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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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娘呢,被七娘抓包之后再說不在乎,心里畢竟也還是有點芥蒂的,這人一緊張起來,話便多了。 七娘以茶代酒敬了皇帝一杯,笑道:“我這八meimei在家里冷冷清清一個人,進宮這才多久,也會說笑話了,人**故也懂了許多,都是陛下的功勞呢?!?/br> 這話什么意思?無非就是說八娘原先是裝的,見了陛下之后又特別的主動。 玖荷放下手里筷子,這話要她回,多半就是簡單粗暴的一句話,關(guān)你何事? 不過八娘答的卻不一樣,她也舉杯敬了皇帝一杯,很是靦腆的笑道:“我這其實都是跟jiejie學(xué)的,jiejie待誰都很好,否則也不會跳下池塘去救賢郡王了?!蓖炅擞盅a充一句,“幸虧那小池塘還不到腰。” 兩人眼神交錯,幾乎都是怒目而視,皇帝驚訝之余不由得給玖荷遞了個眼色:你方才跟她們說了什么,怎么一下子就□□味十足了? 玖荷也回了個眼神:這樣不是挺好,她們兩個自己聊了起來,再不用你費心招呼。 用完午飯已經(jīng)是未時了,歇息片刻玖荷便說要走,她剛站起身來廖紀(jì)安也跟著站了起來,不過一句“告辭”還沒說出來,皇帝便道:“廖將軍等等,朕有話問你?!?/br> 這是走不成了,廖紀(jì)安很是遺憾的看著玖荷出去。等皇帝吩咐人把七娘八娘兩個送去太后宮里,這才仔細(xì)打量廖紀(jì)安好幾眼,很是打了一把官腔。 “邊關(guān)戰(zhàn)事初定,廖將軍勞苦功高,到現(xiàn)在都還是孤身一人,朕想著要給將軍好好的擇一門親事。” 第101章 皇帝方才就覺得不太對勁兒了。 雖然一開始下意識覺得是喜鵲兒摔了盤子茶壺, 可是后來一想,當(dāng)著廖將軍還有他jiejie的面, 且不說她敢不敢,就是她敢, 那小亭里不過小小一套石桌椅,僅容兩人對面坐下,這兩位是怎么也不會叫喜鵲兒過去的吧? 喜鵲兒站在外頭, 隔著十萬八千里, 這盤子茶壺又是怎么碎的? 這么一想皇帝越發(fā)的坐臥難安了, 尤其是等到吃飯的時候,廖紀(jì)安看他jiejie兩眼,吃一口菜,再看他jiejie兩眼,又喝一口酒,這是什么意思? 這分明就是不懷好意來著! 所以皇帝這話既是試探, 也是警告。 廖紀(jì)安聽見這話反而松了口氣, 心里對著玖荷默默說了一句:這不是我主動說的, 也不算不聽你的話,他沖著皇帝做了個長揖,道:“多謝陛□□恤,臣求娶莊儀郡主?!?/br> 皇帝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莊儀這個稱號雖然是他親自擬定的,可是他對玖荷的稱呼,從來都是jiejie。 “你說誰?”皇帝半是求證, 又含著點警告的意味,再次問了一遍。 “莊儀郡主?!绷渭o(jì)安一點不帶猶豫,立即又來了一遍。 “大膽!”皇帝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圍了廖紀(jì)安走了兩圈,“你還真敢說。” 廖紀(jì)安卻沒辯解,只問了一句,“陛下看看京城這些權(quán)貴們,又有哪個能配得上郡主的?” 這話一說出來皇帝立即xiele氣,要說自家jiejie的親事,他不是沒想過,他連私庫都逛了好幾回了,挑了不少東西準(zhǔn)備當(dāng)作陪嫁。 想歸想,這人是真的不好選。單說年紀(jì)一條,就能卡掉許多人,文武百官年紀(jì)合適的,官位都太低,jiejie嫁過去就是受委屈。若是家室合適呢,便就是勛貴家里的第二代或者第三代,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捐出來的前程,要說上進……還真的沒幾個比得上廖紀(jì)安的。 