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怪物開口,卻是劉偉濤的聲音:“你很聰明,可惜已經(jīng)晚了?!?/br> 話音未落,他長滿疙疙瘩瘩的手已經(jīng)拍上了許悅和劉占源的腦袋,兩人瞬間倒了下去,連靠得最近的張清致都沒來得及阻攔,也沒有能力阻攔。 張清致剛剛碰到那怪物,便已經(jīng)動彈不得。 樓半夏見勢,送出古琴將兩人隔開,拖著張清致后退。 同時,梁京墨揮劍而上,與怪物糾纏在一起。怪物的體表似乎鋼鐵一般,斬魂劍劈上去,只能留下淺淺的痕跡。 宋初拿起茶幾上的水果刀劃破自己的手掌,鮮血涂滿雙掌,火之心從未如此躁動,宋初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動。 體內(nèi)似乎有什么東西要破體而出,暴漲的力量溢滿筋脈,她亟需發(fā)泄,面前的怪物當然就成了最好的發(fā)泄對象。 宋初突然沖過來,梁京墨差點將斬魂劍脫手。 燃燒的拳頭每一次擊打在怪物身上,都會發(fā)出如同烤rou一般的“滋啦”聲,同時,空氣中也迸發(fā)出一股難聞的焦臭味。 張清致已經(jīng)快撐不住了,魂魄閃動,是即將魂飛魄散的跡象,梁京墨將百鬼瓶扔了過去,又持劍加入了戰(zhàn)斗。 不過瞬息,整個客廳已經(jīng)一片狼藉。 這怪物的力量不容小覷,宋初可是曾經(jīng)單方面暴打窮奇的人,雖然她力量發(fā)揮不穩(wěn)定,但那怪物能和她過招,已經(jīng)足以讓人忌憚。 樓半夏偷偷繞到沙發(fā)前的茶幾邊,那里有宋初剛剛滴落的一灘血液。讓符箓沾染上宋初的血,纏繞在窗戶邊的紅繩上,樓半夏盤坐在窗前,閉上眼吟唱咒文。 那邊戰(zhàn)況正酣,怪物突然一愣,身體似乎被什么束縛,將他往窗戶的方向拖動。 就是這一瞬間,宋初將燃燒著的拳頭塞到了他的肚子里,而梁京墨用斬魂劍劈開了他的腦袋。 灰綠色的漿液從怪物的傷口溢出,散發(fā)出濃烈的腥臭味。 宋初抽出手掌,讓自己的血滴落下去,燒起來。 宋初顫抖著抬起自己的手,無措地看著梁京墨。剛才的那一切,都不是她自己能夠做到的。 梁京墨將她抱進懷里,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fā),無聲地安撫著。 火光中,怪物的尸體逐漸消散,露出劉偉濤原本的樣貌。 “這是怎么回事?”宋初縮在梁京墨懷里問道。 梁京墨看著劉偉濤,眼神冷冽:“他出賣了自己的靈魂,為了某些目的。” “像你們說的魂契一樣嗎?” “不,”回答宋初的是樓半夏,“魂契是一種契約,是合作,還有解脫的可能。他這種,是徹底地出賣靈魂,與魔鬼交易,沒有回頭的機會。他剛剛的樣子,就是魑魅的初級形態(tài)。” 地板上躺著三具尸體,梁京墨三人也不能直接走人,等王毅過來接手之后,三人方能離開。 “貝貝回來了,”王毅帶來的消息令人驚喜,但是伴隨著令人意外的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但他身上積累的功德消失殆盡?!?/br> 如同柳永一般,貝貝也被拿走了自己最為特殊的一部分。 這也讓人難以理解,如果是對手的話,沒有必要把他們再送回來。 梁京墨拍拍王毅的肩膀:“不管怎么樣,人回來了就好,其他的……來日方長?!?/br> 情況似乎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失蹤的靈異工作者逐漸回歸,各種鬼怪傷人事件也少了許多,靈異部門的工作量一下子減了下來,回到了以前清閑的生活。 不過,沒有人會樂觀地認為災(zāi)難不會降臨,他們只會覺得,有更大的風雨正在醞釀之中。 宋初去看貝貝的時候,他一直蹲在大黑身邊撫摸著它身上的毛發(fā)。 畢竟還是個孩子,失去了功德加身,他已經(jīng)不能敏銳地感覺到危險的來臨,能夠看到的東西也少了很多,難免失落。 宋初想,如果是自己遭遇了這樣的事情,該是怎樣的感覺?是悵然若失,還是萬分慶幸?也許都有。 