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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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靜水頓時黑了臉。 “你送我那對耳環(huán),不會是以為我跟我mama……哈哈哈哈……”楚晏險些眼淚都給笑出來。 柳靜水大窘,面上更是掛不住了。 那晚看見楚晏抱著楚鳳歌一副親昵的樣子,他心里就不是滋味。后邊還一連幾天看見楚晏戴著楚鳳歌給的那對耳環(huán),更是莫名其妙地心里不舒服。 現(xiàn)在想想,那就是心里的一股子酸味在作祟。 “你那時候是在吃醋么?”楚晏察覺到他的窘迫,突然覺得這人極是可愛,笑著湊到他面前,“你那么英明神武,就猜不到她是我mama?” 確實,他應該能想到的……可他那時候就是沒反應過來。 為了不太過丟臉,柳靜水裝作自己早就猜到兩人關系,朝人一瞥,面不改色地淡淡道:“知道也吃?!?/br> 死鴨子嘴還硬。 楚晏笑得更是開懷,絲毫沒注意到柳靜水的臉居然紅了幾分。 又在人懷里躺了一會兒,他才道:“我得回去了……明日我會早些去看你的?!?/br> 柳靜水點點頭,總算肯松開手放人回去。 楚晏跟人告完別,剛走出房中沒多久,卻感覺身后一黑。一回頭便看見柳靜水熄了燈跟著走出來,身上衣服已經(jīng)穿得整整齊齊,披上了一件雪貂裘。 正奇怪著,柳靜水便輕輕咳了一聲,解釋道:“我寒毒發(fā)作……你旁邊還空了一間屋子,今晚我去你旁邊睡。” 這借口找得可真好……不過他若真的半夜寒毒發(fā)作,離得近些也好,自己還能幫他一把……看他那舍不得自己的樣子,隨了他吧。 他們回去的時候其實楚鳳歌已經(jīng)來過一回,不見楚晏在房中便走了,楚晏自然沒能等到她來。這一夜倒是平靜,柳靜水身上的寒毒沒有再發(fā)作。 只是兩個人都沒能睡好,想睡下卻壓不下心中那莫名的興奮。 這亢奮一直持續(xù)到了天亮,因為這一直激動的情緒,這兩人沒睡好也精神得很。 雖然射御比試出了些小事故,但這雅集還是得繼續(xù),第二日的打譜大會照常舉行。 伏鸞隱鵠峰山間七道流水合稱琴川,每一川都以琴音命名,分別為宮、商、角、徵、羽、少宮、少商。在宮川畔山峰上,建了十三座亭子,擬作十三徽。 從第七弦少商川之后的山上看去,就可見到琴川全貌,山水化作了天地間的一張琴。因這視野奇佳,隱山書院又在此處建了諸多亭臺樓閣,命名為撫琴臺。 打譜大會便是在撫琴臺舉行,這算是一項文人項目,來的人其實不多。畢竟這武林中還是舞刀弄槍的人多些,學琴的人太少。參與打譜大會的,書院的學生就占了一半,受邀而來的琴家文人又占了剩下一半的一半,最后才是些會琴的江湖中人。 流程便是一個個去彈奏今年定題的曲目,然后讓旁邊的聽者品評交流一番。 雖然彈的都是同一曲《鶴鳴九皋》,但卻各有各的不同。柳靜水是到后邊點才上去的,沒輪到他,他便在旁邊聽琴。但身邊坐了個楚晏,他也聽不進去多少,多數(shù)時間是在與楚晏交談。 眼見日薄西山,終于輪到他抱著流深琴緩步走上。 楚晏側耳傾聽,只覺那琴聲旋律雖仍是《鶴鳴九皋》,那感覺卻與昨夜的《鳳求凰》極其相似。 以往的雅集上,柳靜水的一曲奏完之后,下面必定能討論得熱火朝天。只是這一次……眾人卻出奇地安靜。 柳靜水的琴聲太奇怪了。 人人都聽得出來,但是沒人敢說。 “什么玩意兒……”陸爭滿臉怪異,小聲嘀咕道,“師兄還說我彈得像麻雀呢……柳先生也不怎么樣啊,一曲《鶴鳴九皋》,怎么還彈出了一種比翼雙飛的rou麻感?!?/br> 他說者無意,旁邊的楚晏卻是聽者有心,聞言眼都快彎成了月牙,忍不住笑出了聲。 那人恐怕是《鳳求凰》彈多了,還沒走出來。 第40章 言笑晏晏 柳靜水抱著琴回了席中, 似乎并沒有察覺到旁人迷茫和驚奇,徑自回了楚晏身邊坐下。楚晏依舊在笑, 還沒緩過來, 他看了人一眼, 便也彎起嘴角:“怎么了, 那么開心?” 楚晏笑得直不起腰來,手搭在他肩上, 這才撐住身子:“你沒發(fā)現(xiàn)……你的琴聲很古怪嗎?” 他邊說邊笑, 差點整個人都趴在了柳靜水懷里。這種跟投懷送抱沒什么兩樣的動作, 可把柳靜水弄得有些又畏又羞。