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然后回道:“鶯兒,我覺得當(dāng)個外室挺好的,比當(dāng)妾室強,如果我跟著公子回去了,主母是個不好相與的怎么辦,何況我是青樓里來的,更不會有人瞧得起我了?!?/br> 昭昭不是沒想過這些問題,她又不傻,自然思考過自己以后該怎么過。 說起來前世她身為庶女長在內(nèi)宅里已經(jīng)受盡了委屈了,若是作為一個青樓里出來的妾室在內(nèi)宅生活,那更不會好過了。 何況她又不喜歡陸封寒,也不愿意為了他受委屈。 昭昭這話說的鶯兒一愣。 鶯兒看著昭昭,嘴巴張張合合,半晌沒說出話來,細想起來昭昭姑娘這話說的竟挺有道理的,憑著昭昭姑娘的身份,若是進了內(nèi)宅怕不是要人人都低著眼睛看她,定會受很多委屈。 而且還要離鄉(xiāng)背井,倒不如在洛州做個外室。 “可是姑娘,如果這樣一來的話,您以后就自個兒待在這了,公子雖說有生意在洛州,可日后最多也就一年半載來洛州一次,您就得獨守空房了,那樣的話日子怎么過呀?而且要是真的如此,您更難有身孕了,女子活在世上一輩子,到底要有個孩子立住身的,”鶯兒說。 昭昭能聽出來鶯兒是在為她擔(dān)心。 可她最期待的反而是這樣的生活。 沒錯,昭昭想了好幾天,最后覺得還是老老實實地當(dāng)陸封寒在洛州的外室最靠譜,這樣一來,幾乎可以不用再見陸封寒了,她就可以在洛州過自己的日子了。 昭昭知道她這張臉若是貿(mào)貿(mào)然露面會招惹是非,可若是有陸封寒外室的身份做由頭,就不會有人打她的主意了,她也可以偶爾出門逛逛了,不用整日拘在內(nèi)宅里。 她還可以攢下一些銀錢,然后做些小生意,日子豈不是美滋滋。 想到這里,昭昭的眼睛都亮了,仿佛美好日子在向她招手,她現(xiàn)在就盼著陸封寒早日做完生意回家鄉(xiāng),然后她就可以自己在洛州過好日子了。 而且年久日常的,說不定陸封寒就會忘了有她這么一個外室,等陸封寒徹底把她忘了,她說不定還能找個靠譜的人過日子。 越想越覺得好,昭昭的嘴角忍不住翹起來。 鶯兒就見她說完話后昭昭不僅沒有擔(dān)心,還美滋滋地笑起來,她真不知道昭昭是怎么想的! 鶯兒覺得她還是要再勸勸昭昭:“姑娘,您怕是不知道吧,咱們洛州因著美人多,外室也格外多,鶯兒是打小長在洛州的,知道不少事?!?/br> 昭昭被勾起了興趣,認真聽起來。 “其實有不少外地的公子來洛州置辦外室,每次做生意路過的時候相會,時日長了,公子們往往會忘了這些外室,外室們年老色衰,日后的日子苦不堪言?!?/br> 昭昭覺得她不怕,她只要自己做生意攢下錢就好了,她才不像那些姑娘們一樣只待在內(nèi)宅里呢。 鶯兒又繼續(xù)道:“姑娘,鶯兒剛才說的還是屬于好的呢,更慘的是,那些被轉(zhuǎn)手送人的外室!” 昭昭眉心一跳:“這是什么意思?” “外室沒有納妾文書,可以說是沒有任何保障,可外室的身契卻是捏在公子們手里的,來此地的公子們大多是來做生意的,生意場上經(jīng)常贈以美妾,故而更多外室的結(jié)局是被轉(zhuǎn)手送人。” 昭昭可算聽明白了,洛州這地喜歡贈外室來聯(lián)絡(luò)生意! 鶯兒見昭昭的神情就知道昭昭這回是聽進心里去了,她心道這樣才好,這樣姑娘應(yīng)該就會對公子上心了,這樣以后才能跟公子回家鄉(xiāng)。 可昭昭卻想歪了,她怕陸封寒把她給送人! 要知道陸封寒可是和陳文淵那幫紈绔廝混在一起的,而且對著她的時候也都是想著那事,就是個好色的,說不準(zhǔn)哪天就會把自己轉(zhuǎn)手送給別人。 昭昭回想陸封寒在府里的時候,她凈說些蠢話了,做的特別不好,陸封寒會不會厭棄了她,然后隨便把她送給別人??? 昭昭越想越害怕,尤其她想起醉月樓那晚上的公子們,陸封寒也是其中一個,看著就像是會做出這事兒的人。 昭昭咬著唇,她想她以后還是得討好陸封寒才是,千萬不能讓他把自己送給別人。 要不然她之前籌劃的好日子都不作數(shù)了。 