作為一個還沒有畢業(yè)的研究生,接到導(dǎo)師的電話,宋初還是需要及時趕回學校的。而且,一開始若不是姜老師自作主張幫她投了簡歷,也許她也不會進入文物修復(fù)處工作。 姜帆把宋初叫回去,是因為他們研究室剛剛接收了一個商周時期的青銅鼎器,上面刻錄著大段的金文。姜帆研究了幾天,覺得有幾分意思,決定將其作為宋初這一批研究生畢業(yè)的論文課題。 商周時期經(jīng)常將青銅器作為禮器,篆刻文字也是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情況,在這些文字之中,常常能解讀出一些不為人知的往事,也是他們研究的一大重點課題。 宋初捧著拓印的文字坐在圖書館,手邊堆了不少資料。 有人在她身邊的座位坐下,宋初抬頭看了一眼,是姜教授的另一個研究生,叫田純純。 宋初對她微微一笑,便又埋頭進行自己的工作。只是,田純純時不時地抬頭看她一眼,讓她略感壓力。 “你……是不是要用我的資料?”為了盡快完成解讀,宋初一下子拿了不少的書過來。 田純純搖了搖頭,小聲道:“那個,你中午有空嗎,我們幾個有事想要找你幫忙。” 經(jīng)由田純純提醒,宋初這才發(fā)現(xiàn),旁邊還有兩男一女正看著自己。 已經(jīng)快要十一點了,宋初將面前攤開的資料收攏到一起:“差不多該吃飯了,一起去食堂吧?!?/br> 一旦有人用這種欲言又止的語氣找她的時候,宋初就知道又有麻煩找上門了。 但這一次,情況似乎有點不太一樣。 “宋初,你有男朋友嗎?” 田純純一個問題拋出,宋初差點把嘴里的湯噴出來:“呃……你問這個干嘛?” 另一個女生替她回答:“是這樣的,之前我們幾個人一起去參加了我們學校和隔壁學校聯(lián)合舉辦的大賽,認識了一個帥哥,超級帥的帥哥!”只是說起,這位姑娘的眼睛里就已經(jīng)泛起了綠光,“我們想要約他出來一起聯(lián)誼,他說只要你去,他就參加?!?/br> 宋初一臉囧樣,看著兩位男同胞:“你們……沒意見?” 兩位男同胞一臉?gòu)尚撸骸捌鋵崳覀円蚕胍娮R一下到底有多帥。” 宋初看得一臉懵然,現(xiàn)在這世道,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 看著兩個女同胞一臉乞求的樣子,宋初也不忍心拒絕。 只是一起見一面,應(yīng)該不會耽擱什么:“真的很帥嗎?” “真的很帥!”兩個女孩子異口同聲地回答,徹底勾起了宋初的好奇心。宋初還是敗給了自己的顏控屬性,這時候只能先在心里給梁京墨道個歉,對自己立誓絕對不會背叛。 一整個下午,這四個人就像怕她跑了一樣,始終圍繞在宋初身邊。 下午五點左右,宋初給梁京墨發(fā)了一條短信,說自己要繼續(xù)留在學校辦一些事情。梁京墨很快回復(fù)過來,讓宋初辦完事情給他打電話,他過來接她。 懷揣著對梁京墨的一絲愧疚,宋初跟著四人到達約定的餐廳。對方還沒有到,宋初看了看大廳的環(huán)境,決定還是要個包廂……要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犯了花癡,那就太丟臉了。 他們這邊五個人,加上對方四個人,一共九個人,一個中等包廂剛剛好。坐下不過五分鐘,田純純接了個電話就跑出去接人去了。 宋初看著門口,這個時候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問題。她宋初一向很低調(diào),雖然長得好看,也不算特別好看,平時也不太合群,為什么隔壁學校的人會認識她?難道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包廂的門再度打開,田純純一臉笑意地帶著幾個人走進來,宋初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后的戴著鴨舌帽的那個人。 不是因為他最高,也不是因為他最帥,而是他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曾經(jīng)在哪里見過。 