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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酌風(fēng)流,江山誰主在線閱讀 - 第38節(jié)

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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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與泓面色一紅,忙垂下眸,清咳一聲。

    外面眺臺上便有人使巧勁將畫舫順著風(fēng)向一推,畫舫便飄飄悠悠地離了岸,慢慢飄向湖中央。

    畫舫上只有他們二人,如今離岸而去,所有言語出彼此之口,入彼此之耳,再無第三人能聽到。

    十一道:“你知曉我在韓天遙身邊,自然是因?yàn)榘l(fā)現(xiàn)韓天遙中毒失明,卻意外復(fù)明。”

    宋與泓點(diǎn)頭,“那陣子你忽然想著也學(xué)用毒,我恰從皇宮的故紙堆里發(fā)現(xiàn)了一本研制毒物的古藉,便拿去給你。你讓路過師兄幫忙找材料,配了兩三種毒藥,找了兩條狗試毒,玩了幾日便嫌配毒和解毒都麻煩,便把那古藉連那毒藥一起還給了我,沒再研究下去?!?/br>
    “對!所以我一看韓天遙中毒癥狀,便知根本不是施銘遠(yuǎn)在下手,是你在暗中布置,刻意嫁禍?zhǔn)┿戇h(yuǎn)?!备糁璞K上方騰起的霧氣,十一盯著宋與泓,目光冷銳,“你為什么那么做?”

    宋與泓被她盯得狼狽,面色微微發(fā)白,“朝顏,我記得你很討厭韓天遙,尤其討厭他明明有十萬忠勇軍相助,卻不肯為國出力,由著那支虎狼之師蟄伏魯州,日后還不知為誰所用?!?/br>
    十一恍然大悟,“你怕十萬忠勇軍落到旁人手上,想要這支虎狼之師!想來你早已設(shè)計(jì)好,一定會將這黑鍋扣到施銘遠(yuǎn)身上?即便覆滅花濃別院的那些寧羅山山匪,也認(rèn)定重金收買他們動手的人是施銘遠(yuǎn)吧?皇上、皇后怎樣認(rèn)為并不重要,只要全立、全夫人他們認(rèn)定韓天遙是施相所害,絕對不會和施相合作,那么他們便只能選擇投奔你,并利用你來對付施相,好為韓家報仇?”

    宋與泓慢慢道:“朝顏,你我一向志向相投,你且說說,我有沒有做錯?”

    十一默然,許久才道:“大楚不能再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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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結(jié)果,應(yīng)該不算驚訝吧?其實(shí)伏筆不少。妹紙們可以回頭再去看看十一救天遙時的段落,還有第68章也有提到……

    箋西風(fēng)驚夜(四)

    宋與泓擊案道:“當(dāng)然不能再退!施銘遠(yuǎn)那廝鼓動母后做出多少好事來,早晚會累得我等無顏見大楚列祖列宗!魏人內(nèi)變連連,東胡兵臨城下,連魏帝都被臣僚所殺,新立那位君主金瑛同樣軟弱無能,如今就和咱們當(dāng)年被迫放棄中京一樣,丟了都城燕京便逃。如今卻占了咱們的中京做都城,被東胡人逼得人心惶惶,朝不保夕,居然還敢跑來和我們要?dú)q貢!這時候難道不是咱們痛打落水狗的時候嗎?我不想法收了忠勇軍,難道讓施銘遠(yuǎn)收了他們白白養(yǎng)著,眼睜睜看著靺鞨人拿大楚的錢帛奉獻(xiàn)給東胡?韓天遙枉為將門之后,眼見國事至此,龜縮山中,留他何用!”

    他看著十一緊蹙的眉,清瘦卻愈加清美動人的面龐,努力放柔了聲音,“韓家無辜,但大楚千千萬萬的百姓更無辜!我不想宋家山河再被蠻夷踐踏,我不想皇室妃嬪公主淪為靺鞨人玩物,更不想大楚帝王重蹈懷宗后轍,囚禁一生,屈辱而死!徽景之恥,永世不忘!我希望我有生之年,能用靺鞨人的鮮血,來徹底清洗這場恥辱!郎”

    十一苦澀地笑,“但你后來改變主意,決定籠絡(luò)他?”

