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jié)
宣采薇一愣,手里的白菊差點落在了地上。 但更為夸張的是宣采薇身前的宣知禮,他面色一變,手下意識放在身前,起了一個手勢。 宣采薇雖不會武,但偶爾也見過父親練武。 這手勢,她認識,是防備的手勢。 宣采薇眸子驚愣,微轉(zhuǎn),快速將眼神移向別處,不讓宣知禮發(fā)現(xiàn)。 過了一會,才有一個嬤嬤追了過來,矮了身子,在靈柩下尋著什么。 其后才發(fā)現(xiàn)不知是哪家的小孩跟人玩躲貓貓,躲到了靈柩下面,剛剛他撞了頭,觸到了靈柩的底板,才讓靈柩里的大伯母身子輕微晃動了下。 宣知禮的防備手勢只出現(xiàn)了一瞬,便快速回收,余光掃了一圈周圍,見沒人注意,才放下心來。 之后,又解開了黎錦曼動的原因,宣知禮這心放得更實沉了。 也是,世上哪有那么多怪力亂神之事,他可不信邪。 宣知禮這般想著,臉上卻依舊表演著故作悲傷,只是目光所及,一直追尋著在門口忙著接待的鎮(zhèn)國公夫人的身影。 眼里壓抑著一絲執(zhí)念。 宣采薇大受震驚,所以瞻仰完遺容后,并沒有在靈堂多做停留。 宣知禮這最后一眼,她沒有看見。 宣采薇出來的時候,正好趕上從宮里過來的清嬪。 清嬪前些時日陪著圣上去山莊游玩,收到消息后,立馬趕了回來,今日也是剛剛到這里。 清嬪本是悲不自勝,但她未入靈堂,還保留著最后一絲體面。 清嬪在路上碰到魂不守舍的宣采薇時,下意識停了腳步。 問詢道。 “采薇你可還好?” 宣采薇猛地抬頭,才發(fā)現(xiàn)站在面前的人是大堂姐。 她愣了愣,急切地上前一步,抓住大堂姐的手腕道。 “大堂姐,你……” 話沒說完,宣采薇忽地意識到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趕緊閉了口。 眼下不是告知大堂姐的最佳時機,且不論大堂姐信與不信,若是在靈堂上被宣知禮發(fā)現(xiàn),豈不是打草驚蛇。 宣采薇驚疑稍定,才同大堂姐道。 “大堂姐,一會你出來后,我在你的院子等你?!?/br> 說完這句話,宣采薇便先行離去了。 *** 掌燈時分。 大堂姐的身影才出現(xiàn)在自家院子門口,因著大伯母的事,大堂姐這幾日都可以不回宮中,好生盡盡最后的孝道。 大堂姐的身影一出現(xiàn),宣采薇立馬迎了上去,小臉被早春夜里的寒風吹得有些發(fā)紅。 大堂姐訝異。 “怎么不進去等?” 宣采薇本就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哪里有那份耐心在里面等。 如果不是擔心被宣知禮發(fā)現(xiàn),她估摸著就直接堵在靈堂了。 但眼下不是扯這些閑話的時候,宣采薇本想直奔主題,卻見大堂姐眼眶發(fā)紅帶淚,明顯方才哭了許久,一時她的話語竟然堵在了嗓子眼。 宣采薇說不出口。 大堂姐本是車馬勞頓而來,一來便去了靈堂,遭遇母親逝去的重創(chuàng)。 將心比心,如果在這個時候告訴大堂姐她的懷疑。 懷疑是大堂姐的父親下毒手害的大堂姐母親。 宣采薇擔心,大堂姐身子受不住。 思及此,宣采薇像是沖了個涼水澡,稍稍冷靜了下來。 她想了想,決定過些時日再同大堂姐說,這段時間,她再自己好好調(diào)查一下,如果能掌握宣知禮殺大伯母的罪證,再去同大堂姐說,更是再好不過。 但估摸靠她一人不行,這件事,她可能真的要去告知母親了,雖然不想母親為宣知禮這樣的小人cao勞,更不想母親為了宣知禮這樣的小人,污遭了耳朵。 但眼下這件事也不能再拖下去了,宣采薇自己都沒想到,她這位道貌岸然惡心極致的偽君子大伯父,竟然喪盡天良至斯,就連多年的結(jié)發(fā)妻子都忍心殺害。 