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兩家離得不是很遠(yuǎn),舒郁和祁錚到將軍府的時候還挺早。祁錚倒是貼心,也是覺得有些抱歉,所以趕早去了將軍府,好讓舒郁能和家人多相處一會兒。 二人先去了舒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最近精神頭不太好,見小夫妻過來,倒是強撐著起來給了回門禮。又想起外面的傳言,看著舒郁就覺得心疼。 “祁世子,我知道是我們舒家拖累了你,你或許心緒難平。但,就算我這把老骨頭求你了,你說我倚老賣老也罷,別太過讓我們家郁兒難做。這世道本就對女子多有苛責(zé),你想做什么,舒郁自然沒辦法攔住,流言蜚語最是傷人感情,你這一出是讓郁兒是面子里子都沒了。她一個新嫁婦,想在圈子立足就難了?!?/br> 祁錚沉默了,沒有反駁舒老夫人的話,是自己沒有顧慮周全,讓舒郁成了別人的談資。但舒夫人話里話外都是想讓自己以后不去醉春苑,祁錚沒辦法給出承諾。 “祖母,他答應(yīng)孫女以后都不會去了,您別總cao心我,好好顧著自己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笔嬗糇搅死戏蛉说倪吷?,自然是好一通安撫,才讓老夫人放下心來。舒老夫人松了一口氣,便覺得有些疲累,小夫妻也不欲打擾老夫人休息,沒待多久就離開了。 舒郁:“剛才擅自做主說了那些話,我很抱歉。我不想讓家里長輩過于擔(dān)心,只是個緩兵之計。你以后該干嘛還是干嘛,我不會干涉,只希望你行事能多少顧及下我家人?!?/br> 舒郁知道祁錚不可能不去醉春苑,那里應(yīng)該是祁錚他們的一處據(jù)點,既然是商謀大事,自然不可能因為兒女情長絆住腳步,更何況二人還并沒有任何感情。 “我不能向你承諾什么,但是我以后會盡量小心行事,不讓你太過難堪。” 舒郁讓人把祁錚帶回前廳,自己就去了舒夫人的院子,母女兩個人說些體己話。 祁錚來之前就做好了會在這邊受到冷遇的準(zhǔn)備了,此時倒是不顯得尷尬,倒還能悠閑的陪舒將軍喝著茶。 舒將軍就遠(yuǎn)沒有表面來的平靜,他頻繁的看著門口,想著舒寧這臭小子怎么還不回來。他是不可能去為難小輩,但是身為同輩的舒寧就沒有這種束縛,舒將軍想著讓舒寧教訓(xùn)教訓(xùn)這個臭小子。 “郁兒,祁錚有沒有為難你?”舒夫人拉著舒郁的手,巴不得里里外外都檢查一遍才好。 “娘,我挺好的,真的,沒人為難我?!?/br> “好什么啊,你就想著糊弄我,他前天去醉春苑,現(xiàn)在可是鬧得人盡皆知,以后讓你怎么在世家里抬頭做人?”舒郁越是寬慰,舒夫人就越覺得難受,有時候太懂事了才會更加讓人心疼。 “娘,公婆已經(jīng)教訓(xùn)過他了,他也說了以后不去了,你就別擔(dān)心了,好不好?”舒郁只好把在舒老夫人那邊的說辭又對著舒夫人說了一次。 “如何讓人放下心來,若不是……你又怎么會受這等委屈。” “船到橋頭自然直,再說,現(xiàn)在公婆都覺得對我虧欠,我日子一點都不難過。我又不是對祁錚情根深種,沒什么委屈的。左右不過就是被人說了幾句,我又不在意這些東西?!笔嬗衄F(xiàn)在倒是不在乎名聲,死過一次才會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她唯一在乎的就是整個將軍府能不能平安度過一年后的劫難。 午飯的時候舒寧才匆匆趕回來,舒將軍覺得有些可惜了。回來的太晚了,現(xiàn)在倒是不太好動手了。 祁錚還不知道自己僥幸逃過一劫,飯桌上舒寧拉著要喝酒,祁錚沒拒絕,想著就用酒賠罪,結(jié)果被舒郁攔住了。 “哥,他不能喝酒。”舒郁拿走了祁錚的杯子,讓云竹撤了下去。 “怎么就不能喝酒了?在醉春苑不是喝的挺開心的?”舒寧見舒郁攔著,心里的火越燒越旺。 “哥哥也不許喝,你下午還要當(dāng)值,耽誤公事了怎么辦?!