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耳旁突然響起少年輕聲的問話,明明聲音很輕,童山卻聽得異常清楚,就好似貼在她耳邊說的一般,思緒倏地拉回,驚鄂側(cè)頭看向身旁。 少年俊美的面容近在咫尺,眼眸離得近了顯得異常深邃,瞳孔深處閃著點點疑惑,一錯不錯地凝著她。 童山呼吸一窒,身子猛地向另一側(cè)退開,腳下不穩(wěn),直接倒在了一旁的柴堆里,灰塵飛揚(yáng),落在她黑漆漆的發(fā)間。 那面帶鄂然倒入柴堆的狼狽模樣讓人極想發(fā)笑。 只是葉長秋卻笑不出,他半蹲在地,眸子緊緊盯著她,抿出一絲血色的唇瓣輕掀,重復(fù)方才的問話:“你剛剛在想甚?” 定是想了甚不知羞的事,還笑得這般蕩漾。 童山靈魂未定的睜大了眼,背緊貼著柴堆,完全沒明白他在說什么:“什、什么想什么?” 少年氣惱的咬了咬唇,那模樣就好似撞破妻主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卻又不肯承認(rèn),而他是步步緊逼的夫郎:“我問你,你方才在笑什么?” 她、她剛剛有笑嗎? 望著愈發(fā)挨近的葉長秋,童山貼著柴堆站起身子,長腿一跨,連忙離他遠(yuǎn)了些。撓撓頭看向蹲在地上的人:“你、你怎么進(jìn)來了?” 他方才不是在房里歇息嗎?怎么一下子跑到這兒來了,童山抓抓頭,方才想得太入迷,有人進(jìn)來都沒發(fā)覺。 “這兒是我家,我想去哪便去哪,何時到你來管?”少年淡漠的話語好似帶了刺,站起身子,冷冷睇向她。 “我并非那意思......”童山張了張嘴,想與他解釋,卻嘴笨的不知作何解釋,瞄了眼他蒼白的面色,許久才憋出了一句:“你身子可好些了?” 葉長秋冷哼:“暫時死不了?!?/br> 這下童山當(dāng)真是不知該如何接話了,索性就閉了嘴。 兩人靜待了片刻,瞅到那灶里的火小了,童山才走過去添了些柴火。 葉長秋在她身后凝著女子那認(rèn)真熬藥的模樣,心下的怨氣散了些許,又涌上一股莫名的竊喜。 這人明明就是喜歡他,不然如何會這般上心? 莫不是連她自己都不曾發(fā)現(xiàn)她喜歡他? 真是個呆子! 少年抬起寬袖掩住唇邊溢出的歡喜,走過去蹲在她身旁與她一起看火。 兩人離著不過一臂的距離。 童山眼眸不住往少年身上瞥,整個人就好似被困在一個狹小的牢籠里,束手束腳,很是難受不自在。 “你......這里煙味重,你還是出去罷。” 葉長秋好似沒聽著她的話一般,蹲著身子,雙手撐著下巴,看著灶里的火光,聽了她的聲音,涼眸也只是睨了她一眼。 絲毫不為所動。 童山微站起了身子,將矮凳子放到他面前,而自己順勢離遠(yuǎn)了些,靠在柴堆旁:“那你坐著罷。” 少年微怔,看向女子愣愣眨了眨眼,臉龐忽地飄上了兩朵紅云,目光閃爍飄忽不定,輕咬下唇,靜了會,才小步挪過去,坐到她遞來的矮木凳上。 直到煎好了藥,將藥湯倒在碗里,還幫他拿到了院子的石桌上,童山在衣裳上擦了擦沾了藥湯汁的手,打算回家。 “你這就想回去了?” 童山回頭,不然呢?藥都已經(jīng)給他熬好了,呆了也有好些時候,回去關(guān)氏定得問上她兩句。 少年目光躲閃,耳尖微紅,扭捏了會,才輕聲說道:“你......你便沒有什么要同我說的嗎?” 看在她這般認(rèn)真幫他煎藥的份上,只要她說,他便勉強(qiáng)答應(yīng)她。 葉長秋悄悄瞥了眼女子,雖說人呆了些,可模樣倒是生得甚得他意。視線一路向下,掃過女子鼓囊囊的胸口,又連忙撇開。 手指無措的互扯著,耳尖紅得好似要滴血了一般。 她能有什么話跟他說的?