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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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蓮的死是唐螢人生中的意外,就像日復一日的枯黃沙漠,突然一顆種子落地,生出淺淺的綠根,乍然生出的羈絆,卻又瞬間失去,又怎會不心生執(zhí)念? 本該毫無牽掛的異世之魂,如今卻在此世結成因果,唐螢冥冥中無法釋懷,似有成心魔的前兆。 這頭任春已經(jīng)點了尸油燈,擺好五行煉尸陣。 【唐螢,你說過你是外門子弟,還未曾拜師是吧?】 唐螢萬念俱灰,隨意應付了樹皮臉一聲,卻未發(fā)現(xiàn)對方念的是自己的本名。 一般來說這煉尸沒經(jīng)上半百日子難成,更何況煉的還是修士的尸體,但在至陰之地,百鬼蠱的七日足以抵過七七四十九天,前頭任春又唬弄唐螢給傅蓮喂食鬼姑魂力幻化的靈珠,所以眼下的確可以速成煉尸。 那邊任春已經(jīng)施好法陣,咬開手指,將血滴入少年額心。 唐螢隱約聽見樹皮臉輕笑一聲,不禁蹙眉,卻見傅蓮的尸首動了一下,很快就應聲坐起,她不忍再看,便閉上眼睛。 與此同時,死去數(shù)日的少年睜開了眼睛,妖目赤紅一片,就如天上的血月,灼燒盡所有星辰。 活尸已成,任春面露喜色,正要下口令,一只蒼白有力的大手突然死死扼住她的喉嚨。 第十一章 百鬼蠱(九) 少年活尸力大無窮,任春大驚失色,連叫都來不及叫,就被掐住命脈,瞪大雙眼無法動彈。 在極陰之地蘇醒的活尸的確兇煞非凡,但毫無靈智,自己滴血認主,給予他的第一口陽氣,理應就能讓他從此對自己唯命是從阿! 但活尸沒有聽從自己,反而還主動攻擊?唯一可能就是,他早已吃了別人的血,認他人做主! 任春很快就沒辦法再多想,她腦中的空氣越發(fā)稀薄 唐螢也感覺不對。她睜開眼睛,只見傅蓮雙目赤紅,蒼白的右手死死掐住任春的脖子,少女面色通紅,模樣痛苦。 唐螢感覺身上一松,銀蛇煉已然脫落。她趕忙燃起火訣,卻心慌意亂,指頭迸出幾顆可憐的星火,壓根派不上用場。 【她背叛你,你還要救她?即便毀了你那同門的寶貝遺體?】 “胡說什么?她要死了!?” 唐螢焦急如焚,活人和死人她還是分得清楚,任春居心不良,但傅蓮早已死透,她不可能放任傅蓮成為害人性命的活尸。 見火訣無用,唐螢趕忙掏出一張朱砂符,往傅蓮額上一按,但壓根無用。 任春的臉脹紅一片,面色痛苦,唐螢用盡全力都無法掰開傅蓮的手,哪怕是一根手指頭。 【這可是在極陰之地養(yǎng)成的筑基修士的活尸,集一身人間怨氣,又聚天地之死氣,不是一張驅邪符咒就能搞定的,要我說就是這ㄚ頭太貪,死有余辜。】 對方前不久還口口聲聲對任春的欣賞,這下一聽卻是抱著看好戲的態(tài)度。 唐螢忍無可忍道: “她的確存心不良,卻未曾真正想害我性命!前輩你若有法子,請助晚輩一臂之力,相信你也不愿看見同門后輩淪為害人的活尸!” 唐螢急得眼睛發(fā)紅,奈何少年活尸的手臂堅硬得像石壁,一根手指頭都掰不了,任春的臉已經(jīng)微微發(fā)青了。 【都說了叫我魏姐,這可是你問的。】樹皮臉彷佛就是在等這一句。 她語氣歡快道:【要習我術法,便得拜我為師。】 唐螢一愣,她感覺自己又落了一個圈套,便聽對方收起調(diào)笑的語氣,正色道: 【唐螢,你可愿意拜在九極門,桃槨洞主,魏凌妃,幽玄君門下,習我太陰煉形之術?】 她竟是那位幽玄仙尊留下的神識? 唐螢腦中只閃過一秒的驚訝,便沒有多余的思考時間。那頭任春已經(jīng)翻白眼了,唐螢焦急應下道:“弟子愿意!能得幽玄仙尊指點乃弟子之幸,弟子愿意拜仙尊為師!” 樹皮、不,應該是幽玄仙尊大笑幾聲: 【行!九極門那些高高在上的老魂蛋瞧不起我這尸解成仙之法,今日我便悉數(shù)授予你,你平安出去后,且莫忘了宣揚我魏凌妃的太陰師門?!?/br> 唐螢急得想在心底嗑三個響頭,求這位祖師奶奶快生出解決之道。 