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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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關(guān)于中尉府簿吳復(fù)的評價全是溢美之詞。說他是諍臣,敢于向皇帝和三公直諫,使人當(dāng)面折服;說他是清官,為人正直,從不謀私舞弊;說他有cao守,果敢剛毅,見到傲慢的丞相也不媚從,只揖而不跪。 只有他知道,這些看法全都流于表面,吳復(fù)其人實(shí)則是個徹頭徹尾的冷血動物,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的酷吏。 十歲那年,還是太子的他陪阿翁游幸上林苑,阿翁愛姬甄姬如廁之時,茅廁中突然闖進(jìn)一頭野豬,當(dāng)時只有他和阿翁以及吳復(fù)三人在場,阿翁示意吳復(fù)去救甄姬,吳復(fù)不肯。 阿翁無法,只得自己執(zhí)杖救人,吳復(fù)卻跪在阿翁身前說:“失掉一個姬妾,還會有無數(shù)個姬妾進(jìn)宮,天下難道會缺少甄姬這樣的人嗎?但陛下看輕自己,置社稷和太后于何地?” 阿翁聽了他的話只得轉(zhuǎn)身回來,所幸野豬也隨之離開,嚇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的甄姬方才得以解脫。 事后,大母賞賜吳復(fù)黃金百斤,升調(diào)他為中郎將。他當(dāng)中尉府簿的這些年,施法從嚴(yán),執(zhí)法不避權(quán)貴皇親,連列侯和皇室見到他都要側(cè)目而視,稱其為“蒼鷹”。 他雖羸弱,但他不是傻子,將主動權(quán)交到這樣的人手中無異引頸就戮。 魏無恙沒留意劉康的小動作,馬車進(jìn)城,他急著送他去中尉府交割,隨后又馬不停蹄往宮中趕。 寺人帶他去了麟趾宮宣室,惠帝正在跟一個青年說話,魏無恙只看到那人側(cè)顏就忍不住喝了聲彩。其人身姿挺拔,眉似刀削,臉若斧砍,薄唇線條優(yōu)美,整個人冷俊異常,跟玉樹臨風(fēng)的皇帝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 “無恙,你回來了!”劉熾看見他,撇下青年向他走過來。 魏無恙向皇帝行禮:?“臣無恙幸不辱命,已將臨江王交至中尉府?!?/br> 劉熾對他說的事并不在意,興高采烈地指著身邊青年笑道:“無恙辛苦了,來,我替你介紹一下,這是逸侯陸吾?!?/br> “吾久仰冠軍侯大名,可惜一直無緣得見,今日一見驚為天人,吾如今方知英雄出少年,古人誠不我欺。”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連身為男人的魏無恙都覺得順耳,若再低上幾度,幾跟情人呢喃無異,難怪能引得豐京城一眾女郎趨之若鶩。 陸吾祖上是隨高祖打天下的異姓王,三代而衰,其后一代不如一代,至其大父時家道中落到與普通黔首無異,住在偏遠(yuǎn)長陵,與鄉(xiāng)野百姓為伍。到陸吾這一代,只剩他一人獨(dú)撐門庭,不知怎么就得了時為太子的惠帝青睞,一躍成為太子伴讀,滿朝皆知二人私交甚篤。 陸吾名氣很大,魏無恙遠(yuǎn)在軍中都聽過不少關(guān)于他的傳聞。