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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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刺客也將丁荃當做了一個眼中釘,沒想到這么嬌滴滴的小姑娘,耍起功夫來一點都不含糊,就在他們相互使眼色的時候,忽然響起了一聲口哨聲,一直乖乖跟著馬車走的馬爾忽然撒開蹄子狂奔起來,直沖沖的撞向那群刺客。 丁荃趁機一鞭子抽在馬車的馬背身上,馬兒嘶鳴一聲,開始發(fā)足狂奔,丁荃在馬車跑過自己身邊的時候已經(jīng)躍然其上,穩(wěn)穩(wěn)落座開始駕馬車。 “坐穩(wěn)啦!”她笑著大喊一聲,越發(fā)用力的抽鞭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車子里發(fā)出正安殺豬般的吼叫,卻始終聽不到秦澤的聲音。殺手并未就此放棄,還在后面不斷地追蹤。單匹馬的馬車速度比不過他們的快馬,但勝在丁荃更聰明的往官道的方向跑,只要上了官道,人多,還有官兵設檢查點,這些殺手膽子再大也不該再下手了,除非他們是傻子! 果不其然,等丁荃上了官道的時候,后面的追兵已經(jīng)不見了。 丁荃興沖沖的撩開車簾子:“沒事啦!” 正安臉色發(fā)白的從車里爬出來,滾到一邊嘔吐去了。 秦澤的臉色也不好看,但是并不像是暈車暈的,更像是……氣的。 丁荃湊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你沒——” 她半跪在馬車的駕作上,雙手撐著車板,不料手腕忽然被秦澤握住,看似文弱書生的秦澤力氣竟然極大,好像只是輕輕一帶就把她扯入了馬車內(nèi)。丁荃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腦后磕到了馬車的坐墊,那個男人周身散發(fā)著怒氣,半蹲著輪罩在她的上方,遮住了所有的光。 “誰讓你這么做的?。俊鼻貪傻恼Z氣是從未有過的冰冷。 丁荃尚且還沒從死里逃生的慶幸中走出來,冷不防被秦澤這樣質(zhì)問,只能啞然無言。 “你以為你這樣做顯得十分的英武,十分的有面子嗎?。垮e!在我看來,你簡直蠢笨如豬!當時的情況已經(jīng)絕望到需要你一個女子這樣豁出去?。俊?/br> 丁荃的腦子清醒了一些,終于能擠出幾個字來:“你、你至于氣成這樣么?” 秦澤亮出了手中的匕首,狠狠丟在地上:“你的東西,拿回去!” 丁荃瞧見被丟在地上的匕首,心里的一股子邪火終于姍姍來遲,她猛地伸手推開罩在上方的男人,撿起自己的匕首,語氣也是從未有過的冷意:“看來的確是被秦主簿撿走了,若是秦主簿多幾分熱心,先時便送還給我,我也不至于摻和秦主簿的這趟子渾水,更不會蠢笨如豬的去救一個不該救的人!” 說完,她飛快的鉆出了馬車,連前來道謝的正安都沒搭理,頭也不回的走了。 正安此刻對這個小女子已經(jīng)大大的改觀,猶豫不決的看看她,又看看已經(jīng)出了馬車的秦澤:“這、公子,這是……”他都聽到了,人家也是好心救你,而且還營救成功了,你為什么要罵她啊! 就在這時,一匹馬兒從小道跑出來,直直的追上丁荃,丁荃翻身上馬,飛快的離開。 正安驚奇不已,方才千鈞一發(fā)之時,也是靠這馬兒開路。 這應當是自己喂養(yǎng),十分熟悉的馬兒才是。正安轉(zhuǎn)念一想,丁荃是白氏的徒弟,白氏當年就十分擅長養(yǎng)戰(zhàn)馬,只是沒想她連這也交給了自己的小徒弟。 …… 丁荃回到家,心里的委屈一重接著一重,唯一的欣慰是匕首找回來了。 她心情不好,晚上也不吃飯,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面翻看那些并不喜歡的醫(yī)書裝裝樣子。 