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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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笙餓了。”她又說了一句。 甫懷之看著阿笙,見她一臉疑惑地揉著自己的肚皮,似乎在奇怪自己為何一覺起來這樣的餓。四周圍繞的婆子也讓她有些害怕,她往甫懷之的懷里躲了躲。 “這么多人?!卑Ⅲ闲÷暤剜洁臁?/br> 她看起來就像是出事之前的小傻子阿笙,每日里腦中只有吃喝玩樂,旁的什么都不會過她的心。 “你們都下去吧,”甫懷之道,他低頭看趴在他胸口的阿笙,“想吃什么?” “好吃的!”阿笙從不挑食,這世上只有她愛吃的和很愛吃的。 小傻子仰頭彎著眼睛,把那對梨渦又毫不吝惜地對他展露出來了。 甫懷之想問問她還記得之前發(fā)生過什么嗎,但不知為何卻問不出口。他刺激了阿笙一回,似乎是那個胡大岳的出現(xiàn)又刺激了阿笙一回,兩番作用讓阿笙徹底將所有不開心地都遺忘了。 這一切于阿笙來說,似乎只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而夢中發(fā)生過什么,都被模糊化了。 這樣其實挺好,于誰而言都是皆大歡喜,既讓阿笙恢復(fù)了正常,又緩解了甫懷之罕見的愧疚。 安頓好阿笙后,甫懷之才再去找胡大岳,這回他懶得同他多費(fèi)口舌了,不論是從調(diào)查回來的信息,還是之前的一番接觸,都顯示這人不過就是個流氓地痞。 胡大岳和蔡氏怎么也想不到他二人被綁來受這一遭,竟是因為那個糟心累贅賠錢貨的傻子,心中又恨又怕又迷惑。 等甫懷之再次來問阿笙來歷,便直接倒豆一樣把知道的都說了。 巳時陽光正好,傾瀉進(jìn)屋子中,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屋子里只有胡大岳結(jié)結(jié)巴巴說話的聲音,等他回完話,便陷入一種凝滯的寂靜中。 胡大岳緊張地咽了口口水,等了半柱香,才又聽甫懷之很輕的聲音道:“把他們關(guān)起來?!?/br> ******* “喂?!?/br> 黑暗中有人拍了下胡大岳的臉,觸到了他還沒好的傷口,他立刻就疼醒了過來。 眼前是個下人打扮的男人,看起來超不過三十歲,長相平庸到讓人過目即忘。 “有樁好買賣,你做不做?!蹦腥说?,他說話腔調(diào)有些古怪,大概是特意壓著嗓子造成的。 “什、什么?” “這府里有個傻子,你知道吧?” “知、知道?!?/br> “明日這個時候,我?guī)湍惴蚱蕹鎏?,你將她帶出城去,殺了。我便給你一百兩銀子,如何?” 胡大岳在恩州做了十幾年的地頭蛇,坑蒙拐騙無惡不作,好吃又懶做,但他并不是個糊涂到底的。這家主子莫名其妙將他關(guān)在這里,雖然前途好壞未可知,但如果直接惹上人命,那定然是要壞事的。 看出來他的抗拒,那個長相平庸的男人又道:“你可知你是在何處?” 胡大岳搖頭,“不、不知道。” “是在秘書監(jiān)大人的府里頭。聽過沒?未卜先知活神仙,甫懷之甫大人。你眼下就在他家中?!蹦腥苏f,“你知道那傻子什么身份嗎?” “不知道……”胡大岳吞了口唾沫,繼續(xù)搖頭。 “是甫大人的小妾?!?/br> “啊?”胡大岳大吃一驚,那傻子竟有如此造化? “你以為你為什么被綁在這里。就你做過的那些事,大人能饒過你?” 