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謝瑯不明所以,“你們,不喜歡喝?還是擔心喝了肚子脹?” “他們沒想到你做這個是給大家喝的?!敝x廣的爹開口說。 謝瑯笑了:“我昨天不是跟你們說了,明兒給你們做點好吃的么。再說豆子又不貴,我就算小氣,這個還是舍得的?!?/br> “你還知道自己小氣?”里正不禁看向他,“我還以為你小子不知道呢?!?/br> 謝瑯:“小氣是你們說的。我不認。我是會過日子?!蓖nD一下,“我若不會過,敢用青磚建房?” 不敢! 整個養(yǎng)蠶里,也只有謝瑯舍得用青磚蓋灶房。 里正無法反駁,干脆又給自己盛一碗,而盛豆花的氣勢,像是要把謝瑯家的豆腐花喝光一樣。 謝瑯不想跟他吵吵,干脆裝作沒看見,轉(zhuǎn)向謝廣的爹,“你磨半天豆?jié){不喝點?” “謝廣回家拿碗去了。”謝廣的爹笑道。 謝瑯再次催泥瓦匠人把他們帶的碗拿出來,很是不好意思的泥瓦匠人這才把碗遞給謝瑯。 兩盆豆?jié){去掉豆渣和浮沫,又變成豆花,就少了許多。謝瑯擔心人多不夠分,一人盛半碗嘗嘗味兒,還是有人沒分到。 謝瑯不等沒喝到的人開口,就說:“怕你們不喜歡,我沒敢做太多。明天多做點。若想讓家里人也嘗嘗,就問謝廣,他會做。不過有一點得記住,不能放太多鹽鹵,否則會上吐下瀉?!?/br> “這也是那個教你豆?jié){的人說的?”里正順嘴問。 謝瑯臉不紅心不跳,認真說:“對。他說這東西是淮南王煉丹的時候煉出來的。第一次沒事,第二次東西放多了,就吃壞肚子了?!?/br> “那得多少合適?”謝廣開口問。 謝瑯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我沒打算今天做豆腐。豆花稠一些稀一點都可以喝。你們想做豆腐,還得自己慢慢試。對了,喝完這個不脹吧?” 里正喝兩碗,聽到謝瑯的話摸摸肚子,驚訝道:“一點也不漲。早年我吃一碗豆子都脹的難受。這東西真不錯。” “那當然。這東西可是我做出來的?!敝x瑯趁機接道。 里正嗤一聲,“你當我老糊涂?你剛說過的話我也能忘。這是淮南王做的?!?/br> “我三爺做的?!毙∑呃洳欢¢_口道。 里正嚇一跳,循聲找到小孩,就看小孩怒瞪著他,小手抓住謝瑯的衣角。 “這話是你三爺說的,不是我?!崩镎?。 謝瑯抱起小孩,“您喝的是我做的?!?/br> 里正就想反駁,看到手里的碗,“是你做的,也是跟淮南王學(xué)的?!?/br> “那您跟誰學(xué)的?”謝瑯笑著問。 里正張口結(jié)舌,“……謝廣!” “可我是跟三郎叔學(xué)的?!敝x廣道。 里正噎住,看到謝廣的爹,“謝伯文,管管你兒子!” 謝廣的爹謝伯文笑道,“謝廣,別瞎說實話?!?/br> 此言一出,眾人笑噴。 里正氣得指著謝廣的爹,又指了指謝廣,“你們,還有你,謝三郎,你們給我等著!” “等著您派活種竹子還是挖溝?”謝瑯問。 里正下意識說:“都不是。” “那您老打算何時種竹子挖溝?”謝瑯提醒他,“再過些日子,桑樹葉長出來,竹子老了,再移栽就不好成活了。依我看您老還是回去想想怎么安排吧?!?/br> 里正看向他,“想趕我走?想得美。我今天還就不走了?!?/br> “不走行?!敝x建業(yè)擔心再叨叨下去無法收場,就拽著里正的胳膊,“來看看牛圈該怎么建?!?/br> 里正脫口道:“我不知道?!?/br> “你不知道就沒人知道了?!睂崉t謝瑯都跟謝建業(yè)說好了。 院墻九尺高,牛圈南墻和北墻西端一丈高,東端九尺,這樣一來房頂就是西高東低,下雨時水就會流到墻外。 里正本想說牛圈用不著建這么高,考慮到流水,便同意謝建業(yè)的說法,“三郎那小子要把茅房蓋在院里,打算蓋在哪兒?” “東南角。茅房門和牛圈、廂房一樣朝西?!敝x建業(yè)指著東南角,“說是寬一丈,進深一丈?!睋睦镎f太大,就加一句,“包括墻在內(nèi)。” 里正:“這么大?都快趕上我家灶房了?!?/br> “他想建好一點。” 昨晚倆人聊到這事,謝瑯給出的理由是他沒爹沒娘,還帶著個孩子,不把房子修亮堂大氣些,將來不好娶妻。 “娶妻”二字讓謝建業(yè)準備的大段說辭咽了回去。 設(shè)身處地的想一下,有媒人給他閨女找個沒爹沒娘,帶著一個孩子的男人,那男人有房有地,還有幾十貫錢,他也不同意。更何況謝瑯建好房,就沒什么錢了。 謝建業(yè)把這番話說給里正聽,里正無話可說,抓一把草木灰畫好線,發(fā)現(xiàn)茅房和牛圈中間還空有一丈五,“這里可以搭個雞圈和鴨圈?!?/br> 謝建業(yè)抬腿用腳量一下,就把謝瑯喊過去。 兩人說話聲音大,謝瑯早聽見了,到跟前就說,“我打算在茅房北墻外種一排竹子擋住茅房。