那么大庭廣眾的,要伸手把人摟住也不是, 這樣僵著也不是, 最后柳靜水只能一把攬住人雙肩, 把人身子掰直了。 “有什么古怪的?”柳靜水等人坐端正了,才不解地道。 楚晏笑得高深莫測:“嗯, 不古怪,就是讓人聽了覺得你心里在想著人?!?/br> 柳靜水沉默了一下,方才看眾人面色怪異,無人發(fā)聲,他還覺得奇怪。原來奇怪的不是他們,而是自己的琴聲?琴聲表露出來的東西,有那么明顯的嗎, 自己分明已經(jīng)很克制了……只是一看到席中坐的這人, 心里就總有些難言的歡愉感覺。 看來這次丟人是丟大了……他正思考自己方才的琴音, 卻感受到了旁邊陸爭投來的異樣目光。 陸爭可是見過他們兩人抱在一起親吻的場面,現(xiàn)在又見他們兩人如此親密,更是驚異無比。他心道:“想誰?” 他心里剛剛發(fā)出疑問,便看見楚晏笑瞇瞇地朝柳靜水道:“你在想誰啊,柳先生?” 柳靜水看著他的笑臉,忍不住軟了眸光。 還能是誰……輕輕笑了一聲,柳靜水湊道人耳邊悄聲道:“你。” 陸爭只是看見他們兩個人在說什么悄悄話,但什么都沒聽到。他難得安靜了一下,轉過頭去掃了一眼眾人的反應。 “靜水哥哥……”楚晏伸手戳了戳柳靜水臉頰,調笑道,“你這可是用琴跟所有人說你心里有個人了,羞不羞?” 這聲“靜水哥哥”喊得極其故意,膩得人全身一個激靈。柳靜水簡直受不了,忙清了清嗓子轉開視線,正襟危坐望向場中,沒敢理人。 另一邊,隱山書院的司業(yè)云先生,笑容很僵硬。 柳靜水是隱山書院這一輩里最讓他和祭酒得意的學生,無論是文采還是武功,都稱得上冠絕天下。在這琴之一道上,更是琴藝超絕,境界脫俗,每年打譜大會上,他所奏的琴曲,必然意境深遠,令人驚嘆。 可這次太奇怪了……不過他的這位好學生向來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十分與眾不同,或許這次也不過是另辟蹊徑吧……只是云先生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什么能說的來。 不只是他一人無話可說,其余眾人也都面面相覷,都在等著有人出來說話。 都還愣著干什么!怎么沒個人出來夸一下??! 正是氣氛尷尬之時,卻聽江浮月徐徐吟道:“鶴鳴于九皋,聲聞于野。魚潛在淵,或在于渚。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萚。他山之石,可以為錯……” 終于有人說話了,眾人都來了精神,所有的目光一下子都移到了她身上,除了某兩個人的。 江浮月面上似乎是領悟了什么高妙意境之后的愉悅,她滿眼贊賞地道:“方才大家所奏的《鶴鳴九皋》,要么清冷高遠,展現(xiàn)鶴之脫俗,要么歡快瀟灑,示意鶴之逍遙……柳先生這《鶴鳴九皋》,聽來卻似一幅山水畫卷,有鶴鳴九皋排云萬里的磅礴,亦有魚游水淵嬉戲淺底的靈動……更妙的是,竟似有人行走在這鶴鳴魚游、樹高園靜的山水間。有山、有水,卻不只是山水,更有人在其中。正如《詩經(jīng)》中的鶴鳴九皋,開頭一句以鶴起興,寫卻不僅僅是鶴,而是賢士隱居山林的一切閑適悠然……” 她頓了頓,似是認真思索了片刻,接著微笑道:“柳先生這次的《鶴鳴九皋》,如此獨樹一幟,倒是提醒了我……這《鶴鳴九皋》,雖題中有鶴,可這琴曲卻是從《詩》中而來,不可拘泥于‘鶴’一字。琴感天地萬物,怎能就僅僅用琴聲去表達一個‘鶴’字?” 眾人呆了片刻。 說得真好!好像還真有那么點道理。 江浮玉目瞪口呆地感嘆道:“果然還是jiejie厲害,我就聽不出這琴聲中的奧妙……” 云先生也似乎茅塞頓開,撫了一把胡須,一副贊賞的模樣道:“文不按古,匠心獨妙。靜水此曲,實在讓人大開眼界?!?/br> “哈哈,是啊是啊。柳先生見解獨到,我等佩服,佩服!” “江姑娘也是悟性極高,我方才都沒能聽懂柳先生之意,經(jīng)江姑娘這一指點,才恍然大悟啊。慚愧慚愧?!?/br> “江姑娘與柳先生不愧是青梅竹馬啊,果然還是江姑娘懂柳先生之意?!?/br> 江浮月這么一說,眾人竟然真的開始談論起來,借題發(fā)揮說得越來越離譜。見到那些人看起來很認真的模樣,楚晏又開始笑,忍不住逗弄人道:“哈哈哈哈哈……柳先生,原來是境界太高……我們這些俗人聽不懂啊。” 