昭昭很是忐忑,并開始注意起陸封寒的事來,可這會兒她才發(fā)現(xiàn)她根本尋不到人去問,府里程紀不在,旁的仆人們也都是新置辦的,根本無人可問。 可沒想到,第二天上午陸封寒就回來了,他見了她的面就說:“收拾行李,幾件衣裳便夠了?!?/br> 收拾行李做什么? 昭昭想起了鶯兒的話,他不是要把她送人吧,會送給誰,她又要過上那種被輾轉(zhuǎn)送人的日子了嗎,如果真的那樣,她可怎么活啊。 昭昭的眼眶一下就紅了,她上前抱住陸封寒的胳膊,梨花帶雨地說:“公子,昭昭不走,昭昭哪也不想去?!?/br> “昭昭就想跟著你。”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番茄我是紫菜湯2瓶; 第8章 昭昭下意識說出了這些話。 她是真的不想被送人。 美人垂淚,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陸封寒想不明白昭昭怎么就忽然哭了,他只是讓她收拾兩件衣裳,然后去郊外的莊子上做客幾天而已,怎么就值當(dāng)哭成這樣,他當(dāng)然想不到昭昭會誤以為會把她送人。 他看著昭昭鴉羽一樣的烏發(fā),聲音低沉:“是有人宴請我去郊外莊子上做客,正好帶著你一起,這才叫你收拾行李?!?/br> 昭昭則是哭的哽咽了一下,她淚眼朦朧地看著陸封寒,心想原來不是想把她送人啊,而是去做客,她猶有些不敢相信:“公子說的是真的嗎,不是在騙昭昭吧?” 陸封寒看著昭昭霧蒙蒙的眼睛:“自然是真的,現(xiàn)在馬車在外頭等著呢,去收拾行李吧?!?/br> 昭昭松了一口氣,剛剛可是嚇?biāo)浪恕?/br> 止住了哭聲,昭昭想起剛剛她的行為,又是哭又是抱陸封寒胳膊的,等等,這會兒她就抱著陸封寒胳膊呢,真是丟臉?biāo)懒?,也不知道陸封寒會不會笑話她?/br> 昭昭連忙松手,她擦了擦眼淚:“公子,昭昭現(xiàn)在就去收拾行李,”說著就連忙轉(zhuǎn)身回房。 倒是陸封寒想起昭昭剛才淚眼朦朧的模樣,比尋常更勾人,撩撥的他都想要了。 這廂昭昭回去收拾行李,其實她總共有的還是那幾件衣裳,片刻功夫也就收拾好了,然后就同鶯兒一起出去,她們到的時候陸封寒已經(jīng)在馬車旁等著了。 一行人往洛州郊外的莊子去。 馬車里,昭昭給陸封寒斟了一碗茶,小意殷勤。 昭昭不敢想方才她都做了些什么,細想起來這幾天她沒一件事做對的,她下定決心,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再不犯錯兒了。 只不過,昭昭有些好奇,他們這會兒要去的郊外莊子是誰家的啊,要去做什么,可她又不敢問,怕惹了陸封寒厭煩。 她正琢磨著怎么打開話題,就聽外頭一道熟悉的聲音:“前頭可是陸兄的馬車?”是陳文淵的聲音。 昭昭就感覺自家的馬車也停下來了,陸封寒掀開車簾:“好巧,竟半路上遇到陳兄了?!?/br> 昭昭在陸封寒身后,看不清楚外頭的情況,就聽陳文淵哈哈大笑道:“既如此,咱們便一道兒而去吧,也算結(jié)個伴兒?!?/br> “陸兄,正好我那外室也在馬車里,便讓她們兩個女人一道兒,咱們倆騎馬去?!?/br> 昭昭一下就聽明白了,這陳文淵事先就知道她也要過來了,昭昭立即柔順地道:“公子,那您便過去吧?!?/br> 陸封寒點了頭,然后便下了馬車,昭昭把車簾掀開一條小縫,外頭陸封寒和陳文淵都上了馬,立時便策馬而去了,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昭昭放下車簾,然后便有一道溫溫柔柔的女聲:“昭昭姑娘,那我便同你一道去吧,咱們姐妹也好說個話兒?!?/br> 說話的是陳文淵的外室,昭昭自然是同意的。 陳文淵的外室長的花容月貌,眉眼頗細弱,看著有些病美人的味道,昭昭看著這位姑娘的樣子該是比她大上幾歲,就乖巧地問好:“jiejie,快些過來坐吧?!?