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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背靠神君好乘涼在線閱讀 - 第77節(jié)

第77節(jié)

    少女面皮薄,立即漲紅臉,福了福便含著眼淚跑進(jìn)了內(nèi)殿。

    上座的太后頭上的金步搖一晃一晃,沖著身邊的皇帝有些惋惜地?fù)u了搖頭,眼角兩道細(xì)細(xì)的紋路加深:“這孩子,怕是活潑有余,穩(wěn)重不足?!?/br>
    金鑾殿上只剩下一個人。

    這人是穿著單薄淺碧衣衫、略施粉黛的鄭家女兒,她規(guī)規(guī)矩矩地福了福,聲如鶯啼:“陛下恕罪,太后恕罪?!?/br>
    皇帝年輕,對婚事本是敷衍,聞聲才抬眼向下凝望。只見她身段纖柔,尤其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比剛才那十四歲的半大孩子,多出許多成熟的嬌媚,似是一朵含苞欲放的夾竹桃。她腳上一雙薄底的舞鞋,他心中一動,脫口而出:“你會跳舞么?”

    鄭妃適時抬起頭來,粲然一笑,一雙狐貍眼,眼波流轉(zhuǎn),小巧的鼻子宛如玉刻,櫻唇開合:“民女為陛下獻(xiàn)丑?!?/br>
    一曲鼓上舞,驚艷了年輕的皇帝。

    誰也想不到,欽點入宮的云家長女,無聲無息碌碌三年,嫁與二品武官為妻,當(dāng)日伴她入宮的鄭氏,一躍成了三千寵愛于一身的貴妃。

    場景再轉(zhuǎn),轉(zhuǎn)回宮殿中,鄭貴妃環(huán)顧四周,似乎是在艱難思考,卻看見眼前仍然站著陰魂不散的沈氏,朝她慈愛地笑道:“婉婉……”

    她驟然尖叫一聲,似是不堪重負(fù),靠著床頭,嗬嗬喘息道:“表姐,你已經(jīng)死了!”

    沈氏面容透出詭異的青色,陰森森地笑道:“推月的葵水是你做的。”

    溫柔善良的沈氏只當(dāng)是女兒無緣皇命,不會懷疑到自己的好meimei身上。這一段,是涼玉擅自加的——以鄭貴妃的心機(jī),當(dāng)年怎么會甘愿做個十四歲少女的陪襯?

    “呵……是又怎么樣……”鄭貴妃一張小巧的臉微微扭曲,滿臉灰敗之色,透露出心中的恐懼。

    涼玉手指一捏,cao控著“沈氏”七竅流血,眼神怨毒,幽幽道:“你已經(jīng)讓鄭家平步青云,為何還要害死我夫君,害我云家支離破碎,你說,我哪點對不起你?”

    鄭貴妃嘴唇顫抖,雙手捂住耳朵:“我沒有……不是我……”

    沈氏咧開嘴笑了,更多的鮮血從口中涌出,“誰說沒有,侯爺都告訴我了?!彼従彽拖骂^去,地上蠕動著爬過來一個詭異的身影,鄭貴妃順著她的目光看下去,胸口劇烈起伏起來。

    “你爹用計害死我,我死無全尸……”地上是漫漫黃沙,應(yīng)侯背上插著一只箭,頭扭成一個奇異的角度,眼眶空空如也,蛆蟲出入。

    涼玉對云戟夫婦道一聲抱歉,將幻境擴(kuò)大拼合,胡亂篡改,正玩得高興,只見鄭貴妃臉色煞白如紙,張了張口還未說話,便徑自栽倒在床上,昏厥過去。

    涼玉拍拍手收了幻境,冷眼看一眼桌上沙漏,竟還不到四更。窗外夜涼如水,這一個時辰,她坐得專注,一動不動,渾身上下沾滿了初春的夜露。

    ****

    翌日,蕭老夫人和九歲的應(yīng)王聯(lián)合再上一折,稱西南十六軍乃云氏畢生心血,也是應(yīng)王府存在的意義,斷不可失,但老夫人年邁體衰,應(yīng)王年少,雖想要保家衛(wèi)國,心有余而力不足,懇請陛下將鎮(zhèn)南虎符一分為二,應(yīng)王與忠勇侯各持其一,相互牽制,共同捍衛(wèi)大夏江山。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滿朝沉默。

    早先忠勇侯那一黨的人,早被噩夢嚇破了膽,就連忠勇侯本人,今日也稱病沒有上朝。事情峰回路轉(zhuǎn),眾人面面相覷,都心照不宣地閉了嘴。

    皇帝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卻是動容,想到夢中景象,感慨于云氏忠烈。更重要的是,兵權(quán)獨(dú)握一人手中,一直是他的一塊心病,這牽制的辦法切中要害,恰恰說到了他心坎上,當(dāng)即便擬了旨,將大夏最重要的兵權(quán)分成兩份。

