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節(jié)
宣采薇癟了癟嘴,本想說“現(xiàn)在說這個重要嗎”,可手上撫著溫暖的茶杯, 又改了話頭。 “那塊藏寶圖?!?/br> “……嗯?” “父親同義父說,藏寶圖是一塊血色龍紋玉佩,我當時覺得有些熟悉,但一時也沒有什么記憶,之后也是剛剛,才想起來,幼時,我曾同義父一起去過秋語芙的村子,祭奠她,我親眼見著義父,將一塊血色龍紋玉佩燒毀了。” 宣采薇說到這便停了下來,其后的相信秦隱也就懂了。 既然是一塊已經(jīng)毀掉的藏寶圖,為何當時義父不說,反而順著父親的話。 宣采薇不知道父親知道不知道,但估計也是知道的。 這二人聯(lián)手起來,就是想把她帶離京師。 至于為何會想到秦隱身上,一來還是上回同秦隱見面時,便注意到的異樣,二來便是剛剛…… 宣采薇臉有些泛紅,剛剛秦隱雖然同她道別,卻幾乎不怎么給她思考和說話的時間,吻得她七葷八素的,也沒法思考。 現(xiàn)在想想,秦隱是早做好了打算,不讓她多想。 幸而后來,她想起了玉佩的事,才驚覺此事不太對勁。 宣采薇說著說著,又起了幾分小脾氣,放下茶杯,環(huán)著胸不太高興道。 “究竟是什么大事,你竟然能說動父親和義父一起瞞我?” 秦隱先是看了宣采薇一眼,也沒回答,而是伸手輕輕掀開了馬車車簾一角,忽然來了句不沾邊的話。 “采薇,又下雪了。” 宣采薇順著秦隱的目光看過去,果然看見外頭又飄起了雪,而且這幾日,雪似乎越下越大,總好像在預兆著什么。 宣采薇皺了皺眉。 “你提這個做什么?同我二人之間說的事有關系嗎?” “六月飛雪,話本子里說了是有冤情?!?/br> 宣采薇愣,剛有些詫異想到“秦隱還信這個”,眸子卻對上了秦隱有些決絕的眼神。 宣采薇驚了驚,也顧不得生氣,連忙撫上秦隱的手,擔心道。 “秦隱,是出什么事了嗎?” “你難不成會有什么危險?” 秦隱卻反過來拍了拍宣采薇的手背,寬慰她道。 “事,早就出了?!?/br> “你莫擔心,做完這件事,所有的一切都將有個了斷?!?/br> 秦隱大手撫住宣采薇的小手,白皙柔軟,同他以往握得冷硬長劍一點都不一樣。 他忽然有個念頭,如果能這樣一輩子牽著宣采薇的手,便是廢了他一身武功再不能握劍,他也甘愿。 不過,采薇該是會嫌棄他臟吧。 想到二人的未來,秦隱失笑,看向宣采薇的目光更多了幾分灼灼,許下承諾。 “不論如何,我定會活著回來?!?/br> 宣采薇一聽,心頭更是一跳。 “秦隱……” 秦隱卻打斷了宣采薇。 “前頭,我有單獨去找過一次鎮(zhèn)國公?!?/br> “因為……” 說到這,秦隱頓了頓,握著宣采薇的手緊了幾分,一字一句道。 “因為…我不想同鎮(zhèn)國公成為仇人。” 聞言,宣采薇眸子瞬時瞪大,一下子明白過來了秦隱想要做什么。 可宣采薇這一回卻沒有表態(tài),只是眼里的擔心怎么都藏不住。 她張了張嘴,又緩緩閉上,明顯臉上有著糾結和猶豫。 秦隱看出了宣采薇的猶豫,他松開了宣采薇的手,轉而撫上了宣采薇的肩。 身子前傾,同宣采薇平視,眉眼早沒有冷意,低聲道。 “采薇,你相信我?!?/br> “可我……” 宣采薇雖然沒有表態(tài),可是身子明顯抖了抖,她很害怕,眼圈沒過多會,便有了一些紅意,但她在忍。 哭泣是留給悲傷的事的,她不能哭。 見狀,秦隱心也跟著揪在了一起,他唇微抿,在宣采薇額尖落下淡淡一吻。 唇瓣很冷,卻讓宣采薇稍稍感受到些許慰藉。 