    宋與泓道:“他既決心出仕,他和他的忠勇軍正是對敵北魏的最佳兵馬,我為何還要?dú)⑺课遗刹虛P(yáng)去紹城時便和他說得很清楚,如果韓天遙還是龜縮不前,直接取他性命;如果他有意報仇,則請小觀出面相救,并讓殺手們逃往紹城府衙迷惑人心。”

    “那群殺手應(yīng)該就是我們當(dāng)初讓涂風(fēng)暗中培養(yǎng)的那批吧?小觀直率坦蕩,不畏權(quán)貴,人人皆知。他一出面,韓天遙不會再疑心到這是一出苦rou記?!笔粐@道,“可你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若得知真.相,絕對不會放過你!锎”

    “他不會知道。我叫人扮成施銘遠(yuǎn)的模樣去和寧羅山那些山匪見過面,他們認(rèn)定他們是在為施銘遠(yuǎn)辦事。提刑司再怎么拷打,他們都會咬定是施銘遠(yuǎn)指使,提刑司不想他們繼續(xù)攀污重臣,只能盡快審結(jié),最后的結(jié)論只能是山匪報復(fù)韓家所致?!?/br>
    宋與泓凝望著她,卻愈發(fā)柔和,“當(dāng)然,你是知道的??赡汶m救了他,卻第一時間便選擇了替我隱瞞。你不肯說出藥方,連處理藥渣都小心翼翼,當(dāng)然是怕人通過解藥猜出毒源,進(jìn)而疑心到我。”

    十一慢慢地旋著茶盞,“韓天遙入京這么久,你確定他的確已經(jīng)復(fù)明,并沒有急著進(jìn)韓府查看,大約就是派人去紹城打聽為他治眼睛的是誰吧?”

    宋與泓苦笑,“我打聽過隨他來京的女子,一個年紀(jì)不對,還有一個容貌不對,原猜著你是不是在西湖邊祭拜與詢哥哥后便離開了,所以趕緊派人去紹城仔細(xì)查訪過,才確定他的十一夫人就是你。因怕行.事鹵莽把你驚走,所以一直在等機(jī)會?!?/br>
    直到這日裝醉,直到韓天遙克制不住自己的猜疑叫出了十一,直到看清十一一如往昔的情誼。

    十一啜茶,“假如我收了那紙箋,卻不曾赴約呢?”

    宋與泓替她拂了拂零散垂落的碎發(fā),輕聲道:“我說了不見不散,你不會不來。我記掛了你兩年,我就不信你一點(diǎn)都不記掛我?!?/br>
    十一白了他一眼,“既娶了尹如薇,好好跟她過吧!她對你還是挺不錯的。”

    宋與泓嗤笑,“是不錯,害慘了你,還想著嫁我。那我便如了她的意。我娶了她,第一個月各種寵她,讓她嘗盡夫妻間的樂趣,然后……我再也沒碰過她,見面就損她,帶各種各樣的美姬回來氣死她!她讓我的朝顏嘗了從天堂到地獄的滋味,自然也該換她嘗嘗了!”

    十一神色便有些古怪,“泓,她待你其實(shí)是真心的。”

    一個真心,一個無情,受傷害的當(dāng)然是真心的那個。

    且十一雖未出閣,江湖跑過,深宮待過,并非完全不懂男女情.事。

    一輩子不得夫婿寵愛不可怕,可怕的是夫婿給了她百般寵愛后贈以天懸地隔的萬般冷落;一輩子的處.子之身不難熬,難熬的是歷過男.女間極.致歡.愉后的空曠荒蕪。

    宋與泓卻很是漠然,“她待我真心,我便必須還以真心?我待你還是真心呢,我還是你自己認(rèn)可的未婚夫呢,為難了與詢哥哥,你不是一樣大嘴巴抽我?何況那個自己貼過來的賤人!”

