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不過宣采薇雖眼神回避,但還是密切關(guān)注著金紋面具男子的動向。 過了一會,一直沒說話的金紋面具男子,終于動了動唇。 “這啄針,出自西域匠人之手?!?/br> 一句話落下,眾人聽得云里霧里,宣采薇卻覺詫異。 詫異之后,便是驚喜。 是了! 這便是先前宣采薇想到的姚擎話里的疏漏。 姚擎說過的這四根啄針采買自一位西域商人,所以工藝繁復(fù),但價格卻不算貴。 可西域匠人出手的首飾卻有一個特點,便是獨特。 就宣采薇鼓搗下來這根玉蘭花樣啄針,恐怕全京城都不見得有第二個人有一模一樣的。 唯一能有與其配套的,便是宣靜姝頭上的三根。 金紋面具男子話不多,只說關(guān)鍵信息,但也有那聰明的,從旁替金紋面具男子解釋了起來。 可即便如此,宣靜姝不出現(xiàn),姚擎還是可以一口咬定這啄針就是他家小妹的,誰也無法真的沖進(jìn)博文侯府去考證。 所以,又怎么引出宣靜姝呢? 宣采薇不解,饒她自詡聰慧,也有些看不透這位“面具仙師”接下來想做什么。 然,金紋面具男子可比宣采薇想的要直接的多,他只是隨意在手上掐算了一番,然后道。 “依這根啄針的氣息推演,跟它擁有同樣氣息的另外幾根啄針,現(xiàn)在的位置快接近朱雀東街?!?/br> 朱雀東街是京師的金貴地,寸土寸金不說,等閑人等根本不能踏入,是公侯高官專屬的街道之一,鎮(zhèn)國公府就在這條街上,還是打頭的一家。 而恰好博文侯府是在另外一條街,也就是說,金紋面具男子又一次否定了姚擎的話。 雖然眾人因為金紋面具男子的等級腰佩完全不相信他的話,但瞅著他這么神叨叨的找人,心里也詫異。 還能…這么找人的嗎? 而宣采薇此時只怔怔地看向金紋面具男子。 她滿腦子只有兩個字—— 服氣! 這“面具仙師”可真是神了!宣靜姝確實正在回家的路上,也就是往朱雀東街走著。 如若現(xiàn)在有人真聽了“面具仙師”的話,去朱雀東街候著,定是能一眼能看見頭上帶著啄針回家的宣靜姝。 如此一來,姚擎的假面撕破不說,同宣靜姝的私情也暴露于人前。 本是安心下來的姚擎,聽金紋面具男子直接點出了宣靜姝的位置。 他眼神頓時有些慌亂,身形一僵。 一次可能是誤打誤撞,可連著兩次說中,此人若不是真有些本事,就是在調(diào)查他! 可姚擎自覺自己做的隱蔽,不會被人發(fā)覺,所以下意識偏向第一種。 但姚擎又看了眼金紋面具男子的等級腰佩,只覺自己還算站得住腳。 不論是否有真本事,至少他現(xiàn)在在眾人眼里就是個不入流的六爻門弟子。 姚擎決心先下手為強(qiáng)道。 “也不知是哪里來的游方道士竟敢混入六爻門,莫不是你以為用你那點伎倆或是以你的等級腰佩,就可以讓在場的人信你?不信我?” “我方才是敬重六爻門才不同你多計較,眼下你三番五次誣陷于我,看來是真不把我們博文侯府放在眼里,如此,我便要向六爻門真正的仙師們好好問詢一番,可是我們博文侯府哪里對不住你們?” 言罷,姚擎便向身后的幾個手下使了眼色,讓他們準(zhǔn)備將金紋面具男子擒下。 一來趕緊將這個禍根源頭解決,以免大家生疑,二來,姚擎想快些尋到宣靜姝,將這件事遮掩過去。 至于,那祈福符咒,他如今也顧不得了,只能便宜其他兩人了。 姚擎在腦海中快速計劃著,自己也準(zhǔn)備上手去抓金紋面具男子,方才他看得分明,金紋面具男子很有些功夫底子,他這幾個下人,不一定能制服他,好在他也習(xí)武,該是能拿下金紋面具男子。 只是姚擎剛準(zhǔn)備動手,一旁主持“棋彩臺”的中年男子忽然出現(xiàn)在了兩人中間。 而且,面露嚴(yán)肅。 姚擎一頓,不滿道。 “先生,為何攔我?” 中年男子這會卻向姚擎投去了極其不認(rèn)同而且莫名還有些失望的眼神。 姚擎還未琢磨明白中年男子的眼神,耳邊就聽到他道。 “旁人卜算,你們?nèi)舨恍疟懔T了。” “但我身后的卜算,可容不得在場各位的質(zhì)疑。” 中年男子常年主持棋彩臺,雖然不是官身,但大家都知道他是有背景的,所以他說出這話,眾人不會第一時間否定,卻不明白中年男子為何如此篤定。 中年男子掃了一圈眾人,然后靜靜落在了跟前明顯神色有些不對勁的姚擎臉上。 他頓了頓,鄭重地一字一句道。 “仙師,是六爻真人的關(guān)門弟子?!?/br> 六爻真人,六爻門的掌門,六爻十老中,排行第一。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睡覺去,今天還有一更~不慌~ ! 