胡大岳這才慌了神,“那、那我怎么辦?” 平庸的男人附在他耳邊一頓交代,等說完話,在胡大岳肩上拍了拍,“旁的你莫要問,做好了事好處少不了你,知道少些是對你好?!?/br> 這間小房里昏暗,外面卻很明亮。 馬上就要中秋了,月兒只差一個缺口便要圓滿起來,一片清輝灑向大地,包容了整座宅子。 男人離開關(guān)著胡蔡夫妻的房間,躲開锃亮的月光,于陰影中行走。經(jīng)過甫懷之的院子時,他見里面主屋的燈還亮著。 等男人悄無聲息地離開后,又過了一陣,里面走出個人來,拖著步子往一旁的廂房去了。 這些服用天大劑量的安神藥劑起了副作用,突然停了藥,阿笙夜間睡的就不怎么安穩(wěn)了,她模糊間感覺有人在摸她的臉,帶著她熟悉的安心的氣息。 “唔,”阿笙半醒過來,叫了一聲,“安之?” 擱在她臉上的手似乎抖了一下。 “好黑啊,阿笙看不清……”阿笙拖著軟乎乎地睡音問,“是安之嗎?” 隔了一陣,那聲音回說:“是我?!?/br> 阿笙放心下來,她翻了個身,側(cè)躺著,面朝外,腿抬起來將被子整個抱在懷里,瑩白的小腳丫隨意一扔,正擱到甫懷之的大腿上。 “安之來找阿笙玩嗎?可是阿笙好困……” “……睡吧。” 阿笙“嗯”了一聲,轉(zhuǎn)眼就睡熟過去。 對阿笙來說,一切從來沒變過。清早起床,被不認(rèn)識又匆匆離去的侍女服侍,然后吃早飯,接著去小花園里玩耍。 唯一不同的是,玩不一會兒,她竟然感覺到了疲累。有個不熟悉的婆子非要她回去休息,阿笙不樂意,悶著頭四處跑。 她不知不覺就跑進(jìn)了府里最西端,這里阿笙來過一次,火災(zāi)后的殘存還沒清理干凈,那個頂漂亮的meimei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在喝茶。 阿笙被甫懷之引導(dǎo)過幾次,認(rèn)為云婉是她不可接近的,于是就遠(yuǎn)遠(yuǎn)站著看,不敢靠前。 被這樣灼熱的眼光盯著,云婉自然察覺到了,她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不遠(yuǎn)處的阿笙。 “笙姨娘。”云婉同她招呼了一句。 阿笙哪里識得這種稱呼,她還是在原地傻乎乎地立著。 云婉上前來,伸出一段羊脂玉式的腕子,牽住她。阿笙被她嚇了一跳,她下意識想跑。 今個兒天氣有些陰,風(fēng)涼了些,云婉在素色的秋衫外面披了件鵝黃的斗篷,斗篷邊有一圈兒流蘇,隨著風(fēng)輕輕搖。阿笙一向喜歡這種會動的小物件,她不錯眼地盯著,最終頗乖巧地順著云婉的力道隨她走到石桌旁。 “笙姨娘要是不介意,同坐觀景吧。” “meimei真好看?!卑Ⅲ系?。 云婉一愣,她對上阿笙,有些猶豫地試探,“笙姨娘稱呼我做meimei,可是甫大人的意思?” 她說話文縐縐的,阿笙沒怎么聽懂,歪打正著竟也答出她想要的話來:“安之說你是meimei。” 甫懷之第一次為云婉引薦阿笙時便對阿笙稱她是meimei,但那時云婉對甫懷之尚有偏見戒備,沒怎么注意這些。 云婉心頭一跳,雖然一個稱呼也不一定說明了什么,但是畢竟她如今身份敏感,甫懷之態(tài)度太不清,她只能用這些蛛絲馬跡去猜。 不知阿笙會不會學(xué)話,云婉多了也不敢問,斟酌了幾番,“他、他……平日可提起過我?” 云婉說完低下頭,她面上飛上幾朵紅霞,將本就清麗的五官染上幾分艷色,阿笙伸著手指頭,小心翼翼地在她臉頰上戳了戳。 “真好看……” 云婉抬起頭,便見著阿笙一雙水靈靈地眼睛對著她,孩童一樣澄澈,怕是初雪都不如她干凈。 