/br> 梁云之見到昭昭后愣了片刻,她幾乎挪不開眼去,然后才道:“我名喚云之,你便叫我云之jiejie就好。” “來之前我就聽文淵說陸公子新得了一個貌美的外室,我先前還想呢,到底有多貌美,這會兒一見之下果不其然,”梁云之感慨道。 昭昭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倆人聊起天來,昭昭發(fā)現(xiàn)這位梁云之姑娘性情溫和,格外好說話,兩人意外的投契,昭昭問起了這次郊外莊子之行:“說來jiejie可知道這宴會是怎么回事,昭昭來得急,還沒問夫君。” “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是洛州一些官員和富商們聚集,大約是在談生意?!?/br> 昭昭點點頭,想來這次宴會都是男人們的事,帶她們過來也就是應(yīng)個景而已,無非就是吃宴喝茶,應(yīng)該沒什么事。 看出了昭昭不大熟悉這些,梁云之安慰她道:“你放心,而且去宴會的有不少像咱們這樣的外室,雖說也有正頭夫人,可不會為難咱們的?!?/br> 聽梁云之這么說,昭昭就徹底放下了心。 昭昭覺得梁云之性子好,又生的好,只可惜是那陳文淵的外室,她想起那日陳文淵和陸封寒他們一起去醉月樓,想來定是碰了女人的,她有些為梁云之不值。 可轉(zhuǎn)念一想,她和梁云之又有什么區(qū)別,陸封寒和陳文淵是一路人,她不由得嘆了口氣。 “昭昭meimei怎么嘆氣了?” “沒什么,”昭昭搖搖頭。 梁云之瞧著昭昭的樣子像是有些傷懷,不禁問她:“昭昭meimei,你莫不是擔(dān)心他們男人在外頭尋花問柳吧?” 昭昭愣了,她是為梁云之傷懷,她又不喜歡陸封寒,當(dāng)然沒這心思,可顯然梁云之是誤會了。 “他們男人在一處慣常做那事,你早晚是要習(xí)慣的,”梁云之說。 昭昭半張著唇,心道她要怎么和梁云之解釋。 還沒等昭昭想好,梁云之就又說:“昭昭meimei,不瞞你說,先前我是青樓里的姑娘,被一個公子贖了身做外室,后來那公子又把我送給了文淵?!?/br> “咱們這些女人在他們眼里就好比一件衣裳,隨時都可以換,說不定哪日文淵又把我送給誰了,咱們女人命苦?!?/br> 昭昭聽愣了,她沒想到梁云之竟然有這樣的遭遇,而且將來還說不定會如何。 她開始害怕,雖然今天是她想差了,可她怕陸封寒哪日也把她送人。 梁云之看出了昭昭的憂心:“不過昭昭meimei你生的好,應(yīng)當(dāng)不會如jiejie一般。” 可這話昭昭卻聽進心里去了,先前鶯兒就說過那些外室日后的境況,現(xiàn)在又有一個活生生的梁云之的例子在眼前,雖然上午沒有,可并不代表陸封寒以后也沒有這個心思。 她想她還是得適當(dāng)?shù)挠懞藐懛夂兴麆e把她送人,直到熬到陸封寒回家鄉(xiāng),這樣她就能過自己的日子了。 又說了會兒話,很快就到了莊子,馬車直接從偏門進去,昭昭和梁云之下了馬車,就有丫鬟引著她們分別往兩側(cè)走。 梁云之笑說:“昭昭meimei,明天便開宴了,咱們明天再見?!?/br> 昭昭點點頭,然后和鶯兒一起往客房里走。 這莊子建在山腳下,周圍的景色很是怡人,青山綠樹,還有盛開的花,進來后心情都舒暢許多,昭昭覺得出來這一趟還挺好的,權(quán)當(dāng)散心了。 昭昭到了客房后發(fā)現(xiàn)陸封寒不在,他應(yīng)當(dāng)是和那幫人在交際,昭昭也沒放在心上,就叫引路的小丫鬟先退下,然后和鶯兒一起靠在迎枕上舒緩一下身子。 昭昭覺得舒服多了。 晚膳也是小丫鬟直接送過來的,多是山間的野味,昭昭吃了不少。 又過了一會兒天就黑了,院子里都綁上了花燈,頗是好看,鶯兒問昭昭:“姑娘要不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在屋子里多悶啊。” 昭昭點點頭,只不過倆人剛出院子就碰見了回來的陸封寒,他身上明顯帶了些酒味,但不大濃,一看就是喝了酒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