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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吾妻甚萌在線閱讀 - 第110節(jié)

第110節(jié)

    秦氏沒有再打擾二人的相處,她面露疲色,揉了揉額角:“這春寒料峭的時節(jié),你莫要著涼了,這個時候生什么病可不吉利?!?/br>
    丁荃看著母親秦氏嘮叨著什么“成親”,什么“吉利”,瞬間有些恍惚。記憶里的母親,只會嚴(yán)厲的拿著醫(yī)書逼她承襲祖業(yè),只有在上一次和賀景源定親的時候,她才一反常態(tài)的溫柔了一次。

    可是如今再看她,仿佛比從前要離的更遠(yuǎn)。

    “阿澤。”丁荃有些無措的望向秦澤:“你和我娘都說了些什么???”

    秦澤握住她的手,認(rèn)真的回答道:“她說愿意將你交給我?!鼻ぢ爼W(wǎng) 

    丁荃搖頭,耿直的有些過分:“上次……上次我和那個……那個誰定親的時候,我娘是真的高興,她竟然還親自幫我做了嫁衣。可是這一次,她怎么好像格外的冷漠呢?!?/br>
    秦澤好氣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放棄了和她追究自己跟賀景源到底誰才是真愛這種傻問題,認(rèn)真的幫著她分析:“或許是因為,在夫人看來賀家到底與你們家更為匹配一些,所以你嫁過去,她不擔(dān)心你受欺負(fù),至于我……夫人或許防備更多一些,也怕我會欺負(fù)你?!?/br>
    丁荃想也不想的就道:“胡說,你怎么會欺負(fù)我呢!”

    欺負(fù)兩個字,在此刻的秦澤聽來,又帶上了些不一樣的味道。

    他看著丁荃的眼神,完全是男人在看一個女人的癡迷,唇角彎彎,是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是,我怎么會欺負(fù)你?!?/br>
    丁荃和秦澤的婚事,意外順利的被定下來了。

    秦氏所謂的做主,竟然只是和秦澤在偏廳的一番談話。

    看著那些禮物被一箱箱的抬進(jìn)庫房,記載了三姑娘的賬上,華氏的眼神就越發(fā)的迷離了。丁荃和秦澤的事情,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現(xiàn)在高家的人已經(jīng)上門了,她須得盡快將高家人的注意力放在丁素的身上,至于阿婕……

    華氏開始急了。

    難道當(dāng)初是她會錯意了???太后并沒有想著要給丁凝什么好的婚配,將人帶到自己的身邊,隨時見一見???可是不對啊……那玉墜子,分明就是要做主的跡象。思來想去……出現(xiàn)在泗陵城的,只有一個信國公府的少國公。

    根據(jù)華氏打聽的消息,信國公府深得圣寵,但族人卻十分的安分守己,誰也不會因為帝王的這一份青睞而生出什么幺蛾子來,可謂是忠心不二,皇上也信任他們。這樣的身份,用來安置丁凝最合適,她不可能猜錯的。

    見著華氏這樣憂心,蘇嬤嬤終于忍不住道:“夫人,咱們?nèi)缃窭Ь屠г诓粫缘锰笫且屇囊环饺藖頌樗墓媚镒鲋?,更不曉得這方人到底出現(xiàn)了沒有。若是夫人允首,老奴這里倒是有一個法子,去試出一個結(jié)果來。”

    丁荃定親的消息傳到丁素這里的時候,她正在悉心打包一個錦盒,一式兩份。

    其中一份選用了大紅的盒子,透著一股子喜慶之風(fēng),另一份,則是裝在一個黑色端面的盒子里,看起來沉穩(wěn)又內(nèi)斂。丁素是四個姑娘里面唯一沒有丫頭的,她不喜歡下人伺候,因為沒有哪個下人比她更懂得照顧自己,她瞧不上。

    “將這個送到府衙,一定要送到周世昭周公子本人的手上?!倍∷卣衼硐氯耍屍渌臀?。

    收到丁素的禮物時,周世昭剛剛洗了本月的第二次澡。不為別的,而是因為他覺得在丁素那里洗了一次澡之后,那個味道仿佛是融進(jìn)身體里面了一樣,不管他出多少汗,走多少路,這個味道一直都在!更可怕的是,這個味道竟然還入了他的夢,夢里都是那個女人在紗帳之后若隱若現(xiàn)的是身子……

