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他平步青云，馬上又要迎娶美嬌娘，沒空來了?！备阎?，他頓了下，接著說，“他不喜歡中都城，又不被他父親看重，現(xiàn)在我讓他愛上了皇城腳下，成為他父親最愛的兒子。他對阿笙很好，我也要對他好些。阿笙，你覺得怎么樣？”

    阿笙當(dāng)然不會思考什么能不配位必有后災(zāi)，也不會去想人性本貪，高個(gè)子似乎是有了好際遇，她只會為昔日小伙伴高興。

    “安之最好了?！毙∩底佑芍缘乜滟潱曇魪?fù)又慢慢低落下去，“可是，我還留了栗子給他……”

    甫懷之為阿笙擦好了發(fā)，又輕輕順了順，然后將抱著她的姿勢換了個(gè)方向，讓她面對著他。

    他微微低下頭，與她額頭相對，道：“每個(gè)人都會離開。”

    “安之也會嗎？”

    “只有安之不會?！?/br>
    阿笙懷疑地看著他，他有前科，并不能得到小傻子的信任。她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嘴唇因?yàn)橹暗挠H熱紅潤非常。

    甫懷之撫著她的后背，又開始親吻她，“所有人都會離開……只有安之不會的……”

    第二天一早，阿笙更加明白了什么叫“所有人都會離開”。

    柳石接下了個(gè)貨線，要去皖南做生意了。能跟著小兒子重回故土，柳媽自然是心動(dòng)的，雖然在中都城生活了幾十年，但總還覺得在此是個(gè)異鄉(xiāng)人，年紀(jì)大了她也想落葉歸根。糾結(jié)了幾番，柳媽終于還是請了辭。

    阿笙知道這件事后，便一直抱著柳媽不說話，她小腦袋擱在柳媽肩膀處，柳媽走哪兒她跟到哪兒。

    柳媽拖著這個(gè)小累贅，與杏雨和其他下人交代，“夫人雖然不挑食，但格外愛吃甜食，平時(shí)要看著些，糖罐子不能擺到她夠得著的地方，莫要吃壞了牙齒。”

    “天氣熱時(shí)，夫人腸胃會不好些，要讓她少吃點(diǎn)，正餐減兩分，零食更要少給。”

    “未時(shí)過了，夫人要是想睡也不能讓她睡了，否則她晚間會睡不著的?！?/br>
    柳媽說著，眼圈兒便紅了，阿笙小手軟軟地摸上來，抿著嘴給她擦眼淚，還學(xué)著她一貫哄阿笙的手法，在她背上拍了又拍，“乖，乖，不哭不哭了?！?/br>
    柳媽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奴會每逢初一十五為夫人祈福上香，菩薩保佑，說不準(zhǔn)哪天我們夫人便一下子好起來，一下子聰明伶俐了……”

    “煩請柳媽將照顧阿笙要注意的事，都一一再說一遍，二林你去取紙筆記下來。”甫懷之推開門，打斷了柳媽與阿笙的互動(dòng)。

    他招招手，阿笙便撲了過去，親了他一下，“安之回來了？”

    “嗯，回來了?！备阎c(diǎn)點(diǎn)頭，“下午都在家陪你。”

    阿笙埋進(jìn)他懷里，咯咯笑著搖了搖身子，接著又想起自己還在為柳媽傷心，于是抬起頭，又向柳媽望去。

    甫懷之?dāng)堉溃骸傲鴭層凶约旱氖虑槊?，阿笙要懂事些?！?/br>
    阿笙垂著頭，沒有答話。

    “你說你給高陵留的栗子，在何處？”甫懷之繼續(xù)道。

    阿笙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歡喜地拉著甫懷之去找她藏的栗子去了。

    到了夜間，甫懷之又開始了他的每日教學(xué)，那兩枚栗子洗凈了，用在了吃以外的地方。

    阿笙哼哼唧唧的，她下意識認(rèn)為這樣不太好，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好來。她松開自己環(huán)著他的四肢，也不讓他去親她覺得有些羞恥的地方。

    甫懷之感覺自己似乎是壞掉了，或者說阿笙大概真的是傳言說的那樣，是一只來吸食他的精怪。

    他完全抗拒不了自己深陷于她的網(wǎng)中，幾乎是窒息在她懷里。

    阿笙攥著他的發(fā)尾，發(fā)絲與她的手指糾纏在一起，頭皮處傳來隱隱刺痛，小傻子小小的身子在一下下顫抖著。

    甫懷之扣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動(dòng)，在她所有rou多些的地方，一一吮吸過去。

    “阿笙……”

    他一面親吻她，一面叫她的名字，小傻子慢慢回過了神，她懶懶地抬起胳膊，摸了下自己的臉頰，摸到了幾滴淚水。

    “唔，阿笙沒有傷心的……”

    “是歡喜的哭了?！备阎?，“剛才那樣阿笙喜歡嗎？”