這么英俊瀟灑的人,風(fēng)流軼事尤為被人津津樂道,據(jù)說他年屆而立卻不曾娶妻,但家中美姬嬌娘無數(shù),個賽個的漂亮,隨便拉出來一個都能媲美宮中美人。 “逸侯過獎了,無恙才是久仰逸侯大名,逸侯風(fēng)采昭彰,無恙慚愧?!?/br> 劉熾眼見自己兩大寵臣惺惺相惜,心中高興,正要開口留兩人用膳,忽見謁者令王卓腳步匆匆,面上帶著顯而易見的驚慌:“陛下,大事不好了,臨江王在中尉府自裁……” 劉熾心中一驚,還未開口就聽一人搶先問道:“王卿,敢問臨江王情況如何?可有派侍醫(yī)前往?” “這……”王卓哭喪著臉,赧然道,“冠軍侯,奴婢也是剛剛得到消息,臨江王近況如何……奴婢也不知道。” “多謝冠軍侯關(guān)心,臨江王命硬——死不了!”一道明顯含著怒意的威嚴(yán)女聲突兀地在殿中響起。 聽到這個聲音,魏無恙心中方定。 隨著她的到來,殿中潮水般涌進(jìn)來一群人,除了劉熾,眾人皆跪倒在地,口中呼道:“太皇太后,長生無極。” 太皇太后閨名杜凌霄,娘家是關(guān)東大族,其夫文帝初登極時微服私訪,對她一見傾心,思之難忘,一回宮就將她娶了回來。 杜凌霄歷經(jīng)三朝,輔佐了兒子穆帝,孫兒惠帝兩代天子,不論在前朝還是后宮,都是位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铩?/br> 劉熾上前托住杜凌霄胳膊,笑道:“大母,您怎么過來了?” “我再不來,你大兄就要被人逼死了!”杜凌霄將拐杖敲得震天響,疾言厲色,“中尉府簿吳復(fù)是你親自提拔的吧?他可真是好得很吶,事情還沒調(diào)查清楚,就敢對你大兄動刑,逼得你大兄不得不以死明志。若不是張寶去得及時,你大兄就真的去了。你這個皇帝的心怎么就這么狠呢,對自己親兄長絕情到這個地步!你說,他到底哪里礙著你了,他還有什么東西沒給你的?是不是非要老身跟他一起死在你面前,你才肯罷休?” “大母息怒,”劉熾“砰”的一聲跪到地上,迎著杜凌霄的目光,“孫兒承認(rèn)對大兄有所疏忽,但孫兒絕非薄情寡恩之人,孫兒敢向您發(fā)誓,絕對沒有指使人逼迫大兄,更加沒有授意誰對他動用私刑。” 杜凌霄審視劉熾不語,陸吾見狀忙替劉熾分辨道:“臣吾可以替陛下作證,臣今天一整天都隨侍陛下左右,冠軍侯剛剛才回來復(fù)命,陛下還沒來得及召見吳復(fù),所以這些事絕不會是陛下授意與指使的?!?/br> “哼,難道陛下不會提前召見吳復(fù),或是派人給他傳信?”杜凌霄怒氣難消,認(rèn)準(zhǔn)陸吾是在為劉熾開脫。 陸吾又道:“太皇太后若是不信可以查皇帝起居注,陛下的一舉一動上面全都有記載,還可以查謁者、寺人進(jìn)出宮記錄,看看陛下有沒有聯(lián)絡(luò)過吳復(fù)?!?/br> 杜凌霄接道:“起居注和進(jìn)出宮記錄都是人記的,想改就能改,陛下連親兄都下得去手,做這點(diǎn)小事還不是易如反掌?!?/br> 她的反駁字字在理,教人無話可說,大殿一時間陷入沉默。 魏無恙此時才站出來,說道:“太皇太后,陛下文治武功,雄才大略,乃盛世明君,不光臣,連臨江王也認(rèn)為陛下不是心胸狹隘之人,所以他特意托臣向陛下轉(zhuǎn)交陳情表,說陛下看了自有公斷?!?/br> “呈上來!”杜凌霄率先開口。 魏無恙從袖中取出一方絹帛雙手舉過頭頂,杜凌霄示意張寶取過來,看罷又傳給劉熾看。 劉熾看完連忙對杜凌霄表態(tài)道:“孫兒不知道大兄受了這么大的委屈,豎子可惡,竟敢誣告皇族,孫兒定不輕饒這幫人?!?