第2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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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 “華珍是個蠢貨……你難道看不出來,她一切都在溫益卿的掌握之中?”鄭適汝微微冷笑,道:“不然的話,先前你身份曝露又跟她鬧翻,還有個孩子……以她那種沒有進(jìn)退的性格,只怕早就嚷嚷出來了?!?/br> 闌珊遲疑:“你是說,是溫益卿……” 鄭適汝回想方才跟溫益卿對面相逢,她早看出華珍面上的驚疑恍惚,但她并不在意,因為鄭適汝知道真正拿捏一切的是華珍身邊的人。 所以她只看溫益卿。 可是溫益卿當(dāng)時的臉色,卻連鄭適汝也有些看不明白。 但是她不想讓闌珊過分擔(dān)憂,同時也知道溫益卿不管心中怎么想,——他都絕不會害闌珊。 于是道:“不錯,他是個聰明至極的人,之前是給蒙蔽,如今既然已經(jīng)醒悟……” 想到華珍消瘦很多的臉,以及面對溫益卿時候那患得患失的臉色,鄭適汝唇邊的冷笑越發(fā)明顯:“有的人做下的孽,恐怕快到還的時候了?!?/br> 闌珊不是很懂最后這句話:“宜爾……” 鄭適汝也并不想解釋給她聽,畢竟闌珊跟自己的性格是不一樣的。便只道:“總之你明白,溫益卿不會害你就行了?!?/br> 闌珊雖然心存惴惴,但卻相信鄭適汝的眼神,更信賴她的判斷。 既然她這么說,自然有其原因。 而且回想起來,除了瞞著自己跟言哥兒私下見面,溫益卿的確沒有做過別的事情。 出宮卸妝,回了西坊之后等了一宿,毫無動靜,便更加信了鄭適汝所說。 但卻想不到,現(xiàn)在竟會是這種情形! 給溫益卿推的倒退的時候闌珊還以為自己做了什么惹他不快,直到他擒住她的手腕。 與此同時,唇上陌生而微涼的觸感令她震驚。 她本能地睜大雙眼,卻因為距離太近,看不清面前這人的臉。 只隱約是他的眉眼,濃眉壓著微垂的雙眸,他正在盯著她瞧,闌珊幾乎可以數(shù)的清他停立的長睫! 有那么一瞬間她是窒息的,腦中一片空白。 直到察覺唇上傳來的更大的異樣,闌珊猛地掙扎起來。 她的力氣對溫益卿而言卻是那么微不足道,就像是頑童手上才捉到的蝴蝶,雖然拼盡全力的,卻也仍是那么柔弱,不值一提。 溫益卿甚至有一種錯覺,也許自己再用力幾分,就會將她撕扯的四分五裂。 他控制著這種情緒,同時心神給另一種感覺震撼占據(jù)。 那種滋味,比他想象中更加甜美。 直到唇上傳來了鮮明的刺痛。 溫益卿停手。 闌珊雙眸圓睜抬頭瞪著他,她在發(fā)抖,像是至今仍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溫益卿撫過唇上的一點(diǎn)濕潤,向著她微微一笑。 這笑容激怒了闌珊,也讓她終于醒悟似的,她猛然揮手,一巴掌打在溫益卿的臉上。 他給打的臉往旁邊一側(cè)!但很快又慢慢地轉(zhuǎn)過頭來,笑容依舊不改。 然后他回味似的,微笑著低聲說道:“怪不得……他那么不舍手?!?/br> 闌珊再度抬手要打過去,這次卻給他握住手腕:“會給人看出來,很難解釋的?!?/br> 語氣竟甚是溫和。 闌珊不敢相信。 溫益卿篤定似的看著她,然后松開手。 他就這么盯著她,緩緩地后退了一步。 隨即才轉(zhuǎn)身。 將走到門口的時候,背后有一本書猛地扔了過來砸在他的背上,卻又順著滑落地面。 溫益卿的腳步停了一停,卻并沒有回頭,只不疾不徐地出門去了。 