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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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女郎頸上套著大銀項圈,手腕和腳上也套著小項圈,項圈上有鈴鐺,走起路來“叮叮咚咚”,聲如泉涌,十分悅耳。 芳洲看見明月奴的時候,她正光著腳被一群人圍在中間跳舞,宛如眾星捧月。她跳的舞跟漢人的舞完全不一樣,沒有繁雜動作,只是一個勁的旋轉(zhuǎn),一連轉(zhuǎn)了十多圈都不見眩暈,長長的頭發(fā)隨著她的轉(zhuǎn)動四散開來,說不出的狂野美麗。 芳洲從未見過這么有活力,這么張揚(yáng)的女郎。 三個人當(dāng)中,明月奴的目光最些投向魏無恙,但她卻第一個把她拉到場地中央,示意她跟著一起跳舞。 起舞娛人是舞姬才干的事,芳洲身份尊貴,怎么可能當(dāng)眾跳舞。她搖搖頭,準(zhǔn)備退回去,明月奴卻緊緊抓住她的手不放,旁邊的土人也跟著打拍子起哄。 芳洲求救地看向父親,還未等劉康發(fā)話,魏無恙已經(jīng)長腿一邁,輕松走到她身邊,說道:“翁主羞澀,不如由我來唱一曲吧。”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他的歌聲聲振林木、動人心魄,有種莫名的悲壯和蒼涼,芳洲聽得癡了,仿佛看到大漠孤煙,戰(zhàn)馬奔騰,明月奴更是聽得入迷,不自覺地松開了芳洲的手。 明月奴踮起腳尖,一個旋轉(zhuǎn)就轉(zhuǎn)到魏無恙身邊,圍著他邊唱邊舞。她的歌聲空靈清越,與他的低沉蒼茫相得益彰;她的長發(fā)不時拂到他臉上,嫵媚勾人,連站在旁邊的芳洲都能聞到發(fā) 上淡淡的香氣。 土人們節(jié)拍打得更兇,不斷有人在說“好一對璧人、真是般配”等話,芳洲直覺心里堵得慌,她一刻也不想待下去,轉(zhuǎn)身悄悄離去。 中午飯是在當(dāng)?shù)仡^人家用的,明月奴是頭人女兒,席間緊挨魏無恙而坐,不停給他夾菜,把他的飯碗堆得比小山還要高。芳洲食不知味,三下兩下扒完了一碗飯,一放下碗,顧不得眾人異樣的眼光,快速走了出去。 再待下去,她真怕自己會當(dāng)眾失態(tài)。 * 建元十年,惠帝對匈奴主動發(fā)起攻擊。他任命趙破虜為車騎將軍,出兵上谷;太仆李賀為輕車將軍,出兵云中;大中大夫李敖為騎將軍,出兵代郡;衛(wèi)尉廣利為驍騎將軍,出兵雁門,四人各領(lǐng)一萬騎兵,共擊匈奴。 然而,結(jié)果卻不盡人意。四人中除了趙破虜?shù)竭_(dá)匈奴祭祀圣地龍城、斬殺數(shù)百人外,其余三人皆大敗而歸。 李賀無功而返,李敖損失騎兵七千,廣利被匈奴俘獲使計逃脫,惠帝震怒判后兩人斬刑,二人依律用財物贖罪,貶為庶人。 第二年,車騎將軍趙破虜領(lǐng)三萬騎兵,從雁門出兵,斬敵數(shù)千人。作為報復(fù),匈奴同年入侵遼西、漁陽兩郡,殺死遼西太守,擄掠漁陽二千多人。 一贏一輸,功過相抵,勞民傷財做了場無用功。 惠帝憤怒難當(dāng),十分懷念魏無恙的驍勇善戰(zhàn),有心招他回來,又舍不得尋找伊人之事前功盡棄。方圓信誓旦旦地告訴他,他要找的人就在臨江國,而且很快就會有眉目。 建元十二年,惠帝在方圓的建議下,改翌年年號為“云光”。 云光元年,三十歲天子劉熾的運(yùn)程果如他的新年號一樣,直上云霄,光芒萬丈。 