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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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容景謙也說過,他偶爾與陳鶴會有書信往來,討論的也是易經(jīng)…… 上回她來他的書房,卻沒看到這本易經(jīng)。 容常曦心中一動,踮起腳將那本《易經(jīng)》給拿了下來。 祿寬一愣,道:“殿下……” “怎么了?”容常曦嫌他煩,故意當(dāng)他的面將這本書翻開,“不就是易經(jīng)嘛,還不能看不成?” 容常曦將書翻的嘩嘩作響,祿寬搖頭:“只是七殿下十分喜愛這本書,時(shí)常翻閱?!?/br> “放心,翻不壞的——”容常曦撇了撇嘴,發(fā)現(xiàn)這本書確實(shí)沒什么特別的,容景謙連批注都注的十分敷衍,偶爾寫幾個(gè)字罷了,她正打算合上書,卻有一張紙輕飄飄地從書中落了下來。 容常曦下意識伸手一接,拿近了一點(diǎn),卻是幾乎連頭皮都要炸起來——這張輕飄飄的白紙,竟是一張紙錢。 她捏著那張紙錢,看著祿寬:“這是什么?!” 祿寬意外地盯著紙錢,臉上的驚訝不似作偽:“奴才不知……” 尤笑站在容常曦身后,看了那紙錢一眼 ,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容常曦捏著紙錢,抓著《易經(jīng)》的書脊狠狠抖了抖,果不其然,又落下兩張紙錢。 ☆、福泉 容常曦將三張紙錢一同在桌上擺著, 這三張紙錢看起來一模一樣,都是外圓內(nèi)方, 一面的邊沿帶一點(diǎn)極薄的金箔, 另一邊則有一圈銀制絲線,將這個(gè)用在紙錢上, 堪稱奢侈, 名為金銀錢,只有宮中的人喪禮才能用, 可宮中這些年,并沒有什么白事…… “祿寬?!比莩j剞D(zhuǎn)頭盯著祿寬, “本宮問你, 你當(dāng)真不知這紙錢從何而來?” 祿寬道:“奴才絕不敢隱瞞殿下?!?/br> 容常曦不語, 又拿起了幾本書翻閱,卻再未發(fā)現(xiàn)類似的之前。 容常曦在桌前坐下,那三張紙錢, 她越看越覺得詭異,腦中想法一時(shí)紛紛雜雜,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傳來腳步聲,容常曦起身, 就見容景謙走了進(jìn)來。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陳列著的三張紙錢,臉上卻沒有任何驚慌,只道:“皇姐?!?/br> 容常曦指著那三張紙錢,道:“景謙, 這三張紙錢,是怎么回事?!?/br> “嗯?”他走過去,隨手將那三張紙錢收好,夾回易經(jīng)之中,“這些年,我的哪位親人去世了,皇姐不知嗎?” 容常曦愣了愣,道:“是……靜貴人?” 容景謙不語,把《易經(jīng)》擺回最高處,神色淡然地回頭看著容常曦:“怎么?” “沒,沒什么……” 容常曦剛剛想了一萬種可能,就是忘記雖然宮中沒有喪禮,但明光行宮是死過一位靜貴人的,靜貴人生前一個(gè)封號也無,葬禮稍微奢華一點(diǎn)也是情理之中。 她一時(shí)間嘴笨的厲害,只能說:“節(jié)、節(jié)哀……” 說完就后悔了。 都過去多少年了,節(jié)的哪門子哀? 容景謙搖了搖頭,并未說話。 容常曦難得如此尷尬,恰好福泉從外頭進(jìn)來,似是有事要像容景謙稟報(bào),容常曦猛地想起今日來所為何事,道:“福泉!” 福泉行禮道:“參見康顯殿下。” 容常曦走到福泉身邊,盯著他看,福泉微微弓著身子,眉眼低垂,但身形確然比一般太監(jiān)要高大的多,身姿也十分挺拔,容常曦瞇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而他絲毫未動。 福泉這樣的人,大約是不會受容常曦眼神恐嚇的,她緩緩道:“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誅九族的?” “奴才知道?!