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jié)
她還在陷入回憶中。 秦隱第二次跑了,宣采薇已然不意外了。 但奇怪的是跑之前的舉動,明明那時秦隱看她的眼神,雖有墨黑翻涌,但并沒有要走的意思。 其后,因為一只鳥忽然從宣采薇身邊飛過,嚇了她一跳,宣采薇本是距離秦隱的面容有些距離,在幫他擋光暈的手,一下子沒注意,觸碰到了秦隱的臉頰。 忽然的親密接觸,讓宣采薇頓時臉紅,只一瞬,就收回了手。 但她還小心地看了秦隱一眼。 就是那一眼,宣采薇現(xiàn)在都還記得,同時也駭著了。 秦隱臉上的五官明顯皺在了一起,額尖冒出了些許密汗,太陽xue的青筋微微露出。 即使秦隱長得好,在那一刻也露出了些許猙獰。 宣采薇還未反應(yīng)過來,秦隱神情突變的原因,秦隱已然垂眸轉(zhuǎn)身,飛速逃離了她眼前。 而后來,有一黑一白兩位男子出現(xiàn),將宣采薇安全護送了回去。 這兩位男子,宣采薇雖沒見過,但聽過名字。 是秦隱的手下。 而這一回,秦隱沒有再同宣采薇遞“婉拒信”。 可又再次無聲無息般,消失在了宣采薇的世界里。 雖然,同樣是跑了。 但那一眼,留給宣采薇的印象太深刻了。 宣采薇總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 即便同樣都是秦隱遠離了她,但感覺卻是不一樣的。 而眼下,這絲不對勁,宣采薇只是窺到了最外圍。 第149章 秦隱的事像是陷入了僵局。 再加上宣采薇最近也遇到了一些事, 只能先暫時先放在一邊。 自從宣采薇拜入承啟先生門下后,她就不再是一個普通尋常的閨閣女子。 終生只以尋一好兒郎, 照顧安置好后宅為唯一追求和目標(biāo)。 她有了另一個并行的追求和目標(biāo)。 而宣采薇贏下丹朱宴頭名,甚至力壓了江南來的天才少年莫承學(xué)之后,她終于對自己的實力有了一個準(zhǔn)確的判斷。 宣采薇的老師, 承啟先生說過,宣采薇的圍棋天賦,是他見過最為卓越的,不論男女。 只是二人先前對話, 承啟先生聽聞宣采薇多年自學(xué)圍棋, 在身體大好之前,從未同人真正對弈過之時,難得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圍棋稱之為對弈, 是需要兩個人的雅技。 自然是同人下棋, 能最快提高棋力。 如若不能, 自然是需要付出比尋常人更多的努力才行。 宣采薇本已是天才中的天才,但因自小從未同人對弈過,所以,先前未有自知之明,將自己所有閑暇的精力都灌注在圍棋之中。 即使每日只有一兩個時辰可以下地實cao, 但躺在床上的時間也沒有閑著, 不停在腦海中推演運算,將當(dāng)日所學(xué)棋譜棋經(jīng),反復(fù)推演驗算, 有時候看的棋譜少,宣采薇就會就著一個棋譜,發(fā)散思維,推演出遠超書本上更多可能性,甚至多達上百種。 所以,先前曾有國手見著宣采薇用五套殺機對付劉小小時,曾有懷疑,一個人用五套殺機,五個人豈不是二十五套? 宣采薇能計算過來嗎? 如果,國手們知道宣采薇多年都是這樣的訓(xùn)練方式,估摸著就不會有這種疑問了。 單論她的推演之能,恐怕已然一只腳跨入“國手”水準(zhǔn)。 宣采薇的實力,在年輕一輩,當(dāng)屬領(lǐng)頭巔峰人物。 即便是現(xiàn)如今已成為“天下第一國手”的承啟先生,在宣采薇這個年紀(jì)時,也沒有宣采薇這般厲害的棋力。 前人常說—— “舟大者任重,馬駿者遠馳?!?/br> 宣采薇身具如此厲害的技藝,如若不能得以發(fā)揮到它該發(fā)揮的地方,倒也有所遺憾。 當(dāng)然,歷史上是有不少技藝厲害的名士,選擇了避世過自己的逍遙日子。 