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賀琰的話那樣的讓人無可置疑,就像是一顆定心丸,哪怕有多么心浮氣躁,他的一句話都能平復心里的波瀾。 幾分鐘后,配樂師依次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小提琴、中提琴、長號、薩克斯管……所有人加起來足有二百多名。 他們的位置圍繞在舞臺的四周,等待著今天最重要的鋼琴演奏家出場。 一襲黑色的燕尾服,一頭烏黑的短發(fā),走向舞臺中央的三角鋼琴,約翰森穩(wěn)健的步伐充滿了年輕活力,根本看不出是已經(jīng)年過五十的人。 多年前,他就已經(jīng)移民米國,相比他的華文名字,更多人還是只記得他的英文名。 “他的那個胤字,我一直覺得像電影里的僵尸符。”遲微微一邊說,一邊用手指在空氣中書寫道,“賀胤,你們也算是本家人了?!?/br> 出神地看向約翰森的方向,賀琰只是勾了勾嘴角。 和在場的人相比,賀琰是他最親近的人,卻不一定是最了解他的人。 華文名賀胤,外文名約翰森,這個幾乎家喻戶曉的鋼琴音樂家?guī)资昵熬鸵呀?jīng)名聲大噪,不過卻沒有人知道他兒子的名字。 從小養(yǎng)在母親身邊,又送他到華國留學一年,哪怕再次回到米國,他們從小到大的見面次數(shù)也不超過三十次。 可,即使是這樣,他們的長相還是因為血緣而相似。 賀琰集合了父親和母親的所有優(yōu)點,樣貌比約翰森更加出眾,但眉宇中,他還是更像父親更多一點。 坐在鋼琴前,約翰森十指輕輕地搭在那一排黑白鍵上,專注的神情似乎是在和熟悉的老友問好。 溫柔地按下琴鍵,每一個音符從他的指間流出都顯得更加動聽,和周圍的樂器交織成一首曲子,幾乎每個人的雙耳都沉浸在這場音樂盛宴之中。 “喂!你看!”撞了撞遲騁彥的肩膀,言振國壓低了聲音嘀咕道,“坐在那的是不是微微?。俊?/br> 坐在音樂廳最邊緣的兩個位置,言振國比遲騁彥還要靠外一點。本來只是無意瞥了一眼,但遠處的那個背影真是太過眼熟了,總覺得似曾相識。 順著言振國指的方向,遲騁彥看到了那一身紫色的女人。 好像, 似乎, 大概……是自己的閨女沒錯啊,但她不是說跟朋友出去嗎?怎么又跑來音樂會了? 瞇縫著眼睛,遲騁彥再一次觀察著那女人的樣貌,“是微微欸,真的是她?!?/br> 認出遲微微時候,遲騁彥太過驚訝,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引得周圍人紛紛側(cè)目。 知道女兒喜歡約翰森的鋼琴曲,所以聽說他要來s市舉辦演奏會,遲騁彥特地找人買了兩張票。 雖然位置不太好吧,是兩個最靠邊的位置,可就算是這樣,這兩張票加起來都花了他三十萬的高價。 要不是女兒約了人出去,遲騁彥才不會便宜了言振國。兩個男人出來看演奏會,傳出去像什么樣子? 好啊,女兒竟然學會跟自個老爹撒謊了?!遲騁彥還真想知道,她是為了誰跟自己說謊話。 看向他左右的兩個位置,左邊的那個男人看起來還真的有些眼熟。 是賀琰?。?/br> 剛才還有點激動,看清是賀琰面孔的時候,遲騁彥懸著的心又放回到了肚子里。 “是跟小賀啊,那沒事了?!狈潘傻乜吭谝伪成?,遲騁彥一點都不再擔心。 他自認為很了解賀琰,所以一點都不反對女兒跟他走得近,要是能多跟他學一學好的方面,他才真的要高興呢。 言振國錯愕地壓著眉毛,一臉懵逼地問道:“什么叫沒事了?你不覺得他們可能是在談戀愛嗎?” 