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劉佳后背一涼,嘴角的那一點得意瞬間僵硬,兩邊的眼睛恨不得從眼眶里掉在桌子上。 拿起其中一張印有花朵紋路的紙,王冬梅前后檢查了一遍。這紙張,確實和在監(jiān)控中看到的一樣,上面點與點之間連起的線都很平滑,一看就是細(xì)致描摹的結(jié)果。 什么小抄?從一開始就是劉佳看錯了而已。 “不對!這不是她抄的那張紙,她肯定剛才把紙給扔了?!弊C據(jù)都已經(jīng)放在眼前,劉佳還是不死心,還在繼續(xù)堅持。 她不可能看錯的,兩場考試,每一場她都在最后幾十分鐘趁著老師在前面改卷子核對小抄。 這是她唯一一次可以痛擊遲微微的機會,她不能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 劉佳剛才還得理不饒人的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下來,事實就擺在她眼前,但她并沒有做好接受的準(zhǔn)備。 那一刻,她宛如在戰(zhàn)場上節(jié)節(jié)敗退的軍隊,被潮水般的敵人逼到懸崖。只要再后退一步,她就會掉入萬丈深淵。 看到她沒了剛才的神氣,遲微微心里一陣痛快,“扔了?那你要不要去衛(wèi)生間找一下?或者去垃圾桶里再找一下?最好再拿去鑒定中心,看看上面有沒有我的指紋,免得又說我賴賬?!?/br> 遲微微的語氣不容懷疑,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從她嘴里說出的每一句話對劉佳而言都是最沉重的打擊。 紙巾丟在桌子上,王冬梅長舒了一口氣。遲微微果然沒有讓她失望,她之前就相信,作弊的事情絕對不可能會和她扯上關(guān)系。 “劉佳,你現(xiàn)在高三了,自己知道嗎?”抬起眼瞼,王冬梅字里行間都透漏著對她的不耐煩。 本來就是班里成績平平又不顯眼的女生,非要三天兩頭整出一點幺蛾子出來。 一而再、再而三,這次為了給遲微微扣上一個作弊,還鬧到監(jiān)控室查監(jiān)控。 別說自己脾氣不好,就算換一個脾氣好的班主任也不可能就這么善罷甘休。 “你自己說,這事怎么辦。”王冬梅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里面其實充斥著對劉佳的責(zé)備和鄙夷。 上次找茬都惹了一身的麻煩,現(xiàn)在連班主任也厭惡自己。除了恐慌,劉佳的那顆小心臟里再沒有別的情緒。 摳著衣服的一角,劉佳一直低頭保持沉默。一時間,辦公室里的氣氛陷入了尷尬。 “倒是說話???”王冬梅催促道。 “對,對不起?!眲⒓崖曇纛澏兜卣f了一句。 對不起?要是對不起有用,要校規(guī)干嘛?要班主任和校長干嘛? 王冬梅長嘆了口氣。桌子上還有好多卷子等著她批閱,這個周末她都沒有多余的時間來處理她們之間的這點事。 “寫五千字檢查,周一交給我,順便把你家長叫來。”王冬梅說了一句。 家長? 前面的那句話讓劉佳自以為逃過一劫,但后面的兩個字卻讓她心頭一顫。 稍微提起頭,劉佳感覺到了一絲不安:“為什么要叫家長?” “你這事兒我得往上面報一下。三天兩頭的找事,這次還鬧到監(jiān)控室了,我也保不了你了,這個處分單總要讓你家長來學(xué)校簽一下?!?/br> 翻開考場的卷子,王冬梅順手從桌子上的筆筒里抽出一根紅筆,“六班你也別呆了,讓你爸媽再給你挑個班,我們班容不下你這么事多的人。” 處分,換班,兩件事接踵而至任何人來說都是最大的打擊。 六班可是學(xué)校的重點班,各科老師都捧在心尖尖上的一群學(xué)生。要把劉佳從中剔除,無疑就是將她從其他老師心頭的位置上摘出來。 這次,劉佳確實使出了最為致命的一擊,只可惜,這一下卻打在了自己身上。 委屈地看著王冬梅,劉佳的眼眶里充盈著淚水。此時此刻,她的腦海里已經(jīng)想出了上百句想要挽留的話,但緊閉的雙唇卻讓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不能說,王冬梅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說再多的話都沒有用只能讓她更加厭煩。 “遲微微,你快收拾東西回家吧,時間不早了,趕緊吃飯?!迸闹碜由系脑囶},王冬梅隨口關(guān)心一句道。 遲微微:“謝謝老師。” 看了眼身邊的劉佳,那一刻,一直扎在心頭的刺終于被徹底拔下來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自己對劉佳已經(jīng)足夠忍耐了,得到現(xiàn)在的這個結(jié)果都是她自找的,與人無尤。 只可惜,她不能留下來好好地反諷她一番,真是不知道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她享受得怎么樣。 那一瓶紅糖水,遲微微喝了個干干凈凈。 將瓶子洗干凈后,她主動去賀琰的班級想要把瓶子還給他。 同學(xué)指了指墻角處幾張凌亂的白紙道:“賀琰啊,他剛才被家里人接走了。” 今天考試,賀琰的東西本來都放在那些白紙上,就在過去的十分鐘里,來了好幾個人將賀琰的東西全部打包帶走,只剩下一堆沒有翻過幾次的書。 平??促R琰的談吐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想來,家里應(yīng)該是有什么事情吧。