    周世昭是被嚇醒的。

    誠然,他是個血?dú)夥絼偳疫x項正常的男人,年少無知的時候,也對女人有過癡迷和幻想??墒亲吣详J北這么多年,他已經(jīng)練就了一顆鐵石心腸,但凡是帶著目的接近的女人,他聞聞氣味兒就知道是多少年的狐貍精。

    可是這個丁素不一樣!

    她是他認(rèn)識的女性朋友里書讀的最多,氣質(zhì)最好,最有文采,說話……最損的一個!

    周世昭對天發(fā)誓,他從未對丁素起過什么色心,又或者是褻瀆之意。

    所以做了那樣的夢之后,他覺得很是羞愧,就更想將身上的這股味道給祛除了,所以這一次破天荒的勤洗澡,令他陡然察覺到這個女人對自己的影響竟然如此之大!更讓他不愿意承認(rèn)的是,這種影響憑借著一份她獨(dú)有的香氣就有了效用。

    可怕,非??膳隆?/br>
    但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在他自欺欺人的覺得已經(jīng)把在那個女人那里沾染的味道洗干凈了之后,丁府的家丁送來了禮物——丁家二姑娘親手調(diào)制的洗護(hù)五件套。

    “昭爺,我們家姑娘說了,昭爺走南闖北的,是個不拘小節(jié)的人,這些小玩意兒不值錢,卻能在路上得一個方便,疲憊之時,洗凈塵泥飽睡一頓也是樂事,小小心意,還請昭爺收下。”

    周世昭是真的不想收,他甚至不敢打開那個盒子。

    他怕打開盒子的那一瞬間,又聞到相同的味道,想起相同的夢境。

    “二姑娘的心意,周某心領(lǐng)了。二姑娘親手做的東西,我一個粗人怎么敢收,還請這位小哥將東西送回去,就說是我說的,這東西我周某人要不起?!?/br>
    下人露出了為難的神色:“昭爺,可是小人做錯了什么?。俊?/br>
    周世昭心里恨得牙癢癢:你真的沒做錯什么,錯的是你手里的東西他娘的有毒??!

    “那個……太貴重了……”

    下人神色一松,趕緊道:“昭爺有所不知,二姑娘特別吩咐過,她自小熟讀各種古籍偏方,對調(diào)制一些護(hù)理的藥膏十分得心應(yīng)手,這些都是最普通的洗護(hù)用品,雖說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做成的,但是在外頭也是有價無市的秘方好物,昭爺就不要客氣了……”

    “等等!”周世昭慌亂的眸子沉淀下來,有了一絲清明:“你剛才說什么???”

    下人一愣,以為自己又說錯話了:“小、小人說什么了???”

    周世昭的語氣沉了一下,那股子“江湖我昭爺,人狠刀更準(zhǔn)”的氣勢一下子就出來了:“你說,你們姑娘擅長調(diào)制什么?”

    “藥、藥膏?”

    周世昭不是傻子,偏方,藥膏,一些細(xì)節(jié)攏在一起,編織出了一個有點(diǎn)意外的想法。他也不知道是忽然找了什么魔,三兩步上前奪過盒子打開一看,整個人如遭雷劈,呆愣當(dāng)場。

    這個死丫頭,難道是故意的???

    這用來裝洗護(hù)膏的盒子,竟然和那個所謂的價值五千兩的創(chuàng)傷藥膏的盒子一模一樣!

    粗大的手五指收緊,散發(fā)著一個男人的怒火。

    周世昭的腮幫子咬的能聽到磨牙聲。

    這個女人,敢訛他!

    第110章 表白

    周世昭招呼都不打的殺到了丁素的小院子。他從來就不是講規(guī)矩的那種人,在道上混久了,即便不是什么叱咤風(fēng)云,腳一跺都要令山河一震,四海翻騰的天王老子,但是還真沒有人堂而皇之的誆過他!