/br> 杜凌霄緊緊盯著劉熾,追問道:“吳復(fù),陛下打算怎么處置?” 劉熾想了半晌,咬咬牙道:“革職,流放五百里。” “不,老身要他死!”杜凌霄語驚四座。 劉熾失聲道:?“大母,吳復(fù)是忠臣啊,您當(dāng)年不是夸他是國之利爪嘛,您還賞過他百金,這些您都忘了?” “你大兄難道就不是忠臣?”杜凌霄反問。 劉熾不語。 “老身是夸過他是國之利爪,可他膽子越來越大,爪子也越來越鋒利,是非不分,曲直不明,這惹事的爪子就該剁了,免得養(yǎng)虎成患,以后為陛下招禍!” 第7章 劉熾實(shí)在舍不得殺了吳復(fù),他剛親政時,太原姒氏有宗人三百余家,強(qiáng)橫jian猾,氣焰囂張,連太守都拿他們沒有辦法,于是他拜吳復(fù)為太原太守。 吳復(fù)到任后,只做了一件事就成功鎮(zhèn)住了姒氏幾百余家,他將姒氏首惡滅族,全家殺得一個不剩,其余人被他嚇得屁滾尿流,見到他都要繞道走。不到一年,太原城就成了遠(yuǎn)近聞名的祥和之城,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周圍十多個郡守畏懼吳復(fù)如大府。 劉熾最欣賞吳復(fù)的,是他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為官者奉公盡職,為節(jié)氣而死,哪里還顧得上父母妻兒?!?/br> 這樣的人教他怎么下得了手。 一個不言不語,一個不依不饒,兩人勢均力敵,僵持不下,殿內(nèi)再次陷入死水般的沉寂。陸吾見了想要說話,卻見劉熾微不可見地?fù)u搖頭,他只得悻悻退下。 魏無恙再次站出來,躬身對杜凌霄說道:“太皇太后,吳復(fù)固然可恨,但好在臨江王平安無事,無恙私下揣度以臨江王的性子肯定也不想徒增殺孽,無恙有個建議,不如將吳復(fù)發(fā)配到雁門守城如何?” “好,這個提議好,無恙真乃人材也?!眲氩淮帕柘鲩_口,便搶先說道。 杜凌霄沉思半晌,看看劉熾,又看看魏無恙,終于勉強(qiáng)點(diǎn)頭。劉熾喜笑顏開,正要拜謝,卻聽杜凌霄補(bǔ)了一句:“老身丑話說在前頭,他若敢再犯,不管陛下如何保他,老身都絕不輕饒?!?/br> “大母放心,孫兒諒他也不敢?!眲胄攀牡┑┑靥娉甲幼鞅?。 杜凌霄按著腰冷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等著吳復(fù)自投羅網(wǎng),不把他解決掉難消心頭之恨。 她畢竟是七十歲的人了,為了劉康的事強(qiáng)撐著身子站了半天,眼下目的達(dá)到,神散氣去,只覺疲憊不堪。張寶服侍她多年,只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她的意思,見她面露疲態(tài),連忙上前攙扶,低聲勸慰她回宮休息。劉熾見了也乖覺地扶住她另一邊胳膊,說是要陪她一起回宮。 自他親政后已極少踏足碧霄宮,今天卻如此殷勤,杜凌霄也不拆穿他,任他攙著往外走。 輦車走到半路,她才想起忘了拿拐杖,回頭看了張寶一眼,張寶對身邊小寺人吩咐幾句,小寺人連連點(diǎn)頭,撒開腿就朝麟趾宮跑。跑到宮門口,就見一個英姿勃發(fā)的青年正拿著根龍頭拐杖立在臺階上含笑望著他。 小寺人面上一紅,心道,若非冠軍侯常年在外,豐京女郎也不會只知陸郎,不識魏郎。若是冠軍侯能騎馬到長街走上一圈,他敢說追在馬屁股后面的女郎怕是能排到北地。 