秦氏見狀便不管她了,據(jù)說秦氏自己也經(jīng)??瘁t(yī)書看的懶得吃飯。 原本是生氣的丁荃,氣到最后還是把自己氣餓了。她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個小巴掌:“旁人欺負你,你揍一頓便是了!怎得回來折騰自己呀!人家罵的沒錯,你就是蠢!真蠢!” 正懊惱著,窗口忽然有奇怪的東西冒出來了,丁荃定睛一看,才瞧見是用筷子串起來的糕點,一點點的冒出頭來,末端擒著筷子的是一直素白的小手,丁荃撲哧一笑,提著裙子跑出去,果然就看到丁凝端著一盒子吃的蹲在外面誘惑她。 丁荃歡呼一聲,撲上去抓過兩塊糕點吃起來。 丁凝笑瞇瞇的:“就知道你一頓不吃餓得慌。” 丁荃吃的兩腮鼓鼓,哼哼道:“那你現(xiàn)在才拿來!” 丁凝:“家中用飯時間嚴格你又不是不曉得,大家還以為你是被二娘罰了呢,也就沒多問。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送來這些的!”她眼珠子一轉(zhuǎn),從丁荃的臉上看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情緒,笑瞇瞇道:“說吧,今日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俊?/br> 丁荃憋不住話,也實在是覺得委屈,索性將事情都說出來了。 丁凝認真的聽著,最后摸著下巴跟他分析:“什么秦主簿!?我沒留意過,你們怎么認識的,他怎么就招惹了殺手!?” 丁荃吃完東西,喝了一口熱茶,總算是緩過來了,猛一搖頭:“不知道,不關心,不在乎!” 丁凝哈哈一笑:“不關心你還豁出命去救人家,救情郎都沒你這么拼呢!” 丁荃頓時瞪眼:“呸!我才不會找這樣怪脾氣的人做情郎!” 丁凝忽然來勁了,沖她擠眉弄眼:“誒誒誒,你說是不是因為這樣——那他呢,總是個男人嘛,遇到危險了竟被你一個女子給救了,面子上掛不住,但是說不定你這么一救,反倒打動了他的一顆少男之心!怪脾氣的人,表達愛意的方式總是比較不一樣的,你以為是罵你,指不定那是在愛你呀!” 丁荃吃屎般的表情上疊加出一個陰森的笑來,她活動氣手腕腳腕,發(fā)出了咔咔聲:“也是啊,其實我也是個性子很怪的人,你今日這個舉動讓我很感動,讓我打一頓好好愛你成么!?” 丁凝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忽然耗子似的沖起來就朝著另一邊跑了。 丁荃忍著笑追上去:“別跑!讓jiejie打一下!就一下!” 丁凝:“你有病啊——” …… 那一日的追殺事件并無人知曉,但是沒過幾天,另一件驚人的事情發(fā)生了——泗陵城縣令縱容兇手對手下的主簿行兇,以虛假人口數(shù)偷偷吞掉要上交給朝廷的賦稅,官商勾結(jié),草菅人命,其心可誅,罷免官職,此案牽連甚廣,泗陵城一時間風聲鶴唳。而還沒做幾天主簿的秦澤,直接被太守上書表彰,不多時就有圣旨下來,秦澤被提到了縣令的位置,成為了泗陵城新一任的縣令,配合蜀州太守調(diào)查此案。 長長的官家馬車隊伍在官道上行走著,閔星探得了前方的消息,快馬加鞭的回來稟報。 容爍正閉目養(yǎng)神,聞言連眼皮都未掀開,冷笑一聲:“他比我想象中爬的更快。” 走在前面的一輛馬車忽然放慢了速度,與容爍的馬車并駕齊驅(qū)。 馬車的車窗簾被撩開,一個雍容華貴的夫人露出半張臉來:“少國公,可是出了什么事?。俊?/br> 容爍微微一笑,道:“姨母不必驚慌,侄兒只是讓閔星去打探前路是否通暢?!?/br> 那貴婦人嘆息一聲:“我也沒料到蜀州竟然這么遠,有勞少國共陪我走這一趟了。” 容爍雖然笑著,但心中疑惑:只因姨母要隨夫君回鄉(xiāng)祭祖,圣上便派遣了他一路護送,美其名曰是大戰(zhàn)告捷,讓他外出放松放松心情。