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天薛素再次裝扮成藥童的模樣，跟在閆濯身后進了鎮(zhèn)南王府。這幾日閆濯來來回回給鎮(zhèn)南王診治了數(shù)次，施針加湯藥，雙管齊下，倒也顯出了幾分效果。

    走到臥房中，看到中年男子紅潤的面色，薛素復又低下頭去。

    說起來，上回在素心堂中施針，對于鎮(zhèn)南王而言無異于一場可怖的夢境，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下肢便失去了知覺，而后又喝下了藥湯，被深入骨髓的痛楚折磨的死去活來，幸而有閆神醫(yī)悉心診治，這才減輕了他的痛苦。

    “這段時日，閆神醫(yī)時時奔波，就是為了替本王尋求合適的療法，當真是辛苦了?！敝心昴凶用鎺Ц屑?。

    從小到大，閆濯不知經(jīng)手了多少病患，早就到達了寵辱不驚的地步，此刻他神情不變，輕聲開口，“人體的xue位萬分復雜，若是被金針刺破死xue，不止對身體無異，反而會產(chǎn)生極大的害處，就算閆某行醫(yī)多年，也不能確保不出差錯，勢必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才能下手施針?！?/br>
    聞得此言，鎮(zhèn)南王突然想起了什么，兩手緊握成拳，胳膊上也迸起了青筋，他強行將心底的猜測壓了下去，顫聲問，“閆大夫，您診治了這么久，可瞧出本王的病因了？”中年男子眼底透著絲絲忐忑，低聲發(fā)問。

    “若閆某沒看錯的話，王爺之所以會癱瘓，不止是因為體內的藥毒，您身上xue位也出了毛病?！?/br>
    薛素站在一旁，將軟布遞上前，閆濯隨手接過，擦拭額間的汗珠，仿佛沒看到鎮(zhèn)南王大變的神態(tài)一般。

    砰！

    放在炕桌上的瓷碗摔在地上，登時碎成幾瓣。

    聽到這聲脆響兒，薛素飛快地抬頭，瞥了鎮(zhèn)南王一眼，瞧見他猩紅的雙目，粉潤唇角微微一揚，心中暗忖：煦容，就算你有成百上千的計謀，在出手之前，也得先將這個隱患解決掉，否則耍的花樣越多，死得就越快。

    第183章 挑斷手筋

    鎮(zhèn)南王恨得咬牙切齒，他萬萬也沒有想到，自己之所以落得癱瘓在床、形如廢人的下場，竟是拜煦容所賜，虧他還將那個賤人視為救命恩人，恨不得將王府中的奇珍異寶全都送到素心堂中，還真是卑鄙無恥！

    房中除了伺候的奴才，還有大夫藥童等人，鎮(zhèn)南王好歹浸yin朝堂多年，自是知曉該如何收斂情緒，他心頭雖怒，面色卻很快恢復如常，啞聲說道，“本王的身體多虧閆神醫(yī)了，還請您莫要泄露了風聲，否則打草驚蛇，怕是沒有半點好處?！?/br>
    閆濯對出身林家的人沒有半分好感，自是不會去提點煦容，他緩緩頷首，朗聲道，“王爺不必客氣，閆某雖不算心善之輩，卻也不會拿病患的性命開玩笑?！?/br>
    聽到這話，鎮(zhèn)南王不由唏噓。

    先前京里的達官顯貴都說閆濯空有神醫(yī)之名，實際上最是持才傲物，根本不把旁人放在眼中，豈知如此才是真性情，與煦容那等偽善惡毒的女子全然不同，倒是讓他懸著的心放下不少。

    沖著管家擺了擺手，很快便有奴仆捧著一只木匣走上前，木匣并不很大，但里頭卻裝滿了金銀珠寶。

    閆濯略看了一眼，便將匣子抱在懷中，根本沒有半點推辭的意思，畢竟他身為醫(yī)者，也是rou體凡胎，不可能餐風飲露，這些銀錢還能花用一段時間。

    等替鎮(zhèn)南王診治妥當后，閆濯與薛素再次坐上馬車，往顏如玉的方向趕去。

    手里拿著精巧的青花瓷罐，女子捏出了一枚糖球，壓在舌下吮著味道，突然問，“表哥，你說鎮(zhèn)南王會如何診治林朝月？”

    “此人駐守云南多年，當初在戰(zhàn)場上也是一員虎將，手底下不知染了多少人的鮮血，他不愛耍那些陰私手段，通常都是直來直去、大開大合，想要收拾煦容，定會將此女打的滿地找牙狼狽不堪。

