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茶杯，簡(jiǎn)要說了天宮的事，巍因上神這才有了一絲笑影：“我們?cè)谕獾穆犞?，想到天帝簾子后面不知道怎樣的表情，便覺得好笑。”

    她綻開一個(gè)笑，眼睛亮晶晶的：“痛快嗎？”

    巍因上神有種跳起來跟她擊掌的沖動(dòng)，但鑒于自己淡然穩(wěn)重的形象，還是忍住了：“痛快極了?！?/br>
    涼玉低下頭去，自顧自笑了一陣，明媚如春日白梨。她喝了茶，便要急匆匆道別：“我回去守著鳳君?！?/br>
    “等等?！蔽∫蚪凶∷此谎?，從茶臺(tái)下面拿了個(gè)掌心大的酒壺出來。

    這酒壺玲瓏可愛，白釉上面又讓人著朱筆繪了五瓣梅花，引得涼玉多看了幾眼，巍因小心翼翼地倒了一小杯出來，“你嘗嘗這個(gè)?！?/br>
    涼玉接過來，在鼻尖一嗅，便露出遲疑神色：“鳳君不許我喝酒?！?/br>
    巍因上神氣得胡子亂翹：“他都成那樣了，管得著你嗎？”又催促道，“就喝這么小小一杯，他看不出來?！?/br>
    涼玉猶豫了一下，實(shí)在對(duì)這漂亮酒壺好奇，便端起來喝了。她咂了咂舌尖，眉頭蹙著，顯得很失望，“味道有些怪怪的?！?/br>
    酒味不純，有點(diǎn)馨香的脂粉味，末了又是淡淡的苦，實(shí)在不好喝，比疏風(fēng)帶的醉仙釀差得遠(yuǎn)。

    巍因上神也不生氣，笑著擺擺手：“快去吧?！?/br>
    ****

    錦繡一路引她到了冰洞，說鳳桐已醒過數(shù)次，這會(huì)兒正睡著。

    他睡前交代過了，如果她來，就讓她自由出入，許她守著。錦繡放她到了寒玉床前，貼心地掩上門，出門之前輕聲囑咐道：“殿下稍等一等，我去給殿下拿小甜餅吃?！?/br>
    涼玉“哦”了一聲，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撩擺隨意地坐在寒玉床邊。忽然看見床邊放著一盤蛇果，一顆也沒有動(dòng)，便端起來看，果子上面結(jié)了一層寒霜，一拿起來，便慢慢化掉了，蛇果表面滿是誘人的水珠。

    鳳桐還沒醒，睫羽投下淺淺的陰影，呼吸均勻綿長(zhǎng)。涼玉一路過來，頗覺得有些燥熱，冰洞內(nèi)涼風(fēng)習(xí)習(xí)，她仍是出了一腦門的汗，便順手把寬大的外袍脫了，放在一邊。

    她一直很喜歡吃蛇果，此時(shí)卻不知怎么有些心不在焉，順手將蛇果放在床底下，覺得心里仿佛有一只爪子在腦，腦子又昏昏沉沉的，恍若夢(mèng)中。

    她手撐著寒玉床，睜大眼睛俯視風(fēng)桐，渾身都血液忽然沸騰起來，心也狂跳不止。

    鳳桐額上恰到好處地壓了一枚菱形仙印，與從前分毫不差，畫龍點(diǎn)睛一般，給他濃艷的面容上，添了一分不可逼視的威嚴(yán)和冷清。

    她半跪在床邊，一手搭在床沿上，另一只手顫巍巍地?fù)嵘纤哪槨?/br>
    鳳君的臉好涼。

    她又是一陣燥熱，鬼使神差地，半個(gè)身子靠了上去，銀冠上的流蘇不住觸碰她guntang的耳朵，像是輕聲細(xì)語的提醒，又像是蚊子在叮。

    她不耐地拿手握住頭上的冠，順手摘了下來，扔在一邊。

    花神貴重的銀冠骨碌碌地滾在地上，兩縷黑發(fā)落了下來，搭在她肩上，她的唇試探地落在鳳桐臉上，隨后慢慢下移，整個(gè)人像是一只焦躁的貓兒，對(duì)著新鮮的魚，不知如何下口。