他上前接過拐杖,匆匆道過謝又急急忙忙朝杜凌霄輦車追去。 “冠軍侯大喜,吾先道賀了。”陸吾從暗處走出來笑道。 魏無恙也笑:“請問逸侯,何喜之有?” “冠軍侯不日就要高升,難道不是大喜?吾原以為冠軍侯只是打仗厲害,沒想到還是個八面玲瓏的妙人,一場宮廷危機(jī)被冠軍侯輕松化為無形,吾自愧不如。” “逸侯說笑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無恙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不敢奢望加官進(jìn)爵?!?/br> 陸吾又笑:“冠軍侯真是難得的通透爽快人,不如我們一起……” 話未說完,就見麟趾宮對面宮巷里紅裙翻飛,一道人影一閃而過。陸吾止住話頭,歉然道:“吾突然想起還有事未辦,改日請冠軍侯到府上做客,不醉不歸,如何?” 魏無恙笑著應(yīng)了聲“好”,與陸吾拱手告辭,兩人一南一北背道而馳,走出老遠(yuǎn)直到再也看不見陸吾身影,他才快步折返,大步朝碧霄宮走去。 劉熾前腳剛走,魏無恙后腳就出現(xiàn)在眼前,杜凌霄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上露出一絲贊許笑容,說道:“臨江王果然沒有看錯冠軍侯,不知冠軍侯找老身有什么事?” 魏無恙怔愣,明明是小寺人暗示他……,怎么太皇太后好像完全不知情似的?他思緒飛馳,最終還是從懷中掏出芳洲寫給杜凌霄的簡牘,雙手奉上。 杜凌霄接過簡牘,被端莊秀麗的字體和字里行間稚嫩的孺慕之情深深打動。 “這真是芳洲那孩子寫的?”杜凌霄有些難以置信。 “回太皇太后,的確是翁主所寫,臣無恙彼時也很震驚,后來聽說臨江王幼時也是聰慧無比,臣也就不覺為奇了?!?/br> 魏無恙的話勾起杜凌霄沉睡已久的回憶,長孫劉康三歲出口成章,其夫文帝愛極,帶在身邊親自教養(yǎng),長到六歲文帝駕崩,又由她接著撫養(yǎng)。可以說,他人生的前十二年,打下的就是他們夫婦二人的烙印,這也是為什么她總說長孫仁慈有余,孔武不足,因?yàn)槲牡劬褪沁@副性子。 “據(jù)老身所知,冠軍侯是第一次去江陵,你為什么會不遺余力地幫助臨江王父女?你——想得到什么?” 魏無恙不防杜凌霄有此一問,他眼眶微濕,如鯁在喉,到最后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無恙一無所求,物傷其類,無恙不想看到翁主幼年失依,那種滋味嘗過的人不想再嘗第二次?!?/br> 杜凌霄沉默,以她對魏無恙的調(diào)查,說他 是苦水里泡大的也不為過,從底層爬上來的人對權(quán)利、地位、財富有著偏執(zhí)的渴望。她還以為這個年輕人會趁機(jī)提出要求,只要不過分,她都愿意滿足,畢竟他在危難中向長孫伸出援手,不管目的如何,她都感激他,誰知道他竟會說出這番話。 以他的出身能說出這番話著實(shí)不易。 本朝民風(fēng)開放,有三月三郊游習(xí)俗,在那天凡是互相看對眼的未婚男女都可結(jié)一夕之好,天亮后揮手道別,兩不相欠,真真快活又灑脫,魏無恙便是這“一夕之好”的產(chǎn)物。 十歲,生母遺棄了他,將他送回生父家中。他在生父家飽受繼母虐待,待了兩年就逃跑了,若非從軍入伍,因戰(zhàn)功改變了身份,他現(xiàn)在哪里可能站在她面前。 這樣的經(jīng)歷能有如此氣度,杜凌霄有些意外,有些欣慰,還有些慚愧。