【左右不會害你,你同門三魂不在,徒留七魄,方才任家ㄚ頭已經(jīng)將其七魄rou身煉成尸魄,省了我們不少麻煩。現(xiàn)在把我附身的銅匕首插入你同門的頭頂脈輪,一會我神識遁入,鎖住造亂的尸魄,你同門的rou身便會安定下來,不過接下來就要換你受苦,你準備好便是?!?/br> 唐螢聽罷立刻拔出匕首,毫不遲疑往傅蓮頭頂一扎。 少年活尸瞬間手一松,直挺挺倒下,連帶著面色發(fā)白的任春也跟著倒地,唐螢沒時間察看她的狀況,就感覺到一股陰寒從少年的頭頂沒入自己的右手。 【活尸有魄無魂,一會陰魄入體,你得想辦法煉化他,如若失敗,你陽魂盡散,便會淪落成第二具活尸?!?/br> 那股陰寒直入骨髓,五指頓時疼得似是針扎,唐螢很快就感覺不到自己的右手。 她咬緊牙關,屏氣凝神,查覺到那股陰寒之氣似一尾小魚鉆入識海。唐螢頓時如置冰窟,渾身血液好似凝固,完全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它先是好奇在四處游移,但在她試圖分神靠近時,那尾黑氣繚繞的小魚頓生異變,兇相外露,露出蛇的獠牙,在平靜識海翻攪狂風巨浪,唐螢頓時感覺天翻地覆、痛不欲生,宛如世界在眼前崩裂。 【唐螢,集中靈識!用你元神的陽氣壓制他的怨氣!煉化他的尸魄!】 此時唐螢的識海就宛如一團初成的混沌,傅連那尾黑漆漆、似魚似蛇的怨氣在其中恣意游蕩,儼然已經(jīng)反客為主。它圍繞著一顆虛浮的光球,那正是唐螢的靈識,元神所在,不時因黑魚頑皮的拍打而閃爍不定,顯然危在旦夕。 魏凌妃的神識旁觀一切,雖然她早就知道此乃九死一生之險境,這會卻也不禁呢喃道: 【記得他才尸變不久,尚未吞噬生靈血rou,其尸魄卻已經(jīng)如此兇猛?】 魏凌妃注視著唐螢的苦戰(zhàn),看著那團黑漆漆的怨魄,心下不禁涌上陣陣不安。 初煉成的尸魄大多都孱弱不堪,故邪修只需用血中陽氣做引,便能自由cao控行尸,那便是任春方才的做法。 只是這具少年尸首實在詭異,其尸魄竟不同于一般行尸,竟已經(jīng)有意識地聚成陰靈。陰靈乃尸魄淬煉而出的靈體,已取代丟失的元神,是活尸要進階的征兆,而這陰靈更是隱隱生出獸雛型,其兇煞之氣宛如天生的妖靈山魅。 這個叫傅蓮的少年絕不可能普通的人修??! 唐螢正在識??鄳?zhàn)時,那頭的任春也輾轉蘇醒, “咳!” 她的喉嚨疼痛干澀,彷佛吞了一斤的炭火。死里逃生的腦袋還渾沌一片,但隨著新鮮空氣的涌入,記憶也開始鮮明起來。 任春趕忙往四周看去,只見那少年尸首平躺于在地上,垂睫秀美,烏麗的長發(fā)交織著細致的綢緞,紅袖下皓腕凝霜,竟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妖美,當真艷尸一具,但任春只覺得在看一只花紋鮮艷的毒蜘蛛,半點也碰不得。 她見唐螢倒臥在一旁,面色蒼白,氣息孱弱,回憶之前,自己似乎是又被唐螢給救了。 任春嘖了一聲,雖然不理解煉尸是出了什么差錯,但此時的唐螢奄奄一息,容不得她計較。她稍稍一探,立刻大驚失色。 魂魄不穩(wěn)?難不成是鬼姑下的暗手? 任春聽著唐螢越發(fā)微弱的氣息,彷佛在看著一盞小燈越燒越小,最后只會徒留她一片黑暗…… “可惡!” 見唐螢三魂不穩(wěn),魏凌妃也沒有多失望,她倒是意外唐螢能撐到現(xiàn)在。 這孩子資質(zhì)普通,但心性極好,畢竟兩世為人,某方面來說也算歷劫一世。 更重要的是少女看著是柔弱好說話的古代姑娘,但其實性子還是現(xiàn)代人的執(zhí)拗,特別是在某些原則,是打死也不肯退讓。 魏凌妃按下那絲激動。沒錯,這就是她尋找已久的傳承子弟。唯有與她同樣經(jīng)歷兩世之人,才能真正參透太陰煉形的奧妙。 【以陽消陰,令魂煉魄,陰穢漸減,順魂靈制尸魄。九極門,唐螢,給本尊聽令!】 魏凌妃的聲音低若辰鐘,厚如暮鼓,卻足以讓唐螢捕捉住一秒的清明,在昏天暗地的識海中,僅僅一秒就似烏云破晴。 法種已然殖入少女識海之中。 光球乍亮,混沌破開一絲亮光,僅僅是一絲就讓那團陰靈難受不已,幽暗的靈體彷佛被逼入暗處而昂首的毒蛇,頓時兇性大發(fā),大嘴一張,就要吞噬那團可恨的光明。 