飛雪只是替闌珊到軍器局取了兩樣?xùn)|西,回來見她靠著柜子坐在地上,正一本一本地?fù)斓厣系臅?,有幾本已?jīng)摞了起來放在身邊上。 “這是怎么了?”忙把手中之物放在桌上,飛雪趕過來,先把她拉起來,又幫著去撿地上其他散落的。 闌珊揉了揉眼睛道:“剛才去拿柜子上的,不小心抖落了灰,反而又失手掉了這些?!?/br> 飛雪正覺著她的神色不對,聞言才釋然笑道:“你這也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了。你坐會兒吧,我給你收拾,這柜子里的也要嗎?” 闌珊道:“算了不要那些了,先看這幾本就行?!彼硕ㄉ駟枺骸叭〉臇|西他們給你了嗎?” 飛雪說道:“給了,很痛快,正趕上那個展司局在,一聽說是你要,立刻叫人去取了,還問需不需要別的。” 闌珊才一笑,笑容一現(xiàn)卻又收了。 展司局這樣熱情的,不過是因為上次溫益卿帶了她去軍器局,她無意中的話卻提醒了展司局,所造的弩機(jī)不僅是楊時毅贊賞,也很得兵部游尚書喜歡,多半展司局記著此事呢。 如今跟溫益卿有關(guān)的,卻都成了她煩心的事。 飛雪抱著書,又取了從軍器局拿的東西,隨著闌珊出門回公事房去。 闌珊有些心不在焉的,才進(jìn)房中坐下,就見姚升從外進(jìn)來:“老江去哪里了?” 旁邊一人道:“江大人今兒去了刑部跟大理寺?!?/br> “去大理寺干什么?” “聽說是要查調(diào)昔年有關(guān)于鄱陽湖的案卷資料?!?/br> 姚升道:“既然要去這兩個地方,這廝怎么不叫著我?”刑部跟大理寺可不比別的地方,非但難進(jìn),而且人也更難打交道,姚升常年在這兩處走動,人面最廣,帶了他自然事半功倍。 此刻姚升便看著闌珊嘆息道:“小舒,你看這胖子越來越能耐了啊。他什么時候走?” 闌珊定了定神:“后天就啟程。” 姚升點(diǎn)點(diǎn)頭:“想必他要做這些準(zhǔn)備之事所以忙亂,不叫我也罷了,等他若碰了壁再讓我出面也不遲?!闭f話間突然發(fā)現(xiàn)闌珊額前有一縷發(fā)絲垂了下來。 姚升詫異地湊上前:“你這里怎么……” 他本以為是碎發(fā)沒弄明白,細(xì)看,卻像是給刻意剪短的一樣。 但是堂堂男子,怎么會隨意剪發(fā),更加是額前的頭發(fā)。 正在驚愕,旁邊飛雪上來道:“姚大人,叫我看還是勞煩你往刑部大理寺兩地跑一趟,畢竟哪兒你人臉熟好辦事,別讓江大人白跑是真?!?/br> 姚升卻最聽飛雪的話,忙笑道:“好好,既然小葉開了金口,我自然也不會看那胖子鬧笑話,我去就是了?!?/br> 當(dāng)下才又跟闌珊說了聲,轉(zhuǎn)身要走的時候又回頭,卻見飛雪已經(jīng)把闌珊擋住了。 姚升皺眉想了想,猜測許是自己看錯了,他便沒做聲,一搖頭去了。 飛雪見他出了門,才對闌珊道:“你的網(wǎng)巾呢?” “今兒偏沒戴?!标@珊正也撩著那一點(diǎn)碎發(fā)。 原本是昨兒鄭適汝為了她變裝妥當(dāng),特意剪了些流海出來,早上她都梳進(jìn)了頭發(fā)里,不知什么時候掉了出來。 飛雪便先去把手上沾了水,把闌珊那一點(diǎn)發(fā)絲又抿了上去,才道:“我還是叫人去找一個,戴上了妥當(dāng)?!?/br> 這日直到過午,江為功跟姚升兩個才回來,身后的副手各自提著一個包袱,看著沉甸甸的,一路上遇到的工部眾人都紛紛打聽是帶了什么好東西。 兩人到了里間,江為功叫人把包袱放下,便跟闌珊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鄱陽湖船舶失蹤,不是一年兩年的了?!?