言振國可是看著自己的女兒言櫻寧和韓卿澤在一起的,女孩子談戀愛時該有的狀態(tài),他這個當?shù)囊彩悄芸闯鰜韼追值摹?/br> 看他們坐的位置,在看看他們之間的距離,甚至于遲微微眼角眉梢透漏出來的笑意……這分明就是戀愛,哦不,是快要戀愛時的狀態(tài)啊! 遲騁彥這個當?shù)奈疵庑奶罅税桑∨畠焊腥顺鰜砜囱葑鄷?,這樣的事情他都不放在心上,也不懷疑兩個人的關(guān)系,真是個不合格的老爹。 言振國:“你信不?咱閨女肯定和那姓賀的小子關(guān)系不一般,不止是朋友那么簡單?!?/br> 遲騁彥擺擺手,還是一臉地不相信:“你可拉倒吧,我閨女要談戀愛了,我會不知道?哼!” 遲騁彥可對自己的閨女有信心,她才不會被大豬蹄子拐走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遲微微:爸,你會唱歌嗎? 遲騁彥:會啊,你老爸可是出了名的男高音。要不給你來一段? 姥姥(翻了個白眼):她說的是唱歌,吹口哨那種不算。 遲騁彥:啊……那不會。 第71章 演奏會的這一個小時,是最令人放松的一個小時。 坐在椅子上,靜靜地聆聽鋼琴的魅力,領(lǐng)略不同風格的曲子。仿佛是搭乘著一艘音樂巴士,去瀏覽不同的風景,而約翰森就是這艘旅行巴士的司機。 閉上眼睛,這是遲微微回國之后度過的最輕松的一個小時。 不用考慮遲騁彥的公司,不用擔心自己的直播間,她的滿心滿腦都是約翰森帶給她的音符。 最后一首曲畢,全場響起了如雷般的掌聲,不少人都紛紛從座位上站起來歡呼。臉上帶有不同的情緒,是他們對約翰森所演奏的鋼琴曲最高的評價。 “如果我能夠有他的簽名就好了?!蹦克图s翰森退場,遲微微長舒了一口氣,“其實能跟他握個手也行?!?/br> 約翰森的簽名應(yīng)該是最昂貴的簽名了吧。 他之前參加過不少的節(jié)目,也參加過不少的活動,不少粉絲都曾經(jīng)熱情地向他索要簽名。但他幾乎都是拒絕,哪怕簽名筆和t恤已經(jīng)湊到面前,他都不會簽一個字。 世界上唯有的兩張簽名,一張由私人收藏家所有,當初在拍賣會上賣出了3.2億的價格,簽在一條舊的牛仔褲上;另外一處在一艘私人游艇上,而游艇也歸他所有。 所以,哪怕是跟他握個手,都已經(jīng)成了粉絲們的奢求。 看著身邊遲微微眼神中閃爍的光芒,賀琰也跟著露出了淺笑,“會有的?!?/br> “哪那么容易呀,他從來不會給粉絲簽名的?!边t微微聳起肩膀上,眼神中閃過一丁點的失望。 “相信我,一定會有的?!辟R琰的眼神還停留在她的一雙眸上,片刻不曾離開。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賀琰發(fā)現(xiàn)自己會格外地留意她的情緒??吹剿男θ荩约簳?,看到她兩彎眉閃過一絲不悅,也會跟著不高興。 一向自由、自我的自己,竟然也成了遲微微情緒的牽線木偶。 觀眾按照次序依次離開,看向約翰森剛才離開的出口,賀琰的心里似乎在想著什么事情。 “爸?干爹?你們怎么也在???”離開出口通道,遲微微和守在門口的遲騁彥和言振國裝了個正著。 坐在走廊的兩人最早出來。看著陸續(xù)出來的人,他們像守著幼兒園的家長一樣,等著自家的小蘿卜頭跑出來。 遲騁彥:“你不來陪爸看,爸只好找你干爹了?!?/br> 遲微微:“啊,我不知道你要請我來看演奏會,你只說是驚喜……” “沒事沒事,爸沒怪你。跟誰來看不都一樣嗎?”