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他說的仿佛明天就要離開,再也瞧不見似的,杜苓嫣瞧著好笑,安慰幾句,心里卻也有不舍。 再多不舍,也不能長久的待在京城,待確定女兒生活美滿幸福,臉上日日掛著笑容后,杜柯才帶著妻兒返回了臨西。 褚尋真與戚司安前去虞府看望虞子,便聽他訓著虞稟稚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成天與機械為伍,到底什么時候娶妻生子?老夫年輕時也不像你這般,到這個年紀還未成家?!?/br> “祖父不是說過先立業(yè)再成家嗎?如今業(yè)未立,如何成家。”虞稟稚的聲音淡淡傳來。 虞子頗有些氣急敗壞道:“你倒是聽話,可我已經沒有多少時日,要什么時候看你成親,抱上孫子?依我看,孫子是指望不上了?!?/br> “祖父好生休養(yǎng),頤養(yǎng)天年,必定會活得長久?!庇莘A稚淡聲道:“回京城前您就感覺自己大限將至,現(xiàn)在卻不還是好好的嗎?” 虞子:“……在外畢竟舟車勞頓,再者游歷之事我心愿已了,自然覺得自己活不長久了,可哪只回到京城,小尋真給我找出這么多的事情來干……” 放不下,哪里舍得走。 聽到這里,褚尋真便不由得笑出聲來,聽到聲音后,虞子與虞稟稚轉頭看過來,見他們兩人到來。 “所以,我應該多給虞師找點事情才是?”褚尋真道。 虞子哼了聲:“你知道就好?!?/br> “塞北距離京城遙遠又危險,你且還是孤身一人,是要讓老夫擔驚受怕的?!?/br> 說到此處,虞師瞧了眼戚司安,道:“好在,有人提前為你安排好一切,倒也能略微放下心來?!?/br> 褚尋真聽罷,不由得低頭淺笑。 戚司安身姿高挑,站在她的旁邊,眉眼矜貴又柔和。 一個淺笑,一個側頭看去,氣氛溫暖繾綣,端的相配的很。 虞稟稚這時開口:“尋真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br> 戚司安心中一動。 褚尋真但笑不語,只將帶來的東西拿出,道:“一個月后就是素齋日,慧言住持請虞師上丹曄寺品嘗素齋,虞師可要前去?” 她拿出的是一張素色名帖。 素齋日是每年慣有的節(jié)日,專門為齋戒沐浴或虔心禮佛之人所設,每逢素齋日,不論是家中還是街上,所做的飯菜與吃食都是素齋,不用葷油。 虔心一日,身心向佛。 丹曄寺這天也會免費提供齋飯,以供前往善閣的香客們食用。 而收到名帖之人,皆是由慧言親自洗手做素齋品嘗。 京城百姓皆至,絡繹不絕,熱鬧非凡,素齋日的一切自然要從月前就開始準備起來。 虞子道:“自然是去的。” 然而,素齋日前,太后卻突然病倒,日漸昏沉。 皇后道,不若召宣王戚司訶與琀王戚司邰進京,為太后祈福安康,祈禱太后早日痊愈。 盛佑帝與太后感情甚篤,思量再三,便同意了皇后的建議,不日便宣兩位王爺進京為太后祈福。 而作為孫輩,皇子皇女們也是祈福人選,為了太后身體康復,盛佑帝將關在府里的二皇子也暫且放了出來。 寇承仁問斬后,二皇子府日漸蕭條,榮貴妃亦被關在宮里,誰都知曉二皇子算是遭受到了盛佑帝的厭棄,如今就算旨意賜下,允許戚奉季出府,也無人敢上前攀扯。 “太后一向禮佛,每逢素齋日便親自上丹曄寺上香食齋飯,所以,陛下旨意,為太后祈福便選在素齋日這天,到時候由慧言親自主持?!