童山撓撓臉,瞟了眼桌上冒熱氣的藥碗,干巴巴道:“那、那你好生歇息,多喝藥養(yǎng)好身子......” 望著少年驀地沉下的臉,她才驚覺最后那一句好像不是很好聽,童山連忙改口:“我的意思是,好好喝藥才能養(yǎng)好身子!” 葉長秋臉色稍霽,凝向她的秋眸微微泛光:“那你何時再來看我?” 啊? 童山覺得這對話愈發(fā)的偏離她的認(rèn)知,好生怪異。 “我這幾日都沒有閑時......”雖覺得有些許怪異感,但童山還是回答了他,何況就算有閑時,關(guān)氏也不會讓她過來。 “為何?”葉長秋心下有些不悅,他都已經(jīng)這般主動了,這呆子還想拒絕他! 忍下心里的怨意,葉長秋緩緩靠近了她幾步,眸光往下,忽地揪住她的袖子。 許是從未這般主動丟下矜持過,讓他覺得自己有些不知羞恥,少年耳尖通紅的微垂下頭,扯住女子袖子極輕的晃了晃:“你便湊點時間又能有何難......” 少年清潤的嗓音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涼意,微微拉長的尾音竟比那些男子撒嬌更酥人心。 童山被他驚的頭皮發(fā)麻,連忙將自己的袖子扯回,退開了好幾步。 “我、我先回去了!”童山的舌頭好似打了結(jié),說完,逃似地大步跑出了葉家。 葉長秋跟去了幾步,停在門口,手指緊緊捏在門框上,面無表情地望著女子遠(yuǎn)去的背影。 ...... 次日,童山與往常一般在鎮(zhèn)上擺攤,臨近著晌午,差不多也快賣完了之時,眼角余光瞟到一個矮小熟悉的身影靠近了攤子。 她側(cè)頭定睛一看,竟是那酒樓的掌柜,童山揚(yáng)起笑容朗聲跟她打了聲招呼:“掌柜你怎么過來了?” 掌柜淺笑對她點點頭,目光卻飄向她已經(jīng)差不多空凈的簍子:“看來你這包子賣得不錯。” 這晌午未到便快要賣完了,比她想象的還要好些。 童山聽不出她話外之意,憨實的點頭,笑道:“這兩日確實賣得好些。” “現(xiàn)在也快賣完了,不若與我到酒樓喝杯茶?”女子淺笑邀請,眼中泛起些許精明。 嗯?......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沉沉沉_1、你說奇怪不奇怪、錦瑟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智障嗎少女 12瓶;婷大大、天使佳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2章 商議 不曉得掌柜忽然請她喝茶是何意, 不過童山也答應(yīng)了。 兩人坐在酒樓二樓靠窗的位置,童山坐的腰背挺直, 顯得有些拘束,她瞄了眼坐在對面, 正一臉泰然自若喝著茶的女子,遲疑了下開口問道:“不知掌柜是有何事要與我說?” 童山自是不信掌柜會突然平白無故地請自己來喝茶,更何況她這般摳門的性子,現(xiàn)在又剛好是酒樓客流最多時,竟還請著她占了二樓最好的位置。 掌柜卻沒急著應(yīng)她, 站起身子給她倒了杯茶:“不必這般拘束,這兒你又不是沒來過,我就是想請你來喝茶聊聊天罷了?!?/br> 聊天? 童山桌下的手規(guī)矩放好,見女子已經(jīng)客氣的將茶杯輕移到了她面前,連忙抬手接過, 點頭輕聲道謝。 掌柜單手支撐著下巴,手指在紅木桌上輕敲著, 顯得格外的隨意, 目光淡淡瞥向窗外的繁華喧鬧的街道, 突然開口道:“我聽小瑜說你家里頭就只有你和你阿爹兩人?” 童山喝茶的動作微頓, 抬眸看了眼面向窗外的女子,不明白她為何提起這個,遲疑了會,緩緩點頭應(yīng)是。 “是你阿爹一手將你帶大的?”女子興致盎然的繼續(xù)問道。 “嗯......”