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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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似乎都看不見。他瞇起眼睛,目光立即掠過雜亂的人群,尋覓涼玉的身影。 臉色蒼白的涼玉掙扎地走到了道中,推月緊緊跟著,忽然看見眼前的景象,一時間也被驚住了,忘記了難受,呆呆立在原地。涼玉回過頭來,也看到了飛出的那團白光,以及白光下滿眼冷酷的朗月。 他們二人對視一秒,少年薄薄的嘴唇輕彎,勾勒出一抹冷笑:“你輸定了?!彼?,那團白光便朝他飛去。 涼忽然盯著他,眼神亮得嚇人,往胸口一摸,一拽,頸上頓時出現(xiàn)了一道血印子,她顧不得許多,做了個投擲的動作。 空中飛出一道暖黃的光,在梁下變作巴掌大一只晶瑩剔透的小舟,掠過鄭袖的頭頂,截住了那團白光,白光抖了抖,竟然被黃褐的小舟吸進腹中,漸漸地看不見了。 “回來?!彼湍睿垌岷凇?/br> 黃光一閃,琥珀舟到了她手中。 她立即拿它貼住心口,渾身顫抖,唇色愈加蒼白,竟然站立不住跪在了地上,厲聲對想要扶她的推月道:“躲到后面去?!?/br> “奶奶!”推月嚇了一跳,一時間愣在原地,只見蕭氏的臉色由白轉(zhuǎn)紅,氣色竟然慢慢好了起來,緊緊闔上的雙目慢慢睜開:“沒事?!?/br> 她側(cè)過頭去,看了鄭袖一眼,他正冷然看著她,嘴角一抹捉摸不透的笑。 貴妃跌倒,稀世珍寶破碎,場面亂作一團,珠玉滿頭的命婦們,目光都有些呆滯,臉上寫滿了尷尬和唏噓。 貴妃癱坐在地上,眼神惶然,嘴唇翕動卻說不出話來,顯然是受了驚嚇?;实廴讲⒆鲀刹降搅伺_上,將地上瑟瑟發(fā)抖的貴妃攔腰抱起,焦急地問:“婉婉?” 身旁司樂、跳舞的宮女這才反應(yīng)過來,紛紛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娘娘恕罪!”鄭貴妃的貼身婢女也跑上來,抓住她的手,帶著哭腔:“娘娘……” 涼玉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木然地看著前方,直到身后衣衫摩挲,她沒回頭,便被一股青草的氣息環(huán)繞。 她的手悄悄繞到身后,捉住他的袖子晃了晃。手卻被人握緊,他用手指在她掌心上慢慢地畫了個圓。 記得從前在每個月月末的晚上,玉郎都會考她術(shù)法知識,她悶在房里,答得艱難不已,忽然看見窗外是鳳君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頓時喜出望外。 前一天晚上,她跑去糾纏鳳君,他只是笑著拒絕:“本君向來不做這種弄虛作假的勾當。” 她纏得急切,滿臉央求:“這怎么算弄虛作假——鳳君只旁聽,順帶提醒本殿一下,我要是說對了,你就畫個圓,說錯了,畫個叉,本殿自己再想就是了,好不好嘛!” 她繞到他身前,拉著他的袖口,可憐巴巴地仰著小臉:“鳳君難道想看到本殿被玉郎打——玉郎打人好疼啊,哎呀你看我的胳膊,你看看……” 她捋開袖子,白生生的手臂上幾道藤條打的痕跡,格外觸目驚心。鳳桐瞥一眼,不由愣住。 明知道軒轅柏制的藤條只是讓她疼一陣,并不會留下嚴重的后果,他還是微蹙眉頭。 玉郎這刻板鬼也太狠了些。 他轉(zhuǎn)過身來捏住她的臉,露出個嘲弄的笑:“你呀,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她本以為他抱定心思不肯來了,此刻卻看到他出現(xiàn)在窗外,用修長的手指蘸著窗上的水霧,漫不經(jīng)心地劃著:圈,圈,圈,圈,叉……圈,叉…… 她每說一句,就要借機向窗外看一眼,看得玉郎生疑,可水霧彌過就散,消失不見,玉郎看來看去,一頭霧水…… 她心里偷笑了幾百回,自此以后,這就是她和鳳君兩個人的暗語。 