可是也不能如此輕易的答應(yīng)他! 皇帝又坐了下來,端著茶不急不慢的喝了兩口,又打起了官腔,“此事需得從長計議。廖將軍先退下吧,朕還有要事要辦?!?/br> 玖荷一點不知道廖紀(jì)安背著她連窗戶紙都戳破了,她這會兒正跟詩筠一起坐在馬車上,一邊說說笑笑的,一邊等著下人叫孫臨岳出來。 “要說二十出頭就中了進士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了?!本梁尚Φ溃骸澳憧纯催@翰林院里頭來來往往的,三十來歲居多,還有幾個頭發(fā)花白的呢?!?/br> 詩筠方才是全憑著一股沖動過來,到了門口反而有點后悔,拉著玖荷的袖子道:“咱們回去吧,萬一叫人看見了,羞也要羞死了?!?/br> 這有什么可羞的?玖荷腦袋里頭剛有了這個念頭,廖紀(jì)安那張臉不知道怎么就冒了出來,她不由得側(cè)了側(cè)頭,這才平靜下來。 “沒事,又不知道是你,我叫車夫隨便編了個名字,只把人叫出來你坐在馬車?yán)锟匆谎劬统?,又不跟他說話。你看我連馬車都打扮過了,保管誰都認(rèn)不出來?!?/br> 詩筠不說話了,頭微微偏著,眉頭輕蹙,臉上還帶著點笑意,明顯的口是心非。 玖荷便故意逗她,“我們家車夫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青衣小帽,你一會別認(rèn)錯了?!?/br> “不是棕褐色的?”看見玖荷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詩筠立即便撲到了她身上,“叫你笑話我!” 只是兩人不過撓了兩下,車廂外頭忽然響起輕輕的敲擊聲音,“郡主,那孫臨岳已經(jīng)被人叫了出去,據(jù)說正好跟咱們打了個對面。” 玖荷急忙坐了起來,詩筠也不動手了,就在一邊聽著。 “說是有個中年的婆子過來,跟他一間屋子的翰林不小心聽了兩耳朵,說是喬家派來商量婚事的,還說要去旁邊哪個野茶館子坐坐?!?/br> 玖荷看著詩筠笑,詩筠把頭扭到一邊去,輕輕推了推玖荷,“咱們還去不去了?” 若是不想去,肯定就說先回去,現(xiàn)在問她想不想不去,明顯就是想去看看的意思。 玖荷故意板著個臉,沉吟道:“這……商量婚事你去聽不太好吧。” 詩筠猛地轉(zhuǎn)過頭來瞪了她一眼,“是誰非叫我出來的?我還想著在宮里多看看那御花園呢?!?/br> “去去去!”玖荷把簾子掀開道:“咱們也去那野茶館子看看?!?/br> 這車夫既然能被睿王爺派給玖荷,自然是極有眼色,辦事兒又很妥當(dāng)?shù)囊粋€人,早就把野茶館打聽清楚了。他也不上車轅,只牽著韁繩,一邊走一邊說了兩句。 “雖叫野茶館,還號稱這館子里全都是各地收上來的葉茶,不過全大周的茶葉都能在這一處喝到,連西南地方的磚茶也有好幾個品種,想也知道這館主不是一般人?!?/br> 不多時到了茶館外頭,玖荷看了看他這門面,覺得開茶館開到這個地步,也算是個人才了。 里頭好幾個小樓布置的是錯落有致,院子里還有泉水,連馬車都能直接拉進去。 這么一處地方,又做的很是清雅的茶水聲音,連名字都別有一番滋味,可以說不管是才進翰林院的小翰林們,還是已經(jīng)掌院學(xué)士馬上就要高升的官員,沒有一個不喜歡的。 那車夫下去打聽孫臨岳的行蹤,玖荷則跟詩筠兩個站在院子的一角看風(fēng)景,這一處種了不少竹子,隨著時節(jié)到了秋天,竹子上已經(jīng)有了星星點點的黃斑,看著很是叫人生出點別樣的情緒來。 “你聽說沒有?聽說賢郡王跟太后家里的侄女兒要定親了?” 這一聲立即把玖荷拉了出來,她偏頭一看,是幾個坐在大堂里頭的年輕人在議論。 “你這都是什么時候的消息了?這侄女兒要進宮了!” 這話一出,一桌子上的人都安靜了,又有一人道:“不會吧,我家里有個親戚在宮里當(dāng)值,聽說這兩人互相見了幾次面,看著相處挺好的?!?