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節(jié)
…… 沈欣媛在阮家沒有什么需要帶走的東西,防止沈黛、張曼她們懷疑,沈欣媛每天都會給她們發(fā)送信息。 也會定時視頻。 沈黛多次要求想來阮家看看,沈欣媛都找到一些不錯的借口,打消沈黛的這個念想。 聽說她要隨著阮司南去度假一下,沈黛有點意外,在電話里問:“欣媛,你們怎么還要度假?去哪個地方?他們……他們沒有和我說。” 沈欣媛說:“嗯,就是出去玩一下,散個心,司南哥他不是一直悶在家里,都沒怎么外出過嗎?正好有個山明水秀的地方,有他們的房子,我們?nèi)ツ抢镄∽兹?,很快就會回來?!?/br> 沈黛不太放心,沈欣媛現(xiàn)在人在綿城,她可以隨時叫張曼去阮家看看情況,但一旦脫離自己的視線,到達(dá)一時間觸手不及的地方,沈黛就完全沒有任何可以近身的機(jī)會。 沈欣媛準(zhǔn)備給她打一劑強(qiáng)心針,任務(wù)已經(jīng)抵達(dá)88%的進(jìn)度,在這個時候,千萬不能退縮。 “媽,沒事的,我正好也想出去玩玩?!?/br> 努力地和沈黛說了一通出去玩的好處,沈黛才勉強(qiáng)接受這個提議。 她現(xiàn)在在其他的城市,忙于工作,可有時候想想,不管是欣媛,還是張曼,說的話都很對。 她為了女兒的后半生,疲于奔波,拼命地跑通告,跑商演,跑活動,跑綜藝,拍電視,拍廣告,接代言,做采訪,和廠家聯(lián)合,做在線直播。 可是賺了那么多的錢,有那么多的財富,又能有什么用? 感覺女兒的心,和她漸行漸遠(yuǎn)。 沈黛現(xiàn)在一步步的決定,都讓這盤棋,越走越差。 也許,從演藝圈息影,認(rèn)真地照顧孩子,才是更重要的事。 …… 沈欣媛上車以后,阮司南也被抱著坐到了她的身邊。 護(hù)工待在副駕駛座。兩名保鏢和一名家傭,在另外一輛車內(nèi)。 他們要去的地方很遠(yuǎn),過高速,在路上的時間,差不多兩天左右。 途經(jīng)綿城高速路口處時,沈欣媛意外的發(fā)現(xiàn),一連四五個路邊的大型廣告牌上,竟然都是她的照片。 有不少路過的人,以為是什么新的女星,接的廣告。 可這廣告上面,沒有多余的話,只有一句不倫不類的——媛媛,歡迎回家。 沈欣媛猛然想起,之前在綿城市帝豪酒店里時,聽到兩名在掛橫幅的員工的對話—— “誒,也不知道咱們的霍總,怎么臨時起意,居然想到用這樣的方法?!?/br> “別說了,你知道不,從隔壁市來咱們這邊的一段高速公路上,那大的廣告架上面,最近也被霍總買了,貼的也是這組照片,配上同樣的文字?!?/br> 起先,沈欣媛只當(dāng)這兩個人說的話,是玩笑話。 如今真的見到,她忽然有一種沖動,很想把車門打開,想逃開這個地方。 但最終,她還是忍住了。 阮司南也見到了那個巨大廣告架上面的圖案,他側(cè)頭,輕輕地看了一眼。 其實今天的外出,在他的意料之外,岑鳳華并沒有通知他。 都是臨時做的決定。 沈欣媛穿著那件白色的旗袍,身上總有一股若有似無的冷香,幽幽的,就像她現(xiàn)在,面對他時的態(tài)度一樣,冷而沒有感情波動。 只有在面對剛才巨大橫幅的那一刻,她的眼睛中才現(xiàn)出了片刻的神采。 冷不丁的,阮司南說:“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痛苦?” 沈欣媛稍微動了動身子,車速開得很快,沒一會兒,廣告架便消失在視線盡頭里。 她的后背,懶洋洋地靠在背墊上,側(cè)頭,對著他,輕輕一笑,說:“司南哥,你說呢?” 陽光從窗外流瀉,灑在他的眼睫上,清秀的面孔幾乎被一半的光,和一半的陰影,分割成兩道鮮明的界限。 他手指用力,蜷縮在一起,嗓音都變得干啞。 想說話,但是發(fā)不出一點聲音來。 只是忽然抬起頭,凝視她片刻,眼角發(fā)酸,變得通紅。 但沈欣媛已經(jīng)轉(zhuǎn)頭,望向窗外,沒有看向他,所以他表情上的種種變化,她也不知道了。 …… 到達(dá)目的地時,已經(jīng)是三天后的事了。 期間會輪班換人來開車,讓原先開車的休息一下。 吃住幾乎都在車?yán)铮窘?jīng)休息站的時候,會停下來給大家調(diào)整、以及上廁所的時間。 阮司南出行不便,要想上廁所,得有護(hù)工扶著一下。 岑鳳華說的度假屋,在一處非常隱蔽的地方,真的在樹林之間,還是在半山腰上。 山路崎嶇,剩下往上攀爬的道路,車開不進(jìn)去,護(hù)工只能努力地背著阮司南,一步步往上爬。 好在他們的行李帶的不夠多,也沒打算長留,剩下需要物資的情況下,可以通過運送的方式帶來。 沈欣媛第一次出遠(yuǎn)門,這個書里的世界,不管是哪里,對于她來說,都是新鮮的。 