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選c——”楊擎脫口而出,話音未落,全班哄堂大笑。 靠,他此時才發(fā)現(xiàn)英語老師根本沒講題,手里連卷子都沒拿,就是拿他開涮呢。 “行了,這楊擎不給我面子,坐后面我管不著,前排的同學也都膽子這么肥,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其他科,是我給你們自由過了火還是梁靜茹給了你們勇氣,說你呢,還寫,真以為卷子上貼個英語倆字就能貍貓換太子???啊?我怎么不知道英語題里還有拋物線。” 英語老師站在第一排中間過道,一覽眾山小,拿眼皮掃掃幾個不情不愿換卷子的同學,最后落到了竹北的方向:“岑野請假還沒回來?” “報告miss liu,據(jù)說野哥今天來學校了,就是不太走運,走的后門,被鬼、啊呸,被偵查團團長高老頭逮了個現(xiàn)形,直接請到了辦公室喝茶,估計這會兒才剛喝完一壺。”楊擎繪聲繪色描述。 英語老師姓劉,畢業(yè)沒幾年,憑借過硬的教育背景進了這所錦西排名尚可的老牌高中,因為年紀和學生們相差不大,又脾氣好,學生們在她面前都有些沒皮沒臉。 劉臻聳聳肩,打開教案:“行,現(xiàn)在開始上課,老規(guī)矩,講完后會給你們留二十分鐘做題鞏固......” 竹北翻開書,觸到了劉臻無聲詢問自己的善意眼神,微愣,隨即也乖巧地笑了下,示意自己能跟上。 不可否認,劉臻比起竹北之前學校的英語老師的確要更勝一籌,發(fā)音純正,語速略快,班里同學有人在偷摸做其他科的試題,有人在認認真真聽課,也有一些一心二用的,聽課做題兩不誤,但不管是哪種,都安靜得自成一派,互不打擾,和竹北先前呆過的普通班的確大相徑庭——竹北從這個瞬間,開始真切意識到自己來到了一個新的環(huán)境。 她低下頭,摒棄此刻涌上心頭的不合時宜的茫然情緒,集中精神聽講,并把不會的單詞飛快標注。 她有個習慣,見過三次還沒記住的單詞會直接記錄在便簽紙,然后貼在隨手可見的角落,直到記住,丟掉。 新舊繁密的便簽紙不斷交替,占據(jù)了竹北分秒必爭的瑣碎時間。 “報告。”竹北做完卷子,剛把新記的便簽紙貼到一本袖珍語法書上放進桌肚,一聲低低的、介于少年音和低音炮之間的獨特嗓音響起,干凈,慵懶。 她抬頭,看到一個迎著光站在門口的男生,陽光乘著四面飛舞的風暈染,似給清冷的少年蒙上了一層氤氳的輪廓。 作者有話要說: 布丁回來啦,希望能看到小可愛們呀~年尾太忙,加之布丁身體出了點小問題,就一直拖到現(xiàn)在才開文,希望小可愛們還記得我呀,花式賣萌求收藏評論,愛你們! 順便再給布丁下一本言情打個求收藏的廣告呀,么么啾! 我是布丁下本言情《恃寵而驕[娛樂圈]》的分割線 文案如下哈: 當紅花旦南浠出道以來美譽和黑料齊飛,十八歲當影后,二十歲被評圈內最美女明星,諸多女明星恨她恨得牙癢癢,卻拿脾氣驕縱睚眥必報的南浠毫無辦法。 直到有一天,全網(wǎng)瘋傳南浠外出時遇險,腿部遭受重傷,估計終身難愈。 再出現(xiàn)時,她坐在輪椅上,依舊美得目中無人,一副老娘不好惹的女王表情。 全娛樂圈都在等著看她笑話,看這個昔日拿獎無數(shù),被譽為最有靈氣的女演員如何在輪椅上度過告別事業(yè)的一生。 