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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吾妻甚萌在線閱讀 - 第231節(jié)

第231節(jié)

    這話問的太沒腦子了,齊桓幾乎是立馬想通了里面的門道,惡狠狠的盯著胡安文:“你這個混賬,你敢算計本王!”

    胡安文喘著氣笑道:“王爺在說什么?吾等此次前往蜀州,不僅因為要送縣主前往蜀州療養(yǎng),更因殿下想要微服出巡,游覽蜀州風(fēng)光。否則殿下為何以為,吾等要親自隨行?”

    齊桓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這分明是給他設(shè)下的一個圈套!

    這是陷害!

    由秦澤領(lǐng)來的人很快將所有的黑衣人制服,他們甚至連大夫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在秦澤親自將發(fā)瘋喊冤的齊桓擒住之后,周世昭和容爍也被抬到車上包扎傷口。

    “胡安文!”萬芙終于開口喊他,她還是將他抱著:“你不可以出事!聽到?jīng)]有!”

    胡安文身上的箭是齊桓親自射出來的,力道很大,幾乎將他的身體穿透,為了將齊桓的戒心徹底放下,再將這些話套出來,他流了不少血。

    齊桓還在大叫著喊冤,說自己被算計了,秦澤直接堵了他的嘴。

    在場的傷員太多,齊佑宗讓人先給受傷的人醫(yī)治,然后大隊伍重新整頓出發(fā),不是向前,而是折返回去,在之前的驛站落腳。

    雨中的火光影影綽綽,齊佑宗站在雨中,一旁的侍從墊著腳為他打傘。他的眼中時而有明亮的火光,時而陰沉不見底。

    與此同時,已經(jīng)被清理過的官道上,馬車還在繼續(xù)往前。

    丁婕照顧著昏迷中的丁凝,將窗戶打開了一個小小的角落。

    有細密的雨被吹進來,粘在丁婕的臉上,她看著外面暗沉的夜色,低聲道:“都過去了……”

    ……

    當(dāng)俞王齊桓刺殺太子之時傳回皇城的時候,整個城中都沸騰了。

    朝野上下更是震驚不已。

    東宮傳來消息,太子殿下的確不在宮中,而是得了齊北齋之命,護送縣主前往蜀州的同時,微服巡查蜀地。太子出行,事關(guān)重大,眾臣這才慢慢回過味來,為何之前國公府的公子,侯府伯府這些公子一定要親自隨行護送,原來是暗中得了命令,護送縣主是假,保護儲君是真!

    原來如此!

    得知真相,不少在當(dāng)初參了容爍等人的大臣紛紛感到后怕。因為他們都看得出來,當(dāng)時在里面攪和的最厲害的就是俞王,他們跟風(fēng)霍霍,既不用出頭,也暗中給容爍他們幾個使了絆子,搓一搓他們的銳氣。

    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原以為之前參他們是離間之計,能讓太子倍感壓力對他們不滿,可現(xiàn)在事實證明,他們非但不是在離間殿下與這些人,反倒是幫著殿下看清了朝中人都懷著什么鬼胎,又豈能安穩(wěn)?

    之前依附俞王之流此刻紛紛開始撇清關(guān)系,饒是他們還不能確定所謂刺殺到底是怎么回事,也都不敢拿此事開玩笑了,若說齊桓之前還想著將消息傳回都城,另尋機會翻身的話,那么他此刻算是徹底的看清了什么叫做樹倒猢猻散。

    三日之后,齊桓被押送回京。

    信國公府少國公與敬武侯府世子都身受重傷,然少國公擔(dān)心妻子,已經(jīng)與嘉蔭郡主和丁家人繼續(xù)前往蜀州,秦澤和周世昭護送太子回都城,一并回來的,還有重傷昏迷的胡安文。

    這一次,沒有人再指責(zé)容爍為了自家私事撇下殿下不顧。也沒有人趁機挑出來責(zé)備秦澤等人護駕不力。因為在他們開口之前,已經(jīng)有消息傳出來——經(jīng)清點,齊桓這次是傾巢觸動,幾乎用了手底下最厲害的精兵悍將,其人數(shù)與手段叫人膽寒。