第一件喜事,大婚十年的皇帝,在臣子們長久以來且疑且慮的復(fù)雜心態(tài)中,終于迎來自己的嫡長子,也是第一子,一舉打破皇帝無子、帝位旁落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第二件喜事,車騎將軍趙破虜從云中出發(fā),向西攻打匈奴,直奔高闕,先攻取河南地,后西下隴西,俘獲幾千匈奴士兵,繳獲牲畜十萬頭,還趕跑了白羊王和樓煩王。 惠帝龍顏大悅,在河南地設(shè)朔方郡,從此長城內(nèi)無匈奴。 第三件喜事,便是魏無恙經(jīng)過兩年尋訪,終于找到一位姿容昳麗,善音律的美人,她的腳與那只歧頭履分毫不差。 美人一進(jìn)宮就獲得惠帝寵愛,被封為明月夫人,次年產(chǎn)下一子,封魯王。而立之年的惠帝在明月夫人身上找到前所未有的活力,仿佛一下子年輕十歲,生龍活虎,充滿干勁。 第12章 自匈奴被長平侯趙破虜趕到陰山南麓以北后,邊境很是安寧了一段時間。逃離家園的百姓紛紛回歸,更多的人則涌向新建的朔方郡,一時間籍籍無名的小鎮(zhèn)朔方成為人口稠密,年羊成群的邊陲重鎮(zhèn)。 好景不長,云光三年,匈奴卷頭重來。先是侵入代郡,殺死時任太守,后侵入雁門,搶掠一千多人。時隔半年,匈奴再次發(fā)動更大規(guī)模的入侵,代郡、定襄、上郡被斬殺劫掠者多達(dá)幾千余人。 劉熾龍顏大怒,命魏無恙為游擊將軍,協(xié)同車騎將軍趙破虜領(lǐng)騎兵三萬從高闕出征。 大軍遠(yuǎn)在塞外還未開拔,千里之外的京城倒先迎來一群高鼻深眼的異族人。他們在豐京最繁華的大街上縱馬馳騁,一邊驚嘆中原繁華,一邊旁若無人地縱聲大笑,所過之處煙塵四起,人人為之側(cè)目。 沒過兩天,豐京的大街小巷便都知道這群人是新任匈奴單于木鐸派來的迎親使者,他們是來求娶皇室公主的。 劉熾在麟趾宮接見了匈奴使臣,木鐸在國書上說他心慕華夏,愿與中國結(jié)為二姓之好。 自劉熾登極以來,已經(jīng)有十二年不曾與匈奴為姻,他對此事并不熱衷,作為一個敢徒手搏熊的皇帝,他更愿意打得敵人臣服,而不是通過投喂把對方胃口越養(yǎng)越大。 他打算隨便尋個由頭將人打發(fā)走,卻遭到來自朝廷上下的一致反對,其中尤以丞相管衛(wèi)和姬太后態(tài)度最為激烈。 管衛(wèi)曾為太子太傅,一路扶持劉熾至今,對他繼位以來年年征伐的行為早已心生不滿,好不容易盼來匈奴主動求親,如何肯放過這么好的機(jī)會。 他天天在劉熾耳邊念叨文帝、穆帝時期和親公主帶來的好處,還帶著老臣哭太廟,劉熾不勝其煩,只得帶著明月夫人躲到城外云陽宮。這邊廂擺脫了管衛(wèi),那邊廂卻擺脫不了執(zhí)著的姬太后,她一連三天,一天三次派黃門令過宮詢問皇帝的決定,直把劉熾氣得跳腳。 劉熾指著黃門令大罵:“狗奴婢,你就只聽她的話是吧,信不信下次再過來我砍了你!一個兩個都逼我,和親、和親,也要有人可和才行??!” 他膝下只有幾個未成年的公主,姊妹除了新寡的當(dāng)陽公主,其余早已婚配,總不能把寡婦嫁過去吧? 黃門令嚇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閻王打架,小鬼遭殃,一個是太后,一個是皇帝,哪個他都得罪不起。 “陛下,太后讓奴婢給陛下傳話,”黃門令牙齒打顫,學(xué)著姬太后說話的口吻道,“陛下忘了諸侯國嗎?現(xiàn)在正是他們?yōu)閲M忠的時候?!?/br> 他模仿得活靈活現(xiàn),說話的語氣神態(tài)與姬太后一模一樣,劉熾氣極而笑,終于明白他那好阿母為什么單單派這個人過來了。她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他不喜歡見到她,她便不出現(xiàn)在他面前,但若想擺脫她,門都沒有。 劉熾頭一次覺得帝王也不是無所不能的??