云婉突然有點慚愧,她這樣試探,對她的夫君有所企圖,實在是小人行徑。 “不說這些了,”云婉拉過阿笙的手,“既然笙姨娘叫我meimei,meimei我便也不見外了,叫笙姨娘你做jiejie如何?” 阿笙的評判標(biāo)準(zhǔn)很簡單,云婉這樣漂亮,還拉著她的手與她輕聲細(xì)語的說話,自然她做什么都是對的。于是阿笙笑起來,“好的呀?!?/br> 等那婆子氣喘吁吁地找到阿笙時,阿笙正與云婉玩著翻繩,從沒有年輕的女孩子與她一起,阿笙不太熟悉女孩兒家的玩?;?,被云婉手里的花樣哄得發(fā)出陣陣驚呼的。 第21章 失蹤 ... 這四五天不吃不喝和劇烈打擊到底坐下了隱患,在阿笙瘋玩一上午后便展現(xiàn)出來,吃過午飯她就發(fā)起了高熱。 不等郎中開的藥方抓好,阿笙就已經(jīng)燒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只會哼哼“難受”。 婆子熬了藥來,阿笙牙關(guān)緊咬著不肯喝,怎么也喂不進(jìn)去,勺子都掰斷一根。最后只好用土法子,提來深井水,洗了帕子,為她擦手腳心和前后背。 甫懷之并沒有進(jìn)屋子,他還穿著昨日的長衫,眼底下有些青,看起來比床上那個病了的氣色還要不好。 “把杏雨調(diào)過來。”他對著二林開口道,聲音喑啞。 二林有些吃驚,頓了下才答:“是?!?/br> 杏雨這個大丫頭在甫懷之手底下地位不比二林低,以前統(tǒng)領(lǐng)整個府邸,這兩年被甫懷之放到外面鋪子里去了。將她調(diào)回來,二林不知自家大人是要做什么。 “還有梅子?!?/br> “什么?”二林沒聽清。 “讓她們準(zhǔn)備些梅子,阿笙……她就會吃藥的?!?/br> 甫懷之說著話,身子晃了晃,二林急忙上去扶,他推開了他,修長的食指在太陽xue上按了按,“我無事,你下去做事吧。” 府里的腌梅子趕巧用沒了,二林忙遣人去買,不多時杏雨隨著那梅子一起回來了。 杏雨長臉身胖,模樣周正,今年二十有七,未曾成過婚,是個老姑娘。她出身商賈人家,自小跟著父親學(xué)算賬,天賦驚人,后來家道敗落賣身為奴,甫懷之偶然發(fā)現(xiàn)她的才能,便漸漸重用起她來。 幼年經(jīng)過種種困苦磋磨,杏雨得此機(jī)會,一心想在甫懷之手底下做出名堂,她對相夫教子本也無甚興趣,自此更是立誓永生不嫁人跟著甫懷之做事。 “大人怎么突然這樣急叫我回來?”杏雨問二林,“可是府上賬有什么差錯了?” “府上沒什么事,”二林道,他皺起眉頭,“只是……我也說不好,大人有些心事,你上心些。” 二林說的話叫杏雨聽不懂,她進(jìn)了書房,見甫懷之支著頭坐在桌后,聽到她進(jìn)門的聲音,似是猛地從睡夢中驚醒,半站起來,復(fù)又徐徐坐下。 “大人?!?/br> 甫懷之握拳在嘴邊,輕咳了兩聲,“找你回來事出突然,你做事穩(wěn)妥,我放心些?!?/br> “大人有何吩咐?”。 “沒什么大事,你不要緊張,只是讓你照顧一個人?!?/br> 杏雨靜等甫懷之繼續(xù)往下說。 “一個頭腦不太靈光的姑娘,保她起居生活即可。你一會兒去見見她吧,讓二林領(lǐng)你去。” 這任務(wù)乍聽起來太過平常,但甫懷之又囑咐得有些鄭重,一時讓杏雨想了很多。 “奴知道了?!?/br> 杏雨從書房里退出來,直接去了阿笙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