這一次,他是在告訴她,她做成了。 太醫(yī)匆匆趕來,包扎好貴妃手臂上的擦傷,又把了脈,說她除了受驚,并無大礙。九真殿里靜悄悄的,樂班停了演奏,都齊齊跪在地上,地上一片狼藉,全是閃著光的粉末,翊坤宮的宮女和太監(jiān)都垂首站著,不敢輕舉妄動。 整個九真殿里,只聽得見皇帝輕聲安撫的聲音。半晌,貴妃的眼里好容易有了焦距,看著滿地的水晶石,忽然咬住嘴唇,大大的眼里涌上了委屈的眼淚,泫然欲泣:“臣妾有罪……” 皇帝蹙眉:“朕何嘗怪你!愛妃沒事就好?!彼缓枚嗾f,心里煩悶,轉(zhuǎn)頭四顧,將一腔怒火全發(fā)泄在奴婢們身上:“貴妃好好的怎么會摔倒?” 龍顏大怒,樂班的人和舞女連忙以頭觸地:“奴婢有罪!” 說是這樣說,可大家都看得見,鄭貴妃是一個人在山茶旁邊起舞的,誰也沒碰到她,怪不得別人。 命婦們低著頭,畏畏縮縮不敢出聲,氣氛尷尬至極,她們恨不得從未赴過這場宴會。 皇帝煩躁地起身,一甩袖口,指著地面:“還不給朕好好查!” 立即有人圍了上去,清掃戰(zhàn)場,忽然,有人高聲喊道:“陛下,陛下,這……這地上有油漬!” 底下炸開了鍋。一旁的主事公公噗通一聲跪下去:“陛下明鑒,昨日九真殿是奴才的人負責(zé)打掃的,今早看過了,干干凈凈,絕對沒問題呀……” 命婦們?nèi)滩蛔〗活^接耳,誰這么惡毒,將在地面上灑了油,難怪貴妃娘娘會滑倒。嘖嘖嘖,可惜了那寶貝。說到憤慨處,臉上的粉撲簌簌地往下落。 皇帝氣得胸膛起伏:“貴妃要跳舞,朕都沒有提前知道,是誰起了這樣的歹毒心思?”鄭貴妃的貼身侍女拾起她掉落在地上的鞋子,正準備給打赤腳的貴妃穿上,忽然瞪大眼睛:“陛下,這油是在娘娘的絲履上的!” 皇帝翻過來細看,果然發(fā)現(xiàn)那只薄底的絲履足尖處被人掏了個小洞,里面有一汪油光,他湊近鼻端嗅了嗅,一股新鮮菜油的膩氣。他將鞋子往地上用力一摔:“貴妃的絲履是誰準備的?” 作者有話要說: 敬告天使們:從下章開始更新時間有變動哦~不出意外的話周一至周六晚七點左右更新3000 ,周日休息。白羽菌會堅持認真碼字的,第一篇文多有不足,望大家海涵。感謝小天使們的閱讀,祝大家每天都元氣滿滿! 第22章 鄭貴妃(下) 涼玉眼簾低垂,默然不語。 鄭貴妃城府頗深,最會把握帝王心意,因此多年來圣寵不衰。風(fēng)桐說,她既然大費周章請了這么多命婦齊聚一堂,絕不可能退居其次,讓一個沒生命的玩物搶了風(fēng)頭。她一定會有所準備,而做的事情必然與這寶物有關(guān)。倘若第一著不能行,屆時可以借機行事。 剛來九真殿,她注意到鄭貴妃刻意穿了薄底絲履,鄭妃早年擅舞,想必是要當眾舞蹈。而看皇帝的神色,他事先一無所知。顯然,貴妃想要以出乎意料的方式再次驚艷全場。 倉促準備,必有紕漏。 她臨時叫來啼春,調(diào)動手下春山教的暗衛(wèi),動作輕而無聲,在笙歌曼舞時潛入,鉆到桌布下,以錐子和小瓶廚房偷來的菜油,神不知鬼不覺地改造了鄭貴妃的鞋尖。倘若她不舞蹈,以腳掌著力,這小洞里的油不會影響她行走,但倘若她要跳舞,以早年鼓上舞的習(xí)慣,會以足尖觸地,一擠壓,油便溢出,讓她打滑。 水晶山茶是稀罕的寶物,來賓都是遠遠相望,唯有女主人鄭貴妃有這個資格接近,她的先著已經(jīng)讓鄭袖識破,好在開頭埋下的這個伏筆還能發(fā)揮,那么她便借他人之手,來接觸這朵凝結(jié)她魂魄的山茶。 幸好,她滑倒時推了那朵花一下,眾目睽睽,都看得清清楚楚,省去很多辯解的麻煩。而鄭妃受寵,對于天子來說,偏愛的總是可以開恩的。