    雖說權(quán)貴手底下養(yǎng)一些能用的人是心照不宣的事情,甚至做皇帝的也是睜一只眼閉只眼,但是不能沒有分寸與尺度。齊桓手底下養(yǎng)的,已經(jīng)大大超過皇帝能容忍的范圍。且他這次動用這樣可怕的陣仗,是要至太子于死地,更是其罪難逃。

    這時候,有人開始放出風(fēng)聲,是關(guān)于之前俞王嗆聲太子,針對容爍等人的事情,說法慢慢的就變成,齊桓在太子回朝監(jiān)國之后,幾次想要親近討好,可是太子心中更看重的是容爍等人,這就讓齊桓心生不滿,然后動了歪心思——他一早就知道太子此次要前往蜀州,故作不知,只是希望太子此行能盡可能少帶那么多人。

    容爍和秦澤都不是好糊弄的人,讓他們同行很難趁其不備下手??上抵刑翎吺。腥苏f,他此次帶這么多人去埋伏,與有容爍等人同行有很大的關(guān)系。

    齊桓回皇城之后的第二日,被提到勤政殿問審。

    齊北齋帶著齊佑宗親自審問齊桓,他并未召齊百官,而是找了幾位朝中德高望重的大臣一同聽審。

    齊桓一上殿便大呼冤枉。

    “皇上,臣冤枉!臣冤枉??!便是給臣一百個膽子,臣也不敢刺殺殿下啊。這是誤會!”他緊盯著齊北齋,仿佛是看著自己最后的希望。

    “皇上,外頭那些都是讒言,旁人不信臣,您也不信臣嗎?”

    殿內(nèi)一片死寂,齊北齋靜靜地看著齊桓,并不表態(tài)。

    但其實,心知肚明之人,又豈會聽不出齊桓話外之音?

    當(dāng)年,齊北齋明知老俞王才是有異心之人??墒菓?zhàn)場之上,譽王浴血奮戰(zhàn),大軍受重創(chuàng),再難承受更多的戰(zhàn)事,最重要的是,當(dāng)時的齊北齋,連登上皇位都是靠著太后籌謀相助,少年帝王,有太多的無可奈何,所以當(dāng)俞王假意帶軍營救,暗中設(shè)計譽王府,將其誅滅,還要將勾結(jié)外賊的罪名扣在俞王的頭上,齊北齋仍是只能抱著安撫老俞王,不在這時候?qū)⑵浔萍绷?,再掀?zhàn)亂,胡亂斷了這樁案子。

    多年來,太后沒少為此耿耿于懷。

    可是齊北齋知道,即便再選一次,他未必會堅定的查下去。因為那時的他真的怕了戰(zhàn)亂,他只想盡快平息戰(zhàn)事,如果俞王能從此次事件中真的痛改前非,再也不生異心,他可以原諒。畢竟繼續(xù)追究下去,譽王一門也不會活過來,而他還要擔(dān)上再掀戰(zhàn)亂的風(fēng)險。

    只是不想,這一包庇,便是多年,包庇的如今的齊桓仍然覺得,齊北齋會容忍他對自己的兒子下手。

    齊北齋沉默許久,才說:“太子,眾人都在,你將當(dāng)日的事情仔細的說一說。”

    齊佑宗面色沉穩(wěn)的對著齊北齋一拜,往前邁了一步:“正如諸位大人所知,孤此次出巡并未聲張,俞王不知從何處得知了孤的行蹤,于途中刺殺,萬幸有信國公府與武安侯府權(quán)利相護,又有秦澤秦大人與蜀州丁氏及時援救,這才脫了險境。俞王手下暗衛(wèi)死侍,皆已擒獲,其親信經(jīng)審問,也道出了俞王之謀劃,今日孤與父皇請諸位大人來,是希望能盡快解決此事,不要再多添無謂的枝節(jié)?!?/br>
    齊佑宗一字一頓,說的清清楚楚,在場之人也將話里話外的意思聽得清清楚楚。

    齊桓此次刺殺儲君的罪名沒跑了。與此同時,太子希望盡快結(jié)案,而不是再節(jié)外生枝。

    旁人都聽明白了,齊桓又如何聽不明白?他猛地瞪向齊北齋:“皇上要治臣的罪?”