    她一路從他臉上吻到脖頸，又輕又躁，全無章法，連呼吸都是guntang的，還欲再往下，被他衣領(lǐng)擋住，兩只纖白的手扣住他的領(lǐng)子，用力一扯。

    手教云錦絞疼了一下，這一痛讓她恍然清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半個(gè)身子糊在鳳君身上，兩只手還放在他單薄的衣襟上，正在欺凌毫無還手之力的鳳君。

    她在干什么！

    她嚇得瞬間滾落床邊去，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把自己縮成一團(tuán)。

    胸口的火苗仿佛要將她撕成碎片，涼玉念了三遍清心咒也不管用，腦袋又昏昏沉沉起來，腳軟得走不動(dòng)路，她慢慢地、強(qiáng)撐鎮(zhèn)定地退至一邊，把guntang的手臂壓在冰冷的床頭，再將臉兒埋了進(jìn)去。

    靠著這寒玉床的涼氣清醒一下，才找回了些理智，心里一下子慌得不能自已。

    再冷靜一下……再休息一會(huì)兒，見到鳳君，就不會(huì)往上撲了。

    頭暈?zāi)垦Ｖ邢肫饋?，錦繡似乎已經(jīng)去了很長(zhǎng)時(shí)間，怎么還不回來……

    鳳桐醒時(shí)，臉頰旁滿是緞子般的黑發(fā)，側(cè)頭一看，見到少女半跪在地上，枕著胳膊趴在他床頭，一動(dòng)不動(dòng)，顯然已經(jīng)睡了半晌。

    他登時(shí)嚇了一跳。這寒玉床是千年玄冰所做，是為了療傷所用，對(duì)于沒受傷的人，挨久了寒氣入體，有損心脈。

    他坐起來，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怎么睡在這里？快起來。”

    涼玉晃了晃腦袋，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眼神渙散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她怎么睡的，發(fā)髻也散了，長(zhǎng)長(zhǎng)的黑發(fā)披在肩頭，一兩縷還粘在頰邊，一雙黑亮的眼睛，彌漫了一層水霧，臉頰緋紅。

    鳳桐見她不說話，奇怪地抬手摸了摸她紅撲撲的臉：“臉怎么這么熱？”

    涼玉一閃身避過他的手，站起身來，在他詫異的目光中爬上了床，不容拒絕地偎進(jìn)他懷里，一股馨香涌了滿懷。

    鳳桐繃不住笑了，心里一暖，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多大了？”

    涼玉抬手環(huán)住他的脖頸，寬大的袖口滑落，露出兩截白生生的手臂，她的身體又軟又熱，在他懷里不安地扭來扭去，似乎是不太舒服的模樣，將裙擺都揉皺了。

    鳳桐重傷初愈，近百日都沒有過劇烈的情緒波動(dòng)，這會(huì)兒竟然讓她扭得心浮氣躁，忍不住在她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別亂動(dòng)?！?/br>
    這一拍不打緊，她倒真是瞬間安生了下來，只是挨住他的身子微微顫抖，連呼吸都有些紊亂，guntang的呼吸灑在他的脖頸上，像是種無聲的撩撥。

    鳳桐把她從懷里揪出來，扶著她的肩頭：“怎么了？”

    涼玉像沒有骨頭似的，軟綿綿地倚著他的手，兩頰暈紅，像是被放在籠里蒸過了一般，就差冒出熱氣了。

    她眸中淺淺一層水霧，眼神楚楚可憐，看他半天，口齒清晰地回答道：“我難受?！?/br>
    鳳桐怔了一下：“哪里難受？”

    她咬住嘴唇，嘴唇粉嫩嫩的，一雙眸子幾乎要倒出水來，露出一絲疑惑又無辜的神情：“我……”

    她的眼神難以啟齒，又焦躁不安，卻不知道哪里難受。

    鳳桐見她這模樣，心里一沉，輕輕撩開她落在床上的裙擺，露出一雙小巧的足，纖細(xì)的腳踝上，一左一右，套了一雙漆黑的鈴鐺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