那人摘下鴨舌帽,露出一張令人驚艷的面容,美到近乎妖異。 傳說女媧揚土成人,造就百般樣貌,他一定是曾經(jīng)被女媧親手修飾過的一個。 和田純純一起的女生偷偷踢了踢宋初的腿,眼神促狹。 那人徑直往宋初這邊走來,伸出右手:“宋初你好,我是夏青?!?/br> 宋初也伸出右手和他握了握,露出疏離而禮貌的笑容:“夏同學你好,嗯,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田純純剛剛坐下就聽到宋初的話,露出一個欣賞的眼神。 夏青側(cè)首想了想:“應(yīng)該并沒有,只是久仰大名而已?!?/br> “幸會?!?/br> 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夏青就坐在宋初身側(cè)。 夏青對宋初真有幾分了解,知道她的興趣所在,時不時地跟她說幾句話,看上去并不像是剛剛認識。 只有宋初知道,他們之間的對話完全由夏青牽著走,她只是應(yīng)和幾句而已。 一頓飯吃下來,宋初也只認識了夏青而已。出了餐廳的門,夏青提出要送宋初回去,宋初連忙拒接。在她的認知中,夏青還屬于陌生人的范疇,沒有要他送她回家的道理。 宋初揚了揚手機:“不用了,一會兒有人來接我。” “是……男朋友?”夏青試探著問道。 宋初也沒有腳踏兩只船的打算,雖然夏青很好看,但是梁京墨才是她的選擇:“對?!?/br> 夏青聳了聳肩:“嗯……那,祝你幸福?!?/br> 宋初跟梁京墨說在學校等他,所以她還要從餐廳返回學校。 田純純四人自然也是要回去的,五人依舊結(jié)伴同行。 田純純挽著宋初的手臂,嘟起嘴巴:“宋初,你怎么都不告訴我們你有男朋友了,我們還以為你能把夏青拿下呢,還是你說你有男朋友只是想斷了夏青的念頭?” 宋初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所幸地鐵到了,被人流一擠,田純純也沒有心思八卦了,宋初不由得舒了口氣。 這么多年,她不肯與人走得太近,就是怕別人過多地干涉自己的生活。她有很多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所以她選擇離得人群遠遠的。 從地鐵站到學校,他們需要經(jīng)過一段小路。 由于此處傳說有先靈游蕩,鮮少有人敢在此久待,大家都是匆匆走過。宋初走過這條路無數(shù)遍,一次都沒有見過傳說中的先靈。別人說起的時候,她只是含笑不語,心里并不在意。 田純純將宋初的胳膊挽得更緊了些:“每次走過這里,我都得出一身冷汗?!?/br> “唉,你們聽說了沒,我們學校真的有人在這兒遇到不干凈的東西……??!”另一個女生膽子稍微大一點,顯然是想要告訴他們什么,話說到一半?yún)s發(fā)出一聲驚叫。 一個背著粉色書包的小女孩抓住了她的衣角,抬頭看著她:“jiejie,你看到我mama了嗎?” 這個小女孩出現(xiàn)得突然,似乎是憑空出現(xiàn)的。 宋初走在最右側(cè),那個女生走在田純純和兩個男生之間,小女孩卻獨獨抓住了她的衣服。 那女生僵硬著身體看著田純純,田純純也是一臉愕然。 宋初撇開田純純,一把抓住小女孩抓著那女生衣角的手,將她拽了開來:“小姑娘,你和mama走散了嗎?” 這個小女孩定然不尋常,能在普通人面前現(xiàn)身,身上卻沒有厲鬼應(yīng)有的氣息,其中必有隱情。 小女孩轉(zhuǎn)向宋初:“你能帶我去找mama嗎?” 宋初微笑著捋捋小女孩的頭發(fā),將一枚纏著紅色絲線的銅錢掛在了她的脖子上:“你戴著這個一直往前走,就會找到一扇大門,那里有人可以幫你找到你的mama。” 小女孩握著銅錢對宋初笑笑:“謝謝jiejie?!?/br> 宋初給她的銅錢是路引,可以將迷路的魂魄帶回冥界地府。 小女孩很快消失在眼前,宋初一回頭,就看到四張臉同時做著目瞪口呆的表情。 她伸出手在他們面前揮了揮:“回魂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