直到另一組照片傳出——身穿白色大褂、黑色口罩,只露出出眾眉眼的男人溫柔蹲在她腳邊,扶她起身,看向她的眼神能融化整個世界。 男人豪門世家唯一繼承人身份曝光以后,網(wǎng)友慕了,娛樂圈酸了。 我用我的雙腿,帶你丈量這個世界。 【飛揚驕縱·落魄千金·大明星】南浠x【溫潤如玉·低調豪門·骨科醫(yī)生】莫錚庭,超甜超寵的蘇爽小甜品呀,賣萌求小可愛們收藏,么么啾~ (ps:女主的腿肯定會好噠,莫醫(yī)生醫(yī)術超厲害的,愛你們~) 第2章 (誤解) “岑野,你掐著點兒來得吧,還有十分鐘就下課了,你怎么不等下課了再來,還省得我多改一套卷子?!眲⒄橛枤w訓,依然沒忘抽出一張卷子給岑野,沖他一點下巴,示意他快點做。 岑野接過,轉身往后排走,在看清書立后竟露出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時,眉頭皺了一下。 怎么幾天沒來,他連自己的座位都沒了? 班里大多數(shù)同學還在抓緊時間做卷子,但擋不住今天最精彩的一幕即將出現(xiàn),紛紛扭頭,假裝看墻上鐘表——錦西附中誰不知道學神岑野有一個小怪癖,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多少女生之前想借他滿分試卷觀摩一下,岑野前腳給,后腳就直接把染滿香味的試卷扔到了垃圾桶。 既然是神,一定有這樣做的原因。女生們一邊淚眼汪汪地撿起破碎的少女心,一邊看在那張臉的份上原諒他。 楊擎題也不寫了,筆一收水一拿,搬好小板凳和礦泉水,專注吃瓜。 岑野瞇眼瞧了瞧還在安靜學習的新同學,從他這個角度,少女側顏都被厚厚一摞書擋了大半,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櫻唇,脖頸修長。 不丑,甚至算得上很好看。 可惜,幾乎快要參禪悟道的岑野眼里只有被鳩占鵲巢的座位。 岑野沒什么耐心,曲起手指,在桌面輕叩:“這座位是我的?!?/br> 竹北先是看到了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貼著他校服,和上面的藍色形成了鮮明色差,他很高,竹北仰起頭看他時,感覺少年微微凸起的喉結似是離自己頭頂有半個上身那么遠。 他見竹北沒動,反而一臉茫然地盯著自己,又叩了兩下桌面,蹙起的眉峰和微抿的薄唇無一不透出“麻煩快點”四個大字。 “那張桌子沒人坐?!贬皦毫藟夯?,冷聲多補充了一句。 竹北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僅有一個過道之隔的凌亂桌子,明白過來,耳朵刷的一下紅了,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抱歉,我不知道。” 岑野沒理,沒什么表情地站在那,看少女迅速抱起一摞書起身,隨即準備拿紙巾擦桌子時,聽見劉臻在敲講臺:“還有五分鐘下課?!?/br> 岑野動作微頓,把紙巾重新塞回兜里,坐下,從口袋摸出一支筆,開始做題。 吃瓜群眾們沒能看到想象中的撕逼場景,失望地收回視線,在一片奮筆疾書的唰唰聲中,下課鈴響了。 教室里頓時一片撒歡兒的嬉鬧。 “臻臻真狠心,也不給咱野哥多五分鐘時間,咱野哥可是重度強迫癥,一張卷子沒做完能讓他怒刷三套平復心情。”