沼行坌膲阎?,卻抵不過現(xiàn)實的無奈,他不得不承認(rèn),他的國家還不夠強(qiáng),所以朝廷上下才害怕對抗,而他暫時只能接受妥協(xié)。 事情演變到現(xiàn)在,從諸侯國挑選一位翁主加封為公主和親,似乎是唯一的辦法。但—— 新任木鐸單于是靠弒父殺兄繼承的王位,他殘暴無道,荒yin無度,誰會愿意將女兒嫁給這樣的人。 “說得倒好聽,那太后有沒有跟你說,哪個君侯愿意把翁主嫁給木鐸單于?” 黃門令連忙回答:“太后說臨江國翁主正當(dāng)年,陛下可以用之?!?/br> 劉熾皺眉不語,劉康是第一個在削藩問題上主動向他站隊的君侯,自己拿他獨(dú)女和親,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黃門令見天子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又趕忙補(bǔ)充道:“太后說這件事不用陛下cao心,為了國家社稷這個壞人就由她來做,她已經(jīng)派人去江陵了,太皇太后那里也由她去說?!?/br> 劉熾默然,太皇太后患腦風(fēng)癱瘓在床三年,早已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他好阿母所謂的去說無非是給她添堵罷了。 “你先回去,容我再想想?!眲霐[手。 坐著發(fā)了會兒呆,他信步朝合歡殿走去,一進(jìn)門就見明月夫人正赤著腳在跳舞,她的腳上掛著一串腳鏈,為琉璃珠所制,正隨著她的舞姿閃著奇異的光芒。 劉熾看得笑起來,心情頓時就好了。她就是這樣,古靈精怪,各種點子層出不窮,新奇又有趣,跟她在一起什么煩惱都能忘記。 待文繁縷停下來,他大步上前,一把摟著她的腰肢將她拉到自己懷中,嗅著她的脖頸道:“夫人好香,我今日方知香汗淋漓是什么意思?!?/br> 文繁縷嬌喘吁吁,被他成熟的男子氣息撩撥得心猿意馬,伸手抵著他的胸膛,嗔道:“陛下好壞。” 劉熾將她打橫抱起往床鋪走去,盯著她笑得肆無忌憚:“我還有更壞的,夫人想不想知道?” 文繁縷頓時臉紅如霞,雙眼泛著霧,嬌羞無限。 她所在的土族要比漢人奔放,男女間唱首山歌就可以相互定情,當(dāng)晚就能登堂入室成就好事。她從小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長大,耳濡目染,覺得男子就應(yīng)該英偉,大 膽,直接,及至跟了劉熾,她才知道男人居然可以這么勇猛、這么大膽,這么直接。 他在床上就像一柄利劍,披荊斬棘,開山劈石,教人欲.仙.欲.死,欲罷不能。 文繁縷在劉熾懷里軟成了一灘水,紅著臉嘟囔:“女妾還未沐浴……” “我不嫌棄你!”劉熾已經(jīng)附身而上。 很快,室內(nèi)便響起令人面紅耳赤的呻.吟、喘.息之聲。 良久,良久,久到小寺人倚著廊廡下的木頭柱子打了幾個盹,才聽到里面?zhèn)鱽硪穆曇?。小寺人?yīng)了一聲,忙不迭往外跑,邊跑還在邊嘀咕,也不知陛下是什么做的,三十的人了還這么龍精虎猛,難道真如傳言明月夫人能采陰補(bǔ)陽不成? 小寺人不會知道,劉熾為太子時就喜歡騎射游獵,他在上林苑敢徒手搏熊,直把隨侍的人嚇得半死。 寺人將水抬進(jìn)來后,劉熾抱起軟成一灘泥的寵姬,和她一起坐進(jìn)浴桶,替她擦拭身子。 他的大掌在她手上游走,很快她就不受控制地哼了起來。劉熾看得火起,含著她的唇狠狠吮吸,聲音低啞暗沉:“小妖精,要不是你身子受不住,我要你好看。” 文繁縷羞澀一笑,心中得意極了。她聽宮里老人說,劉熾從不會在哪個姬妾宮里連著留宿三天,而且他極不喜歡親吻,從不碰人嘴唇。可是她剛進(jìn)宮那會兒,劉熾在她宮里連宿四晚,之后也是天天都來,每次完事后還會替她沐浴,抱著她入睡。他還特別喜歡吻她,說她的口脂別有滋味。 