    聽到這話，女人一雙水潤潤的杏眸變得更加瑩亮，伸手連連鼓掌，唇邊的笑意許久都未曾消失。

    很快馬車便停到了顏如玉門口，閆濯下車時，她將另一側的車簾撩開，視線落在寫了素心堂三個字的牌匾上。

    想起世人對這家醫(yī)館的評價——懸壺濟世，醫(yī)者仁心，當真是天大的笑話！總有一日，她會將林家人虛偽的面皮撕下來，讓他們那副污濁不堪的德行徹底呈現(xiàn)出來！

    薛素并未在外逗留多久，她讓車夫駕馬回到侯府，甫一入到臥房，便被楚清河牢牢按住雙肩，這人面色委實稱不上好，鷹眸中爬滿了細密的血絲，神色沉郁地抱怨，“就算姓閆的是你表哥，也不能日日與他呆在一處，你心里可還記得我？還記得寧安？”

    女人的脾性雖有些急，但她對于楚清河還是挺包容的，此刻聽到這話，很快便反應過來，捂著嘴發(fā)出咯咯的笑聲，低低解釋，“侯爺?shù)慕逃栨砣加浽谛睦?，不敢或忘，下回若是再跟表哥單獨相處，肯定會將侯爺一并叫上，咱們三人呆在一處，您就不必吃醋了吧？?/br>
    楚清河年屆而立，自是不愿在心愛的女子跟前服軟，板著臉反駁，“誰吃醋了？我沒吃醋！”

    “對，您說的對極了，您沒吃醋，都是妾身思慮不周，侯爺好不容易從戰(zhàn)場上歸來，還沒在家中歇息夠，怎能時時刻刻都呆在我身邊，四處折騰呢……”

    聞言，楚清河張了張口，憋了好半天才道，“素娘，你是故意的！對，你就是故意的！”

    薛素但笑不語，纖細柔軟的藕臂仿佛水蛇一般，攀附住男人精壯的脊背，“在這世上，沒有誰會比你跟寧安更重要，我做的一切雖說是為了報仇，但更是怕你們父子受到林家的伐害?！?/br>
    胸臆間涌起陣陣暖意，先前升起的怒火好似遇上滾油的冬雪一般，霎時間消弭不見，連半分痕跡都尋不到。

    *

    鎮(zhèn)南王到底也在戰(zhàn)場上歷練過，用“殺伐果決”四個字來形容此人再合適不過。因素心堂得到了陛下的題字，他不好直接要了煦容的命，但好好收拾這個賤人，讓她付出代價卻很容易。

    當初自己之所以會癱瘓，便是因為身上的死xue被銀針刺破，傷到了下肢的神經(jīng)，才會如此。醫(yī)女的那雙手不是會施針嗎？那便干脆廢了她，也省得她日后再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惡事。

    心里轉過這種想法，鎮(zhèn)南王立時便將侍衛(wèi)招到近前，沖著他耳語幾句，后者是他圈養(yǎng)的死士，最是忠心不過，對于主子的吩咐只會照做，不會提出半點質疑，將事情交到侍衛(wèi)手中，鎮(zhèn)南王也能放心。

    素心堂中。

    煦容手里拿著一封信，待看清了信紙上所寫的內容后，她眼底透出nongnong喜色，甭提有多高興了。

    母親醫(yī)術奇高，在偌大的金陵城無出其右者，就算閆濯是神醫(yī)又如何？只要母親得到陛下的青眼，就不會有人敢動她。

    還沒等女人臉上的笑容消失，耳邊突然傳來一陣響聲，她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有一名黑衣人破窗而入，面龐被黑布遮掩，根本看不清容貌，但周身卻散發(fā)著nongnong的血煞之氣，肯定不是什么善茬兒。

    煦容嚇得面色煞白，扯著嗓子想要叫喊，偏偏她的反應沒有黑衣人的動作快，還沒等將學徒喚進來，便被一記手刀劈在后頸處，她悶哼一聲，隨即昏迷過去。

    扮成黑衣人的侍衛(wèi)將女子扛在肩頭，極為靈活地從醫(yī)館中躍了出去，像他們這種死士經(jīng)歷過無數(shù)的訓練，根本不會對一名陌生女子心軟，更何況王爺并不打算要了煦容的性命，只準備廢了她的手而已。

    侍衛(wèi)沖懷中摸出一把匕首，沒有絲毫猶豫，飛快地在煦容腕間劃了兩刀，下手既穩(wěn)又準，直接將她的手筋挑斷。

    斷掉的手筋能接上，卻永遠無法恢復如初，這樣的傷害對于富貴人家的小姐來說，恐怕算不了什么，畢竟她們不必做那些粗重的活計，無法捻針繡花，請個繡娘便是。

    但對于身為醫(yī)女的煦容，雙手是她賴以為生的工具，如今出了岔子，再也無法為病患針灸，這樣的懲戒委實不輕。

    完成了王爺?shù)姆愿?，侍衛(wèi)直接將女人扔到雪地之中，而后飛快地離開了這處小巷。

    腕間傳來的劇痛讓煦容從昏迷中逐漸清醒過來，她緩緩睜開雙目，待看到被鮮血浸染的雪地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視線慢慢下移，手腕上兩道明晃晃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結痂，但身為醫(yī)者，沒有人比煦容更能判斷出自己的癥狀，她的手沒了知覺，也使不出力氣，她是大夫啊！要是沒有一雙靈巧的手，如何打敗閆濯，成為真正的神醫(yī)呢？