楊擎看岑野只做了大半的卷子被一把抽走,搖頭晃腦感慨,“虧野哥還是她最愛的學生?!?/br> “臻臻最愛的難道不是咱們的桐桐校花嗎?去年英語演講比賽,桐桐直接秒了隔壁外國語中學的書呆子,臻臻連著一個月都走路帶風,大家還以為她談戀愛了呢。” “那是咱野哥生病了,不然省一鐵定是野哥的?!睏钋嬗喙饪吹结肮辉谡揖碜訙蕚渌㈩},連忙找出自己的英語卷給岑野,嬉笑,“野哥,做我的,特干凈,我拿紙巾擦了不下三遍?!?/br> 岑野沒接,抬頭看向竹北的位置。 桌子已經煥然一新,上面放著書立、收納盒和掛式筆袋,一側還有個小小的垃圾桶。 竹北沒來之前,那張桌子算是班里的雜貨鋪,有多余的試卷習題大家都會放在那,沒人整也沒人管,但就這么一會兒的工夫,不僅被竹北分門別類裝訂好,還貼上了醒目的標簽紙。 字跡清新,和主人挺像。 岑野從英語的文件夾里抽出三張,又按原樣放好,見套路失敗的楊擎還眼巴巴瞅著自己,一揚眉:“我不提供代寫作業(yè)的服務?!?/br> 楊擎做賣萌撒嬌的樣子:“野哥,野神,野爸爸——” “噗——”離得近的幾人沒憋住,一口水噴了出來,被岑野涼涼的眼神一掃,立馬捂嘴的捂嘴,扭頭的扭頭,肩膀卻因為憋笑抖個不停。 楊擎遺憾地長嘆口氣,把卷子重新塞回桌肚,肚子跟著咕嚕嚕叫了幾下,他揪揪前桌馬尾,混不吝道:“豆包,賞口吃的唄?!?/br> 被叫做豆包的女生一直在悶頭做題,聞言停下筆,從書包里拿出一袋餅干,飛快遞給楊擎,小聲叮囑:“別被老師看到了?!?/br> “放心吧,我豆包meimei給我的愛心投喂,我就是被高老頭罰站也不會浪費一丁點兒!” 豆包一張白凈的臉瞬間暈了幾分紅色,不好意思地別過頭,枕著胳膊假裝看書。 楊擎咔嚓吃著酥脆小餅干,拉過竹北的椅子,和岑野聊人生:“野哥,你剛對奶糖meimei有點兇啊,請珍惜一下我們火箭班的珍稀物種?!?/br> “奶糖是誰?”岑野沒抬頭,漫不經心回道,最后一個尾音說出口時,筆尖已經在卷子上勾了一個選項。 “就新來的轉學生啊?!睏钋婷看慰瘁八㈩}都嘆為觀止,身子前傾,另只手伸出在空中比劃,“你是沒見她站在講臺上的樣子,胳膊和腿又直又白,跟咱們吃過的大白兔奶糖似的,這奶糖meimei要是早出生那么幾年,哪兒還有奶茶什么事?!?/br> 餅干屑噴到了桌子一側。 岑野眼皮抬了抬,刷題的動作沒停,另只手拿出紙巾,把那一小點餅干屑包好,轉過身,穩(wěn)準狠地送入垃圾桶里。 嗷,剛才見野哥沒對竹北發(fā)火,還以為他的強迫癥治好了,屁嘞。 楊擎委屈巴巴地伸出手,以手代紙,邊吃邊接住餅干碎屑,等吃完后,正要回座位,又被岑野叫住了:“地上?!?/br> 楊擎低頭,看到過道里芝麻大點的一堆碎末,仰天長嘆,他懶得蹲下,拿腳尖撮啊撮,撮成一小嘬后堆到桌腳:“幸好奶糖meimei這會兒不在——” 他話音未落,聽到有女生輕咳。 “竹北,你回來啦?!睏钋娌涞脧椘穑o竹北讓座。 竹北點點頭,見男生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一臉的莫名其妙,她撫平被楊擎壓皺巴的物理卷,一低頭,這才看到楊擎留下的“罪證”,也沒說話,而是彎腰蹲在地上,一點點地拿紙巾捏起。 短而急促的預備鈴恰在此時響起,竹北加快了動作。 岑野刷完兩套英語專項訓練卷,收起筆,余光瞥見了一抹白,他側過頭,目光沿著少女晃動的胳膊向前移了幾寸,清楚地看到一滴未干的水珠順著她纖瘦腕骨滑落。 