    阿笙咬了咬嘴唇，她的臉慢慢紅了，她又感覺到了那股羞恥感，這是種很新奇的感受，又是與甫懷之有關(guān)，她不明白具體該怎么處理，但直覺告訴她，現(xiàn)在她不想回答甫懷之的話，就算她心里是喜歡的，也不能說出來。

    “歡喜怎么會哭呢？”小傻子接著他的前半句問道。

    “歡喜也是會哭得?！备阎f，“所以柳媽因?yàn)橐院竽芎退齼鹤右惶帲吲d壞了，她流的是喜悅的淚水。阿笙明日就不要去打擾她與兒子團(tuán)聚了?！?/br>
    他的話似乎有哪里不太對，但是本就不聰明的小腦瓜，在一通折騰后更加漿糊了。甫懷之還在輕柔地揉捏她，揉的阿笙舒服極了，很快就打起了小呼嚕，不想再去思考任何事。

    第二日阿笙沒能起來，柳媽一步三望也沒能等來她。甫懷之倒是給足了柳媽面子，親送她離去，讓柳媽惶恐叩謝了幾次。

    那載著柳媽的馬車還沒完全消失在街角，一個(gè)婦人披散著頭發(fā)，高聲叫喊：“黃天在上，狗官甫懷之草菅人命，還我爹爹命來！”

    言罷，她一頭撞向秘書監(jiān)府門口的石階上。

    事情發(fā)生的突然，秘書監(jiān)府外的衛(wèi)兵也都沒反應(yīng)過來。

    阿寶娘親忙著洗衣，一時(shí)沒看住孩子，便讓阿寶走到前院來，他順著大門正將這一幕收入眼中。三四歲的孩子被石階上噴灑出來的血嚇住了，呆了幾瞬才放開嗓子嚎啕大哭。

    那撞在階上的婦人還留有一口氣，聽到幼童哭聲，她瞪著一雙被血染了的眸子，口中喃喃：“小、小泉……”

    甫懷之走過去，命看管的侍衛(wèi)剝開婦人糊了一臉的亂發(fā)。

    等看清其相貌，甫懷之的眼睛瞇了起來。

    第36章 變天 ...

    外面秋風(fēng)刮的厲害，吹的沒什么葉子的樹枝嘎吱作響。屋里皇帝已經(jīng)睡下了，他粗重的呼吸仿佛是破了的風(fēng)箱發(fā)出的聲響。

    刺客在他當(dāng)胸開了個(gè)對穿的口子，雖沒立即要了他的命，但在皇帝這個(gè)年紀(jì)來說，也沒什么分別了。

    潞王從寢宮退出來，與要進(jìn)去的云婉碰了個(gè)正著，兩人互相見了禮。這是云婉第一次見潞王，她看著他，卻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小太監(jiān)為她打開寢宮的門，里面散發(fā)出垂死之人腐敗的氣味兒，云婉皺了下眉，很快又換成合適見皇帝的恭順又擔(dān)憂的神情。

    走了兩步，她突然想起來，是之前冬狩時(shí)，她碰到的那三個(gè)打架的孩子，他們有著和潞王幾乎一樣的輪廓。

    大概母妃們都是美人，三個(gè)男孩在潞王的輪廓上，有著比他們的父親更精致的眉眼，尤其是那個(gè)挨了欺負(fù)的男孩，稱得上一句漂亮。

    這邊云婉憶起一點(diǎn)小事，那邊在宮內(nèi)沒走出幾步，潞王又遇上了皇帝的另一個(gè)女人，鼎鼎大名的寵妃元師兒。早產(chǎn)到底讓她傷了身體，一向艷麗的面龐失色了許多，眼角竟然顯出幾分老態(tài)。

    她身邊跟了一個(gè)二十七八歲的女人，婦人裝扮，眼睛斜飛上挑，看人時(shí)帶著若有若無的倨傲。

    元妃向潞王介紹：“這位是韓夫人?！?/br>
    潞王不明所以，還是出于禮節(jié)與那位韓夫人招呼了兩句。

    等潞王走后，韓秀姬道：“便是他？看著像個(gè)庸人。”

    “夫人慎言。”元妃忍著心頭不耐，“他是陛下的叔叔，是親王殿下?！?/br>
    “不過一些蠻族?！表n秀姬不在意道。

    元妃在心里冷哼，便是這些蠻人，將你們“文質(zhì)彬彬”的大南朝打的節(jié)節(jié)敗退，年年割地賠款，直退到江南一隅，成了個(gè)縮頭的王八。

    若不是這位韓秀姬的弟弟有用，她真是懶得搭理這樣愚蠢的女人半個(gè)字。

    “為謀大計(jì)，見了陛下，還請韓夫人謹(jǐn)言慎行?！痹俅翁狳c(diǎn)她。

    “那是自然，我知曉?！表n秀姬道，在踏入皇帝寢宮前，她最后輕聲加了句，“若是讓甫懷之付出代價(jià)，我什么都可以做到?！?/br>
    事情到了最后收網(wǎng)的時(shí)候，甫懷之脫開了旋渦中心，再次稱病在家。