第016章 之后的沉寂仿佛像是眾人陷入的深海,聽不得一點聲音,也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但眼神均是膠著在了場中央那位廣袖飛舞的少年身上。 宣采薇亦然。 六爻真人只為當(dāng)今圣上卜算,且只卜算江山國運(yùn)。 這件事,天下皆知。 其地位自然不容置疑,而他的關(guān)門弟子這一身份同樣不容置疑。 中年男子先前去取今年的彩頭時,偶然聽到六爻門弟子八卦,說六爻真人對這位關(guān)門弟子寶貝的不行,晨課晚課,均是免了,還專門為其打造了一副刻滿金紋的御邪面具,邪祟鬼魅輕易近不得身。 所以,中年男子初見金紋面具男子時,才會那般恭敬。 宣采薇同樣大為震驚,她是察覺到“面具仙師”的異于常人,可她沒想到他竟然這般厲害。 不過,這對宣采薇而言,是件好事。 如果宣采薇此時能做表情,那一定是嘴角止不住上揚(yáng)。 因為,誰敢質(zhì)疑六爻真人的關(guān)門弟子的卜算? *** 沉默好似在一瞬間誕開。 剛剛姚擎有多得意囂張,現(xiàn)在就有多難堪狼狽,像是被幾千個巴掌啪啪啪啪地打了臉。 疼得他耳根都紅了。 姚擎這一回,徹底慌了,毫無應(yīng)對之策。 整個人像是被點住了xue道無法動彈,無法言語,他甚至都感受到周遭眾人質(zhì)疑和不信任,像是層層巨浪壓在他身上,好像要將他先前樹立起來的美好形象擊潰。 可他不知道該如何還擊?! 此時,已然有相信金紋面具男子的批語之人,開始解析姚擎剛剛下的棋局。 原來,他最開始的兩句批語。 “墻內(nèi)養(yǎng)花,墻外栽樹?!?/br> “待到樹成,擇外舍內(nèi)?!?/br> 還真是圍繞著姚擎的棋局而言,大魏朝圍棋之風(fēng)鼎盛,大家均是懂棋之人,很快就在那人的說明下,看了明白,姚擎確實棋局之中擺了兩個棋形,一處圍墻養(yǎng)花,另一種卻好似在墻外栽樹,而明顯,姚擎有心培養(yǎng)墻外之樹,而舍墻內(nèi)之花,如若對手侵犯,墻內(nèi)之花定會淪為棄子。 說白了,墻內(nèi)之花是為了哄騙對手的障眼法,姚擎真正在意的是墻外之樹。 當(dāng)然不可能只因一個布局,就證實姚擎“腳踏雙船”的過錯。 可大家更相信,六爻真人的關(guān)門弟子有自己獨特的方法卜算,棋局不過只是一個引子而已。 但就在姚擎身體僵硬到不知該如何是好,宣采薇忍不住想拍手叫好時,忽然另有一道穩(wěn)重厚實的聲音插了進(jìn)來。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各位。” “我家侯爺,突發(fā)急癥,老夫人讓小的將我家少爺帶回去?!?/br> 聽到這個聲音,姚擎終于有了反應(yīng),然后快速看向出聲的人。 一位年過半百,卻泰然自若的老者忽地出現(xiàn)在眾人跟前。 姚擎見到此人,眼神瞬間亮了,似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老者沒看姚擎,反而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爻鸺y面具男子拱了拱手,做足了禮數(shù)道。 “我家侯爺一貫景仰六爻真人,仙師預(yù)測出我家少爺有桃花煞,來日定將少爺帶去六爻門好生讓仙師化解一番?!?/br> 這位老者是博文侯身邊最為得力的管家,多年陪伴博文侯身邊,老成持重是除了名的,所以姚擎見著他才會安下心來。 三不兩句,老者便將金紋面具男子說的“腳踏雙船”一事,定為預(yù)測,也就是還未發(fā)生。 也算間接抹了姚擎身上的嫌疑,畢竟這事確實只是面具仙師的批語,并未有實際證據(jù),頂多就是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 只要這位面具仙師,別刨根問底就行。 不過,他剛剛搬出了博文侯好似也沒太作用,跟前的金紋面具男子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老者略帶精明的雙眼微瞇,想了想繼續(xù)道。 “如今,我家侯爺和少爺?shù)奈椿槠蘧抢p綿病榻,又算出少爺遭逢桃花煞,最近這日子倒是多有波折,如若侯爺和少爺?shù)奈椿槠蘼牭搅?,該是又要為少爺?dān)心了。兩人的身子…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