逼菟景驳?。 “太后怎么會突然病倒?太醫(yī)可診斷出來什么?”褚尋真蹙眉問道。 戚司安搖頭,眉間略有深沉道:“就是太醫(yī)也沒有診斷出什么病癥,只說太后年事已高,身體大不如從前,此次病倒是以前積攢的勞累集中到一起病發(fā)?!?/br> 褚尋真若有所思:“二皇子被放出府,那榮貴妃……” “陛下是為太后康復才不得已將戚奉季放出府來,至于榮貴妃,還關在宮里?!?/br> 雖說身世已經明了,可戚司安對盛佑帝的稱呼卻一如從前。 盛佑帝曾有意愿要認回戚司安,可他卻不愿。 “五王爺我見過,三王爺是個怎樣的人?” 五王爺也就是琀王,當初盛佑帝下旨,差點娶了周莯依,至于三王爺,宣王戚司訶,也是戚鋃勻的父親。 “心機深沉?!逼菟景步o出四字。 他道:“琀王沒什么志向,一方富足便可,但宣王,猶記得他曾有意皇位,可最后卻及時抽手,放棄了,除卻心機深沉,也極為審時度勢,最后擁立陛下,換得廣陵封地?!?/br> 褚尋真道:“所以,這兩位王爺上京,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才對?!?/br> 宣王既然當初能夠放棄皇位,且在廣陵多年安分守己,想必如今也不會存著什么心思。 至于戚奉季,有陛下在,他亦是掀不起什么浪花。 照這么看來,太后病倒應該只是意外。 不怪她如此多想,實在是將軍府早已與二皇子處于對立面,他若出來,即使是在盛佑帝的眼皮子底下,也難保不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所以,任何時候還是要先防范于未然。 半月后,宣王與琀王差不多同時到達京城,由大理寺卿蔣勝雪親自前往迎接。 曾問初在大理寺卿的職位上為官多年,前些日子升遷,調任為宗人府丞,大理寺卿的職位則由蔣勝雪接任。 一同前去迎接的,還有太常寺卿白述顏。 第105章 京城外東走是一片綠蔭之地,山巒延綿,放眼望去開闊敞亮。 蔣勝雪與白述顏便等在這里,看不遠處的車隊緩緩駛來,不多時,便停在了兩人面前。 宣王先從馬車上下來,眉深目闊,面容嚴肅,臉上半天笑意皆無,對蔣勝雪與白述顏也只是略微頷首示意。 后面的馬車又下來一位年輕人,面容與宣王戚司訶有些相似,他轉身站定,馬車的簾子再次掀起,伸出一只恍若無骨的手掌來,慢慢的搭在年輕人的手上被扶著下了馬車。 白述顏暗道:“后面下馬車的是三王爺?shù)拇蠊?,戚鋃錦,被他扶下馬車的則是戚鋃錦扶正的妾室,蘇月琪?!?/br> 說到這里,白述顏看向蔣勝雪,果然見他眉頭皺起,一貫清冷的神情也略沉了下來。 他是知曉蘇月琪與蔣府的老夫人略有些親戚關系,聽說早些時候被送回了蘇家老家,而蘇家的老家就在廣陵。 看蔣大人的神情,竟是不知曉這位親戚成了戚鋃錦的妾室,不,現(xiàn)在已被扶正,是正正經經的夫人了。 女子烏發(fā)膚白,貌美如同皎月,走過來盈盈一拜,對宣王與蔣勝雪等人皆見了禮。 瞧樣子,似是也不認識蔣勝雪一般。 白述顏上前一步道:“三王爺暫請休憩一會兒,五王爺?shù)鸟R車亦在一里開外,少頃便到?!?/br> 戚司訶微微頷首,隨即轉身坐到一旁休息,戚鋃錦則是帶著蘇月琪也跟了過去,看他模樣,顯然對這位新扶正的妻子愛護非常。 “白公子是怎么知曉此事的?”