    十一道:“泓,我不認(rèn)為為了大楚就可以犧牲韓家近百條人命;這對韓天遙太不公平。我也不認(rèn)為對尹如薇以毒攻毒就妥當(dāng)。從她的角度看,她只是自私了些?!?/br>
    宋與泓冷笑,“自私?為了她的自私,皇上傷心了,皇后疑忌了,與詢死了,鳳衛(wèi)散了,皇宮亂了,而你……”

    他凝望著十一絕美卻不復(fù)往日朝氣的清冷面龐,隱忍地捏緊茶盞,好一會兒才道:“朝顏,我要保護(hù)我想保護(hù)的人。不論是親人,愛人,還是百姓。請?jiān)试S我也自私下去?!?/br>
    他認(rèn)真的面龐看在十一眼里有些陌生,卻越發(fā)心酸。她纖細(xì)瘦白的手搭到他的手背。

    宋與泓神色間的陰霾頓時破開,揚(yáng)上豪爽笑容的面龐一如十一記憶中的模樣。

    他道:“朝顏,便是千夫所指都不妨,只要你還肯站在我身邊就夠了!”

    十一當(dāng)然還站在他身邊。縱然不認(rèn)為他做得對,她依然護(hù)著他,不讓人察覺他的過錯。

    但十一的確頭很疼。

    她問:“聶聽嵐是怎么回事?”

    如果說原來韓天遙還有些不確定的話,那夜驛站相會,聶聽嵐帶來的消息已將他些許疑心打消得干干凈凈。

    聶聽嵐等于以施家人的身份證實(shí)了滅門之事乃施銘遠(yuǎn)所為。而以聶聽嵐和韓天遙曾經(jīng)的情感,她完全沒必要向他撒謊。

    宋與泓很快答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確鑿地告訴她,施家為了她和忠勇軍夷平了花濃別院,韓天遙會報仇,會有危險。所以她立刻跑去找韓天遙,勸他小心行.事了……她對韓天遙倒也是真心,不過韓天遙……”

    他小心地看著她,“你當(dāng)然不會真的是他小妾,對不對?”

    “你說呢?”

    宋與泓便松了口氣,轉(zhuǎn)而笑道:“不過,他好像很在乎你……”

    “嗒——”

    畫舫忽然撞上了什么,停了下來。

    二人忙看時,原來畫舫趁著風(fēng)勢,已經(jīng)飄泊到了金雁湖的另外一邊,船頭破開了蕭蕭蘆葦,撞到了湖堤邊

    十一嘆道:“到岸了!”

    不知不覺,就到了岸。

    雖有些措手不及,似乎也不是什么壞事。

    ***

    十一回到韓府里,天尚未明,周圍一如她離開時那般安謐沉靜。

    她竟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氣,就如當(dāng)日通過師父安排的艱難考驗(yàn)后,好容易回到自己房間的那種輕松愉悅。

    老宅的屋宇太久不曾修整,輕輕推開窗扇時還是有低低的“吱呀”聲。

    她飄身躍入,慢慢地掩上,頓身聽著韓天遙那邊臥房并無動靜,才取下腰間純鈞劍,正摸索著火折子待要點(diǎn)上燭火時,黑暗中忽有火星滑過,便見墻邊竹榻上一支火折子亮了,照出韓天遙沉靜俊朗的面容。

    他站起身,徐徐走到桌畔,將銀燭點(diǎn)燃。

    “韓天遙……”

    十一張目結(jié)舌,再不曉得他在房中等了多久,卻莫名有種紅杏出墻被抓了現(xiàn)行的狼狽感。

    韓天遙卻視若無睹,指著桌上的清水道:“已經(jīng)給你換了清水,想洗滌灰塵也好,想調(diào)制什么往臉上抹的藥粉也好,都隨你。還有,正堂里有糕點(diǎn)和茶水,大約還溫?zé)嶂H羰丘I了,可以吃些再睡?!?/br>
    他這樣說著,點(diǎn)漆般的黑眸卻沉沉往她面龐一掃,唇角笑意微微,居然甚是柔和,再看不出不悅之色。

    “嗯,如果懶得抹藥粉,這樣也挺好。橫豎你很少出這院子,把臉上抹得坑坑洼洼做甚?”

    十一道:“據(jù)說對著坑坑洼洼的臉吃飯,可以減肥。”

    韓天遙道:“胡說八道?;ɑㄌ焯鞂χ氵@張臉吃飯,怎么越吃越肥?”