看了眼她身邊的賀琰,遲騁彥下意識地向上扯了扯她肩膀上的披肩。 就算賀琰再正人君子,說到底也是個大豬蹄子,可不能讓他多看女兒身上的一寸rou。 禮貌地向兩位長輩打招呼,賀琰表現(xiàn)得很坦然,和往常一樣很受遲騁彥的欣賞,只是旁邊言振國對他的感覺有了點不同。 眼光在遲微微和賀琰之間來回打轉(zhuǎn),言振國的瞳孔里充滿了懷疑。要說兩人清白如水?他才沒那么好騙啊喂。 “聽說約翰森今天會有簽名啊!” “真的假的?” “真的!據(jù)說在后臺呢!趕緊去??!晚了就沒有了!” …… 也不知道誰提了一句,很快所有的人都知道了約翰森要簽名這件事。 到場的基本都是些有身份的名流,可聽到簽名兩個字,一個個都變成了狂熱的腦殘粉,爭著搶著要去拿簽名。 畢竟一個簽名就是3個億??!換做誰能當作不在乎? 連帶著遲微微剛才被壓抑的心動也再一次被點燃,看向人流的方向,她也跟著掂了掂腳尖,不過很快還是收起了好奇。 約翰森的簽名哪那么容易拿到?還是算了吧。 “我有點私人的事要處理,既然兩位叔叔在,我就不送你了?!闭碇厍暗念I(lǐng)帶,賀琰笑著解釋道,“改天再請二位叔叔吃個飯,我就先離開了,抱歉?!?/br> “啊……那好吧,改天有空再約?!?/br> 聽到賀琰要走,遲微微明顯露出了失落的神色,耷拉下的嘴角似乎還有好多話沒有來得及跟他說。 她的這些心思被言振國逮了個正著,全都看在眼里,他還是保持沉默。 收回停留在遲微微身上的目光,賀琰禮貌地朝遲騁彥和言振國鞠了一躬,隨后便跟著人流快步離開。 “走吧,回家去?!睋еt微微的肩膀,遲騁彥總怕她覺得冷。 這大冷天的,不穿幾層軍大衣出來怎么行?索性把她護在自己的懷里,還能讓別的男人少點不該有的心思。 走出演奏廳的大門,遲微微再次回頭看向了身后。 半天都沒有跟著人流出來,也不知道賀琰有什么事情需要留下來處理。 —— 后臺的沙發(fā)上,賀琰淺淺地品了一口剛泡好的龍井。 這是某富商特地送給約翰森的,不管是口感和后味都要比市面上的龍井更純正。 許久沒見,賀琰并沒有熱情地給這位父親一個熱情的擁抱,約翰森也是淡定地坐在椅子上,自顧自地將領(lǐng)口的那一朵絨花摘下。 這樣和諧的畫面,在外人看來更像是一對關(guān)系一般的朋友,根本看不出有半點父子的關(guān)系。 “這次要在華國呆多久?”坐在沙發(fā)上等待了半天,只等約翰森整理好自己的儀表,緩慢地坐在對面的那一副沙發(fā)時,賀琰才開口問道。 拿起桌面上的紫砂壺,約翰森為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用了好幾年的紫砂壺,壺蓋上的瑕疵至今還在,細長的裂紋仿佛一根黏在上面的發(fā)絲。 說起來,那還是賀琰之前不小心留下來的。 看了眼對面的賀琰,約翰森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估計一個月吧?!?/br> 品著杯里的茶,約翰森輕松地靠在沙發(fā)上休息。平常習慣了看黑白琴譜,再看看坐在對面的兒子,似乎比當初離開時又瘦了不少,也成熟了許多。 “你讓我?guī)兔Φ氖拢笮l(wèi)已經(jīng)去做了?!奔s翰森的普通話不像賀琰那樣標準,字詞中摻雜了一些南方的口音,“大衛(wèi)回來的時候說麻煩已經(jīng)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