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魏熙抿了一口茶,問道:“表兄如此,是為了我,還是因為不想娶我?” 謝宜安看著捧著茶的魏熙,她垂著眼睫,顯得乖巧又可憐,他移開視線,道:“有什么區(qū)別,左右都是你不想嫁,我不想娶?!?/br> 謝宜安說著,有些無奈:“你今天原不該來的,一來怕是姑母會覺得你對我有意。” 魏熙抬眼看著謝宜安:“你有喜歡的人嗎?” 謝宜安頓住,眉頭蹙起:“你該不會真想著聽姑母的吧,她糊涂你也糊涂?” 魏熙移開視線,有一絲心虛,卻仍道:“她是你姑母?!?/br> “姑母不錯,可她糊涂也是真的?!敝x宜安說著,恨鐵不成鋼的敲了敲魏熙的額頭:“我原以為你是個明白的,怎地如此愚孝。” 魏熙捂住額頭,心知自己當(dāng)然不是愚孝,只是她前幾天出去時恰巧遇到了魏瀲,便和他一同閑逛了一會,卻不想讓謝皎月知道了,她竟有意讓皇帝給魏瀲指婚,魏瀲如今在世人眼中還是季惠妃的孩子,眼下正是孝期,謝皎月這話一傳到皇帝耳邊,不就是明擺著告訴皇帝魏瀲對她心存不軌嘛。 到時候魏瀲定是沒有好的。 嫁了謝宜安,可以讓謝皎月放心,說不定也能斷了魏瀲的心思,也算是一舉兩得,只是她沒想到謝宜安會鬧出這一樁。 魏熙瞪向謝宜安:“既然你沒有喜歡的人還鬧什么,管我愚不愚孝,旨意又沒下,你答應(yīng)著又怎么了,大不了拖上幾年罷了?!?/br> 謝宜安拿起擱在一旁的帷帽扇了扇風(fēng):“合著我是自作多情了,回去白挨一頓罵。” 魏熙往他那里挪了挪,抬起雙手有些諂媚的給他呼扇著:“不會不會,就說你是來和朋友說話的,是我氣量小,給你添亂。” 謝宜安將帷帽扣在魏熙頭上:“我會來這里和友人說話?” 謝宜安起身往外走:“左右都是少不了一頓罵的?!?/br> 謝宜安說罷,推開了房門,聲音不大,卻引得在底下飲酒作樂的眾人紛紛抬頭打趣。 “這么快?玉郎該不會是被打出來的吧。” “瞧你說的,懷寧兄身上可不見有傷?!?/br> “該不會是在衣裳底下?想不到那位小娘子竟是個厲害角色,玉郎快說說,她是怎么欺負的你?”一個舞姬促狹道,引得哄堂大笑。 魏熙慢悠悠帶好帷帽從謝宜安身后徐徐而出,垂眸掃了一圈,冷聲道:“把這個污糟之地給我砸干凈。” 去了堂下飲酒的裴斯聞言眉梢一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正要起身說話,卻聽門口傳來了一聲溫淡又清冷的聲音:“阿熙,不許胡鬧,過來。” 魏熙看著出現(xiàn)在門口的魏瀲,莫名想起與一句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還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方才是她捉j(luò)ian,如今竟是換成人家捉她……魏熙想到這,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什么破比喻。 她站在謝宜安身邊不動:“不過去。” 裴斯來回打量了一眼這三個男女,起身向著魏瀲走去:“您也是來捉j(luò)ian的?” 魏熙眉頭蹙起,狠狠瞪了裴斯一眼,她帶著帷帽,魏瀲可沒有,這些人也不是沒有不認識魏瀲的,先前憑著她來鬧一場,消息靈敏的早就猜到了她是誰,如今裴斯說出這話若是鬧出什么風(fēng)聲,她便真是要將這家樂坊給砸了。 魏熙想著,卻見魏瀲幽幽看了她一眼:“是舍妹不懂事,勿怪?!?