    后宮之中,鄭妃一反常態(tài)的安靜。有命婦進(jìn)宮,偷偷帶出了消息,說貴妃進(jìn)來神情萎靡,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而隨著這一次兵權(quán)之爭的落幕,她似乎再度失去了君王寵愛。

    第63章 赴約(上)

    一轉(zhuǎn)眼兩個月過去,自分兵權(quán)后,各方勢力維持著風(fēng)平浪靜,蕭老夫人請求免了云清的上朝,依舊留在應(yīng)王府教養(yǎng),年幼的應(yīng)王也消失在朝堂上,云氏劇變,猶如一枚石子落入潭底,最終了無痕跡。

    云戟的死訊終于傳到東瀛,加急的家信傳回來,卻是鄭襯的筆跡,說拂月已有四個月身孕,這件事暫且瞞著她,懇請月份足些再回來奔喪,言辭中充滿憂慮。

    推月看著信紙感嘆:“真快啊,二妹都有孩子了?!庇謬@息,“要是爹知道,不知道該多開心。”

    涼玉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兀自出神。

    蕭氏陽壽只剩一年,而她要做的事情太多。

    ——已經(jīng)三個月余了,朗月像是人間蒸發(fā)一樣,再也聯(lián)系不上,這起先第一件事,就讓她心神不屬。

    她袖里一枚煉珠子,是朗月給她的最后一樣?xùn)|西,她試著循著上面的氣息去探尋,總是半路被齊齊截斷,即使元神出竅也找不到他的蹤跡。玉郎原來說過,倘若找不到一個人,必定是這個人不愿意讓人找到——看來郎月是故意躲著她了。她知道第二次招魂之后,朗月必然暴露,可是他雖然忌憚溫玉,卻也絕不會百依百順,難道溫玉用什么法子拿捏住了他?

    前幾次朗月是她黑暗中的一雙眼,僥幸讓她占得幾次先機(jī),可現(xiàn)在卻是如同閉目塞聽處于夜色中,她還能屹立不倒么?

    “老太太……”錦冬站在門口探頭探腦。這一年來,小丫頭抽條似的長高了一個頭,性子也慢慢穩(wěn)重起來。

    涼玉抬手將她招了進(jìn)來,錦冬道,“奴婢在門口遇見鄭二公子……”

    涼玉眉心一跳:“你看到鄭袖了?他人呢?”

    錦冬臉通紅,從懷里掏了半晌,掏出一塊帕子來,戀戀不舍地遞了過來:“他不肯進(jìn)來,只是讓奴婢……讓奴婢把這個交給老太太?!?/br>
    看她的樣子,不用想也知道,以朗月的性子,必定是拉住路過的錦冬調(diào)戲了一番才作罷。

    涼玉伸手接過帕子,翻過來倒過去地看了半天,心涼了半截:正反潔白,質(zhì)地綿軟,這就是一塊普通的真絲手帕。

    涼玉當(dāng)下心生怒意,元神出竅,循著帕子上的氣息極速追去,一下撞上了一道無比堅固的結(jié)界,頓時天旋地轉(zhuǎn)。

    有一道眩光倉促出現(xiàn)在她背后,穩(wěn)穩(wěn)地將她元神送了回來。

    涼玉回過神來,看見鳳桐站在一旁,蹙著眉頭:“冒進(jìn)。”

    她頓時臉上發(fā)燒,將帕子遞給鳳桐,捧著臉坐在桌前,出神道,“要是沒有鳳君,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br>
    鳳桐手指間把玩著那塊絲帕,嘴角含了一絲笑:“最近倒是嘴很甜?!?/br>
    她手指把瓷杯敲得當(dāng)當(dāng)響:“我方才還在想,若是沒有鳳君,我恐怕早就和父君一樣消失了,到底還是你厲害?!?/br>
    鳳桐微微一滯,眼睛依舊沒有離開帕子:“我想要做的事情,往往都能做成?!睕鲇裥Φ溃骸拔抑?,巍因上神也這樣說?!?/br>
    她頓了頓,肯定地補(bǔ)充道:“世上只有鳳君一個人希望我活著?!?/br>
    鳳桐覺得她的話實在是凄涼得不中聽,偏偏她這樣滿不在乎地說出口,眼中罕見地泄露了一絲少見的偏執(zhí)。轉(zhuǎn)念一想,除了眼前的人,又有什么人拼了全力希望自己留在世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