    越想越是悲從中來，煦容雙目赤紅，豆大的淚珠兒不住往下滾落，喉間也發(fā)出彷如野獸一般的悲鳴。

    因失血過多的緣故，她頗有幾分頭重腳輕之感，生怕繼續(xù)留在外頭會丟了性命，煦容跌跌撞撞地往素心堂的方向跑，剛一進醫(yī)館，不少學徒看到師傅這副狼狽的模樣，面上紛紛露出啞然之色。

    “師傅，您這是怎么了？呀！腕上怎么有傷？”大徒弟急急問道。

    薛程對煦容情根深種，這日又來到醫(yī)館中，看到心愛女子面白如雪、渾身沾血的情狀，嚇得嘴唇直哆嗦，好在他還有些理智，將坐館的大夫拉到跟前，低吼道，“快！快給醫(yī)女包扎傷口！”

    能留在素心堂坐館的大夫，醫(yī)術都不算差，此刻仔細查驗了煦容的傷口，面色逐漸變得晦暗，邊給傷口消毒，邊抬眼看著女子，吭哧了好半天才說，“醫(yī)女，你的手筋被人挑斷了，傷勢好生將養(yǎng)也能愈合，只是……”

    即使老大夫的話沒說完，煦容也能猜出他的未完之語，無非就是說自己不能復原，日后再想施針怕是不可能了。

    痛苦地閉上雙眼，煦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會經(jīng)受這樣的折磨，這么多年她一直治病開方、救死扶傷，也算是積了不少德，現(xiàn)如今竟落得這樣的下場，老天爺真是不開眼！

    薛程聽到這話，忍不住放出狠言：“到底是誰如此狠毒？若是讓我抓到那下手之人，非得將他剝皮拆骨、大卸八塊了！”

    眼底透出幾分怒意，煦容深吸一口氣，她渾身放松下來，沒有扯著嗓子喊叫怒罵，也沒有忿而不平嚶嚶泣淚，只是如同木樁一般坐在木板床上，神色頹然，靜默不語。

    無論她有多不甘、多憤怒，已經(jīng)產(chǎn)生的傷口根本不會消失，她越是動怒，越不利于調養(yǎng)身體，還不如安定下來，等母親入京，再開出接筋續(xù)骨的膏藥，屆時即是不能恢復十成，五六分也是有希望的。

    大道理誰都懂，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人？煦容死死咬著嘴唇，殷紅鮮血宛如小蛇一般，從蒼白面頰上滾落，那副模樣十分瘆人，形如惡鬼，那還能看出先前秀麗的姿態(tài)？

    第184章 林朝月進京

    林家世代行醫(yī)，在金陵城無比風光，普通的百姓根本不敢開罪這家人，畢竟人活在世，誰能保證自己一輩子平平安安、無病無災？若是將醫(yī)者得罪了，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因著這個緣故，煦容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委屈，更甭提遭受痛楚了，這會兒手筋被挑斷，她哀哀痛叫幾聲，喝了丫鬟端過來的安神湯，這才疊眉倒在床榻上歇息。

    看著女人蒼白的面色，以及沾著淚珠的粉頰，薛程無比心疼，希望能讓煦容好過一些。他記得醫(yī)女曾經(jīng)說過，那枚桃木珠是難得的好東西，能夠治病救人，若是拿到了此物，會不會讓她展顏一笑？

    想到此，薛程心如貓抓，再也按捺不住，徑直往輔國侯府的方向跑。

    先前楚清河那廝下過命令，不允許別人再將他放入侯府，但活人總不能讓尿憋死，薛程偷偷摸摸走到巷尾，吭哧吭哧地爬到樹上，順著樹枝躍到圍墻，見四下無人，這才忍痛跳了下去。這棵老榆樹就在后院附近，認清自己的位置后，他硬著頭皮往主臥的方向跑。