/br> 魏熙被魏瀲看的莫名有些心虛,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小步,卻見裴斯見到救星一般道:“原來是兄長,這便好了,令妹為著令妹夫要砸了在下的麗人坊,還請郎君做主?!?/br> “不是妹夫?!蔽簽囌f著抬步往前:“他們表兄妹鬧著玩罷了。” 裴斯側(cè)身給魏瀲讓路,眼中有些探究,淡淡頷首:“不是呀。” 魏瀲停住腳步,對著先前總是打趣謝宜安的幾個少年郎道:“都散了吧,白日宣yin,回去自個給自家大人請罪。” 少年們面色一苦:“就是來說說話,公……” 少年一個主字還未出口,便被魏瀲一記冷眼堵在了嘴里,一時忘了反應(yīng),卻聽魏瀲道:“別亂說話?!?/br> 少年們忙稱是。 魏瀲點頭:“回去吧。” 少年們聞言忙起身往外走,一面走著還不忘隱晦的丟給謝宜安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眼看都要尚主了還不老實,這不,公主來了不說,連大舅子都來興師問罪了。 謝宜安看著這些少年,低哼了一身,對裴斯喊道:“還不關(guān)門謝客,沒見都要打起來了嗎?” 裴斯理了理衣衫:“本來以為玉郎來了很是要賺上一回的,沒想到竟是要賠錢。” 謝宜安嗤道:“你還缺錢,再說風(fēng)涼話你這真的要被拆了?!?/br> “這可不行?!迸崴拐f罷,便去堂中告罪送客,留下來的客人也不是沒眼色,當(dāng)即告辭離去。 等客人們走后,裴斯便也帶著舞姬們走了,麗人坊頓時就空了下來,清風(fēng)從窗中鉆進來,輕輕拂動滿是纏綿意味的紗幔,卻也讓人因著這沒著落的寂靜顯出冷意。 魏熙看著站在樓梯口的魏瀲:“六哥過來做什么?” 魏瀲抬步上前,將魏熙的帷帽摘下:“來看你胡鬧?!?/br> 沒了白紗的遮擋,魏熙能將魏瀲眼中的幽色看的一清二楚,她直視魏瀲:“我不是胡鬧。” 作者有話要說: 嗯,世紀會面~ 第53章 心意明 “我不是胡鬧?!蔽何跽f罷, 扯住了謝宜安的胳膊:“未來夫君尋花問柳, 我自然是要將他帶回去的?!?/br> 魏熙說著,偏頭對魏瀲一笑:“六哥既然來了,便幫我打他一頓, 看他還敢不敢胡鬧。” 謝宜安垂眸看向魏熙, 眉頭一蹙:“你這就沒意思了,胡鬧的究竟是誰?!?/br> 魏熙擰了他一把:“你說是誰?!?/br> 謝宜安嘶了一聲, 剛要甩開魏熙的手, 卻覺得臂上一松,他垂頭,只見魏瀲握著魏熙的手腕, 將她從他身邊扯開。 謝宜安見狀下意識的反手握住了魏熙的胳膊。 魏瀲一頓,淡淡看了他一眼:“謝小郎君長本事了,男女大妨都不記得了?!?/br> 謝宜安唇角一勾:“殿下不也不記得?!?/br> 魏瀲掃了魏熙一眼:“我是她兄長?!?/br> 謝宜安道:“我也是她兄長。” 魏瀲看向魏熙:“兄長?” 魏熙抿唇, 突然覺得不該將謝宜安牽扯進來,旁人不知道魏瀲有多大的本事, 她卻是清楚的, 她此次真的是太沖動了。 魏熙伸出另一只手帶著煩意揮了揮:“是是是, 兄長,都是我的好兄長?!?/br> 魏熙說罷指了指自己的胳膊:“那兩位兄長可以松開meimei我的胳膊了嗎?都麻了?!?/br> 謝宜安聞言,當(dāng)先松開手:“麻了也活該, 看你還怎么砸人家的樂坊?!?/br> 謝宜安說罷,看著仍舊不松手的魏瀲,眼中有些異色:“殿下, 男女大妨?!?/br> 魏瀲深深看了魏熙一眼,慢慢松了手。 魏熙甩了甩手:“行了,我們也走吧,平白耽擱人家生意?!?/br> 謝宜安眉梢一挑:“不砸了?” 