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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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換做是我,根本不會給他們發(fā)難的機會?!币粋€俏生生的聲音從外面?zhèn)鬟M來,丁凝走進來,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 “大娘還在啊,我原以為,大娘別說是拼死,就算是讓自己頂罪去代替大姐受難,也不會讓大姐被帶走呢。” 她說話總是笑嘻嘻的,可是今日這一句,刺得華氏原本就重傷的心立刻變得血淋淋的。 是啊,為什么呢,為什么她不能代替阿婕去??? 因為無論是她……還是阿婕,都不能沾染那樣的名聲,都不能去那樣的地方…… 丁凝的一句話,讓華氏的臉色慘白,像是被當中剝了衣服一樣羞愧難言。 “阿凝……”看到丁凝回來,丁永雋低聲道:“你且回房,別驚擾到你母親。” 華氏一聽到這話,眼中仿佛有什么徹底的晦暗了。 真是可笑。 家中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他第一時間想的還是不讓萬氏收到任何的影響…… 就因為萬氏的身子不好?。?/br> 她連孩子都生下來了,哪里有那么容易去死! 丁素看著這個場面,忍不住開口:“爹,正如剛才的官差所說,大姐現(xiàn)在是被帶過去問話,案子還沒定論,咱們還是趕緊過去看看!既然吳家人一定要鬧,咱們也不能任由他們在公堂上血口噴人。” 丁素的話說的在理,丁荃連連點頭:“是是是,咱們現(xiàn)在趕過去,若是他們敢欺負大姐,咱們第一個不饒他們!” 現(xiàn)在這個時候,也只能這樣了。 華氏也要去的,可是她一站起來就腿軟,呼吸急促臉色很不好。大有再激動一下就要厥過去似的。蘇嬤嬤強行扶著她回去歇息,可是華氏不肯:“我的女兒,只有我心疼了。” 丁永雋看她一眼,對蘇嬤嬤道:“帶回去歇著!” 華氏不肯的,可是她實在是元氣大傷,掙扎了一下又暈過去了。 最后,丁永雋帶著家中剩下的人趕去了公堂,獨留丁凝在府中照顧萬氏。 …… 秦澤這邊已經(jīng)開堂審案了,吳家人有備而來,診治大夫給出的證明,吳氏和吳玉蓮的確是受了重傷,還有并發(fā)癥,情況很嚴重。 丁婕被帶到了公堂,另一邊則站著吳海和他請的狀師。 從前大靖朝審案是封閉衙門不許圍觀的,后來為了公正嚴明,會請一些有名望的鄉(xiāng)紳或者其他人來陪審,到了現(xiàn)在,只要有興趣的百姓都可在規(guī)定的位置聽審。 首先是由吳海這一頭陳情。 原來,吳海一家的確不是丁家的奴人,據(jù)說是很多年前,丁家老爺還在的時候,和吳家有什么恩情,那時候丁家因為丁老夫人所獲的榮寵,即便是全家搬遷到了蜀州這里,日子也是如魚得水過得很好。吳家的老爺被丁老太爺安排住在莊子上,就跟著一代代住下來了。每年他們也是做莊頭會做的事情,把一些收成賬本之類的東西送給東家過目。但是實質上并不是有契約的奴人。 吳海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把事情都寫進了狀紙里頭——分家的時候,他們的莊子分給了三老爺,而后也不曉得為什么賣掉了家中的房產,搬到了莊子上,吳家這么多年來一直都是鞠躬精粹,想當年老太爺在的時候,因他們?yōu)槎〖易鍪戮瞎M瘁,也十分被尊重,別說是用刑,就連重話都沒聽過。 沒想到現(xiàn)在三老爺賣了宅子住到莊子上,為了趕走他們這些老人,竟然用了刑。他們心寒了,不會死乞白賴的待在那里,但是胡氏和女兒的傷勢,丁家三老爺是一定要給一個說法,并且賠償?shù)模?/br> 換言之,他們是既要兇手伏法,也要金錢賠償。 想的可真是美! 不多時,丁永善和丁永雋幾乎是同時到公堂上的。 好在丁婕只是被帶到這里問話,還不存在用刑坐牢之類的結果。 秦澤首先是詢問了丁永善和丁永雋有關于吳海一家的問題。 若吳海真的不是家奴,只能說是與丁老太爺有交情的一家人,那的確是不能用家法來治他們。 丁永善面色沉靜,一副不偏幫任何人的樣子,表示吳海一家的事情都是父親那一輩結交的。但若是吳海一家的確沒有和丁家簽訂什么契約,丁家絕不可能傻乎乎的養(yǎng)他們一家啊,所以吳海的話是可信的。 丁永雋眉頭緊鎖,并不爭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丁永善來到這里,吳海像是更有了底氣似的,喊冤賣慘簡直不能更賣力。 “老爺……我們一家盡忠職守,內子和小女也是一刻不敢忘記丁老太爺對我們的恩情,沒想到今日被這樣的對待,難道內子和小女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秦澤相繼讓人去查詢胡氏和吳玉蓮的傷勢,為她們診治的是泗陵城寶藥堂的朱大夫,人來的時候,清清楚楚表明了診治結果,且表示,胡氏和吳玉蓮現(xiàn)在不便行動,不然的話傷勢會加重。 