但顯然,宣采薇并不是這樣性子的人。 她具有這樣厲害的棋力,她愿意去擔(dān)負起這樣厲害的棋力所要承擔(dān)的責(zé)任和壓力。 這個選擇不容易。 尤其這是一個背離的傳統(tǒng)貴女的選擇,背離了她母親的期待,以及她自己多年的守禮和堅持。 但宣采薇還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承啟先生在這點上,尤為的欣賞宣采薇。 承啟先生和他的大徒弟眼下出現(xiàn)在一處山腳處。 二人在馬車內(nèi)。 大徒弟這一路,臉上都有明顯的不解。 “老師,為何這么早就將小師妹帶來這個地方?” 宣采薇的大師兄,名叫薛然,長得是一副憨厚的模樣,也是先前在遇樓同宣采薇下前半段的棋的人。 薛然不比宣采薇,他天賦極其一般,甚至是可以稱得上沒什么天賦。 外人皆以為薛然是占得了先機,得以在承啟先生蒙塵之時,隨侍在他身邊,這才有了成為承啟先生大徒弟的機會。 但事實上并非如此,薛然雖然是同承啟先生認(rèn)識的早。 但想當(dāng)承啟先生的徒弟可不是靠交情就行的,薛然身上自然也有承啟先生看中的閃光點。 而這個閃光點便是—— 勤奮。 常言道,勤能補拙。 雖然宣采薇亦然是一位十分勤奮的姑娘,但薛然的勤奮又同宣采薇不同。 或者說,他的信念感要比宣采薇來得強。 因為薛然是將“圍棋”視為了自己的唯一。 超越了他所擁有的所有,在這點上,初為新人的宣采薇也比不過薛然。 承啟先生也正是看中薛然這份勤奮和信念感,才愿意收他為徒。 在十余年的訓(xùn)練中,將其從一個沒什么天賦的笨拙之人,雕琢成了一塊比肩天才的良玉。 可即便是薛然,他在承啟先生身邊這些年來,只是知道聽過有這個地方。 但承啟先生從未帶他去過。 未曾想,宣采薇入門不過短短月余,承啟先生便帶她來了。 薛然并不是藏心思的人,反倒他是一個極為磊落之人。 對于承啟先生的行為,他沒有什么心生不滿或者嫉妒的情緒,只是存留了nongnong的不解。 承啟先生見薛然問起,便道。 “你可還記得,為師當(dāng)年收你為徒時,對你說過什么?!?/br> 薛然點頭。 “老師說,想在我身上應(yīng)證一個可能性?!?/br> “看看能不能化腐朽為神奇?!?/br> 承啟先生點頭。 “如今看來,這件事我已然做到了,也正因為你,讓我應(yīng)證了這個可能性,才能有勇氣去做出一個更為重大的決定?!?/br> “而這個決定的關(guān)鍵人,便是你的小師妹?!?/br> “但這個決定一開始并不是我想做的,而是她?!?/br> “所以,我想帶你的小師妹去看看她,也是讓她看看你的小師妹?!?/br> 二人言語間,并未提及“她”是誰,但似乎心知肚明,薛然憨厚的臉上劃過幾分恍然。 承啟先生又道。 “世道艱難,你的小師妹未來需要承受更多非議,你是大師兄,你當(dāng)如何做?” 薛然聞言,神情頓時嚴(yán)肅正經(jīng)。 “自當(dāng)以守護小師妹為首要準(zhǔn)則?!?/br> 承啟先生露出微笑,拍了拍薛然的肩。 “走吧,去見見你的小師妹?!?/br> 承啟先生和薛然下馬車的時候,山腳的另一頭,早已停了一輛馬車,邊上的標(biāo)有山頭名字的“石碑”旁,站著一位臉覆面巾的亭亭少女。 正是剛剛承啟先生和薛然說的宣采薇。 三人一相遇,承啟先生道。 “倒是讓你先等了?!?/br> 宣采薇搖搖頭。 “學(xué)生等老師,本就理所當(dāng)然?!?/br> 不過,宣采薇說的這個“等”也是一語雙關(guān),不只是說這次等在山腳下的事,也是說近些時日等待承啟先生召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