那日她與趙瑜閑著無事聊天時無意間將這事說了出來,想不到平日里她們兩個竟也這般無聊? 竟還將她家的事兒告知了掌柜。 童山偷偷瞥了眼女子, 莫不是她現(xiàn)在也無聊,真的只是找她來聊天? 只見掌柜端起茶杯,抿了口熱茶,忽地嘆了口氣:“這年頭,男子單是想養(yǎng)活自己都是個難事兒,還帶著個孩子,想想不知要受多少苦才能熬的過去?!?/br> 確實,這年頭本身就是女外男內(nèi),女人就是家中的頂梁柱,若是頂梁柱沒了,這家輕而易舉便會塌。 男子在外面拋頭露面先不說會被瞧不起,還很容易被歹人盯上。 阿爹年輕時的模樣聽他說是家中的門檻都被媒人踏破了,后來不知怎的被豬油蒙了眼,那么多的俊俏才女他都沒瞧上,單單就是瞧上了大他十歲的童山她娘。 可等生下童山?jīng)]多久,她阿娘便被抓去當(dāng)了兵,了無音訊一年好幾,到頭苦苦等來的不過是少許的安家費與阿娘的死訊。 童山對她這個親娘并沒有多少了解,從她出生以來懂事后就沒再見過她,自然也沒有什么感情存在,這些不過也只是從阿爹的口中得知的。 當(dāng)年阿爹死活不肯改嫁其一是對阿娘的忠貞,其二便是怕她受不得,也怕日后改嫁了她會受委屈。 他們兩人相依為命到至今,經(jīng)過了不少的坎坷,雖說以往的日子很難過,但現(xiàn)在日子已經(jīng)安穩(wěn)了下來,今后她定不會讓阿爹再受苦難委屈。 想起關(guān)氏,童山的眸光都柔和了許多,掌柜盯著她看了會,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這般入神?!?/br> 童山靦腆地笑了笑,撓頭憨聲道:“沒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些事兒?!?/br> “阿爹他......確實受了不少苦?!?/br> 似一直在等她這句話般,掌柜眼中含笑地蠱惑:“所以你現(xiàn)在才要好好報答他,多賺些銀兩,這般才能讓他過上好日子?!?/br> “嗯!”童山嚴(yán)肅認(rèn)真地重重點頭:“我一定會好好賺銀兩,讓阿爹過上好日子!” 女子正襟危坐的嚴(yán)肅模樣讓掌柜忍不住輕笑出聲,忽然發(fā)現(xiàn)這平日呆板耿直的人另一面竟這般有趣。 瞧著這模樣都讓人忍不住想欺負(fù)一番。 “掌柜你笑什么......”童山被她笑得臉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臉。 “沒什么,童山你能有這般孝心也不枉付你阿爹辛苦將你養(yǎng)大?!闭乒駢阂肿〈竭叺乃烈?,提起茶壺將兩人的杯子滿上,抿了口熱茶,話音突地一轉(zhuǎn):“不過......單憑你這般在街上擺攤賣包子就可以讓他過上好日子了?” 童山微怔,眨眨眼,茶杯口剛碰到唇還未喝下茶水便被拿開,她抿唇,皺眉想了片刻,說道:“每日能賺個差不多一兩銀,一個月也能有三十兩銀,挺好的?!?/br> 一兩銀子少吃rou的話就夠他們買大半個月的菜了,對于這收入,童山還是挺滿意的。 坐對面的掌柜似也沒想到她賣包子一日竟能掙這般多,差些噴出了口中的茶水,好在修養(yǎng)讓她強(qiáng)忍了下去,懷疑地看向她,忍不住問道:“你一日能賣多少?” 這熱頭竟比她想的還要好? “五十個左右,不過......”童山緊捏著茶杯,好似不好意思般微垂了些腦袋,靦腆道:“有時候起晚了便會少做些?!?/br> 有時候睡得晚了,早晨就貪睡些,還得關(guān)氏叫她時她才曉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