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jié)
結(jié)果…… 下一刻,一盆冷水澆得宣采薇透心涼。 宣采薇看著秦隱飛速轉(zhuǎn)身,幾近落荒而逃,還使出了輕功的背影。 臉色難看到比她病情最嚴重時還要難看。 然后第二日,她就收到了秦隱婉拒的回信。 現(xiàn)在這封信,正躺在宣采薇的梳妝臺上,不論信封還是內(nèi)里的信件,都被宣采薇用朱筆畫下兩個大大的十字紋路。 信里,秦隱回得真摯誠懇,且給足了宣采薇顏面。 大意是他秦隱感謝宣采薇的垂愛,但他秦隱配不上宣采薇,所以,此事就此作罷。 宣采薇:信他個鬼!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露出一股不對勁。 秦隱對她態(tài)度冷漠到異常就不說了。 明明就有走水,秦隱卻不承認,還編造謊言,甚至是徹底掩蓋下來這件事。 秦隱好似不愿讓她知道,他救過她這件事。 也就是不愿他二人有牽扯。 這事再往深了想,秦隱竟然早就知道她穿畫的事,可他究竟什么時候知道的,又是怎么知道的,宣采薇現(xiàn)在還未琢磨明白。 但現(xiàn)在的重點是,秦隱到底在想什么。 他先前落荒而逃的背影,宣采薇可是記得死死的,一份婉拒信可不能解釋那樣的情況。 正常來說,要真對她不在意,秦隱就該像對待其他女子那樣,冷漠異常地當著她的面吐出殘忍拒絕的話。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還特意寫了一份抬高她,貶低自己的婉拒信。 這個做法,可一點都不秦隱。 暖色的陽光被“壽”字紋的窗戶分割了光線,微微落在宣采薇白皙的手指上。 宣采薇挑了根細針,又選了根亮色的繡線。 眼神微微瞇起,在給細針引線。 但她試了好幾回,總是穿不過去,一旁的香梔有些心疼自家小姐,便上前一步道。 “小姐,不若香梔來幫您?” 宣采薇卻搖了搖頭,堅持要自己來,倒是似乎同這針線活干上了勁兒來。 過了會,宣采薇終于將線穿過了細孔,嘴角上翹到一個好看的弧度。 當然,不明情況的香梔只道是宣采薇高興繡線終于穿過了針孔,以至于后面宣采薇說的什么“持之以恒,鐵杵磨成針”“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諸如此類不停碎碎念的話,香梔皆是以為宣采薇在說“女紅”的事,還兀自感動了許久。 自家小姐果然十分嚴格要求自己呢。 *** 宣采薇在丹朱宴奪得頭名,最終成為承啟先生關(guān)門弟子一事,可比在貴女宴上的風頭更盛。 應(yīng)該說是大出風頭。 算是近些時日,京師里可以比肩秦隱的熱門人物。 而且不只是在京師,宣采薇這個名字,很快就會跟在承啟先生的名字之后,響徹大江南北。 當然,現(xiàn)在的宣采薇還未預(yù)料到這些。 只她覺得近日府里的氛圍怪怪的,自打她從丹朱宴回來后,就開始了。 先是跟她一起的宣靜姝,跟她一起回來之時,連偽裝都沒來得及做,不發(fā)一語悶著聲便回自己院落了。 雖然后面還是一副小白花的模樣,但宣采薇總記得宣靜姝之前透露的真實樣子,沒有張牙舞爪,卻更像是在憋著什么大招,讓宣采薇隱隱有些不安。 宣采薇想找人盯著一下宣靜姝,不過自己身邊最為親近的丫鬟香梔又有些大大咧咧,定然不能做這件事。 香素,她又想再觀察觀察。 本來宣采薇打算同母親談?wù)勑o姝的事,但后面因為其他原因也作罷。 思來想去,宣采薇還是將這個“重任”委以香素。 不過有些奇怪的是,香素聽完,連原因都沒有問一下,呆呆木木的眼神就像個言聽計從的“傀儡”。 好處雖然是忠誠聽話,但宣采薇總還是有那么點擔心,香素會不會太木,以至于盯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眼下宣采薇分身乏術(shù),也只得讓香素先盯著,之后再考慮其他法子。 然后便是宣正修,宣正修知道她得了丹朱宴頭名,還成為承啟先生弟子后,火急火燎地就沖進她院子找她,那時,她都快睡下了。 