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微風輕輕吹拂,帶起窗簾在陰影里晃蕩,這個午后是如此安靜而溫馨。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到這里就完結了,接下來是一直很想寫的番外,可能會有點長,講講始終活在別人口中的陳默,以及孩子的成長歷程。結局與劇情是早就設定好的,中途卻因為某些原因斷掉了對它的熱情,真的是非常抱歉,也非常感謝大家還愿意看到這里。 第155章 陳默(1) 這是陳幺第四次遇到這個自稱姓王, 讓陳幺管他叫王叔叔的中年男人了。 非常親切、非常和藹、非常樂于助人的一個中年男人, 如果可以的話,陳幺覺得,應該把感動全國十大人物算他一個, 畢竟像他這樣會關心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小孩的人可不多, 更何況還會主動問她餓不餓困不困累不累,甚至還愿意送她去上學呢。 王叔叔長得就是很一般的那種中年男人,人到中年,不說腦滿腸肥, 也有個比孕婦還大的啤酒肚, 再加上逐漸開始脫落的頭毛,怎么看怎么普通。 可他卻很關心陳幺, 第一次接近陳幺的時候,他只是很友好地笑; 第二次, 他開始跟她攀談,陳幺仍然戒備心極重; 第三次,陳幺逐漸開始信任他,也愿意跟他說話,甚至被他不著痕跡地套走了她的私人信息,知道她今年十五歲,因為爸爸mama鬧離婚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已經半年多了。陳幺表現的像是一只受傷卻又渴望他人關懷的小獸, 對別人釋放出的善意兇巴巴的,卻又忍不住想要得到,無法拒絕; 今天是第四次, 王叔叔已經開始邀請陳幺去他家里吃飯了,他說他的妻子是個很溫柔很喜歡小孩子的女人,兒子今年上高中,他則是高中老師,為了取信陳幺,他還給陳幺看了他的工作證。 陳幺猶豫再三,終究沒能抵擋住誘惑,點頭跟王叔叔走了。 王叔叔說他今天出來忘記開車了,由于他家離這里有點遠,所以想帶陳幺走一條比較偏僻的近路,他還笑瞇瞇地跟陳幺保證,說會把她送進學校讀書,總之像極了一個大善人。 但實際上呀……這樣的目光,陳幺可見多了。 她一個人在外流浪了兩年,憑借坑蒙拐騙也能養(yǎng)活自己,這王叔叔還以為他很聰明,其實貪婪兩個字就差沒寫在他臉上,騙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興許可以,騙陳幺……還不夠格。 因為長得過于美貌,陳幺很注意自己的安全,平時不說蓬頭垢面,也會把自己的臉蓋住,她留了老長老長的劉海,還撿了一副平光眼鏡,再加上穿得普通,又習慣低著頭走路,基本不會有人來看她的臉,混跡在人群中,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孩。 那天她買了一根烤腸,由于劉海過長,就用手掀起來坐在公園長椅上吃,這個王叔叔正好經過,等過了會兒就來跟陳幺搭訕了,裝得一副老好人的模樣,根本就是對她有企圖。因為她是流浪少女,無家可歸,也沒有身份證,死了都不會有人管,所以才敢生出邪念吧? 以為一塊糖就能哄到她? 嘻嘻。 陳幺很喜歡惡作劇,她乖乖跟在王叔叔后面朝人少的地方走,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對了王叔叔,我想把我的包包拿上,可以嗎?離這里很近的,就在這條巷子后頭?!?/br> 她沒有地方住,天橋下自助銀行里巷子口公園……基本都住過,王叔叔似乎以為她是掌中物,逃不掉了,笑瞇瞇地回答:“好啊?!?/br> 于是在陳幺的帶領下,兩人一前一后朝陳幺藏了包包的地方走。 