他的笑顏那般明媚,容貌那般動人,柳靜水本來心里就喜歡他,只覺得他什么都好,就算他一臉兇神惡煞都只會覺得他可愛,更何況是現(xiàn)在這樣好看的笑容……柳靜水最經(jīng)受不住他這瞇起眼睛來的輕笑,一不留神就要被他勾了魂魄。 經(jīng)受不住便只有跑,柳靜水的目光閃躲了一下,淡淡道:“你聽得出我心里有你就好。” 楚晏又笑了一聲,心花怒放得恨不能立即跟人抱在一起,不過顧及到周圍還坐了上百號人,還是忍住了。 好在這打譜大會也快要結束,他們有的是時間回去躲起來抱。柳靜水之后只有兩三人,很快這一日的打譜大會便結束。 雖然每個人所奏的琴曲在節(jié)奏、輕重、情感、意境上各有不同,可那旋律到底是一樣的,聽了一整天的《鶴鳴九皋》,還是有些膩味。這一結束,似乎每個人都松了口氣。 柳靜水正想領人回去用晚膳,江家姐弟兩個卻跑了過來。 陸爭一見江浮月,忙道:“江姑娘啊江姑娘,你方才那一番話,才是真的讓我佩服,怎么編出來的???” 江浮月嘆息道:“你以為我編得容易嗎……靜水啊,你到底怎么搞的?”這琴聲要讓人說點什么,可是太刁難人了。 柳靜水不由望了害他心里飄蕩的罪魁禍首一眼,面不改色地扯淡道:“其實……我就是你說的那個意思。所有人都想表現(xiàn)鶴,卻忘了這琴曲本從《詩經(jīng)》中而來。鶴鳴九皋、魚潛在淵,樹萚之園……這才是《鶴鳴九皋》的本意……” 楚晏快要忍不住了,他又想笑了。不過他還是給足了柳靜水面子,忍住了笑,聽他繼續(xù)說下去,他倒想看看柳靜水能瞎說成什么樣。 倒是江浮月滿臉的不信,打斷道:“算了……這臺階就給你下了。江陽城里那醉仙樓在山下又開了一家,今天正好開張,打譜大會一整天下來,也沒好好吃過什么,這久一直在書院里住,那味道也吃膩了。我打算跟小玉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 柳靜水還沒答話,陸爭便雙眼放光:“江姑娘,能帶我一個嗎?” 江浮月笑道:“當然可以啊,小陸先生。人多些也好玩。” 柳靜水看向楚晏,似是要詢問他的意思。楚晏本來就喜歡到處玩,哪里會錯過這個下山的機會,自然是想去的。柳靜水見他點了頭才答應下來,一行人便要去乘馬車下山,一同向書院門口走去。 落在后面的江浮月忽然喚道:“靜水……” 柳靜水腳步一頓,回頭看向她。 江浮月猶豫了片刻,輕聲道:“你那琴聲……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真的那么明顯么?柳靜水有些無奈地一笑,柔聲道:“楚晏。” 江浮月怔了一下,她明白柳靜水心思,心里的人肯定是有,可她也沒想到柳靜水會直接把人名字說出來。 那么直截了當,毫不遮掩,直接告訴她自己喜歡的人是楚晏。她以后見了楚晏,還能不注意些么? 江浮月又小聲問道:“成了?” 柳靜水:“嗯?!?/br> 好吧,人都是他的了,她可對著那位少宮主真得注意些。從小一起長大,她還能不了解這個人么?喜歡的東西誰都不肯讓碰……要是不注意些,這個人還不得一言不合拔出了他那解憂刀。 “那……恭喜你啦?!苯≡峦Φ?。一直視為兄長的人居然對人動了情,跟他有婚約的自己也快能解脫了。 只是心中除開心之外,還是有些失落,最敬最愛的兄長居然已經(jīng)是別人的了……她瞥了前面發(fā)現(xiàn)柳靜水沒跟上,轉身看來的楚晏,笑道:“嫂子在等你。” 柳靜水點點頭,忙回到楚晏身邊去。 下山到了地方,天還沒黑。 醉仙樓里的廚子來自五湖四海,酒樓里的菜肴也都是地地道道的當?shù)夭耍辉谶@一座酒樓里,便能吃遍整個中原,因而生意奇好。今日是新店開張,更是客聚如潮,還好江浮月早就傳書訂了個雅間。 眾人上了樓,才一坐下,江浮月一瞟柳靜水,便自覺地將菜譜遞到了楚晏面前:“少宮主,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楚晏看都沒看那菜譜一眼,托著腮道:“我想吃醋魚……桂花糖水元宵……” 柳靜水當即笑道:“這些小菜,讓醉仙樓的大廚們做,豈不是屈才了?乖,想吃這些我回去給你做?!?/br> 什么醋魚什么桂花糖水元宵,可都是他做給楚晏吃過的……這小家伙可還真是讓他受寵若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