免得風一吹,茅房里的臭味吹到北邊的堂屋里。竹子種好還有空,就種些青菜和蔥?!?/br> 謝建業(yè)不禁問:“雞圈和鴨圈還擱西邊?” 謝瑯點頭,“西邊再蓋兩間房,一間打鐵,一間做木匠活。然后再蓋個寬一丈,進深一丈五的羊圈和豬圈。剩下那點地就搭雞窩和鴨窩?!?/br> 里正和謝建業(yè)想象一下,倆人都忍不住說,“你家院子看著長,全蓋好,西邊連這么一點空地都沒了?!敝钢┓亢团HΞ斨械奈蛔?。 “我知道。可是不養(yǎng)羊和豬,指望地里那點糧食,一見到頭存不了幾個錢?!敝x瑯道。 謝建業(yè):“那就別蓋豬圈。豬rou便宜,全蓋成羊圈?!?/br> 謝瑯想說,留過年的時候殺了吃。隨即一想山上野豬多的都成禍患,“大伯說得對。那就把羊圈寬改成一丈五。鴨圈和雞圈弄大一點,多養(yǎng)些雞和鴨。在屋后那片空地上種菜。” “可以。”謝建業(yè)笑著點一下頭,就看向謝瑯,“三郎真長大了。” 謝瑯嘆氣道:“不長大不行啊。” 謝建業(yè)和里正頓時沉默下來。 下午,謝瑯把耙做好,村里人也知道一個耙需要多少鐵。里正見謝瑯家有鐵,就讓謝瑯用他家的鐵給他做個耙。 謝瑯答應(yīng)下來,當天下午并沒有給他做,而是泡豆子,又去山上挖筍。 翌日清晨,謝瑯在山上撒了許多玉米粒、棉花籽和紅薯,拎著兩只兔子和一只野雞走到村東頭,就聞到豆?jié){的味道。而這個味道一直持續(xù)到他家門口。 到家扔下兔子和野雞,謝瑯去堂屋叫醒小七,“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豆腐花。”小孩伸出小手揉揉眼,奶聲奶氣道。 謝瑯給小孩穿戴齊整,洗漱一番就沖隔壁喊,“謝廣,給我盛兩碗豆花。我們早上不做飯了?!?/br> 小孩瞬間清醒,睜大眼睛看著謝瑯。 “不是只有你三爺一人會,咱們村的人都學(xué)會做豆花了。”謝瑯笑著說。 謝廣端著盆出來就聽到這句,“對的。三郎叔,我娘做多了,不夠喝我再去給你盛。” “夠了。”謝瑯接過來,“今天不吃豬rou?!敝钢胨啦换钔米雍鸵半u,“吃這個。我家的豬rou留著完工那天再做?!?/br> 謝廣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你早上打的?怎么不叫我?不對,你沒弓箭怎么打的?” “昨天傍晚上山砍筍的時候設(shè)的套。”謝瑯嘆氣道,“我以前就想上山,我爹娘說山上危險,一直不同意。若知道這么簡單,我早去了。他們也不會……唉,不說了。” 謝廣見狀,道,“三郎叔,是你運氣好。我爹下過套,十次有八次是空的。我爹還說山里真危險。你,還是別往里面去的好。” 謝廣以前一直不信山上有多危險,直到那天看到他爹和村里人抬個熊瞎子回來。 親眼看到老虎和黑熊,偶爾還能聽到狼叫,以及傳說中的食鐵獸,謝瑯當然知道山上有多危險。 真不巧遇上,謝瑯也能躲過去。然而,謝廣眼中的謝三郎不行。 “你說的我都知道。我沒往里去。大概真是我運氣好。對了,我今兒又下幾個套,咱們明天一起去看看。” “好啊。”謝廣立刻下來,聽到他娘喊他,連忙往隔壁跑。 謝瑯看著他的背影笑笑,讓小七先喝豆?jié){,他去蒸三碗雞蛋羹。其中一碗自然是小奶虎的。 翌日,天蒙蒙亮,小七還在呼呼大睡的時候,謝瑯帶著謝伯文父子到山上,遠遠就看到他昨日設(shè)的陷阱里有個龐然大物。 謝廣下意識抓住他爹的胳膊,“又遇到熊了?” 第21章 自掛東南枝 “別胡說?!敝x伯文低聲呵斥。 “野豬?豺狼?” “你就不能說點好的?”謝瑯轉(zhuǎn)向他。 謝廣:“那山上還有什么東西這么大?難不成是老虎?” “閉嘴!”謝伯文陡然拔高聲音。 謝廣不禁縮了縮脖子,改抓謝瑯的胳膊。 “我去看看?!敝x瑯開口道。 謝伯文攥住他的胳膊,“我去!” “我下的套,我知道那東西只能往哪兒跑?!敝x瑯道,“我沒猜錯的話,那東西快死了?!?/br> 謝伯文見過老虎和熊,雖然離那東西有些遠,但看著不像熊,也不像老虎,就把自己的弓箭給他,“小心。” “好!”謝瑯鄭重的接過去,拿出別在腰后的大菜刀,躡手躡腳往前走兩步,就彎腰用箭頭撥開地上的東西。 謝廣不禁問:“三郎叔干什么?”猛的睜大眼,一根東西從謝瑯面前騰空而起,“那,那是什么?”不敢置信地驚呼。 “麻繩。那東西應(yīng)該是被麻繩絆倒后,跌入我挖的坑里的?!敝x瑯直起身,又往前走幾步,看清坑里的東西,“是只鹿。” 鹿? 謝廣看向他爹,鹿厲不厲害? “鹿沒事。”謝伯文走過去,定睛一看,驚訝道,“還是頭成年的公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