危急時刻,清脆的鈴鐺聲似冷水洗滌而下,唐螢似有所感,靈識大清大澈,瞬間破開了整片混沌,分離天地,沉淀陰陽,重新凝聚出比原先更寬廣的識海。 她聽到了有清歌裊繞,似有人伴隨著鈴音頌唱,合手在為自己祝禱。原本憤恨難消的陰靈也對那股樂音似有所感,竟是慢慢收回了兇性,悠悠晃蕩的黑尾露出幾分乖巧。 【嘿,任家的小ㄚ頭還算有良心,不像她老爹那般壞透心肝。不過,這不是菩提塔的清靈佛音嗎?你這是得了哪位大師的緣?】 黑魚見大勢已去,立刻躲入識海最深處;而唐螢的識海明澄一片,三魂太清,充滿陽和之氣,同時修為突破,竟一口氣從滯怠已久的煉氣七層提升至煉氣十層,整整三個小境界。 【行了,我已將太陰法種注入于你們二人之中。他日你助他尸解成仙,便是你功德圓滿之時?!?/br> 唐螢意識回歸,蒼白的面色逐漸紅潤,體內(nèi)血液更流,經(jīng)脈舒張,整個人彷佛重新活了過來,識海也從原先的一泓清池擴大成充沛的湖澤,不僅容納下那團暴躁的陰靈,還完全壟罩住四面八方的動靜。 魏凌妃暗暗一笑,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不過唐螢才是那雞犬。 落土三分命,七分天注定,人是女媧的泥塑娃娃,天生資質(zhì)難以改變,也不是人人都有命撿到洗經(jīng)伐髓的仙丹妙藥,所以大多窮其一身都被這泥塑的rou身所累,最后無一不回歸塵土,繼續(xù)重復著土歸土、塵歸塵的輪回。 而魏凌妃所修行的太陰煉形卻是徹底擺脫rou身的限制,煉魂鍛魄、脫胎換骨,可說是真正的逆天之法。只是太陰煉形術雖奧妙無窮,游離天地法則,偏生修行條件極為苛刻,必須要“托太陰,凝胎靈,以遁變軀質(zhì)”,白話來說就是:死一次。 破而后立,死而后生,聽起來勇氣可嘉,但試問誰活得好好的會去用生命做注? 太陰煉形術挑戰(zhàn)生死忌諱,一直被九極門視為禁術,而后又被邪修竊取殘卷,扭曲其煉魂鍛魄的本意,發(fā)展成御鬼、煉尸等陰邪之術,因此更被各家束之高閣,最后逐漸淡出修門。 偏生魏凌妃做為死過一次的人,在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如那些修仙外掛秘寶隨便撿后,意外得到此機緣的她壓根不介意再死第二次,頂多失敗了穿回去便是。 太陰煉形顧名思義,由其適合靈感豐富的女性修練,唐螢雖沒有真正死一次,但她誤打誤撞與傅蓮這具根骨極好的活尸滴血認主,結下跨越生死的因果,宛如異體同魂的存在。 魏凌妃打的主意便是以唐螢的陽魂去輔助傅蓮的陰魄修行,雙方相輔相成,以陽煉陰,修行不受天地五行拘束,乃真正的逆天之法。 此后,唐螢每一次煉化傅蓮的尸魄,便是無意識重鑄自身三魂,直到傅蓮尸解成仙,唐螢便能真正脫胎換骨,再不受天生根骨所累。 此時的唐螢對正在轉變的未來毫無察覺,她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任春嬌美陰沉的臉蛋。 “壞東西!你早已和你同門滴血認主,還刻意不說,等著看我笑話!” 見唐螢蘇醒,任春又喜又妒,喜的是唐螢沒死,自己不是孤單一人;妒的是對方不但得了一具上好傀尸,還提升了好幾個小境界,而這些都是自己白白做給她的嫁衣! 唐螢一頭霧水,正要辯解。突然,二人雙雙對視,彼此都察覺到外頭一絲不尋常的動靜。 第十二章 百鬼蠱(十) 喀拉喀拉。 二人齊齊往木門看去。 木門微微搖動,彷佛有什么東西靠在上頭扭動身軀,似在摸索什么,唐螢稍想片刻,瞬間大驚失色。 龐然大物的兇尸鉆不進井口,但依附在其身上的人頭蜈蚣可是來去自如阿。 她雖隨手在門上貼上了幾張鎮(zhèn)邪符,但不知能抵擋多久。 任春也察覺到門后的不妙。她方才為了穩(wěn)固唐螢的魂魄,又用了一次九轉七魂鈴,好不容易存積的靈力這下空了大半,鬼姑如果下定決心要置她于死,她怕是一招都擋不住。 生死關頭之急,任春咬咬牙,放下最后一絲不甘,轉頭對唐螢道:“行!我勉為其難地收你為徒,教你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