/br> 姚升在旁坐了,催促侍從上茶,又掏出一把扇子搖晃著說道:“什么不是一年兩年,這根本就是歷史不解之謎,落在咱們手里也算是倒霉?!?/br> 江為功道:“你這烏鴉嘴能不能消停點(diǎn)兒,去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闌珊問道:“查的怎么樣?” 江為功指著那兩個包袱道:“這里頭是從刑部跟大理寺翻到的,看完了還得還回去,我粗略差了一查,刑部的追蹤案卷里,最早有記載出事的是……是在覆亡的前朝?!?/br> 闌珊雖也看過計成春所記錄的,可聽了這話仍是一驚:“那豈不是百年之前。” 江為功擦了擦臉上的汗:“是啊,我起初還數(shù)著多少船只失蹤呢,到后來簡直不敢數(shù)也數(shù)不過來了,真是越看越是心驚?!?/br> 姚升在旁邊也沒了開玩笑的心思,只道:“刑部的人我還認(rèn)得,聽說老江要去鄱陽湖處理這案子,看他的眼神簡直……”簡直就像是要為江為功送終的樣子了。 姚升咳嗽了聲,起身靠近闌珊輕聲道:“小舒,咱們這好歹是新成立的部門,你說皇上不由分說的連發(fā)了兩個棘手的案子過來,我看這不是考驗決異司,卻是想……” 這種泰山壓頂不由分說的架勢,簡直是想把決異司一口氣壓死。 闌珊忙制止了他:“姚大哥?!彼肓讼?,道:“幸而姚大哥跟其他的幾個部內(nèi)調(diào)過來的大人,都是帶職而來,只是在決異司做事罷了。假如真的這里出了問題,也是我來頂著,大不了各位仍是回到原來的部里去。” 當(dāng)初從各部調(diào)人,選的是留職聽調(diào),就是說這些人雖然是歸決異司使用,但實際上他們還屬于本部的人,比如姚升仍是大理寺的寺丞,而江為功也依舊是工部主事,并不會影響他們本來的官職品級。 姚升聽了忙道:“不要瞎說,我是在提醒,并不是就要跑路。既然同坐在一艘船上,少不得同舟共濟(jì)的就過去這些坎兒。你說對吧?” 姚升說著說著,發(fā)現(xiàn)了闌珊額頭上的網(wǎng)巾,卻不由又看向她身旁的飛雪。 飛雪瞟了他一眼:“舒大人是怕姚大人晉升不成,反遭連累?!?/br> 姚升瞧著她笑道:“什么晉升,可知我只要在這里……心情就很舒暢?” 飛雪哼了聲,往旁邊走開去了,姚升急忙跟上,陪笑說:“小葉,你怎么就不相信哥哥呢,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br> 江為功正吩咐副手把那些書冊都搬到自己公事房去,見姚升亦步亦趨地跟著飛雪,便道:“姚大人,勞煩你過來跟我一起看看這些卷簿,看把你閑的!” 這日將近傍晚,飛雪從外領(lǐng)了一個人進(jìn)來,竟是西窗,身后還跟著兩個小太監(jiān)。 眾人都認(rèn)得西窗,一時招呼不絕,姚升正跟江為功在屋里看記錄看的頭暈?zāi)垦#筋^見是西窗,便立刻跳出來招呼道:“小公公,今兒哪陣香風(fēng)把您吹來了?” 西窗笑道:“姚大人好啊。這眼睛怎么是紅的?” 姚升道:“還不是給江大人折磨的。您大駕光臨可是有事兒?是找小舒的?” 西窗道:“是是,找小舒子,可也跟你們大家伙兒有關(guān)?!?/br> 這會兒連江為功也探頭出來:“西窗公公,您說什么?” 闌珊先前桌上寫寫畫畫,旁邊放著兩把從軍器局借來的弩,聞言不由也抬頭看向西窗。 西窗笑道:“我們王爺知道你們這兒決異司是新建的,近來江大人又要出外差,所以在永和樓特安排了酒席,請各位明兒一起光臨?!?/br> 眾人都愕然起來,姚升忙問:“決異司的人都去?” 西窗道:“都去都去!難道我們主子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