    “……”

    韓天遙已若無其事地踏出她臥房,臨關(guān)門時又向里探了一眼。

    “對了,開窗關(guān)窗時大方些。那樣笨手笨腳,看著……太調(diào)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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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閱讀愉快!明天見!

    計(jì)誰高一籌(一)

    十一懵了。

    從被發(fā)現(xiàn),到被發(fā)現(xiàn)后的言語,好像沒一樁在她的意料之中。

    以韓天遙的性情,若發(fā)現(xiàn)她突然離去,難道不該冷嘲或指責(zé),然后在她夾槍帶棒的還擊里不歡而散嗎锎?

    莫非她真的酒喝得太多,笨得厲害了,所以看人怎么也看不明白了郎?

    ***

    第二日,韓天遙正式前往樞密院任職,至傍晚才回,卻給十一帶回了一只大錦袱。

    十一打開錦袱瞧時,里面卻是一個多層大鏡匣。除了各色胭脂水粉,還有許多簪釵珠飾,或淡雅,或秀致,或艷.麗,種種不一,不論是用料還是做工,幾乎無一不是精品,這么一大盒不知可以換多少座芳菲院了。

    韓天遙看她依然坑坑洼洼的臉,嘆道:“是濟(jì)王交給我的,還跟我說,‘你知道這是給誰的……’”

    三人都是聰明人,十一身份各自心知肚明,但宋與泓不可能再娶十一,十一也不便公開露面,三人保持現(xiàn)狀再好不過,不必揭開那層窗紙。故而濟(jì)王沒有責(zé)問韓天遙為何有意相瞞,韓天遙也不曾責(zé)怪十一、濟(jì)王夜半相會。

    十一從中取出一支鑲寶鳳頭釵,對著鏡子簪到發(fā)際,撫那垂下的流蘇,眼底微微悵惘。

    韓天遙道:“之前在聞家,我瞧著你不用這些簪飾,所以來京城后也沒給你預(yù)備?,F(xiàn)在瞧來,原該為你預(yù)備些才是?!?/br>
    十一又把.玩著一支碧玉蘭花簪,說道:“這支簪子玉質(zhì)無瑕,入手溫潤,雕工精美,看著素凈,實(shí)則千金難買?!?/br>
    韓天遙掃過鏡匣,說道:“哦!濟(jì)王可真是大手筆!”

    他是識貨之人,韓家也堪稱富貴,細(xì)看便知這些簪釵無一不是精挑細(xì)選,且多能適合十一品貌氣質(zhì),絕不是有錢便能在短時間內(nèi)置辦得來的。

    即便宋與泓是皇子,能在一.夜間尋來那么多首飾也不容易。

    更可能,是早先就在留意著合適的,一一收藏積攢著?

    他的眉微微一皺,便待走開。

    十一卻笑著睨向他,“韓天遙,你有沒有聞著什么味道?”

    韓天遙不由頓住腳,“什么味道?”

    十一道:“酸溜溜的,像沒熟的葡萄。”

    韓天遙不答,轉(zhuǎn)身踏出臥房。

    十一這時又叫道:“韓天遙!”

    韓天遙沒回頭,連身子都沒頓。十一毒舌模式開啟,他說不過,總能躲得過吧?

    十一在后笑盈盈道:“這碧玉簪是太后賜的,一支給了我,一支給了尹如薇。第二日去拜謝太后,尹如薇先到,戴了鳳凰展翅銜寶金步搖,把碧玉簪簪在另一側(cè),還配了一朵薔薇,很多人贊尹大小.姐漂亮;我隨后趕至,穿了雨過天青色襦裙,淺緋色披帛,盤了靈蛇髻,單單只簪了這根玉簪,結(jié)果所有人都在贊太后所賜玉簪漂亮,為朝顏郡主增色添彩。聽聞當(dāng)晚尹如薇就失手把她那根玉簪跌斷了?!?/br>
    韓天遙想躲也邁不開步了,“這是……你的簪子?”

    太后所賜之物,誰敢輕易拿去買賣或轉(zhuǎn)贈?

    十一道:“這是我的鏡匣。這些簪釵珠飾都是以往我.日常用的。聽聞我離京后,我的瓊?cè)A園便被皇上下旨密密封鎖,也不知泓怎么進(jìn)去把它給帶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