/br> 詩筠扯了扯玖荷的袖子,有點擔(dān)心的看了她一眼,玖荷順勢往遠處走了走,輕輕搖了搖頭,這流言為了什么她不知道,可是那桌上有個人她曾在哥哥的親衛(wèi)里頭見過,所以這流言明顯就是現(xiàn)在還不能公之于眾的錦衣衛(wèi)的手筆了。 正好車夫回來,玖荷便將這心思放在一邊,跟著他到了二層的小樓其中一間,車夫道:“就在隔壁?!?/br> 玖荷兩人進去,小二端了茶點進來又出去,屋里安靜下來。 兩人一開始還是喝茶吃點心,或看看風(fēng)景,或心照不宣的笑一笑,可是隨著隔壁的聲音越來越大,不僅是詩筠,連有點事不關(guān)己的玖荷都皺了皺眉頭,這個動靜怎么聽怎么像是吵架,哪兒像是談?wù)摶槭拢?/br> “什么!”忽然間隔壁那男聲拔高了聲音,“你們欺人太甚!”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蹦瞧抛右蔡岣吡寺曇簦欢犉饋韰s有點低聲下氣,還有幾分無奈,“誰家不想要姑娘有個更好的前程?” 聽了這兩句對話,詩筠一下子站了起來,玖荷急忙去拉她的手,小聲道:“這里頭明顯有誤會,不知道是誰在搬弄是非,你先聽兩句,現(xiàn)在沖過去還不知道是誰攛掇的呢!” “都已經(jīng)定了親了!” 聽聲音,孫臨岳已經(jīng)站了起來,而且因為動作太大,連椅子都帶倒了,發(fā)出嘭的一聲。 “原本定下來的婚期就是今年秋冬,我父母親還有祖父都要來京城,現(xiàn)在這個時候你跟我說婚事有變?能有什么變化?她住在王府里見多了富貴人也變得勢利起來?要不是看在她祖父曾做了國子監(jiān)祭酒,她父親還做過提學(xué)官,這姑娘肯定是品行良好,我們也不會定下這門親事!” “這真的是沒辦法的事情……”那婆子越發(fā)的低聲下氣了,“所以才叫姑爺去喬家問一問,早點把婚期定下來,免得生出變化來?” “定什么婚期?這親事還能結(jié)?”許是孫臨岳顧忌這是外頭,刻意壓低了聲音,只是這兩間屋子中間不過是拿木板子隔出來的,完全擋不住。 “你回去好好告訴她!別以為扒上世子就能一飛沖天了,就算是世子妃生不出來兒子,她也是嫡妻,她就算進了門也得低人家一頭!好好的正妻不做,偏要去給人家做??!女人家就是沒見識,她以為睿王府還能這么下去?沒兩天便要被趕出京城了!富貴?她什么都落不到手里?!?/br> 詩筠臉上氣得通紅,眼圈里還有眼淚,氣到手都抖了起來,連過去罵人都想不起來了。 “您消消氣兒,您說的也都在理,我聽著很是這么回事兒?!?/br> 那婆子又道:“俗話說的好,莫欺少年窮。可是郡主天天帶著她出門,連皇宮都去了兩次,家里還有皇帝的賞賜呢,姑娘的品行是沒有問題的,不過是稍稍走岔了路,她一個姑娘家知道什么?您去喬家說一說,這姑娘王府肯定就得給送回來了,保管不耽誤今年成親?!?/br> 這話明顯就是火上加油,連玖荷都能聽出來里頭nongnong的挑撥離間的味道,況且這又關(guān)她什么事兒? “我去喬家說?我說什么?我怎么問?您二老是不是該把姑娘接回來了?小姨子住在姐夫家里三個月,差不多也該避嫌了吧?呸!”孫臨岳狠狠的砸了個杯子,“指不定好事兒都成了呢!不然世子妃好好的孩子,怎么就給氣得流產(chǎn)了?你也別把我當(dāng)傻子,這親事我是退定了!你們喬家也是,放著好好的姑娘跟那個什么狗屁郡主整日廝混在一起,能學(xué)好就見鬼了!” 咣當(dāng)一聲巨響,門被玖荷一腳踢開。 屋里兩人一驚之下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她。 “你胡說八道什么!”玖荷指著那婆子問道,“她說她是喬家的人你就信了?我還是九天仙女下凡塵呢!你怎么不給我磕頭啊?” 孫臨岳原本就不白的臉現(xiàn)在變成漲紅了,“你又是哪里來的?一個姑娘沖進別人屋里,有失體統(tǒng),還不趕緊出去!” 玖荷卻沒理他這茬,站定之后又道:“就你這樣的還當(dāng)官?若是三年之后叫你選官當(dāng)了縣令你怎么辦?