魏熙點頭:“六哥來的及時,我被他勸住了,懸崖勒馬,不砸了?!?/br> 魏熙說著,有些憐憫的看著謝宜安:“原本還想著惹些亂子替你分擔(dān)舅母的嘮叨的,眼下看來,只得你一人回去挨罵了。” 謝宜安低罵:“臭丫頭。” “你也不香。”魏熙說罷,從身上翻了翻,沒尋到什么值錢的東西,便將主意打到魏瀲身上:“六哥帶錢了嗎?” 魏瀲心知魏熙是要補給裴斯今日的損失,他點頭:“一會我讓泉石送銀子過來?!?/br> 魏熙勾唇:“多謝六哥?!?/br> 說罷,她幾步邁出了麗人坊,迎面便見魏瀲的馬車停在前頭,魏熙略一猶豫,只聽魏瀲在身后道:“我捎你一程,別騎馬了?!?/br> 魏熙聞言,心知少不得要聽魏瀲嘮叨幾句,她心中一悶,側(cè)首對謝宜安道:“我就不耽擱表兄回去挨罵了,正巧累了,我坐六哥的車回去。” 謝宜安瞥了魏瀲一眼,沒好氣的對魏熙道:“挨罵也不急在一時?!?/br> “我管你急不急?!蔽何跽f罷,徑自上了馬車。 謝宜安看著猶自晃動的車簾,對魏瀲笑道:“話說我還從未見過像寧王殿下這么關(guān)懷異母妹子的兄長,真是高風(fēng)亮節(jié)?!?/br> 魏瀲神色溫和,眼中卻是涼意:“身為表兄能拿出婚姻大事陪阿熙胡鬧,懷寧才真正是懷瑾握瑜。” 謝宜安負手而立:“嫁娶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當(dāng)不得殿下夸贊。” “是嗎?”魏瀲唇角一勾:“別胡鬧了,免得讓阿熙傷心。” 謝宜安面色冷了下來:“殿下是何意?” 魏瀲反問:“你今日不是胡鬧嗎?” 他說罷,拍了拍謝宜安的肩:“去領(lǐng)罰吧,我送阿熙回去?!?/br> 謝宜安忽的一笑:“好,有親兄長護著,我這個表兄就不必跟著忙前忙后了?!?/br> 謝宜安說罷,見家仆牽來了馬,扯住韁繩翻身而上,坐穩(wěn)后,他垂眸看向魏瀲:“只是也別太cao心了,當(dāng)心殷勤太過,陛下不痛快?!?/br> 謝宜安說罷,不再理會魏瀲,輕踢馬腹,策馬而去。 魏瀲瞇眼看著謝宜安越來越遠的身影,拂了拂衣袖,起身往馬車處去,臨上馬車前,他回頭,看向二樓窗邊那張過分冶艷的面龐,神色淺淡,一派溫雅。 裴斯見了,直起身子對他一禮,不復(fù)之前懶散。 魏瀲見狀,收回視線,扶著內(nèi)侍的胳膊上了馬車。 馬車上,魏熙撿了一塊糕點隨意啃著打發(fā)時間,見了魏瀲,她將點心擱下,蹙了蹙鼻子:“這點心不好吃?!?/br> 魏瀲坐在魏熙對面:“泉石,再去買些點心來?!?/br> 泉石聽了魏瀲的吩咐,應(yīng)了是,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就走了。 魏熙聽著外面漸漸遠了的馬蹄聲,心中有些復(fù)雜,索性靠著車壁垂首不言,魏瀲見狀靜靜看著她也不再說話,魏熙絞著手指,覺得很是難熬,她抬眼看向魏瀲:“六哥怎么過來了?!?/br> 魏瀲淡聲道:“來帶你回去,總不能由著你胡鬧?!?/br> 魏熙抿唇:“我沒有胡鬧?!?/br> 魏熙說著,交疊在一起的手緊緊相握,換了一種嗔怪的語氣:“我未來駙馬來尋快活,六哥非但不幫我教訓(xùn)他,反而說我胡鬧是什么道理。” 魏瀲抬手捏住了魏熙的下巴:“為了和我劃清界限,隨意牽扯一個無辜的人進來,不就是胡鬧嗎?” 魏瀲說著,靠近魏熙幾分:“阿熙,我不是個大度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