    齊北齋沒說話。

    齊桓仿佛窺見了什么機會,厲聲道:“皇上,您該信任臣的?當(dāng)年父親擒拿逆賊受重傷,也曾起過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可是皇上不是說過,會一直相信俞王府嗎?臣一向敬重太子,豈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皇上明鑒,臣冤枉??!”

    齊佑宗心頭發(fā)冷。

    他很清楚齊桓并不是為了刺殺他去的,而是因為當(dāng)年那宗往事。刺殺儲君,是他們給他設(shè)的圈套,他決口不認刺殺之事,只提當(dāng)年,不過是因為將父皇當(dāng)做了他的保命符。

    齊佑宗暗中觀察著父親的神色,齊北齋從開始到現(xiàn)在,幾乎沒有正面去應(yīng)對過齊桓話中深意。齊佑宗早已預(yù)料過今日的情形,就在他正欲開口之時,忽聽齊北齋道:“你冤枉?”

    齊桓愣了一下。

    一旁的大臣們也紛紛怔愣。

    齊北齋神色淡然的看著下方的齊桓,冷冷道:“多年來,朕一直覺得自己錯了,可到了今日,你們還覺得自己冤枉?”

    齊北齋掃了一眼殿中神色各異的大臣,心中最后的那一點猶豫都變得淡了。

    他苦笑了一下,好像終于明白這么多年來太后是何等的自責(zé)與后悔。

    身為帝王,卻為了一時的利益犯下大錯,不分是非黑白。若無當(dāng)年的包庇與私心,又何來今日的紛亂與算計?

    齊北齋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若你要提當(dāng)年,朕便與你提一提當(dāng)年?!?/br>
    “父皇!”齊佑宗出聲制止,一旁的大臣也變了顏色,心中暗自猜測——皇上莫非是要作罪己論?

    齊北齋并未在朝堂上公審,而是挑了他們這些老臣來聽審,自然是因為他們都對當(dāng)年的事情有所耳聞,眼下齊北齋的態(tài)度,似乎要給當(dāng)年的事情一個新的說法。

    若他承認錯了,就等同于給了齊桓一個咬著他不放的機會,如今太子臨朝,齊北齋為太子生父,若齊桓有意折辱齊北齋的帝王形象,多多少少都會影響到太子。

    所以齊北齋絕不可在這時候重提當(dāng)年舊事,更別說認罪!

    就在齊北齋開口之前,內(nèi)官通報,太后娘娘與皇后娘娘來了。

    齊北齋愣了一下,她們怎么來了?

    當(dāng)年齊北齋剛剛登基時,帝位不穩(wěn),朝中內(nèi)外紛亂不斷,太后曾臨朝主持大局,齊北齋主動提及當(dāng)年,太后此刻出現(xiàn)一同聽審,并無不可,至少其他幾位大臣不會拒絕太后來此。

    齊佑宗在齊北齋回應(yīng)之前率先做出決定:“快請。”

    皇后扶著太后入內(nèi),眾臣行禮,齊北齋也起身相迎。

    太后在路過齊桓身邊時,冷笑了一下。被齊北齋迎著上座后,皇后走到齊北齋身邊,對他微微一笑。

    這笑里,多少有幾分安撫。

    太后睥睨著座下的齊桓,冷笑道:“俞王刺殺太子一事,哀家聽聞后震驚非常。今日提審俞王,哀家少不得要來聽一聽這亂臣賊子的惡行。諸位不必理會哀家,繼續(xù)審便是?!?/br>
    齊北齋眼眸微垂,“太后,俞王……”