耳邊,秦隱的聲音響起。 “我亦不舍,將你一人留在這世間?!?/br> 這是秦隱的保證,宣采薇知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宣采薇輕輕頷首,擁住了秦隱,將所有的擔心和愛意全含在了擁抱里。 緊緊地抓著秦隱身后的衣裳,留下十道深深的指痕。 既然宣采薇已然知曉,她便不會同司空淮離去,秦隱本是想將她送到承啟先生那里,或是鎮(zhèn)國公府也好,但宣采薇均都不愿。 她要跟著秦隱回去,她要去淮安郡王府,她要呆在離秦隱最近的地方。 即便二人是未婚夫妻,此舉也是有些于禮不合。 但宣采薇自從離了林思蘊后,整個人便對這些看開了許多,性子也隨性了不少,而秦隱又是一貫寵著宣采薇的。 宣采薇說什么做什么,都對,管旁人作甚。 若是有那不長眼的敢置噱,惹了宣采薇不痛快,他便讓他余生都不痛快便是了。 所以,當眾人看著秦隱和宣采薇同騎一馬歸府,并把宣采薇帶回了淮安郡王府住下后,眾人雖震驚,可這其中,也不免好些羨慕眼神。 秦隱做的每一件事,表現(xiàn)出來的每一個細節(jié)。 只要是與眾不同的,都同宣采薇有關。 仿佛是在同世人昭告,宣采薇在他心里是最為特殊的存在。 秦隱本是想把宣采薇安置在自己院落的廂房。 但宣采薇不愿,她同秦隱說了一個地方。 秦隱微愣,但還是依著宣采薇的意思辦了。 很快,宣采薇便被秦隱帶到了她想去的地方。 ——秦隱的書房。 她和秦隱奇妙緣分開始的地方。 雖然,她同秦隱幼時便已相識,可宣采薇仔細想過,如果她沒有穿畫的經(jīng)歷,她許是還是在床上躺著的病秧子,也許就在某一個清晨,悄無聲息地死去了。 不知同秦隱的過往,也未曾體會這般刻骨銘心的愛情。 就那么孤獨,寂寥地死去了。 雖然她至今不清楚自己為何有如此神奇的經(jīng)歷,卻依舊感激上天讓自己能如此幸運。 遇見秦隱,了解秦隱,愛上秦隱。 等到再次見到一如當初的書房時,宣采薇知道這已經(jīng)是一個新的地方了。 中間,宣采薇也問過秦隱先前走水的事。 秦隱當時未有直接回答,只道有人從中作梗,不過,他會去將此事了解的。 想起秦隱當時說的話,宣采薇耳根不自然又紅了。 秦隱當時說。 “所有傷害你的人,都該付出代價?!?/br> 眼下,宣采薇靠在秦隱的書房窗戶邊,遠遠地看著秦隱離去的背影漸漸融于夜色。 宣采薇手放在窗邊的盆景上,一不小心揪下來一片。 她有些愣怔地看了眼手里的樹葉,面色一點點沉凝。 京師這天,許是要變了。 *** 明安二十四年,許是眾人都會銘記的一年。 飛雪的六月的異相,誰都沒想到竟是預兆著當今圣上駕崩。 圣上走的突然,聽聞是突發(fā)疾病走的。 隨之一起逝世的還有當今國師,是除了秦隱外,圣上最為親近信任的人。 國師倒也是像突發(fā)疾病走的,不過,民間傳聞國師為圣上續(xù)了命,圣上命隕,國師遭遇反噬,隨之逝去。 圣上雖是駕崩,但也留了遺詔,讓大皇子登基,所以,并未出現(xiàn)皇位之爭,也算是讓大魏時局安穩(wěn)了些。 這一年發(fā)生了很多事。 所以,許多細小的事,并未有人在意。 比如,皇宮消失了一位妃子。 比如,皇陵半夜總有一些腳步聲。 比如,淮安郡王府的秦老夫人似是得了失心瘋,沒人敢去侍候,一個人瘋瘋癲癲地偶爾抱著一個木牌子或是抱著一個錦緞包袱,在東院似幽靈般游蕩,夜半還總傳來一會哭一會笑的聲音。 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