宣采薇腦海思緒飛速轉(zhuǎn)動,眼眸左右移動,轉(zhuǎn)了口道。 “大堂姐,我…我是怕你難過,想過來安慰安慰你?!?/br> “我們進屋說吧?!?/br> 說著話,宣采薇手攀上了清嬪的胳膊,想攙著她往里走。 但清嬪卻未動。 宣采薇看了大堂姐一眼,疑惑道。 “大堂姐?” 清嬪眼里的淚水似乎還在不斷往外涌,即使整個人在暗影之處,淚水也順著下巴滴了下來。 從宣采薇的角度看過去,能明顯看到清嬪下頜骨上的晶瑩。 宣采薇忙給清嬪遞上手帕,安慰道。 “大堂姐,請節(jié)哀順變,莫要哭壞了身子,若是大伯母在天有靈,見你如此,恐怕也會難過的?!?/br> 清嬪沒有接過宣采薇手里的手帕,而是任由眼淚流了下來。 過了一會,清嬪帶著幾分哭腔的聲音響起。 “如果采薇真的不想我母親難過的話,就莫要瞞我,同我說真話可好?” 聞言,宣采薇眉間一詫,正好對上清嬪抬起了面容,眼里劃過幾道明晰。 好一會,宣采薇輕輕點了頭。 清嬪唇間微泯,這一回,接過了宣采薇手里的手帕。 *** 二人進了清嬪的院子后,將房門關的嚴實,還將下人都趕了出去。 宣采薇才坐了下來,等清嬪情緒稍稍穩(wěn)定后,方要開口。 卻見清嬪先一步開了口。 “采薇可是想告訴我,我母親之死存疑?” 宣采薇又是一詫,她許是沒想到大堂姐自己也發(fā)覺了。 但很快宣采薇點了點頭,反問清嬪道。 “大堂姐,你為何如此覺得?” 清嬪嘆了口氣。 “先不忙說這些,你也不必委婉,你直接同我說吧,你懷疑誰?” 直至臨界口,宣采薇還是有些猶豫。 這話一旦說出來,將掀起巨浪,宣采薇知道的。 見宣采薇面上猶豫,清嬪緩緩深吸了一口氣,眼神越發(fā)慘淡,涼涼道。 “你懷疑我父親,是嗎?” 宣采薇這回是徹底震驚了,眼眸當場愣怔。 大堂姐,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樣?! 見到宣采薇震驚的表情,清嬪心徹底沉了下去,內(nèi)心那點唯一的希望,毀得干干凈凈,嘴里全然苦澀。 清嬪微微闔眼,眼角再一次流下清淚。 卻不知這一回是為她母親流的,還是為她父親流的。 清嬪很快拭去了眼角的淚水,看向宣采薇。 “看來,確實如此?!?/br> “你是如何發(fā)現(xiàn)的?” 看著眼前大堂姐探尋的眼神,宣采薇回神,她沒法說穿成大伯母玉佩的事,只能將之后的事同大堂姐說說。 先是說了聽到大伯母和大伯父先前爭執(zhí),大伯父在外養(yǎng)了外室的事,其后,便是剛剛在靈堂看見的一幕。 奇怪的是,大堂姐聽到前一件事的時候,似乎沒有驚訝,但聽到靈堂的事后,大堂姐攢著手帕的手,明顯一緊。 宣采薇也有適時補充,希望能平復大堂姐的情緒。 “大堂姐,靈堂的事,并不足以作為依據(jù),只是采薇心生了懷疑,此事還需仔細調(diào)查一番才是?!?/br> 清嬪頓了頓,點了頭。 “早先母親進宮之時,同我說了父親的齷齪,我當時自然震驚,本想著讓母親和離,但母親不舍,父親又是一副認錯的模樣,我便想著再觀望一番?!?/br> “卻沒想著,這觀望竟然成了母親的催命符?!?/br> “早知如此,我當初就該堅定些?!?/br> “我只是…只是沒想到,父親他竟然如此狠毒!” 清嬪越說,眼圈越紅,語氣不乏有著對宣知禮的詫異和痛恨,對自己的自責。 雖然清嬪情緒使然,起伏很大,但宣采薇聽完還是有些疑惑,她給清嬪遞了一杯熱茶,又安慰了她一番,才問出疑惑。 “大堂姐,可你為何就懷疑到大伯父身上?” 不得不說,如果不是宣采薇知道宣知禮真正喜歡的人是自己的母親,光是聽外室一事,不足以讓宣采薇懷疑宣知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