    丁素這個女人,可憐兮兮的把自己弄成那個樣子,讓他心生愧疚,他賠一賠醫(yī)藥費(fèi)也是應(yīng)該的,但是這種應(yīng)該絕對不包括她用自己配的藥膏來訛他!完了還假惺惺的不讓他出錢!這不是平白讓他覺得欠了她似的么!

    讓周世昭激動地不僅僅是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被訛,更因為一路過來,他都沒想明白丁素這么訛自己的目的在哪里!

    翻墻而入進(jìn)了丁素的院子,周世昭毫不客氣的直指院中披著厚厚的披風(fēng)悠然煮茶的女人:“好你個臭娘們,你敢訛我!我跟你講昭爺今天來可是我有證據(jù)的,你老實(shí)告訴我你是不是……”斥責(zé)和質(zhì)問在看到丁素擺著的兩個杯子的時候戛然而止。

    丁素的茶已經(jīng)煮好了,她慢條斯理的給兩個杯子倒上,放下茶壺的時候順勢抬起頭,略施粉黛的小臉巴掌大,不動聲色時冷艷逼人,唇角翹起時勾魂奪魄。

    現(xiàn)在,她顯然屬于后者。

    丁素微微一笑,說:“你來了,坐吧。”

    那一刻,周世昭心里的猜測變成了肯定——她在等他來。但是隨著這種肯定落下,一個更大的疑問在他心中升起。

    他將這種從未有過的疑惑和煩惱拋在腦后,回歸主題:“丁素,你知道我來找你是為了什么嗎?”

    丁素明知故問:“為了什么?”

    仿佛是在等著她這啟下的疑問句,周世昭伸手往她面前一拍,手移開時,裝著膏體的小盒子就出現(xiàn)在丁素的面前。

    “這個東西,你總不會不認(rèn)識吧?!?/br>
    丁素瞅了一眼,繼而伸手將盒子拿過去打開看了看,這才了然的點(diǎn)點(diǎn)頭:“哦,這不是我送你的東西么?!?/br>
    周世昭的牙根癢了一下,仿佛只有咬碎了牙才能克制住這種出離的憤怒,可是如此憤怒的他,對上的只有冷靜無比,眼眸里含著讓他不敢正視的笑意的女人。

    周世昭出來闖蕩這么多年,不敢說從未被人訛詐坑蒙拐騙過,但是每到了最后,他都能懸崖勒馬的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然后沖回去大殺四方,在敵人瑟瑟發(fā)抖的求饒中內(nèi)心毫無波動的給與還擊。這些人里面,或有外強(qiáng)中干的廢物,或有垂死掙扎的無賴,甚至有到了這個時候還想僥幸的再訛他一次的滑頭,但這一次,也是他唯一一次,遇上對方一副等著他來,盼著他來找麻煩的情況……

    理智告訴周世昭,和這個女人玩狠的沒用,發(fā)火咆哮更沒有用,所以,周世昭用上了自己二十多年來為數(shù)不多的理智冷冷的看著丁素:“丁素,我敬你是個女人還飽讀詩書聰明能干,把你當(dāng)朋友,也尊重的很,可是你呢,耍老子有意思?。俊?/br>
    丁素眼中的笑意,在周世昭冷靜的質(zhì)問中一點(diǎn)點(diǎn)的消散,神情變得嚴(yán)肅又認(rèn)真。

    在回答問題之前,丁素收回目光,端坐在石凳上,端起自己面前的手握茶杯,對著熱乎的茶水吹了吹。裊裊白煙隨著她的吹動,幾乎是呈筆直的線條沖起,噴灑了她一臉,也溫潤了她沉靜的臉。

    “周世昭?!?/br>
    周世昭不動聲色的等她的下文。

    “從小到大,可有女子向你訴說傾慕之情?”

    “傾什么玩意兒?”

    “可有女子要對你以身相許?”