巷子里非常安靜,這一塊以前是居民樓,不過據說要拆遷了,很多人都已經搬走,陳幺最近就先住在這里,她混了兩年社會,無師自通學會了開鎖,有些人家家具都沒扔,她膽子也大,進去就敢直接睡,而且還沒有斷水斷電,又不收房租,難道不比露宿街頭吹冷風強? 那當然是舒服多了。 陳幺穿著一雙地攤上十五塊錢買的帆布鞋,腳步很輕,噠,噠,噠…… 王叔叔跟著越走越深卻不見人,前面的少女卻沒有放慢腳步反而突然開始奔跑,他心里一慌,怎么也不舍得放過這塊到了嘴邊的肥rou,忙不迭追上去,可惜他太胖了,光是那個啤酒肚就讓他跑了兩步便開始氣喘吁吁,一個不注意便跟丟了,王叔叔左看右看,后悔的要死,正在他想四處找找時,只感覺腦后一陣涼風襲來,沒等他反應,頓覺一陣悶痛,眼前一黑,撲通一聲,大臉朝下倒在了地上。 陳幺單手拿著水管,嗤了一聲,一腳踩在王叔叔頭上:“什么品種的傻逼,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性?!?/br> 她彎腰把手機、錢包、車鑰匙都摸了出來,車鑰匙自然是沒用的,錢包里也沒多少現金,不過有兩張卡,陳幺把卡放進兜里,把手機和現金沒收,然后開始動手扒男人的衣服。 她一點兒也不覺得不好意思,不僅把王叔叔扒了個精光,還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拍了照,準備留著以后勒索,像這樣的中年男人最愛面子了,可不敢讓這種丑聞宣揚出去。 然后她用王叔叔的手摁了指紋解鎖手機,登上云相冊一看,哦吼,好多少女制服照,有些還十分暴露,可見這人誘拐少女并非是第一次。 真是個蠢貨,陳幺準備先敲詐一筆錢,之后再幫他在學校揚揚名,也好讓他老婆孩子知道他是個什么臟東西。 最后,陳幺舉起水管,給王叔叔狠狠來了一下,這一下直接把人疼醒了,王叔叔一醒,看見的就是單手拿著水管,另一手拿著自己手機的少女。 此時她不像平時那樣低著頭唯唯諾諾一副不起眼的樣子,反而格外囂張傲慢且惡意十足,王叔叔立刻發(fā)覺自己沒穿衣服,想要去抓地上的衣服,卻見一道黃影竄出來,直接給他全叼走了! “干得好阿黃!”陳幺贊美了自己的小伙伴,沖王叔叔笑得越發(fā)燦爛,一雙嫵媚的桃花眼都彎成了月牙兒?!巴跏迨?,您的卡號密碼是多少,愿意告訴我的吧?否則我就把你相冊里的這些照片發(fā)給你老婆還有你同事咯~呀,讓我看看,這不是教師群嘛,哇哦,校長跟主任也在里頭呢~” 王叔叔捂著下面在地上打滾,宛如一條油膩的肥蟲,看得陳幺險些生理不適。 最后她又狠狠揍了他一頓,總算是要到了密碼,王叔叔還以為給了錢這事兒就算完了,沒想到陳幺卻笑瞇瞇地說:“以后還是要多多聯系嘛~” 看到那張美麗小臉上的笑,王叔叔狠狠打了個寒顫,有種被惡魔盯上的感覺…… 此后他是吃不下睡不好,雖然欺騙妻子說是自己的手機跟錢包都丟了,但他知道那就是個危險的不定時炸|彈,誰知道什么時候會咬他一口? 后來,當他給了將近十萬的全部私房錢后,他火了! 陳幺就是個不守承諾的人,她當面答應王叔叔這事兒算完,結果一轉頭就把照片發(fā)到了學校貼吧還有教師群學生群,當然,她是給那些受害女生打了碼的。 之后王叔叔就被警察帶走了,陳幺衷心的祝福他在牢里也能繼續(xù)如魚得水。 至于他老婆兒子會怎么樣……會不會被人歧視,日子會不會過不下去,嗨,那跟她有什么關系呢? 不過這筆錢足夠她過好一陣子了。 陳幺來錢快,花錢也快,她特別喜歡錢,也喜歡那些奢侈品,只可惜以目前的她的能力好像買不起,偶爾吃個煎餅果子多加根火腿都算是享受,更別提她還不是一個人。 還養(yǎng)了條狗。 她不信任任何人,尤其是男人,他們喜歡她的臉,又愛惜自己的面子,道貌岸然的樣子實在是很好笑。 