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屋子內(nèi)還是亮著的,隨便一瞥,就可以看到,被精心挑選的金燦燦的橘子整齊得放在桌子上,看起來十分美味誘人。 魏寧睡在外頭,拿東西肯定比徐元嘉更方便,可是被窩里舒服又暖和,外衣掛在外頭,魏寧根本就不想出去。 他伸出胳膊,感受了一下外頭的冷空氣,迅速又收了回來。瞇著眼睛看了一下,放著橘子的桌子仿佛與他身下的床隔著天涯海角的距離。 他轉(zhuǎn)了個身子,側(cè)過來,又戳了戳徐元嘉,大晚上的,吃什么橘子呀,徐元嘉簡直就是個麻煩精。 魏寧原本是想這么說的,結(jié)果對著徐元嘉的眼睛,話到嘴邊又成了:“你看橘子離這里這么遠,天都這么晚了,你姑且忍一忍,不然吃了東西你又要洗漱,我怕凍著你?!?/br> 魏寧是怕凍著他自己啊,徐元嘉不心疼他這個夫君的,他自己心疼自己還不行嗎。 徐元嘉原本的目的也不是真的為了吃橘子,他趁機道:“我先前給你的精油呢,你是不是還放在衣服里?” 魏寧想了想:“好像是?!?/br> 徐元嘉給他之后,小瓶子被他隨手丟下了荷包里,這荷包平常掛在他腰上,外套脫下來了,應(yīng)該就放在邊上。 衣服是好摸的,他拱起被子,眼疾手快地拽住荷包下的穗子,把整個荷包拿過來,然后從里頭翻出了先前徐元嘉給他的小瓷瓶。 “應(yīng)該是這個,給你?!蔽簩幧弦皇赖臅r候從來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不過好像精油的問世,應(yīng)該是好幾年之后,想來那個產(chǎn)業(yè)很可能是徐元嘉折騰出來的。 畢竟小戶人家,這種東西就算是能做出來也守不住產(chǎn)業(yè),凡是新奇的玩意,能夠立起來大量發(fā)展的,背后絕對是有權(quán)有勢的人在撐著。 徐元嘉拔掉軟木塞,橘子的清香立馬飄散出來。 魏寧側(cè)著身子好奇看他:“這東西能吃嗎,要不還是我給你去拿個橘子吧?!?/br> 瞧徐元嘉給餓的,連橘子油都吃至于么。 徐元嘉倒出一點透明的精油:“這個只是半成品,除了山泉水之外,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沒放,自然能吃?!?/br> 橘子皮橘子水都能吃,從其中提煉出來當(dāng)然也能。 他抹了點到魏寧的嘴唇上,魏寧在風(fēng)中吹得有些干裂的唇瓣立馬變的滋潤起來。 魏寧舌尖舔了舔嘴唇,橘子的味道,甜甜的,很香,也不知道徐元嘉和那些工匠如何調(diào)制的比例,這個給他的感覺水潤潤的。 “子規(guī)要是喜歡,我讓底下的人給你配套做個口脂,面霜。” “還是不要了,我用沒味道的就可以了?!?/br> 愛美并非女子的特權(quán),世家子弟多注重儀容,魏寧不像有些人為了顯白往臉上涂粉,但他也還是會涂些保護臉頰面霜之類的。 京城風(fēng)大,冬日寒風(fēng)刺骨,剮在人臉上,那是一個臉如刀割。 臉頰兩邊兩坨紅彤彤形象太喜慶了,根本就不像貴公子。 但魏寧不想把身上搞的香噴噴的,他用的都是沒有什么氣味的。 其實除了精油,徐元嘉也令人研制了專門的口脂面霜。 成分都是無毒無害的,不過也不是專門的食物,只是不小心吞咽下去不會傷及身體。 不過那些東西不是橘子味的,而是各種或清淡或濃烈的花香,定然會深受京城那些女子的追捧。 “子規(guī)喜歡沒味道的,等我做出來一份給你?!?