遠(yuǎn)望而去,遠(yuǎn)山起伏連綿,一棵棵郁郁蔥蔥的樹木向上延伸,聚集在一起,幾乎能夠遮天蔽日。 白霧環(huán)山而繞,像是一條白練一樣,懸浮在空中。 腳下雖有泥濘,但是路邊的花草清香,伴著潮濕的空氣,讓人的心情格外舒適。 沈欣媛深呼吸一口氣,感覺身心都輕松了不少。多日來的疲憊,在這一刻得到釋放。 …… 快要行至半山腰處時,阮司南忽然要求護(hù)工將他放下一會兒。 并囑咐前面的人,叫他們帶著沈欣媛先上去。 沈欣媛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沒等他,干脆跟著那些人一起繼續(xù)往上攀爬。 正式到達(dá)落腳處以后,沈欣媛才發(fā)現(xiàn),從下面看這個房子時,感覺不到它的大小,來到面前才發(fā)現(xiàn)竟然這么大。 樓高一共上下三層,屋子的構(gòu)造比較古樸,是小洋房的設(shè)計。 年代看起來很久遠(yuǎn),屋外有植被攀爬過的痕跡。 但是這里提前被打掃過,門口的植物被修剪了一次,后面有一個獨立的小院子。 保鏢們把行李一起拖放進(jìn)房間里面,沈欣媛和阮司南依舊分房睡,她也不可能和他睡在一起。 令沈欣媛感到意外的是,這個小洋房內(nèi)部的構(gòu)造,也比較有意思,竟然有壁爐。 現(xiàn)在天氣開始轉(zhuǎn)涼,已經(jīng)快到九月下旬,林中地區(qū)晝夜溫差很大,樹木植被較多,除了潮濕氣重外,蚊蟲也有不少。 沈欣媛準(zhǔn)備了花露水,從包里翻出來往身上抹了抹。 沒一會兒,阮司南被護(hù)工背著回到這里,與此同時,他的輪椅也被其中一名家傭抬了上來。 沈欣媛往壁爐前一坐,想著要不要試試往里面投點木柴什么的,好用來生生火。 阮司南讓護(hù)工把他放下,沈欣媛頭也沒有回來過,只留下一個冷淡的背影。 她身上早換了一件清爽點的衣服,怕來山上的路上冷,外面特地罩了一件輕薄的連帽衫。 阮司南的腋窩下,夾著醫(yī)用拐杖,一步步、慢慢地往她的身邊走近。 他的掌心攤開,沈欣媛的面前,忽然多了一枚小小的,用一朵野花做成的戒指。 阮司南就像是一個一臉無措的孩子一樣,在等待她的接納,等待她的夸獎,甚至等待她的笑臉。 原來讓護(hù)工停下來,是因為在路邊看到這朵開得正嬌艷的花。 花雖然是野花,叫不上名字,也不值錢,但是他看到沈欣媛在面臨大山的時候,臉上洋溢著的美好的神情。 她已經(jīng)融入于自然當(dāng)中,也熱愛自然。 因為沈欣媛從小,沒有怎么外出過的經(jīng)歷。 阮司南還記得她在小的時候,來到他們?nèi)罴?,對著他做自我介紹的一句話。 “哥哥,你能給我多講講外面的世界嗎?我身體不好,想多出去看看,但是現(xiàn)在mama她不同意,說等我長大了,身體好一點的時候,應(yīng)該就能好了?!?/br> 那時候,他的母親走了有好幾年了,沈欣媛被沈黛帶著來家里,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一件羞辱他的事情。 因為他的生母和沈欣媛的母親是很要好的朋友。 他覺得她可憐,但也只能到這個地步,多余的同情,從來不會放在她的身上。 可是現(xiàn)在,阮司南確實很想帶她去看看世界,就是他的腿,不能像以前沈欣媛說的那樣健康了。 也許這個過程會很艱辛,會很痛苦,但是阮司南愿意去嘗試一下。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可以不用一直處于黑暗潮濕的地方當(dāng)中,可以跟著她,一起去到光亮的地方就行。 但沈欣媛只是把這枚精心編織的戒指撿到手心里,看了看,又瞬間扔到了壁爐里。 壁爐里沒有燃火,只有一堆火柴燒過的痕跡,墻壁黝黑,看起來久經(jīng)歲月的洗禮。 就像他的心里,被一遍一遍地刀子割rou一樣,疼得他的腦海里嗡嗡鳴響。 阮司南忽然沖過去,幾乎是以摔倒的姿勢,趴在壁爐的面前。 從炭火的痕跡里,撥弄了半天,終于把那枚小小的野花編織的戒指,重新又找出來。 手掌都已經(jīng)變黑,他想握住那枚戒指,但是不敢握得太用力。 只能輕輕地將它攤平在掌心。 護(hù)工和家傭都嚇了一跳,趕忙把阮司南扶正。 他摔得很慘,這邊的地面,也不像家里面都鋪著絨毯,是純粹的地板。 阮司南的膝蓋已經(jīng)磕破了,有血珠滲出。 家傭嚇得趕緊想要找到醫(yī)藥箱,為他把傷口貼上創(chuàng)口貼。 沈欣媛坐在旁邊,輕描淡寫地看了他一眼。 阮司南忽然覺得,在墓園里的一幕幕,竟然上演到他的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