大手大腳的花完錢后陳幺才開始后悔,早知道不那么早把王叔叔搞下去了,留著生錢不好嗎?聽說高中老師一個月工資七八千誒,她真是太善良了! 不過善良是沒有飯吃的,陳幺只要重cao舊業(yè),她智商高,聰明靈活,人又苗條瘦小,竄進人群里跟條泥鰍一樣。而且她非常善于察言觀色,這兩年社會不是白混的,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她看一眼就知道。 這次她在公交車上盯上了一個大約有五十多歲的老伯,因為人太多了,老伯被擠在中央,兩只手緊緊護著胸口,那地方鼓鼓囊囊,一看就是有好東西。 陳幺沒有良心,她只顧自己過得好,才不管他人死活,這個老伯一看是個普通老農民,帶了錢不知道想要做什么,就算被偷走也沒辦法去找回來,報警也是無濟于事,陳幺有恃無恐,她野起來的時候敢拿刀子捅人——沒滿十五周歲就是這么莽,就是什么都不怕。 她發(fā)覺這樣過日子舒服多了,她盡可以欺負別人,反正別人別想欺負她。 站臺一到,陳幺便擠向了后門,她戴著一頂鴨舌帽,這會兒伸手把帽檐壓低,過大的牛仔外套就算是裝了很大的包裹也不會被人看出來。 順著人群擠出去,她頭也沒回,只聽見背后有個蒼老的聲音無助慌亂地哭泣:“我的錢……我的錢不見了!誰偷了我的錢!誰偷了我的錢!” 陳幺得意地勾起嘴角,嘲笑道:“蠢貨,活該?!?/br> 連自己的錢都守不住,還能守住什么?早點去死算了。 她拐了個彎兒就要溜,與此同時,卻有一只有力的大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第156章 陳默(2) 陳幺心中一驚!要知道她從來沒有被人靠這么近卻沒能察覺, 當下她便感覺不妙, 膝蓋往上一頂——陳幺混社會揍男人從不手軟,怎么下三濫怎么來,反應極快, 一般人興許還需要大腦思索, 她的身體卻是下意識的攻擊,上一個想占她便宜的王姓蠢貨已經被她踩爛了! 但這一回,她一點便宜也沒占到! 不僅如此,另外一只手也被抓住了, 男人的手掌很大、很粗糙, 輕輕松松就把陳幺兩只腕子握在一起,男女天生的力量差異在此刻顯得淋漓盡致。 由于陳幺穿著寬松的牛仔外套, 又是短發(fā),鴨舌帽還戴的很低, 看起來就像是個瘦弱的小男生,那人也沒意識到她是個女孩子,伸手就朝她懷里摸。 陳幺哪能讓他得逞!低頭就咬,她反應極快,宛如小獸,不過男人躲得更快,這優(yōu)秀的身體素質惹得男人輕輕咦了一聲, 即便如此,陳幺仍然沒能逃掉——對訓練有素的成年男人來說,抓住這么個小東西真是再簡單不過了。 平時對付那些地痞流氓, 陳幺一打三都不在話下,王叔叔那種油膩中年男人也不是她的對手,但對上這樣一個身高足有一米九、高大魁梧還會拳腳的男人,陳幺就跟小雞仔一樣,三下五除二便被制服了。 她的雙手被絞在身后,任她怎么掙扎都無用,男人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根繩子,把陳幺的雙手往后捆在了電線桿子上,四周又沒人,陳幺氣得跳腳。 緊接著他又伸手摸她,陳幺尖叫:“你要是敢摸我,我一定殺了你!我發(fā)誓!” 少女的聲音與男孩子還是不同,男人的手頓住了,才意識到這個小偷居然是個女孩子,而且,還是個未成年女孩子。 他微微蹙起眉,仍舊朝陳幺衣服伸手,陳幺這回是真的慌了,她咬牙告訴自己,大不了就被吃點豆腐,忍忍就能過去,事后她一定要他好看! 誰知人家根本沒有碰她的身子……而是從她牛仔外套的內袋里,把那個塑料袋包裹給取了出來,隨后警告她說:“不許亂喊亂叫?!?/br> 陳幺眼珠一轉,正想叫,男人威脅地把手伸過來——她立刻就閉上了嘴巴,敢怒不敢言。 男人嘴角微勾,把她從電線桿上解開,卻仍然用繩子綁著她,然后就拎著陳幺的衣領往回走,那個可憐的老人正坐在地上無助地哭泣,周圍還有人在拍視頻,陳幺見了,嘴角不屑地一撇。 