    “俞王刺殺太子,哀家聽聞動用了不少人手,所幸有秦大人帶軍一一捉拿,連同俞王親信一并審問,哀家來時派人問過,說是已經(jīng)招了。此外,太子萬分危急時,容爍與周世昭舍命相救,就連俞王的親眷胡大人也身受重傷,哀家倒是沒聽說他們傷的不能說話,證詞還是可取的。人證諸多,俞王刺殺太子時所用兵器,及他們謀劃此事時,俞王與手下暗中聯(lián)絡(luò)的書信都是物證,這些可都陳列了?諸位大人可看過?”

    殿內(nèi)一片寂靜。

    齊北齋面色發(fā)白,眼眶泛紅:“母后……”

    太后淡定自若,冷道:“哀家只知道,查案子講究的是人證物證具在,今諸位在此審的是齊桓刺殺太子一案,人證物證具在,都還在猶豫什么?”

    齊桓仿佛明白了什么,當(dāng)即就要起身反駁,結(jié)果他還沒動靜,太子身邊的護衛(wèi)已經(jīng)將他重新押下:“跪下!不可放肆!”

    齊桓眼神狠厲:“齊北齋!你撇不清的!”若他想撇清自己,他便要將當(dāng)年的事情都說出來,齊北齋身為帝王包庇俞王府,他撇不清!

    “直呼皇上之名,張嘴!”太后冷聲下令,下一刻便有內(nèi)官出來,抓著俞王的下巴,狠狠地打了下去。

    這些宮廷內(nèi)官都是跟在太后身邊的,見慣了宮中那些死刑,受傷的力道極狠,這幾下打下去,俞王疼的嗷嗷叫,幾乎沒辦法說話。

    太后掃了眾人一眼:“怎么,諸位不說話,是對眼下的證據(jù)有什么疑惑?那不妨說出來,由太子去一一核實,否則,一樁再簡單不過的案子遲遲不判,元兇謀殺儲君之罪久不落定,此事傳出去,外人要如何想,諸位擔(dān)待的起嗎?”

    殿中諸臣眼神交匯,紛紛了然。

    齊佑宗看著殿中陡然變化的氣氛,心中一時五味雜陳。

    然有一點,他可以確定。

    俞王府這一次,逃不掉了。

    第253章

    丁凝醒來的這一日,是她回到蜀州老家的十日之后。

    也是這一日,都城中傳來了俞王府被抄,俞王斬首,多人株連的消息。

    彼時,萬氏因丁凝醒來喜極而泣,又因她虛弱不堪慌慌張張的去為她準(zhǔn)備參湯,當(dāng)容爍說出此事時,萬氏的步子一滯,手中參湯撒了些,下一刻又恢復(fù)如常,快步走向丁凝的房間。

    容爍在原地靜了靜,淡淡一笑,也跟著過去了。

    萬芙一看到趟在床上的丁凝,眼淚就下來了,這份激動與聽到俞王府下場的態(tài)度相比,激烈了不止一倍。

    “母親……”丁凝昏迷期間,他們只能給她灌湯水續(xù)命,萬氏更是每日都給她捏手捏腳,即便如此,她仍是十分虛弱。

    “別說話,好好歇著。醒了就好?!比f氏將參湯放在一邊,低頭抹眼淚。

    丁凝無力一笑:“我醒了不是好事嗎?母親為什么哭啊?!?/br>
    萬氏身邊多了一個人,是容爍。

    丁凝眼神一移,與容爍對上。

    容爍沖她笑了笑,丁凝眼神一閃,竟移開了。

    容爍心知肚明,并不戳破。

    因為丁凝醒來,萬氏一顆心總算是落了地,說話做事都格外有勁兒,可是高興著高興著,她又有些悵然若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容爍看出萬氏的異樣,扶著她去歇息,自告奮勇的要照顧丁凝。萬氏知他這些日子也擔(dān)心,但還是囑咐了一句:“你身上的傷也才剛剛養(yǎng)好一些,得顧著自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