遲微微這樣想道。 雙手捧著那一只空瓶子,遲微微仿佛又感覺到了里面之前的溫?zé)帷?/br> 只可惜,現(xiàn)在外面少了一層綠色的棉布罩。 —— 出租車停在家門口,還沒進去就聞到了一股飯菜香。 為了這頓飯,遲騁彥可精心準(zhǔn)備了一整天了。雖然沒有動手做菜,可看在他在超市轉(zhuǎn)了好幾個小時的份上,這飯香也有他的一絲貢獻(xiàn)。 “爸,姥姥,我回來了?!?/br> 脫下鞋,遲微微還沒站穩(wěn)腳跟就被姥姥給拉到了樓上。 坐在床邊,黎梓琛到現(xiàn)在都還是一副“我沒做錯”的樣子??吹竭t微微回來也不肯露出一個好臉色。 “這是怎么回事?”將書包從肩膀上解下來,遲微微問道。 姥姥看了眼黎梓琛的方向,壓低了聲音道:“小琛他又闖禍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遲微微:黎梓琛!我的粉底和眼影都被你嚯嚯了,還不認(rèn)錯是不是? 黎梓琛:喵~ 遲微微:貓叫也沒用,你說吧,怎么辦! 黎梓?。哼鬟鬟鱺 坐在沙發(fā)上的黎梓琛斜眼看了眼旁邊和貓較勁的遲微微。 真·黎梓?。航?,你給貓起個我的名字,好意思嗎? 第43章 闖禍?黎梓琛闖禍不是常態(tài)嗎? 漫步走到黎梓琛跟前,他的手臂上有好幾塊淤青,右手后背上的一道劃傷十分顯眼。姥姥剛才正在給他清理傷口,旁邊的椅子上還放著一瓶酒精和創(chuàng)可貼。 抬起頭時,可以看到他嘴角的一塊青,不用多說遲微微也能猜出來,他一定是跟別人打架了。 “怎么回事???還等我問你呀?!边t微微戳了一下黎梓琛的肩膀,問道。 黎梓琛扭了下身子,還在為下午的事情賭氣。 將門關(guān)上,姥姥生怕樓下的遲騁彥聽到動靜,“是他們班同學(xué)先惹得他,跟小琛沒關(guān)系?!?/br> 下午和同學(xué)打架,黎梓琛鬧得整個年級都知道了。幸好,黎梓琛留下的是姥姥的電話,這件事才沒讓遲騁彥知道,否則,按照遲騁彥的性子,現(xiàn)在就算腳傷了也能氣得給他一記飛踢。 “記住啊,一會你爸要是問這傷是怎么回事,你就說是小琛騎車不小心摔的?!崩牙烟嵝阉馈?/br> 畢竟提前串好口供才不會容易被識破。 走到黎梓琛身邊,姥姥捧著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清理著。這孩子,和自己這親外孫女一樣,總也不讓自己省心。 遲微微小聲地嘟囔道:“打架打架,都快考試了還打架。也就是輕傷,萬一傷筋動骨怎么辦?” “誰讓他們先說我沒媽的?!”黎梓琛反駁道,說話的聲音都忍不住提高了一個八度。 柳湘云的案子鬧得滿城風(fēng)雨,半個省的人都知道柳湘云做了不少的骯臟事。身為她的兒子,黎梓琛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不過身為校霸,還沒人敢當(dāng)面議論這件事。 說起來,也是那個小子找死,和同桌聊天的時候話題不知不覺就轉(zhuǎn)移到了柳湘云的身上,又恰好提到了黎梓琛。 打完球回來的黎梓琛正好聽到,上來就給了他一拳。那小子非但不停嘴,還朝他最不可觸碰的地方刺下去,什么“有爹生、沒媽教”、“犯、罪分子”全都罵了出來。 結(jié)果被黎梓琛一通暴打差點送到醫(yī)院去。 遲微微一時語噎,心口倏地疼了一下。 在這個家里,柳湘云這個名字已經(jīng)好久都沒有出現(xiàn)了。黎梓琛從來都沒有主動提過,可哪怕柳湘云再惡毒也是他母親,心里總會有一點她的位置。 將手搭在黎梓琛的肩膀上,遲微微想起了前兩天李承楠跟她說的話。 “別婆媽了,我沒事?!迸擦讼录绨?,黎梓琛把肩膀從遲微微的手下面撤了出來,“一會別說漏了就行?!?/br> 遲微微:“這都過了幾個月,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媽?” “???你什么意思?!崩梃麒∫惑@。 除了遲騁彥外,她應(yīng)該是這個家里最厭惡柳湘云的人了,怎么還會提出要自己去看望她? 遲微微:“你要是想她了,我可以陪你去看看她??炜荚嚵?,你也能靜下心復(fù)習(xí)?!?/br> 完了完了,她不會腦子有問題吧?竟然還要陪自己去看柳湘云? 抬起頭,黎梓琛一臉不可思議地盯著她,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 “你想什么呢?”姥姥把遲微微拉到一旁,臉上的表情有些不悅,“這好端端的,你去看那個女人干嘛?給自己找不自在是不?” 姥姥到現(xiàn)在,提起柳湘云還憋了一肚子的火,生怕去見那個女人的時候自己的外孫女會受到什么委屈。 遲微微也不愿見她,只是,遲騁彥和她的離婚證法院已經(jīng)給判下來了。 早半個月遲騁彥就說要去跟那個女人一刀兩斷,這公司一上市,工作應(yīng)酬一多,想要抽出點時間更加不太可能了。 左右黎梓琛也要去見她,不如幫老爸一個忙,把這離婚證交到柳湘云的手里,也讓她徹底死了這條心。 “我把他們倆的離婚證給她,免得以后她出獄了還要來家里糾纏?!边t微微解釋道。 她說的也對,依著柳湘云的性子,出獄后肯定會想方設(shè)法的回來糾纏。 早把離婚證給她也好,也能讓她斷了這個念想。 “那行,要不姥姥陪你們?nèi)??”姥姥說。 遲微微:“不用了,讓李叔送我們?nèi)ゾ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