    周世昭一愣。

    下一刻,他像一顆小炮仗似的炸開了:“丁素!你再這樣顧左右而言他,老子真的要生氣了!今兒你不解釋清楚這膏藥的事情,你信不信我再給你身上弄出個瘡窟窿出來。”

    丁素若有所思的垂眸:“看來是沒有了……”

    簡直是不能忍!周世昭自認(rèn)對丁素算是十分的有禮貌了,可是這個女人竟然一次又一次的挑戰(zhàn)他的耐心和脾氣。即便此刻她神通廣大的立刻讓白氏和他們聯(lián)手殺回京城,他也要讓她知道一回好歹。他因為隱忍而微微發(fā)抖的手緊握成拳,只伸出一根食指來指向她:“丁素,你……”

    這句話還沒說完,丁素已經(jīng)忽然起身,雙手握住了他伸到自己面前充滿威脅的手,這一動作,勝過萬千招式,成功的讓周世昭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被握住的那只手上,那些警告威脅的詞兒在一瞬間變成一片空白。

    丁素握著他的手,仿佛捧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她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寧和溫柔,連帶著說出來的話都像是一把小刷子,每一個字都精準(zhǔn)的沖向周世昭的心頭,漫不經(jīng)心的一撩——

    “那瘡窟窿可不好弄,若你想弄,我教你便是?!?/br>
    周世昭目瞪口呆。

    丁素的眼神里滿是寵溺,朱唇輕啟,“你想的不錯,那藥膏是我自己的調(diào)的,因為那傷口也是我自己弄得。如果不這樣,我又怎么能讓你記得我???”

    周世昭面色古怪。

    丁素:“那一日你救了我,卻轉(zhuǎn)身忘了我,你可知救命之恩比海深的道理???你讓我對你動了心,卻不負(fù)責(zé)任的將我拋在腦后,但凡我稍微脆弱一些,可能就已經(jīng)做了傻事,而后只是將自己身上弄出幾個血窟窿來乞一乞你的憐憫,當(dāng)算的上一個堅強(qiáng)。”

    周世昭面色慘白。

    丁素沒有準(zhǔn)備放開他的手,繼續(xù)追擊:“這件事情,我承認(rèn)是騙了你,可是由始至終,除了換來你幾分愧疚的關(guān)心,和那幾把不能更禮貌的攙扶,就只剩下日日夜夜傷筋動骨連皮動血的疼,能不能算是抵了騙你的罪過???”

    周世昭呆若木雞。

    丁素垂眸彎唇,聲音溫柔:“然后,就是你說的那五千兩了。我自知傷口是自己做了來訛?zāi)愕模衷趺磿屇阏娉瞿切╁X?所以,錢到了最后也不是你出的,是不是?若我稀罕你僅僅只是愧疚才滋生的關(guān)心,先時就該將自己弄得更嚴(yán)重些,哼哼唧唧的要你負(fù)責(zé),可是這樣一想,對你實(shí)在是不公,若我今日沒有讓你瞧見那瓶子,你還能聯(lián)想到是我訛了你么?”

    周世昭臉色發(fā)青。

    “我不知道別的女子向心上人表達(dá)愛慕之意是什么模樣,可我從來就是個心里藏不住話的人,更從未向什么人表達(dá)過傾慕之意。只能想到什么說什么,唔……我也是第一次,沒有什么經(jīng)驗,你……聽得懂嗎?”

    周世昭又白又青的臉,紅了。

    丁素這一次很認(rèn)真的打量著周世昭的表情。不過,那張黝黑又俊俏的臉上實(shí)在是寫了太多太多復(fù)雜的情緒,丁素這一次難得的沒有露出戲謔的表情來,反而越發(fā)的認(rèn)真:“若你沒有聽懂,我不介意再說的簡單一些,周世昭,我……”

    “你住口!”

    周世昭忽然回神,拼命地把自己被握著的手抽了出來,像是見鬼一樣的看著丁素。

    “你……”

    “別過來!”周世昭指著她的腳下,與此同時自己往后退了一步,和丁素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我、我今日過來,其實(shí)就是想問問藥膏的事情,既、既然你自己都說傷口是你自己弄得,后面那些欺騙,就、就當(dāng)做是我先辜負(fù)你的懲戒……我、我不會再招惹你!你、你也不要再對我說這些奇怪的話!”

    “為什么?”丁素眉眼一挑,一改剛才的認(rèn)真,活生生多了幾分輕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