他們的孩子兩歲了,劉熾疼愛有加,甚至流露出要立他為太子的意思。 想到這里,文繁縷欺近男人去咬他的下頜,劉熾被她咬得悶哼一聲,立即反被為主,一把將她壓在身下。 室內(nèi)再次響起火熱的聲音。 事畢,文繁縷像只慵懶的貓趴在床上,由主人愛撫她的后背。 劉熾見到她這副樣子又笑了,想不到以前倔強(qiáng)剛強(qiáng)、長袖善舞的人,現(xiàn)在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天真浪漫,沒心沒肺,單純得像個孩子,直教人愛不釋手。幸好他及時找到了她,他終于成了她的第一個男人,更妙的是她還給他生了孩子。 “夫人,你可見過我那從女,臨江翁主芳洲?”劉熾忽然問道。 一聽到這個名字,文繁縷合著的美眸微微睜開,眼前浮現(xiàn)出一道極苗條極優(yōu)美的倩影。 她當(dāng)時才十二歲,就已經(jīng)美得驚人,三年過去了,不知道長成了何等尤物。 他呢?對她是否還是那樣上心? 她記得清楚,她圍著魏無恙跳舞唱歌時,小翁主黑臉、頓足,頭也不回地跑了,魏無恙目光追隨著她,唱得跑調(diào)了也沒發(fā)覺;她跟魏無恙坐在一起,給他夾菜,有說有笑,小翁主低著頭,幾乎要埋到碗里,連菜都不要,干吃了一碗白米飯。 一吃完飯,小翁主就跑了,沒過多久,魏無恙也跑了。等她在桃花溪邊找到他們時,發(fā)現(xiàn)傳聞中令匈奴聞風(fēng)喪膽的冠軍侯,居然在一個小女郎面前做低伏小。 不知道他跟她說了什么,只看見他的嘴唇一直在動,小翁主則一直低著頭,不發(fā)一言。好久好久,久得她的腿都站麻了,他才哄得小翁主笑了,她一笑,他也跟著露出爽朗的笑容。 那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子笑容,連她身畔的皇帝也沒他笑得好看。 接觸下來,她發(fā)現(xiàn)不管干甚么魏無恙都會跟在小翁主身側(cè),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她長到十八歲,還沒有哪個男子對她這樣細(xì)心呵護(hù)過呢。 魏無恙如今二十五歲了,皇帝幾次想給他賜婚,都被他回絕了。該不會…… 文繁縷翻了個身,對著劉熾笑得溫柔:“陛下,女妾有幸跟翁主相處過幾日,她長得貌若天仙,女妾在她面前都要自慚形穢?!?/br> “那夫人覺得她性子如何?” 文繁縷心中“咯噔”一聲,故意惱道:“陛下該不會連自己從女都不放過吧?” 劉熾掐她的臉,笑道:“瞧你這飛醋吃得,是太后想送她去和親,我拿不定主意,想聽聽夫人的意見?!?/br> “翁主雖貴為皇室女,但她一點架子都沒有,性子溫順,膽子也小,三步不離冠軍侯左右。”文繁縷笑瞇瞇道。 劉熾有些不悅,堂堂翁主養(yǎng)成這個樣子,這也太丟面了。不過她膽子小,性格溫順,應(yīng)該好勸服,去了那邊也不容易生事。 第13章 云光三年三月,芳洲十五歲了,凡是見過她的人,無不為她容顏所懾,久而久之“云夢花”的稱號不脛而走。 芳洲聽得好笑,若非要給她安一個名號的話,應(yīng)該叫她“云夢獸”才對。除了奇花異草,云夢澤上還有無數(shù)珍禽異獸,古籍記載有一種小獸,與她同名,叫做忘憂獸,她可不就是阿翁的忘憂獸么。 劉康望著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兒,心里五味雜陳。誰能想到當(dāng)初的啞女癡兒,被人笑話為天殘的小東西,一轉(zhuǎn)眼就要及笄了。若是她阿母還在,看到他們唯一的孩子長這么大這么美,該有多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