種種證據(jù),種種說辭,甚至是百姓之間的輿論,都已經(jīng)對丁永雋這邊越來越不利,秦澤這才望向丁永雋一家人:“丁永雋,對吳家的指控,你們認是不認?” 丁永雋沉著臉,緩緩道:“大人,此事……” 就在這時,外面?zhèn)鱽砹死薰穆暋?/br> 咚!咚!咚! 是擊鼓鳴冤的鼓聲。 一般情況下,若是內堂有案件正在審理,會暫停擊鼓的。 這擊鼓聲是哪里來的! 公堂外,戴著面紗的丁凝雙手握著棒槌,一下一下敲擊的十分有力! 值守的官差面面相覷,誰也不敢上去阻攔——丁凝的身邊,信國公府的那位少國公容爍負手而立,正微笑看著他們呢! 不多時,里面就有官差出來了。 “何人擊鼓!不知內堂正有案件么!” 丁凝朗聲道:“正是為此案而來!請大人明察,此案,案中有案!冤中有冤!” 一個小姑娘找上門來,簡直是胡鬧,官差正準備應付她,閔星的長劍已經(jīng)擋在丁凝的面前。 他們都是認識少國公的,此刻少國公擺明了在為這個女孩子出頭。 “既然冤中有冤,為何不讓她進去道明?。俊?/br> 兩人無法,進去通報了一聲,少頃出來告訴丁凝,她可以進去。 其實丁凝不是不知道自己會阻攔,她都想好了一萬種方法進去了,沒想到不敵容爍一句話。 進去之前,她偷偷看了他一眼。 容爍并沒有因為她之前的態(tài)度有任何的不一樣,還是那樣微笑著。 丁凝心頭一亂,然后立刻整頓心神——現(xiàn)在不是想他的時候! 這個人情,記到他頭上就是了! 先辦正事! 第37章 一招必殺 丁凝大大方方的上了公堂,小身板挺得筆直,目不斜視的走進來,她身后還跟著一個人。 丁婕看到丁凝身后的人時,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覺地緊握。 寧伯州手里握著一張紙卷成的卷軸,目光微垂,誰也沒有多看一眼。 秦澤瞧著這個精神奕奕的四姑娘,眼中泛起幾絲笑意。 既然是她來了,那應當是有一場好戲看了。 丁永雋看到來的人是丁凝,很是不悅:“你怎么來了!” 丁荃也瞧見她了,她的反應則是眸子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 阿凝自來鬼主意就比較多,今日肯定有法子了!她因為太開心,忍不住沖著丁婕擠眉弄眼,試圖鼓勵她不要害怕。 啪!一聲驚堂木響,將丁荃嚇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回到了秦澤的身上。 秦澤淡淡道:“堂下何人?!?/br> 丁凝是平民,見到秦澤免不得要叩拜一番。她的禮數(shù)很周全,行禮也標準的很,一看就是經(jīng)過嚴格訓練的,與平時那小打小鬧嘻嘻哈哈的樣子判若兩人。 誰也不知道,在公堂的一墻之隔處,下人們已經(jīng)飛快的擺了桌椅差點,將少國公請了過去暗中旁聽。 丁凝不卑不亢的樣子很招好感。她目光微垂,“啟稟大人,民女丁凝,乃是丁家三老爺丁永雋的第四女,今日擊鼓,只為剝開一件案中之案,為顯慎重,民女請了泗陵城中才德兼?zhèn)涞膶幭壬雒衽臓顜?。民女的冤情都已?jīng)向寧先生說明,寧先生可以為民女作保,句句屬實?!?/br> 寧伯州…… 秦澤望向那個清軍模樣的書生,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原來是寧大人?!?/br> 寧、寧大人!? 丁凝暗中一愣——寧大人是什么人?。?/br> 她不解的看了一眼寧伯州,卻見寧伯州紋絲未動,仿佛剛才秦澤叫的人不是他似的。 公堂上的人也沸騰了。 寧伯州在泗陵城中出名,靠的是實打實的文采和德行。 還有他神準的押題技能。 可誰也沒聽說過他曾經(jīng)還有什么功名在身?。?/br> 丁凝唯恐事情有變,悄咪咪的湊過去:“什么寧大人啊,新的暗號嗎???你連秦大人都買通了!” 聲音很小,其他人聽不到,但是寧伯州能聽清楚,他扯扯嘴角,這才回復道:“寧某如今只是一介草民,早已經(jīng)沒有任何官職功名在身,秦大人還是不要折煞草民了。” 秦澤聽他這話,轉而對眾人道:“寧先生的人品,的確是信得過,丁凝,你有什么冤情,大可道來。” 丁凝對著寧伯州微微一福身:“有勞寧先生了。” 一個讀書人,和一個狀師還是有差別的。最起碼讀書人未必就有一張利索的嘴皮子,至于寧伯州,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在平日里從來不與人爭辯,但是在原則性的問題上,你才會領教到這個男人的嘴巴有多毒! 寧伯州沉著臉色對秦澤道:“啟稟大人,今寧某作為丁四姑娘的狀師,要狀告吳海一家以不正當手段盜取丁家財產,背信棄義以及污蔑之罪?!?/br> 吳海一聽就瞪眼:“你放屁!” “放肆!”又是一聲驚堂木,秦澤冷眼看著吳海:“雖然你是原告,但若是以污穢言語藐視公堂,本官一樣可以對你用刑!” 吳海這會兒老實了。 丁凝淡定自若:“大人,民女已經(jīng)收集了足夠的證據(jù),現(xiàn)在就能呈上來!” 秦澤饒有興趣的點點頭:“好,且看看你的證據(jù)。” 丁凝對桃竹使了個眼神,桃竹立馬對守門的官差打了聲招呼,不多時,幾乎裝滿了一小箱子的賬本都被送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