只聽了一面之詞就定罪了?兩句話就能把你騙了!耳根子軟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你怎么考中的進士!” 孫臨岳瞠目結(jié)舌看著她,嘴張了又閉,最后道:“我讀的是圣賢書,你這小女子知道什么?我不予你計較,趕緊速速離開。”說著又喃喃自語一句,“怪不得圣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br> 玖荷冷笑一聲,“圣人?圣人叫你背后非議他人了?這便是你讀圣賢書讀出來的道理?圣人還叫你只聽一面之詞了?別拿著圣人當(dāng)擋箭牌了。我要是圣人,我能拿大耳光扇你!” 也不等孫臨岳反應(yīng)過來,玖荷又道:“我知道你要問我是誰,我便是你口中那個狗屁郡主,怎么?你把方才說過的話當(dāng)著我的面再說一遍?你我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guān)系,你非要沒事找事兒來罵我,我也問問你這是哪本圣賢書上讀出來的狗屁道理?” 孫臨岳嘴皮子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說了什么,他忽然神情一震,視線轉(zhuǎn)到了一邊的詩筠身上。 詩筠氣得是臉上漲紅了,眼圈也紅了,眼眶了還含了半汪眼淚。 這個不用猜也知道是他的未婚妻了,孫臨岳臉上的表情越發(fā)的微妙起來,懊惱、氣憤,似乎還有點后悔。他忽然沖著詩筠做了個揖,道:“是我聽信他人讒言,叫小娘子委屈了?!?/br> 玖荷瞇起了眼睛,一把將詩筠拉在自己身后,“你莫不是看著她顏色好,又起了念頭吧?!?/br> 孫臨岳臉上的紅色原本都褪去了,可沒想心事被玖荷這么堂而皇之的戳破了,他臉上的顏色比方才還要紅,還又泛起了一層油光,似乎再戳那么一下,就要破了。 “你不是要退親嗎?”玖荷冷笑道:“我到叫你看看退了親之后你是找的好,還是她嫁的好!” 孫臨岳惱羞成怒,口中不住的念叨見識短淺,又或者女子難養(yǎng)等等,一甩袖子正要走,玖荷又道:“慢著!” 孫臨岳腳步一頓,帶著點驚喜回頭了,沒想玖荷居高臨下慢悠悠道:“見了郡主該行什么禮,你也算是讀書人,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shù),禮排在第一位,你該不會忘了吧?” 孫臨岳這臉是徹底給戳破了,他憤憤然沖著玖荷行禮,臨走之時又道:“你就算是郡主,你也管不了別人家的親事!” 玖荷道:“你可以試試,看我管不管得了?!?/br> 孫臨岳袖子一甩,這下是一點沒猶豫,大步走了,玖荷在他后頭又叫了一聲,“記得把賬結(jié)了,還有你砸的那個杯子,我是不會幫你付錢的。” 樓下傳來當(dāng)?shù)囊宦?,又有孫臨岳大聲咒罵的聲音。 玖荷回頭看詩筠,詩筠已經(jīng)被逗得有點樂了,玖荷心下一松,道:“回頭我——我叫皇帝給你找個好的。” 孫臨岳一走,這屋里就只剩下那嚼舌根的婆子一個人了。 那婆子見玖荷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心里雖然后悔怎么就被抓住了,又知道這郡主不太好糊弄,一咬牙惡人先告狀了,道:“郡主年輕,脾氣大些也是應(yīng)該的,只是俗話說的好,寧拆一座廟不毀一門親,這好好的親事,若是就這么被攪黃了,該怎么辦才好?” 她一邊說一邊上來沖著玖荷福了福身子,話語聽著有點慌張,“郡主方才該跟他好好解釋一番才是,都是誤會,要么我老婆子再去勸一勸他?” 這么多話……除了心虛沒有第二種可能,玖荷看了一眼詩筠,“我叫人把她送去官府?!?/br> 沒想詩筠嘆了口氣,看著那婆子一字一頓道:“這是我二嬸娘屋里管事的婆子,姓艾,還不趕緊跟郡主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