    桃木珠如此珍貴，肯定放在臥房之中，絕不會有錯。

    此刻薛素靠在偏屋的炕上，手拿毛筆算盤，核對賬目。前幾日烏述同上門提親，蓮生也愿意嫁給他，三月初三是個好日子，正好辦樁喜事，也能熱鬧一番。

    楚清河坐在一旁的八仙椅上，寬厚大掌捏著邊城送來的迷信，也不知信件上究竟寫了何種內容，竟讓這人面色鐵青，眼珠子逐漸染上了猩紅的顏色，周身氣勢越發(fā)懾人。

    她抬了抬眼，看到這副異狀，將想開口發(fā)問，門外便傳來許呈的聲音，“侯爺、夫人，薛程少爺正在院外?！?/br>
    “薛程？”女人面上滿是詫異，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人會出現(xiàn)在侯府，她皺了皺眉，冷淡開口，“將人帶上來吧?！?/br>
    侯府的侍衛(wèi)大多都是城北大營的軍士，對楚清河無比忠心，將他的話奉為金科玉律。因侯爺不待見薛程，他們也不待見此人，用粗如拇指的麻繩將少年牢牢綁住，就算是力大無窮的壯漢也無法掙脫，更別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子了。

    薛程被押著進了偏屋，看到坐在炕沿上、眼底盡是笑意的女人，他面頰漲紅如血，只覺得萬分羞慚，仿佛被人狠狠抽了幾巴掌一般。

    楚清河一見著這小子，心里萬分不耐，沒好氣道，“先前不是說過了嗎？讓你離侯府遠點，是不是不動真格的你就記不??？”

    男人本就生的無比高大，再加上習武多年的緣故，一身筋rou極為堅實，單手揪著少年的襟口，如同拎雞崽兒似的將人提了起來，后者嚇得面色發(fā)白，連連驚叫，冷汗如珠滾滾而落，那副模樣委實不堪。

    “你快放開我！快放開！”薛程扯著嗓子大喊大叫，聲音十分刺耳。

    楚清河眼底劃過一絲厭惡，突然松手，薛程結結實實摔在地上，疼的呲牙咧嘴，不住哀叫著。

    揉了揉發(fā)脹的額角，薛素輕聲問，“你回來作甚？”

    薛程眼神閃爍，根本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他是想要趁人不備，摸到主臥中去偷桃木珠的，此事委實不算光彩，若是讓旁人知曉，他的名聲哪還能保得住？

    “沒什么，我想回來看看爹?！?/br>
    薛素還真不信少年有這般純孝的心性，畢竟薛父也算不上什么好東西，先是辜負了她娘，而后又眼睜睜地看著趙湘蘭去到京郊，這么長時間連封信都不愿送過去，如此冷漠，那算得上什么好父親？

    上梁不正下梁歪，薛程能學好也就怪了。

    “日后你再想見父親，便讓侍衛(wèi)通報一聲，莫要如此鬼祟，否則刀劍無眼，一旦傷著了你那身細皮嫩rou，受苦遭罪也怨不了旁人。”薛素不咸不淡的威脅。

    暗暗將這對冷血無情的夫妻罵了個狗血噴頭，薛程心里甭提有多堵得慌了，偏偏想不出該如何反駁，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楚清河擺了擺手，沖著許呈吩咐道，“將人帶出府?！?/br>
    侍衛(wèi)拱手應聲，將滿眼不甘的少年拖拽出去，態(tài)度萬分冷漠。

    等人走后，薛素將毛筆放在木架上，忍不住嗤笑一聲，“程哥兒明顯就在撒謊，他之所以回來，肯定是為了我的桃木珠，只可惜那物早就不存于世，就算煦容再惦記，也沒有分毫用處?！?/br>
    楚清河并未開口，他快步走到門前，與府中暗衛(wèi)交談幾句，這才走到小妻子身畔，道，“煦容的手筋被賊人挑斷了?！?/br>
    聽到這話，巴掌大的小臉兒上不免流露出幾分訝異，不過想想鎮(zhèn)南王癱瘓在床的軀體，以及憤恨不甘的神情，薛素也就想明白了。這位王爺是因為煦容施針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想要報復也在情理之中。

    “受了這樣的傷，就算林家人精通醫(yī)術，想必也沒有辦法讓煦容痊愈?！?/br>
    楚清河拉著素娘的手，順勢坐在床榻邊上，板著臉開口，“真正心懷仁善的醫(yī)者，為病人診治時肯定會提著十二萬分的小心，就算出了差錯，也不會用下毒這種方法掩蓋，那位醫(yī)女險些害了鎮(zhèn)南王的性命，卻無半分愧意，甚至坦蕩蕩的收下了王府的賞賜，如此涼薄的心性，當真比關外那群茹毛飲血的匈奴也差不了多少了。”

    若只有一個煦容，薛素也不必太過擔心，偏偏那女子身后站著整個林家，林父、林母、以及林朝月，一個個都不是什么好東西，要是不讓他們付出代價的話，母親在天之靈怎能瞑目？

    *

    轉眼又過了大半個月，這天一行車隊進了京城，奴仆丫鬟都cao著南方口音，身上透著一股淡淡藥香，周圍的百姓見了，不免有些好奇，以為這些人全都是大夫，有的小娃娃甚至還探頭探腦，想要去掀開車簾，瞧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