老人一邊哭泣一邊訴說著自己的事情,原來他是砸鍋賣鐵湊了兩萬塊錢,要給自己老伴兒看病,怕錢丟了死死綁在腰上,誰知道公交車人太多,還是被偷了,沒了這兩萬救命錢,他老婆子的命要咋辦啊……正在他哭時,一個眼熟的塑料袋落入眼瞼:“大爺,這是你的嗎?” 老人家連忙抹去淚水,忙不迭回答:“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謝——” 后面那個謝字,在看清楚好心人時,愣是沒能說出來……原因無他,這好心人又高又壯,最可怕的是都秋天了,還穿著黑色的運動背心,露在外頭的胳膊肌rou結實,滿臂滿身都是刺青,看起來就像是電視上那種黑幫老大……怎么看也不像是做好事的雷鋒。 男人也不要他謝,把錢還給了老人家,便拎著手里的小混蛋走了,陳幺哪能讓他得手?誰知道待會兒這人會把自己帶到什么地方去,這是他還沒看清楚她的臉呢,陳幺可是很惜命的,她立刻開始大叫:“救命!救命??!這個人就是小偷!快報警!他還想綁架我!” 她用力抖開衣袖,展現自己被捆綁住的雙手,周圍人群立刻議論紛紛,但愣是沒人敢上前來阻攔,連先前那個丟了錢的老人也嚇了一大跳,防備警惕地瞪著男人,活似他是什么洪水猛獸。 萬萬沒想到被惡人先告狀的男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手里的小女孩兒,小女孩兒倒也機靈,看出他出神,這時候又使出一記撩|陰|腳,男人躲得雖快,卻不免撒開手,那小姑娘便一溜煙地擠進人群里消失無蹤。 半晌,他失笑,心想,真是個聰明機靈的孩子,只可惜沒走上正道,不過,現在掰回來應該也不算晚。 像這種腦子比一般人聰明的孩子,一旦走上犯罪道路,那是極其可怕的。 陳幺氣喘吁吁一路狂奔,總算是跑掉了,她回頭確認了好幾次沒人跟來,才渾身放松跪在地上,“阿黃!阿黃!” 手上的繩子也不知是怎么綁的,解不開,阿黃聽到陳幺的聲音跑了出來,用牙齒給她咬。 總算是甩開了繩子,陳幺甩甩手揉著手腕,她肌膚嬌嫩,兩只手腕都開始發(fā)紫了,這破繩子,越掙扎綁的越緊……那男人是什么人?普通人怎么會綁這樣的繩子?費城這樣的地方也臥虎藏龍么? “原來你住在這里?!?/br> 身后突然傳來男人的聲音,嚇了陳幺一跳!阿黃立刻擋在她身前,上半身伏低,齜著牙恐嚇來人,大有你敢過來便咬死你的意味。 陳幺宛如見鬼一般:“你、你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她明明有一直很注意身后!怎么可能有人跟蹤卻沒發(fā)現?! 男人笑而不答,問她:“想學嗎?” 陳幺從鼻子里噴出兩股氣:“我才不要你假好心,變態(tài)油膩的中年男人尾隨未成年少女,我可警告你,你再不走,我就要報警了。” 說著晃了晃手機,威脅意味十分明顯。 男人:…… 變態(tài)油膩中年男人…… 他低頭瞧了瞧自己結實健美的身材,渾身上下找不出一絲贅rou,細腰長腿,怎么就跟油膩扯上邊兒了?“……你這個小偷少女,也好意思說我是變態(tài)油膩中年男人?” 他算是看明白了,跟這小姑娘來軟的不行,她不是那種會被感化的人,像是這樣高智商的孩子,只會冷靜理智地分析別人對她的好,并且全部當作別有用心來判斷。 陳幺哼了一聲,“你剛才還想摸我,難道不是變態(tài)?自以為很帥就是油膩,至于中年……看看你的年齡,難道你不是中年男人還是青少年不成?真不要臉?!?/br> 男人:…… 不過他的耐性顯然很好,還問陳幺:“這不是你第一次偷東西吧?知道這么做是犯法的嗎?” “那你讓警察來抓我??!”陳幺想都不想就這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