笔嬗魶]辦法說出為什么不讓祁錚喝酒,畢竟祁錚受傷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舒郁也不想把將軍府拉扯進(jìn)來,重來一世,舒郁巴不得將軍府離這些事越遠(yuǎn)越好。 “那我不喝,爹喝總行了吧?爹又不用當(dāng)值。”舒寧這是打定主意想要灌酒了。 “爹也不喝,后天爹就要啟程回西北了,本來就沒多少時間陪陪娘,喝醉了,娘還得照顧他。” 舒將軍也是一臉不贊同的看著舒寧,心里想著這臭小子真是越來越?jīng)]大沒小了,還敢算計他老子了。 “哥哥,不許喝嘛。”舒郁搖了搖舒寧的袖子,撒嬌,這招對著舒寧百試百靈。 “下回,找個時間,我一定陪你喝個夠。”祁錚見舒寧臉色好轉(zhuǎn),立馬就順桿接話了。 “行,那就下回。” 沒能灌醉祁錚,舒寧臭著一張臉上值去了,舒郁也要回侯府了。 “這是怎么了,都成親了,怎么還是這么愛哭?”舒夫人心里也是酸澀的緊。 “哪有,我只是眼睛痛,才沒有哭?!笔嬗粲悬c不好意思,抱住舒夫人的時候,不知怎的就鼻子一酸,眼淚就撲簌簌地往下掉。 “行,娘的乖郁兒才沒有哭鼻子?!笔娣蛉藦娙讨蹨I,就怕情緒外露,讓別人看了笑話。 “娘要好好照顧自己,爹爹也是,在軍中更好小心才是?!笔嬗艉茈y受,這一分開,舒將軍回到西北,未來的事情就說不定了。舒郁懊悔自己上輩子沒能多關(guān)注府外的事情,造成如今的被動局面。 見舒郁被祁錚扶著上了馬車,舒夫人這才靠在舒將軍的懷里哭了出來,舒將軍知道自己夫人一向是多愁善感,現(xiàn)在也只能拍著舒夫人的后背,輕聲哄著。 再說舒郁這邊,上了馬車之后,舒郁反而控制不住自己了,和祁錚分坐兩邊。舒郁把頭靠在馬車上,努力回想上一世在這關(guān)頭發(fā)生了什么事。 而在祁錚看來,舒郁這就是舍不得離開將軍府,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適當(dāng)補償下舒郁,畢竟日后,舒郁可能需要承受很多的流言蜚語。 “春節(jié)前,我陪你回將軍府住幾日吧。” 舒郁驚喜的抬起頭,差點撞到祁錚的下巴。亮晶晶的眼神,惹得祁錚有些不太好意思直視,掩飾般咳了兩下,別開了頭。 第6章 嫁給他的第六天 舒郁之前因為身體原因,還有各種綜合因素,一直都沒怎么自己單獨出門逛過鋪子。現(xiàn)在嫁人了,也沒什么顧忌的了,嫁妝里有四家商鋪,舒郁想著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逛逛好了,還能順便看看幾個商鋪的經(jīng)營狀況。 剛換好衣服準(zhǔn)備出門,祁錚就進(jìn)來了。 “你要出門?”不能怪祁錚太驚訝,畢竟傳言中的舒郁就是足不出戶的病美人,雖然嫁過來后,知道傳言多少有點水分,但是舒郁不愛出門應(yīng)該不會出錯才對。 “嫁妝里有兩個臨街的首飾店,打算去看看,整天待在府里有些太過無趣?,F(xiàn)在已經(jīng)嫁人了,也算是塵埃落定,倒是沒必要再躲著藏著了?!?/br> “那我也閑得慌,不如我陪你去?”祁錚心念一動,剛好最近自己和舒郁感情不好的傳言有點多,正好借這個機會可以堵一堵他們的嘴。 “你陪我逛鋪子?”舒郁疑惑地看著祁錚,想要找到一絲的開玩笑的表情。 “外面流言蜚語多,我陪你出門也能堵住他們的嘴,這樣也算是全了一半你祖母的對我的要求?!?/br> 既然祁錚主動提出來想給自己找回場子,舒郁也就沒必要裝不在乎,又有誰能完全不在乎名聲,只是在取舍的時候,看看什么對自己更加重要罷了。 鎮(zhèn)北侯夫人聽到二人出門的消息,高興到不行,一起出門逛街了,那自己抱孫子也就不遠(yuǎn)了。 到了目的地之后,祁錚突然就后悔陪著舒郁過來了。 其中一家首飾店居然在醉春苑的對門,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祁錚臉色一變,試圖擋住舒郁的視線。