以她幾十年的人生閱歷,魏無恙說的是真是假,她還是分得出來的。枉她活了一輩子,還改不掉門第之見,既然優(yōu)稷能生蠹蟲,歪脖子樹為什么就不能結(jié)好棗?以出身論人,不足取也。 “好一個物傷其類,那依冠軍侯看臨江王下一步該怎么做?” “無恙不敢說。” “老身恕你無罪,只管說來聽聽?!?/br> “臣說過陛下雄才大略,文治武功,他眼下最大的威脅除了匈奴便是諸侯國。對匈奴開戰(zhàn)已成常態(tài),所以無恙認(rèn)為陛下遲早會削藩,臨江王無男嗣,到時候肯定會首當(dāng)其沖,備受削藩之痛。若是臨江王能主動跟陛下說愿改國為郡,雖失去以前的富貴與權(quán)勢,但至少能保住性命,獨(dú)善其身?!?/br> 杜凌霄震驚地看著魏無恙,久久說不出話來。這個才二十歲的年輕人竟然跟她想到了一塊兒。 魏無恙站得筆直,一動不動。當(dāng)年燕王父子死后,皇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廢除了燕國藩號,改國為郡,速度快得令人瞠目,就好像專門等著這一天似的。這背后的原因,不能不令人深思。 “唉,可惜老身年紀(jì)大了,沒兩年活頭了,要不然還能再為臨江王父女好好謀劃謀劃。若是臨江王依冠軍侯的意思自請削藩,冠軍侯以后能時時照拂他們嗎?”杜凌霄盯著魏無恙突然問道。 魏無恙心中一陣激蕩,深吸幾口氣,努力壓抑住哽咽,堅(jiān)定道:“無恙定不負(fù)太皇太后所托?!?/br> 杜凌霄笑著點(diǎn)頭,沖屋內(nèi)喊道:“出來吧。” 話音未落,劉康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魏無恙眼前,他手腕上纏著白色絹布,上面沁出點(diǎn)點(diǎn)血色。 “冠軍侯的話你也聽到了,大母跟他一個意思,要想保住平安,就自請削藩。陛下心思大,遲早要將諸侯國削完,與其到時候被動挨打,不如你先提出來,至少在他那里還能落個識大體、知進(jìn)退的好印象,對你跟芳洲都有好處?!?/br> “天子不是那么好當(dāng)?shù)?,想?dāng)初你大父稀里糊涂地被人推上天子之位,內(nèi)有諸侯國虎視眈眈,外有匈奴襲擾,殫精竭慮,沒有睡過一天好覺。最后呢?他最喜愛的樂陽公主也被逼著和了親,他卻無能為力,他常常說當(dāng)皇帝是天下最無奈最無趣之事。” “你的性子跟他一模一樣,若大母不在了,你在皇位上會被人吃得渣都不剩,咱還是當(dāng)個富貴閑人。你阿母是吳國有名的美人,要不然也不會被你阿翁獨(dú)寵那么多年,大母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反而是芳洲這孩子,長得美是好事也是壞事,阿母為她寫下一道懿旨,你替她收好,待她及笄時再拿出來?!?/br> 杜凌霄一副交代后事的樣子把劉康嚇壞了:“大母,您千萬別這么說,大家都說您長生無極,您一定能長命百歲?!?/br> “傻孩子,大母太累了,當(dāng)初要不是你大父留下遺詔讓我輔佐你阿翁,我早就隨你大父去了?!倍帕柘鐾h(yuǎn)方,似跟劉康說話,又似自言自語。過了片刻,她一把托起劉康,微笑道,“你放心,大母一日沒看到你平安,便一日不會閉眼?!?/br> 劉康和張寶都被她說得潸然淚下,魏無恙緊緊抿著唇,對這位如將軍守護(hù)陣地般的老人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