但這個理由著實是牽強。若不是有jiejie在那頭透露風聲,外人只當是皇帝要把他調(diào)離朝堂。 不過,當閔星率先打聽到了蜀州發(fā)生的事情之后,容爍便覺得這一趟并不乏味了。 說不定,還會有一些意外的收獲。 …… 秦澤上任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泗陵城,任誰都沒有想到,那個任職主簿時無聲無息的人,竟然一下子身份大變。這會兒泗陵城的人都不敢小看這位前任主簿了,關于秦澤的身份,各家各戶也開始打聽,百姓消息渠道來的多而雜,并不可靠,但是不少商戶塞了銀子去打聽,人到了太守那一頭就被打回來了,多一絲消息都沒能透露。 秦澤一下子變成一個來歷不明手段高明的神秘人物。 泗陵商會咬咬牙,派人帶了不少禮物去盛京商會那邊,想打聽些消息下來。只是這一來一回,沿途的禮物不能顛簸,最快也要一二十天。眼下各家各戶只能在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里頭老老實實過日子。 雖說□□能避開,但是偷稅漏稅一事,與泗陵商會幾家大頭脫不了關系,如今丁永善是商會會首,自秦澤搬進了縣令的府邸之后,成堆的禮物愣是一次都沒送進去,這時候方可看出何為“官大一級壓死人”。即便泗陵城縣令是個七品小官,但在他所轄范圍之內(nèi),許多事情都是他說了算,即便這次的案子是秦縣令協(xié)助太守查辦,太守也未必能面面俱到,到了最后,很多事情都是縣令去辦,太守要的只是一個結(jié)果,一個能上呈的結(jié)果。 現(xiàn)如今,縣令府邸成了一個撞不開鑿不動的銅墻鐵壁,真是愁人! 就在這時,丁永善的一個心腹給了他一個建議——聽聞縣令大人至今沒有婚配,金銀錢財大人看不進去,莫非連紅顏知己也不需要了?。?/br> 丁永善頓時茅塞頓開。 對啊,試了那么多的辦法,唯獨沒有試試塞個女人會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人家還在尋思著怎么抱你周全,你已經(jīng)呼呼喝喝的殺出去了。 親媽:秦澤,驚不驚喜?。恳獠灰馔猓。?/br> 秦澤:這個設定有問題,我怎么可能不是文武雙全! 親媽:一家人嘛,你的不也是我的,你老婆的武功不也是你的武功,看,文武雙全了吧! 秦澤:mmp! 第16章 有心安排 就在秦澤上任之后,丁永雋也在家中宣布了一件大事。 他們要遷宅。 其實丁永雋一開始的打算是準備新年之后說的,忽然提前宣布,多少和秦澤這次的舉措有關系,萬氏和丁凝一早就知道這事,又因為萬氏常年居住在自己的院子,很少出來這樣坐在一起,所以干脆沒來。秦氏當初也是沒了父親孤苦無依進了門,性子也寡淡,對住在哪里并不挑剔,最反對的是華氏這個正室夫人。 華氏想不明白,當初分家產(chǎn)分到的宅子又小位置又不好也就算了,如今竟然連城中的宅子都放棄了,要住到荒郊野外去,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但凡腦子沒問題的人家,都是想著怎么買下最大的宅子,最繁華的地段,華氏以為他們現(xiàn)在的地段比起大老爺那邊的宅子已經(jīng)落后許多,唯一可取的是這位置尚且在城中,出行也便利,可丁永雋竟然要遷到城外去,這不是不進反退么! 所以,全家人里面只有華氏最反對。 “老爺,城外那三個莊子雖然大,但是這么多年來,養(yǎng)了不少生活在莊子里的人,咱們這樣的大張旗鼓的遷過去,您想過后續(xù)的處理沒有!?莊子打通要多少錢?。吭僬D一番又是多少錢?。吭蹅冞w過去了,多出來的人要怎么辦!?還有那個地方,即便再大又有何用,那是城外?。∧降资窃趺聪氲?!”華氏說到最后,簡直有些恨鐵不成鋼! 丁永雋眼觀鼻鼻觀心,并不與她爭辯。