    他找到了些新的樂子，照顧阿笙這件事上，他開始不假人手，甚至連杏雨和二林也不能進(jìn)入兩個(gè)人的房間。

    阿笙很乖地坐在銅鏡前，任由甫懷之在她腦袋上做試驗(yàn)。失敗了兩次之后，甫懷之找到了竅門，終于為阿笙盤了個(gè)朝天髻出來，接著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朵粉紫色的鮮花來，綴在最上面。

    時(shí)值十一月底，除了松柏，院子里早就沒了綠色，這樣?jì)善G的鮮花讓阿笙很是驚喜，她摸了摸，又晃了晃發(fā)髻上垂下來的珠寶串子，道：“真好看！”

    甫懷之在后面托著她的發(fā)髻，阿笙頭發(fā)太密實(shí)了，盤這樣層層堆疊的發(fā)髻顯得極其厚重，再裝點(diǎn)完珠寶和鮮花，他開始擔(dān)憂會不會壓斷她細(xì)細(xì)的脖子。

    “你以前總說，城里太太們這樣梳發(fā)，像只大公雞?！?/br>
    阿笙歪頭，珠串子在她耳朵邊滾過去，她想了想道：“阿笙才沒有這樣說過?！?/br>
    甫懷之只是笑。

    阿笙起身，她動(dòng)作太快了，過于沉的腦袋使她重心不穩(wěn)，人被墜著后仰了一下。甫懷之?dāng)堊∷难鼘⑺龊茫缓蟀阉^上亂七八糟的珠寶都拆了，只留下那一朵花兒。

    “安之?！卑Ⅲ辖兴?/br>
    “嗯?！备阎氐?。

    “安之？”阿笙繼續(xù)叫。

    “嗯。”甫懷之繼續(xù)回。

    “安之，安之，安之……”

    甫懷之有些無奈，在她額頭上敲了下。

    阿笙突然咬著手指咯咯笑起來，甫懷之又在她手背上打了一下，“臟死了，不要亂放東西到嘴里?！?/br>
    阿笙皺起鼻子，拉過他的手掌，一下子咬住了他的大拇指。

    甫懷之是個(gè)極其雙標(biāo)之人，阿笙將他放入她的口中，他不僅不會批評她，還會夸獎(jiǎng)她，“真乖。”

    阿笙把他的手指頭吐出來，甫懷之便用那只濕漉漉的手指，一路向下，直沒入他剛剛給她穿好的襦裙里。

    自從離開莫湖村后，甫懷之常常感覺自己作為人的部分慢慢死掉了。

    除了良心，還有欲望。

    可能很多人并不相信，他做到如今的地位，力圖掌握著所有人的未來，只是因?yàn)檫@樣他心里才能安寧，不用擔(dān)心自己再遭人擺布，榮華富貴對他來說并不是重要。

    他口腹之欲很低，吃飯只是定點(diǎn)需要完成的任務(wù)，珍饈不過為了是填飽肚子不得不塞進(jìn)去的東西。他夜夜難以入睡，半夜容易驚醒，每每起床身體疲乏，睡眠毫不起放松的功效，因而能免則免。

    甫懷之不喜好華美衣物、馬車、樓閣宅院這類所有外物。

    人對他來說也是同樣。他的貼身仆人都只有二林一個(gè)，不結(jié)交利益外的朋友，對美人也毫無需求。甫懷之厭煩有人入侵他的生活，看人如同一塊塊行走的rou，靠得太近便會覺得煩心。

    只有阿笙……

    甫懷之將小傻子的嗚咽吞了下去，她的裙子沒有完全扯掉，半遮半掩的，甫懷之一點(diǎn)點(diǎn)探進(jìn)去。

    只有阿笙是干干凈凈的，只有阿笙連接著的，是一個(gè)會哭會笑、會內(nèi)心不安、會有欲望與需求的甫懷之，一個(gè)曾經(jīng)同樣干干凈凈的甫懷之。

    阿笙短促地叫了一聲，她到的很快，甫懷之也很快被她帶了上去。

    他們側(cè)對著鏡子，阿笙偏過頭，便清楚地看到了兩個(gè)人緊緊相連的樣子。她的小裙子壞了，頭發(fā)也亂了，那朵嬌艷的花兒歪歪扭扭的倒在一邊。

    小傻子緩過來，按住他尚擱在她衣襟里的大手，小小地哼了一聲。

    甫懷之感覺自己胸口漲了起來，有什么幾乎哽住他的喉嚨，他沒有辦法說話，只能這樣看著阿笙，欲望終于產(chǎn)生了，像無底洞一樣難以滿足，他內(nèi)心莫名又生出了些恐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