貴妃只是弄壞了一樣玩物,而換做宮人,卻很有可能丟了命。 涼玉沉默地端著茶杯,等待著指認。誰料貴妃與自己的婢女對視一眼,那婢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回陛下,這鞋子,是、是皇后娘娘差人送的呀……” 四周嘩然,命婦們又是一陣洶涌的竊竊私語。 鄭妃入宮五年,近乎平步青云,沒人敢搶她的風(fēng)頭,也就是年輕的皇后能與她抗衡,因看不慣她獨得盛寵,屢次有矛盾。涼玉怎么也沒想到,這個時候,鄭貴妃竟然抓住機會攀咬皇后。 她不禁錯愕地看過去,深宮里的女人,都在盤算些什么? 皇帝的臉陰云密布,冷冷問道:“是皇后還是尚衣局,說清楚。” 此事可大可小,皇后作為國母,尚衣局制衣都要經(jīng)過她的審核,無可厚非。 他要的是鄭貴妃的表態(tài)。 鄭妃抬起一雙淚眼,眼里有些迷茫也有些恐懼,喃喃道:“臣妾要給陛下跳舞這件事,除了司樂的鄭大人,連瑤兒都不知道。唯獨十日前,臣妾去找了皇后娘娘,讓尚衣局特制了這么一雙薄底的絲履,因款式獨特,皇后娘娘當即就問臣妾做什么用,臣妾就老老實實說與她聽了……沒想到……” 鴉雀無聲。 半晌,皇帝一只酒樽摔下來,發(fā)出清脆的響聲,骨碌碌滾到?jīng)鲇衲_邊:“好個皇后,成日里都在cao什么心!” 許是讓這突然的暴怒嚇了一跳,推月忽然又嘔了一聲,立即緊緊閉上嘴,滿眼驚恐。 涼玉一刻也不想再待了,握住了推月的手,緩緩道:“陛下恕罪……” 皇帝瞥了一眼她滿頭的發(fā)白,仍然端端行的大禮,面色稍霽:“知道了,老夫人帶孫兒先行回去吧?!?/br> 涼玉謝了恩。一旁的鄭袖忽然出聲:“等等?!?/br> 少年的笑容宛如艷麗的罌粟,彌漫著陰謀的味道,“老夫人稍等片刻,臣發(fā)覺有一事不對?!?/br> 皇帝沒好氣地看過來:“你又怎么了?” “煩請司樂的鄭大人指認,貴妃娘娘舞蹈時,是誰在吹簫?” 眾人都對那一曲蕭聲印象深刻,此時提起來,不禁又豎起耳朵傾聽。 “回……回陛下……”鄭大人的聲音有些發(fā)抖,“臣、臣并未安排吹簫之人,本、本是只有琴瑟的?!?/br> 皇帝怒極反笑:“難不成是鬼吹的?”他煩躁地擺了擺袖子,“此刻提蕭聲做什么,又不是這曲子讓貴妃跌倒的!” “陛下!”鄭袖不顧皇帝難看的臉色,堅持說下去,“皇后娘娘送了鞋子,讓阿姊摔倒,那這憑空多出來的一個吹簫的,萬一又是別人派來害阿姊的,只是還未得逞,此刻不查清楚,叫阿姊怎么放心?” 皇帝默然,半晌,伸出手指著跪了一地的樂班:“你們,方才是誰在吹簫?” 眾人瑟瑟發(fā)抖,不敢抬頭看,殿堂上鴉雀無聲。 “不說?”年輕的天子已經(jīng)練就了陰惻惻的威儀,他從牙縫里擠出話來,“來人,給朕拖下去,一個個重刑審?!?/br> “陛下,不用麻煩了,臣知道是何人吹簫。”鄭袖的嘴角微微下沉,是一個嚴肅的表情,可是他的眼里,卻驟然亮起一簇熊熊的火苗,興奮地舔舐著周圍的一切,他轉(zhuǎn)過來看著涼玉,緩緩抬袖指定她身后的小鳳。 “是我吹的?!币粋€蒼老渾厚的聲音響起,大門緩緩?fù)崎_,于門口站著一個身影,逆光站立,身著麻衣,頭戴斗笠,手里持著一只閃著微光的玉簫。 “九歌?”眾人都愣在原地。 老人緩緩走上來,跪在皇帝面前,須發(fā)全白,但腰板挺得極直,粗布衣裳也掩不住渾身桀驁的氣息:“草民聽聞皇室得到當年在四邊溪發(fā)現(xiàn)的至寶,想來一觀,在門口聽到內(nèi)有絲竹聲,隔窗看見貴妃娘娘曼妙的舞姿,一時興起,便想一曲相和?!?/br> 他慢悠悠道:“礙于身份低微,只隱在殿門外暗處,不想被侍衛(wèi)發(fā)覺,沒想到竟然造成如此誤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