/br> 徐元嘉跟著那些調(diào)香師和工匠混了些時日,沒有精力做太多東西,但做出魏寧的一份還是可以的。 越是相處,他越視魏寧為所有物,恨不得對方從頭發(fā)絲到腳趾頭都打了自己的烙印。 不過這顯然不大可能,所以他可以從別的方面入手,比如說氣味還有別的。 原本衣物都是由魏寧的侍女準(zhǔn)備的,經(jīng)過了青州賑災(zāi)一事之后,他不負責(zé)漿洗之類仆婦的瑣事,但魏寧的衣物全都是他來幫著穿的。 不僅如此,一開始他只會簡單的男子束發(fā),趁著閑暇時間,他還讓了琥珀和翡翠來教他。 學(xué)了七八日,如今他已經(jīng)能夠把魏寧的頭發(fā)折騰出二十多種花樣來。 魏寧身上每一點都是他來安排的,如果哪天對方身上染上了不該有的味道, 徐元嘉第一時間就能發(fā)現(xiàn)。 他以前在家中的時候,也下意識地設(shè)了許多機關(guān),來確定父母和徐大寶是否來過他藏東西的地方,以便他隨時轉(zhuǎn)移那些努力積攢的銀兩。 現(xiàn)在他待魏寧也是如此,因為魏寧于現(xiàn)在的他而言,也是私有的,絕不容許他人染指的珍貴寶物。 魏寧應(yīng)了聲,他對這種東西真心沒什么研究,反正徐元嘉給他,他覺得好用就會多用一用。 本來有點困折騰了一會魏寧的瞌睡蟲都跑了,他試圖讓自己入眠,結(jié)果徐元嘉的手指又抹了些精油到他嘴上。 他下意識要舔掉,結(jié)果卻被制止了。 “別動,這個不準(zhǔn)吃。” 魏寧有些茫然看著徐元嘉,對方湊上那張完美無暇的臉來,像小孩子舔食糖果一樣輕輕觸碰他的嘴唇:“這個是我的?!?/br> 魏寧呼吸一重,該死的徐元嘉,根本是誠心不想讓他睡覺。 他翻了個身,把徐元嘉壓在身下。 徐元嘉頭發(fā)散落開來,白嫩的臉頰在昏暗的光線下像是天山積雪,白得驚人,他一臉無辜地問:“干什么?” 魏寧哼了一聲,牙癢癢地咬了徐元嘉一口:“干你!” 結(jié)果那瓶半成品精油今晚全部被魏寧用在了世子夫人身上。 魏寧對這瓶小東西的評價不錯:濕潤度 很高,滋潤效果非常好,雖然是半成品,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次日一大早,魏寧爬起來去上早朝,今天他頭發(fā)自己梳的,因為能干又手巧的世子夫人新年第一天就起不來床。 皇帝還沒到,文武百官各自拜了年,連道恭喜。 這一日,所有的皇子都在,自然也包括了代王。 代王還是魏寧記憶里那副樣子,大過年的他也沒穿白衣,只是依舊素凈,氣質(zhì)干凈得像是悲憫的僧人。 見到任何人,他都是那副不冷不淡的表情。 被皇帝敲打之后,代王決不在表面上同任何人過于親近。 他是個極為謹慎的人,不會因為半年來無事發(fā)生便有所松懈。 魏寧客套地向代王拜了年,稱呼他為王爺。 代王神色淡淡:“魏大人的氣色似乎格外的好?” 許多人的視線便在魏寧身上,的確,魏寧意氣風(fēng)發(fā),春風(fēng)得意,年輕俊美的臉龐看不出半點疲憊。 仔細看的話,魏寧的臉上儼然寫著:最近生活非常愉快幾個大字。 魏寧道:“是么,興許是因為微臣幾日不曾見到圣上,能夠窺見天顏,便覺得內(nèi)心激動?!?/br> 這話沒法接,誰敢說自己見到皇帝不開心呢。 因為魏寧一句話,見到皇帝的時候,文武百官各個意氣風(fēng)發(fā),不管今兒個起來的多艱難,多想回家團聚,他們也表現(xiàn)得非常好,絕不要被魏寧比下去。 皇帝難得見他們?nèi)绱?,龍心大悅,君臣盡歡。 散朝之后,左琛朝魏寧走過來:“你這幾日發(fā)生了什么好事?!?