是挺白,像小時候吃過的奶糖。 岑野把做完的卷子丟垃圾桶,站起,往外走。 “野哥,你又走了?”路過楊擎的桌子時,岑野從楊擎那接過這幾天發(fā)的卷子,裝進文件夾,輕嗯。 “哎,汪老師之前讓你去找他,我剛忘和你說了。”楊擎壓低嗓音疾呼,一臉艷羨地看著岑野大長腿已經走到門口,腳尖離踏出牢籠只有一步。 可惜,岑野無往不利的越獄今天跌了個跟頭。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岑野幾天沒來,忘記了下節(jié)是歷來把預備鈴當上課鈴用的物理老師的課,剛走到門口,就被物理老師張彪堵在了原地。 “岑野,馬上上課了你準備去哪兒?” 岑野捏著卷子的手往后蜷了蜷,面不改色地吐出三個字:“去廁所。” “少糊弄我,我眼還沒瞎,誰帶著卷子去廁所?!擦屁股也不嫌磨得慌?!睆埍胧莻€教了二十多年書的老教師,人如其名,脾氣暴,說話糙,單聽他講話是聽不出半點老師的文雅做派,屎尿屁的粗鄙言語天天掛嘴邊,“還不給我滾回來上課。” 岑野額角跳了跳,轉身回屋。 有人陰陽怪氣插嘴:“張老師,您可冤枉岑野了,他那是上廁所的時間都在做題呢,怕我們知道?!?/br> 教室里頓時“噓”聲一片。 “你當野哥跟你似的,天天頂著倆大熊貓眼熬夜刷題,完了還和別人說哎呀我十一點就睡了?!睏钋媛牭竭@孫子說話就煩,模仿他熬夜的樣子拿牙簽抵住自己上下眼皮,挖苦道,“考不過就是考不過,要不重新投個胎要不認清現(xiàn)實,別把別人都想得和你一樣,學個習還藏著掖著。” 孫謙爾被楊擎一頓夾槍帶棒懟了個啞口無聲,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他剛才純粹是過個嘴癮,和岑野同班一年,他差不多也算是摸清了岑野性格,話少,眼皮子高,幾乎沒什么事兒會被他放進眼里,但真被惹到了也是只動手不逼逼的性格——他一心想見縫插針地寒磣一下岑野,卻沒想到楊擎敢在張彪的課上罵他。 “哦,對了,拜托你下次裝睡裝的像一點,清涼油都抹太陽xue了,你這是睡覺吶還是在夢里做題呢?!睏钋嬷钢笇O謙爾桌上的清涼油,又朝他心口插了一刀,“味兒太沖,我睡你對鋪都被熏醒了?!?/br> 楊擎到底是怕物理老師聽見,沒敢大聲,只有離得近的幾個同學聽了個一清二楚,悶頭狂笑。 竹北坐在后面,清楚看到孫謙爾一張臉上是被拆穿后的惱羞成怒,極輕地蹙了下眉,沒笑,反而感到了一絲悲哀。 她低下頭,繼續(xù)做題,余光看到岑野并沒有直接落座。 “倒數(shù)第二道大題,第二步開始就錯了?!币恢睕]什么表情的岑野在走過孫謙爾的座位時停下了腳,側過頭,視線在孫謙爾展開的卷面上漫不經心地掃了眼,低聲說,“寫再滿,也得不了分?!?/br> 暴擊。 竹北無意識地彎了彎唇,筆尖沿著答題區(qū)落下一個完美的符號,開始做最后一道大題——岑野這一句話,可比剛才那個男生說的一堆有殺傷力多了。 果不其然,孫謙爾先是一臉驚愕,緊接著飛快拿出草稿紙,從頭推算,一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他的眉毛一樣擰成了麻花。 而岑野早已不緊不慢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