备H?。 容常曦冷哼一聲:“你知道,還以身犯險(xiǎn)?明明是太監(jiān),卻未曾受宮刑,此等大罪,萬死也難贖罪!” 容景謙也走到兩人面前,觀他神色,半點(diǎn)也不驚訝,容常曦回頭看他:“景謙,這件事,你想來也是知情的?!?/br> “嗯?!比菥爸t倒也沒有騙她,“福泉為人謹(jǐn)慎,不會出錯(cuò)。” “不會出錯(cuò)……”容常曦哼哼搖頭,“景謙,你怕是不知道,大皇姐如今心悅福泉。” 一直紋絲不動的福泉身形微晃,他似是想抬頭,但又忍住了,容常曦看著更加來氣:“死太監(jiān),膽子真大,竟敢對大公主下手!你可知此事若是傳出去,皇姐她會如何么!” 福泉單膝跪下,沉聲道:“奴才與大公主殿下之間清清白白,還請康顯殿下不要誤會?!?/br> “誤會?”容常曦冷笑一聲,“皇姐親口同我說的,還有什么誤會?” 福泉眉頭緊鎖,一語不發(fā),容常曦只好回頭看著容景謙:“景謙,你的下人,你自己說,應(yīng)當(dāng)怎么辦?” 她本以為自己說出這件事,沉穩(wěn)如容景謙都要嚇一跳,誰料容景謙面色無波,道:“皇姐只是一時(shí)糊涂,待她婚事定下,自會忘了福泉?!?/br> 容常曦如今對容景謙已頗為了解,聽他這樣說,便察覺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意思:“你知道皇姐對福泉……” 容景謙并未否認(rèn):“大皇姐不善掩飾情緒。” 容常曦想起那時(shí)自己來允泰殿,就見容常凝帶著福泉去捕蟬,她那時(shí)候還奇怪已入秋了哪來的蟬,如今想來那時(shí)根本就是容常凝想見福泉,想與福泉獨(dú)處而想的借口。 而聰穎如容景謙,如何看不出容常凝的想法,卻竟讓她帶著福泉離開。 他明明知道福泉可不是太監(jiān),萬一福泉把持不住,這兩人做了什么無可挽回的事情怎么辦! 容常曦一時(shí)間只覺得容景謙不可理喻:“你明知皇姐……卻,卻縱容此事!” 容景謙道:“何為縱容?” “這宮中奴仆少說也有好幾千人,不是單一個(gè)福泉不可!”容常曦心急之下聲音都大了幾分,“你既曉得大皇姐對他有意,他還不是太監(jiān),那你不如將他放出宮!” 容常曦轉(zhuǎn)頭看著福泉:“福泉,你大好男兒,一身武藝,何必委身于此,連男人都算不得?這樣,你救過本宮一命,本宮心中是感激的,你盡快出宮,本宮給你一大筆錢,你無論是要開武館,還是——” “——皇姐?!比菥爸t打斷了她的喋喋不休,“福泉走不走,我說了算。” 自容常曦這次受傷醒來以后,容景謙很久沒有用這般強(qiáng)硬的口吻同她說話,可他一開口,便是不容置喙的篤定。 容常曦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景謙!他不能留!只要他在宮內(nèi)一日,皇姐便不會死心!如此下去,會害了皇姐的!” “若有意,送福泉去宮外也無用?!比菥爸t淡淡地瞥著她,“皇姐應(yīng)當(dāng)最是清楚?!?/br> 容常曦愣了愣,意識到他是在說自己對華君遠(yuǎn)——華君遠(yuǎn)一直都在宮外,容常曦卻仍是想方設(shè)法地制造同他相處的機(jī)會。 難道她會,容常凝便不會嗎? 容常曦磕磕巴巴地道:“這不同!何況,我對那人已……已……” 她想說自己已完全放棄華君遠(yuǎn)了,卻又無法說出口,只怕將來出爾反爾,徒惹人嘲笑,她現(xiàn)在確實(shí)對華君遠(yuǎn)有些死心,可連她自己都害怕將來看到華君遠(yuǎn),又生出什么糾纏不休的念頭。 她“已”了半天也沒說出個(gè)所以然,最后只能一拂袖道:“總之,福泉不能待在宮里,更不能再與大皇姐獨(dú)處!景謙,你也是,我對如今朝中這些王公子弟半點(diǎn)不熟,可你應(yīng)當(dāng)十分熟悉,若有什么適合的男子,應(yīng)當(dāng)趕緊搭橋牽線,讓大皇姐趕緊找個(gè)好駙馬!” 容景謙“哦”了一聲,簡直敷衍的可以。 