但是動作太過明顯,反而讓舒郁更加好奇他想遮掩什么。舒郁越過祁錚朝對面看過去,轉(zhuǎn)頭似笑非笑看了祁錚一眼。 祁錚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不是逛首飾店嗎,快進(jìn)去吧。” 舒郁也沒想為難祁錚,畢竟男人都是愛面子的,舒郁順著臺階就下了。 大堂的小廝也是個沒有眼力見的,認(rèn)識祁錚,但是不認(rèn)識舒郁。以為祁錚是帶了哪個外面養(yǎng)著的人過來,為了博美人開心,覺得自己今天應(yīng)該可以大賺一筆,心里已經(jīng)開始打著小九九了。 “世子今天是想要看點什么?或者這位姑娘喜歡什么,小店不說別的,都是精品?!毙P說著自以為討喜的話,絲毫沒發(fā)現(xiàn)祁錚黑了臉。 “把你們掌柜的給我叫過來?!?/br> 祁錚心里惱火得很,誰還不知道鎮(zhèn)北侯世子已經(jīng)成親了,這明擺著就是把舒郁當(dāng)成那不正經(jīng)的姑娘了。祁錚見邊上舒郁沒有任何想解釋的想法,只好朝小廝撒氣了,沒點眼力見,趁早辭了工才好。 掌柜的匆匆趕過來,卻不是第一時間朝著祁錚行禮,反而是走向了舒郁。 “小姐是來看鋪子經(jīng)營狀況?需要我給您詳細(xì)介紹一下店里的情況嗎?”掌柜的現(xiàn)在恨不得立馬就把那個小廝轟出去,眼瘸的玩意。 “今天就是看看而已,不用緊張,我對經(jīng)營不是很擅長,還是要靠你們才行。這小廝也不用太過為難,畢竟他沒見過我。倒是我家夫君平時的名聲也不太好,這才造成了誤解?!?/br> 舒郁笑瞇瞇的,像是一點也沒有被之前的事情影響。小廝在心里感嘆了句菩薩心腸,恨不得倒回去抽自己幾巴掌。 祁錚臉都被氣綠了,剛剛自己還想著給她出氣,結(jié)果不領(lǐng)情就算了,還倒打一耙。 掌柜的自然是主家怎么說就怎么做了,但就算主家對自己十分信任,但是該匯報的工作,依然還是要匯報,領(lǐng)著舒郁把鋪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又把近一月的賬本拿了出來。 “賬本的話,如果小姐想看,等明兒我讓人整理好了,給您送到侯府去?!?/br> 舒郁很滿意這個掌柜,有能力也會做人,再適合不過了。 等舒郁和祁錚從商鋪出來已經(jīng)快到午飯時間了,舒郁對這里不熟悉,但是祁錚熟悉啊。只是經(jīng)過醉春苑的時候還是有點別扭,這個世界上永遠(yuǎn)有一個定理,就是往往你還會遇到更別扭的事情,祁錚在醉春苑門口遇到了剛從里面出來走出來的宣城。 那瞬間有點一眼萬年的感覺,祁錚有點僵硬。宣城就沒這種感覺,還心情很好的走上來和祁錚打招呼。 “這就是弟妹吧?這見面猝不及防啊,也沒來得及給你準(zhǔn)備見面禮,不如這樣,今天我做東,請你們吃頓飯怎么樣?”說完還朝祁錚使了眼色,兩個人默契十足,祁錚瞬間就明白宣城是有事想說,兩個人七彎八繞帶著舒郁去了個小酒樓。 舒郁也看出來這兩個人應(yīng)該是有事想談,進(jìn)了包廂之后,舒郁立馬出聲詢問:“需要我回避嗎?” “那倒不必,你回避反倒引人注意。再說了,弟妹也不是外人,知道的東西也不差這么點了?!毙且娛嬗艉苌系溃簿兔靼灼铄P會對舒郁放心的原因,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不費力。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直接說正事,磨磨唧唧娘們似的。”祁錚不耐煩宣城和自己媳婦兒套近乎。 “行了,本來打算去你府上和你說的,正好見到了,那就省的我跑一趟。醉春苑近期可能不能再作為據(jù)點了,有重要消息還是去云莊。昨天晚上,老韓緊急傳信,醉春苑最近有一群人可疑的人頻繁出入,像是探查什么東西。