迷迷蒙蒙看著跟前的宣正修,問他何事? 誰料,宣正修只是看了她一會,便道無事,讓她早些休息。 怪異,她沒能早些休息,還不是因為宣正修太晚過來。 而第二日,宣正修便差人送了不少珍貴寶物過來。 出自宣正修手,倒不同于旁的俗物,全都是關(guān)于圍棋的珍稀之物,例如絕版的棋書棋經(jīng)一類。 這倒讓宣采薇好一陣咋舌,難道宣正修是不想讓她丟他臉面,希望她也能達到跟他一樣的高度,讓她好好學(xué)習(xí)圍棋,所以,才忽然對她那么好了? 宣正修的事,宣采薇一時半會沒弄懂,也就放旁邊了,反正早晚都會知道的。 最后便是宣采薇的母親。 思及自己的母親,宣采薇好一陣皺眉。 那日,她從丹朱宴歸來后,原本以為會看到母親的笑容,但母親聽完她的成績后,臉上確實是有笑容,但只是面對外人時得體的笑容。 宣采薇莫名有一點感覺,母親似乎不太高興。 而且…… 宣采薇眉頭更為緊鎖。 之后,她同母親單獨相處的時候,她詢問自己是不是哪里惹母親不快。 宣采薇到現(xiàn)在都記得自己母親當時的表情。 詭異地一種壓抑,壓抑出了平靜。 放在矮桌上的手微微收攏,被袖子掩著,看著是個成拳的姿勢。 然而,沒過多會,宣采薇母親便恢復(fù)了從容的面容,只道自己許是過于驚訝,暫時還未緩過神來,讓宣采薇寬心,被太多想。 宣采薇一開始也沒多想,雖有些奇怪,但她相信母親的話。 可她臨走起身欲走時,余光卻瞥見令她心悸的一幕。 先前那矮桌上,她母親手放過的地方,出現(xiàn)幾道觸目驚心的抓痕。 宣采薇當時驚訝到?jīng)]能反應(yīng)過來,輾轉(zhuǎn)難眠一夜到了第二日。 雖然面色依舊紅潤有光澤,但明顯看出疲態(tài)。 但宣采薇眉宇間卻稍稍放心了些,吩咐香梔去準備繡架。 宣采薇猜測,母親許是想讓她成為真正合格的貴女,就跟她以前一樣,所以她眼下專注在圍棋上,母親便會覺得她偏離了軌道,定然是不高興的。 所以,宣采薇想好好把貴女該具備的其他才藝撿起來,用行動向母親表明,即使她專注在圍棋上,也會成為一個合格的貴女的。 而誰能想到,最從一而終,沒有變化的竟然是她的父親鎮(zhèn)國公。 不對,鎮(zhèn)國公也算有點變化,譬如比以前笑的更為開懷了。 譬如如今逢人就夸宣采薇如何如何,跟炫耀寶物一樣。 若不是宣采薇是女兒身,指不定旁人還以為宣采薇才是鎮(zhèn)國公府的世子呢。 宣采薇一時有些惆悵,想要得到回應(yīng)的人,她沒能得到回應(yīng),沒想著得到回應(yīng)的人,倒是給了她回應(yīng)。 人心是rou長的,宣采薇確實被鎮(zhèn)國公打動了一點點。 她看了眼跟前擺放規(guī)整的繡架,想了想,不若給父親送點心意吧。 *** 另一邊,秦隱也不好過。 他從丹朱宴歸來后,很快大皇子就找上了門,詢問他同宣采薇是什么情況。 大皇子驚得瓜都掉了,難得失了從容,臉上全然驚駭。 先前他是懷疑過秦隱跟宣采薇之間或許有什么事,但二人“偽裝”的極好,將他的思路都帶偏了。 可當事情攤在他眼前時,確確實實是告訴了他。 秦隱同宣采薇之間確實有事,還是出乎意料的“大事”。 畢竟,他可從未見過秦隱如此失態(tài)的一面。 大皇子一副“你休想騙我”的模樣,讓秦隱連借口都說不出。 于是,秦隱沉默不語。 大皇子自小同秦隱相識,倒是了解秦隱性子的,知道秦隱不愿意說,是怎么都不會開口的。 但他該說的還是要說。 大皇子一臉沉色地同秦隱道。 “秦隱,你知道你現(xiàn)在的情況?!?/br> “根本不允許你將心思放在男女之情上?!?/br> “再說…即便你想,宣三小姐得知真相后,不怕受牽連嗎?就算宣三小姐不怕,那鎮(zhèn)國公府呢?” “你一貫聰明謹慎,相信你這一次,也知道該如何選擇?!?/br> 秦隱依舊沉默,就在大皇子以為自己的話得不到回應(yīng)時。 秦隱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之后,便有了那封婉拒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