/br> “沒什么?!钡拇_是沒什么特別好的事情,倒是徐元嘉的身世之謎,有點麻煩。 左琛不信:“是兄弟就說實話?!?/br> 魏寧語重心長地道:“你今年也老大不小了,二十有四了吧,也該娶妻了,娶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br> 左琛整日和一些大老粗廝混,里頭不少娶妻的,會說些葷話,他也不是什么純情的兒郎,想了一會,便明白過來,臉漲的通紅,呸了魏寧一口:“真是不要臉!” 魏寧冷哼了一聲,他在家里睡自己的老婆,光明正大!怎么不要臉了。 算了,這是沒老婆的家伙發(fā)出的可悲最后的掙扎,他大人有大量,不同左琛計較。 散朝之后,魏寧就直接回去,大年初一,街上店鋪幾乎都關(guān)了門,魏寧也沒什么好買的,只讓車夫快些趕回去。 在車內(nèi)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掀開簾子來:“停下,往回走!” 折回去的時候,他果然在巷子里看到了那張萬分熟悉的臉。 第74章 因為是過年, 大街上意外的冷清,走在路上的行人, 也基本都是為了趕路, 形態(tài)匆匆, 并不會注意到不相干的人。 魏寧只是隨意地瞥了那么一眼, 若非實在印象深刻, 不然也不會注意到狹窄到幾乎容不下人的老胡同巷子里會有兩個人。 他勒令馬車夫把馬車趕到附近唯一開著的鋪子前,又勒令車夫下去買東西,自己則卷起簾子的一角,憑借著他比旁人更為出眾的視力窺探著小巷子里的一切。 巷子里有兩個人,以一種非常曖昧的緊緊地貼在一起。 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都做了一定程度的偽裝。 女子臉上蒙了面紗, 男人的臉上則是戴了個紅色的羅剎惡鬼面具。 盡管如此, 魏寧還是一眼看出來了那個女子的真實身份,林大人的嫡女,林妍。 他對林妍談不上什么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原本是她明媒正娶的妻子,他自然也會敬重她。 只是上一世,林妍似乎從來沒有瞧上他, 新婚之夜便對他頗有抗拒。 魏寧上一世同現(xiàn)在其實有很大的差距,同樣是為吳王所害,他被馬踢斷了腿,高熱不斷。 王氏為了他的事情進了宮, 吳王是繼后親子,犯了這么大的過錯,自然要彌補,當(dāng)時請了普濟寺的大師,算到了林家的姑娘合他的八字,皇后便安排了對方為魏寧沖喜。 那個時候林妍的父兄地位相對低微,祖父只有清名沒有權(quán)勢。 皇后的旨意一下,林家姑娘不嫁也得嫁。 當(dāng)時的魏寧昏著頭,是一只大公雞代替他同林妍拜的堂,在那種情況下,洞房花燭夜,他自然沒有和對方發(fā)生什么。 后來他蘇醒過來,腿在林妍的悉心照料下慢慢好了起來。 林妍是個聰明能干的姑娘,長得又好看,又是他名義上的妻子,魏寧少年心性,如何能夠不心動。 只是那個時候,林妍似乎并不喜歡他。王氏看他喜歡,等他好了,便著手同林妍圓房一事。 魏寧也是頭一回,他知道女子初次會很痛,紅著臉看書學(xué)習(xí),但當(dāng)天晚上,林妍表現(xiàn)得抗拒又害怕,她躺在他身下,哭得很厲害。 魏寧是頭一回喜歡人,也不知道怎么對人好,他就知道不想看對方哭,不想用強,就安慰林妍說等她心甘情愿。 反正他們年紀(jì)還小,那個時候他也同徐元嘉一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