蔣勝雪道。 白述顏眼含譏諷,面色亦有些冷然,道:“姑母便在廣陵,她的女兒曾是戚鋃錦的妻子,可惜的是我這位表妹體弱,竟然短命至此,不過才逝世不久,這位大公子便迫不及待的將新歡扶正。” 先前見蔣勝雪絲毫不知情的臉色,他便明白這個蘇月琪應是與蔣府的關系不好。 恐怕是生了什么齷齪,才會被送回廣陵,可惜的是,竟然成為了戚鋃錦的妾室,繼而被扶正。 他道:“戚鋃錦與三公子戚鋃勻乃是王妃所生,他是長子又是嫡子,一向受宣王的看重與疼愛,貫來對他略有放縱?!?/br> 可惜的是,戚鋃錦才華平庸,碌碌無為,倒不如側夫人所生下的二公子出色。 蔣勝雪不再言語,白述顏便放下話頭。 他因表妹的事情對戚鋃錦的觀感不好,即使他外表俊秀,瞧著也是難得溫潤體貼的男子。 可越看他對蘇月琪溫柔小意的模樣,白述顏便越覺得礙眼,索性不去那邊,等著五王爺?shù)絹肀闶恰?/br> 待五王爺?shù)鸟R車終于出現(xiàn)后,宣王便也走了過來,眉頭微皺,看起來是等的略為不耐煩的模樣。 琀王從馬車上下來便道:“差點被一伙山賊攔了路?!?/br> “山賊?”白述顏皺眉道:“附近竟然還有百姓落草為寇?” 琀王擺手道:“這本王哪知道?本王帶了這么多人過來,他們竟然也敢攔著,幸得兩位壯士相救?!?/br> 為太后祈福之事耽誤不得,所以一路上從簡,他便沒有掛幡揚旗,從外來看,就是尋常的車隊經過,不怪有山賊劫道。 “那伙山賊多少人?只兩個壯士就救了你?”這時,宣王突然開口問道。 琀王指了指車隊,道:“山賊的人數(shù)比本王帶來的人略多,三哥不知道,那兩位壯士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力氣極大,光是揪著人的領子就能將人給扔出去,腕粗的棍棒竟一折就斷,本王活了這么多年,頭一回見到力氣如此大的人,還是兩個……” 琀王夸了一通,面上更是稱贊不已。 蔣勝雪道:“兩位壯士現(xiàn)在何處?” 琀王:“將山賊趕走后便也離開了,兩位義士說什么都不要本王的謝禮,唉?!?/br> 說到這里,他嘆了口氣,神情遺憾。 蔣勝雪道:“還請三王爺詳細的將山賊出沒的地方描述一下,本官自會上報朝廷,派兵剿滅山賊?!?/br> 琀王欲要開口,宣王此時道:“此事等回京再說,等了半天也該離開了,為太后祈福要緊?!?/br> 說罷,便轉身上了馬車。 宣王一隊人馬準備出發(fā),琀王等人自然也不能多待。 蔣勝雪便道:“五王爺,請。” 待琀王也上了馬車,啟程離開后,白述顏道:“京城附近一向安定,此處又不是建州越州等地,怎么會有山賊出沒?” “待弄清楚事情原委,稟報兵部,叫其派兵前去剿滅?!笔Y勝雪道。 白述顏點點頭,一隊人馬朝著京城方向駛進。 戚司安從琉蓉雅園帶了一盒糕點過來,與褚尋真坐在觀燕樓上,撐著頭道:“你說瞧見他們,本王該怎么稱呼?” “叫了他們二十多年的兄長,本王倒是占了便宜?!?/br> 褚尋真道:“幾位皇子公主又是怎么稱呼王爺?shù)模俊?/br> 本應該是兄長,幾位皇子公主亦稱呼了不少年的皇叔,于這個,戚司安確實是占了不少便宜。 “四皇子倒是改口稱呼本王皇兄了,其他人,不叫皇叔罷了?!逼菟景舱f這一句,便不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