華氏與他夫妻多年,如何看不出丁永雋這根本是已經(jīng)主意已定,他不是來商量的,而是來知會的!她的臉色一點點的冷下來,當著另外兩位夫人,第一次不給丁永雋好臉色看:“老爺分明已經(jīng)決定了,又何苦跟我爭辯什么。不對,也是我蠢笨,此事哪里由得我做主,老爺愛怎樣便怎樣吧?!痹挳?,華氏頭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母親……”丁婕看了看不為所動的父親,想追過去的動作頓了頓,欲言又止。 丁永雋無奈一笑,對著她擺擺手:“你母親想事情總是想得多,并不會因為旁人勸慰了而寬心多少,你不必擔心?!?/br> 丁婕眼神復雜的看著丁永雋,半晌,她對著他微微一福身,語氣平穩(wěn)清淡:“可是在女兒看來,母親事情想得多,恰恰是因為從未有人告訴她應當如何想事情,女兒還是去看看母親吧。” 丁婕起身離開,秦氏也對著丁永雋福了一禮轉(zhuǎn)身離開。丁荃早就從丁凝那里知道了消息,并不奇怪。只是離開前廳的時候,她回頭瞥了一眼丁永雋。 丁永雋還是坐在那里喝茶,樣子很是閑適,好像大娘如何他都并不在意似的。 丁荃沒來由的覺得心中一冷。 “別看了,走路看前頭?!鼻厥侠洳欢∫环?,更是讓丁荃嚇了一跳,她猛地回過頭:“?。。俊?/br> 秦氏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似的,勾唇一笑,笑的冷然:“若一個人根本不在意你是怎么想的,你喜歡與不喜歡,對他來說都是一個簡單的態(tài)度,而非能撼動他決定的因素?!?/br> 丁荃似懂非懂的撓撓頭:“其實……住在哪里都一樣,好壞各摻一半吧。” 那地方遠是遠了一些,但是勝在地方大,再者,他們雖然搬出去了,可是生意還在呀,又不是一輩子不能回來。 丁荃不懂,她想問問秦氏,可是秦氏儼然已經(jīng)沒了談興,丁荃話到了嘴邊又壓了下來。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秦氏不是一個尋常的母親。她不會向大娘對待大姐那樣,細致的教她如何做一個大家閨秀,發(fā)生任何事情的時候該如何分析利害關系。 到了現(xiàn)在,即便她心中不懂,也不會去問了。 不過,這并不代表沒有人為她解答疑難—— “這還不簡單!大娘那樣的出身,滿心的抱負都是沖著最強主母的目標去的,她最需要的是一個得力的,有上進心的丈夫,而她最想做的,就是使盡渾身解數(shù)打理后宅,待到夫君功成名就之時,她也能與有榮焉,成為婦人中的典范,大娘要的,是一個美名。她不僅自己要,還要為大姐二姐討要。”丁凝嘴里塞著糖葫蘆,含含糊糊的說著,手里正在編一只草蜢,吃完了就扭過臉來,就著丁荃舉著的糖葫蘆再咬一口。 “一家過得好不好,還能怎么看,從衣食住行名看唄,大娘他們出身不好,父親出身也一般,本就在一個名分上吃了虧,現(xiàn)在再搬到城外,面子上不好聽嘛!” 丁荃聽得入神,糖葫蘆舉著一動不動,丁凝咬不到下面的,哼哼道:“你橫著點嘛!” 丁荃回過神來,將糖葫蘆橫過來給她咬,心中有些感慨—— 大娘那樣的出身,會細心教導大姐,所以大姐那一身大家閨秀的模范行為,是教出來的,她的玲瓏心思,也是教出來的??墒前⒛筒煌恕H锬菢拥男宰?,萬不會這樣教導阿凝,阿凝面子上看起來總是笑嘻嘻不著調(diào),實則她這一雙眼睛厲得很,許多事情都看得明白。不過即便是這樣,丁荃依然看不明白她什么時候是真的傻,什么時候是裝的傻。 可是她呢??? 她既沒有那樣玲瓏心思的母親,也沒有阿凝這樣的一雙眼睛一顆心,于她而言,不懂得可能真的就不懂了。 糖葫蘆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丁凝拿過去,在她面前晃了晃:“醒醒,別晃神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