我懷疑是宣淵那邊查到了什么,雖然還不確定目的是什么,但是那些就人圍繞包廂做文章。這幾天已經(jīng)點了好幾個包廂了,每次他們離開,包廂都有被翻找的痕跡。老韓他們連夜收拾了我們見面的包廂,今天我過去就是看看有沒有什么遺漏?!?/br> 雖然不能確定那群人就是沖著自己這邊來的,但是穩(wěn)妥點總是好的,別到時候棋差一著,滿盤皆輸。 “最近幾方都開始行動了,不鬧出點動靜是不可能的,凡事小心為上?!逼铄P也沒什么好囑托的,“現(xiàn)在也不是什么緊急時刻,最近盡量不要弄出什么惹人注目的事情來?!?/br> “這你放心,自然是大局為重?!?/br> —————————— “屬下有事稟告?!?/br> 成墨在外面站著,面上瞧著倒是沒什么異常。 “有什么線索了?”祁錚回到侯府之后就一直待在書房,等著成墨的消息。 “云王府最近有幾筆萬兩紋銀的出賬和入賬,但是具體去向沒能查到。線索在居未莊就斷了,屬下怕打草驚蛇,沒能繼續(xù)往下查,是屬下無能,請主子責(zé)罰。”成墨跪了下去,雖是面無表情,但是話里都是對自己這次行動失敗的失望之意。 “能有點眉目已經(jīng)是進(jìn)展了,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有點風(fēng)吹草動了,你謹(jǐn)慎點是對的,起來吧,你繼續(xù)跟著這條線。記住一點,切莫打草驚蛇。” “是,屬下先行退下?!?/br> 居未莊?從未聽說過,可能得靠五皇子安排在戶部的人打聽了,成墨這邊貿(mào)然行事反而有暴露的危險。只是這醉春苑不能去了,自己身邊應(yīng)該也有人盯著,畢竟宣淵不是傻子,那天晚上雖然沒看見自己的臉,但是身形相似,宣淵應(yīng)該已經(jīng)派人暗暗盯著自己了。這會兒自己自然不能直接出面,但是和五皇子的聯(lián)絡(luò)暗號只有自己知道,所以到底該怎么和五皇子互通消息呢? 直到洗漱好祁錚也沒想通,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攪得舒郁煩躁不已。 “你干嘛呢?”本來是背對著祁錚,舒郁實在是受不了祁錚一直鬧出的動靜,轉(zhuǎn)過來,雖然很黑,舒郁看不清祁錚得臉,但是不妨礙舒郁對著祁錚生氣。 祁錚把舒郁臉上的煩躁看得一清二楚,本來想說沒事,突然靈光一閃,自己出不了門,舒郁倒是可以出門。 “我這不是心里有事,煩的睡不著。” “這樣啊,那我不打擾你了,你繼續(xù)。” 祁錚本意想讓舒郁主動問起,這樣自己就能適時提出自己需要幫助,但是舒郁就是太識相了,不該問的絕對不多問一句,可見有時候識相的人也招人討厭。 “夫人睡了嗎?”糾結(jié)了一會兒,祁錚還是覺得應(yīng)該主動出擊。 “沒,有事?”不得已,舒郁又轉(zhuǎn)了過來,面對著祁錚。 “想請夫人幫個忙,明天幫我遞封信給醉春苑的云繡姑娘?!?/br> “你讓我給你的相好遞信?”這就有點刺激了,讓自己的正室去給小情兒送信。 “什么相好,我沒有相好的。她是線人,我這里有個消息要遞出去。這段時間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人盯上了,暗探報告說,侯府外面已經(jīng)有人在盯梢了。”祁錚覺得自己冤枉,別說相好的,自己在成親前就沒和女人有過什么交流,傳信給云繡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你就這么信任我?就不怕我出賣你們?” “你如今就和我們綁死在一起,這個消息很重要,關(guān)系到能不能給宣淵打一個措手不及?!?/br> 舒郁聽到宣淵就生理性厭惡,見是想要針對宣淵,舒郁哪里還會推脫,最好是快點成事,讓宣淵萬劫不復(f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