容常曦聽他這語氣就曉得他才不會認(rèn)真去幫容常凝找駙馬,這家伙究竟是什么意思,難不成還真想要大皇姐與福泉在一起不成?!簡直是瘋了! 她一急之下,頗有些口不擇言地道:“姜聽淵,姜聽淵怎么樣?他還不錯(cuò),不如跟父皇說一下……” 姜聽淵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性子都不錯(cuò),也一直跟著容景謙建功立業(yè),看著是個(gè)還不錯(cuò)的男人,且和福泉一般,武藝高強(qiáng),或許皇姐會喜歡他,他們在一起也十分不錯(cuò)。 容景謙微微蹙眉:“皇姐明知姜公子對你……” “我同姜聽淵半點(diǎn)不熟,他夸我好看,也不過是一時(shí)興起,很快便會淡?!比莩j卣J(rèn)真地分析,“皇姐生的不差,性子又頗為柔和,與姜聽淵十分相襯,他們會喜歡彼此的!屆時(shí)他們還會感謝我們的撮合呢!” 容景謙盯著她,雖臉上沒有什么大表情,神色卻非常微妙,像是她的臉上長了三只眼睛或是兩個(gè)鼻子,容常曦被他這樣看著,也不免心虛起來:“怎、怎么?我說的不對么?我當(dāng)真是覺得,這樣再好不過了……” “嗯,看得出來,皇姐一片好心?!比菥爸t說這句話的時(shí)候,倒是沒有嘲諷的意思在。 容常曦認(rèn)為他體會到自己的用心良苦,趕緊點(diǎn)了點(diǎn)頭。 容景謙卻接著笑了笑——這笑容在這一世的容景謙臉上幾乎沒有出現(xiàn)過,但在上一世,容常曦是見識過的——這是一種漫不經(jīng)心,卻頗為嘲諷的笑。 他道:“只是,并非所有事都能如皇姐所愿?!?/br> 容常曦有些窘迫,道:“可你就怎知,不會如我所愿呢?誰也不知道將來會怎樣!” 容景謙不語,但顯然并不打算接受她的建議和說法,容常曦自知話已說到此,那容景謙是絕不會同意自己所想的辦法,只好往外走去:“罷了,你要袒護(hù)自己的下人就袒護(hù)吧,我去同皇姐說,她會好好考慮的!” “皇姐?!比菥爸t喊住她,“我勸你不要?!?/br> 容常曦哼了一聲,只管往外走,可還沒走出書房,又忽地想起一件事,只好很沒面子地停住腳步:“那個(gè)……” “嗯?” 還好,容景謙接話了,沒有讓她太過尷尬。 容常曦回頭,不確定地看著她:“葉瀟曼與四皇兄……” 容景謙頷首:“怎么?” 看來他果然知道。 或許知道的比容常凝還早呢。 “所以,你當(dāng)初說讓我不要亂點(diǎn)鴛鴦譜,是這個(gè)意思?”容常曦只覺得有些古怪,“他們怎的會……你那時(shí)為何不同我直說?” 容景謙道:“對皇姐,多說也無益?!?/br> 容常曦一愣,有些羞惱:“什么呀,你別說的我好像固執(zhí)己見,從來不聽人說話一樣!” 容景謙安靜地看著她,仿佛在說——皇姐對自己的認(rèn)知還是很準(zhǔn)確的嘛。 她氣了個(gè)半死,可又無法如以前一般掀桌踢柜,對容景謙大呼小叫,只能憤憤地又哼了兩聲,拎著裙擺大步離開,走出書房,尤笑迎上,看見容常曦的臉色,便曉得她大約又被容景謙惹的不快,并不講話,只跟在她身后。 ☆、陳年 容常曦走到殿外, 瞥見一個(gè)小太監(jiān)正捏著跟樹枝,有模有樣地練著劍, 容常曦不由得停下腳步, 道:“振英?” 振英聽見這聲音,趕緊丟了樹枝, 臉頰通紅地對容常曦行禮:“康顯殿下!” 語氣倒是頗為興奮。 容常曦好笑道:“起來吧, 你怎么每次見了本宮,臉都紅成這般?本宮有這么可怕嗎?又不是什么女羅剎……” “不……不是的?!闭裼②s緊搖頭, 頭甩的好似撥浪鼓,“一點(diǎn)也不可怕, 更不是女羅剎, 殿下, 殿下像仙女似的?!?/br> 雖溜須拍馬的話容常曦自幼聽到大,但這么個(gè)貌若陳懇的小太監(jiān)如此認(rèn)真地夸她是仙女,容常曦也不由得有些想笑, 她扯了扯嘴角,又道:“除了本宮之外, 還有哪些人常來允泰殿艾語?” 振英有些疑惑地?fù)狭藫项^,道:“還有,四殿下, 大公主殿下……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