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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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蘭沁酥,慕良臉色就沉了幾分,他不是沒想過挫挫她的銳氣,可每次他剛一使點絆子讓蘭沁酥吃點苦頭,娘娘就愁的吃喝不下,然后幫著meimei四處周旋。 整個后宮里,蘭沁禾最大的弱點便是她的寶貝meimei,她絕對看不得自己meimei吃半分委屈。 嗤,蘭沁酥也不過是活在jiejie蔭蔽里的孩子。 雖然這么說著,但九千歲羨慕嫉妒的不得了,他也想要娘娘的蔭蔽啊…… 就連貴妃都懶得搭理回話的慕良自然也懶得去搭理這么個小孩子。 別看慕良在蘭沁禾面前奴性極強,可實際上他自視甚高,因為從小被人欺凌,慕良對權(quán)勢的渴望一點都不像他看起來的那么淡漠。 尤其是當(dāng)他嘗到權(quán)力的甜頭后,更是野心瘋長。 他喜歡規(guī)矩,因為規(guī)矩能讓他無時無刻的體會到位居高位的感覺,要他自降身份的和一個沒有品級的小丫頭說話,這種事情慕良是嗤之以鼻的。 于是納蘭玨就發(fā)現(xiàn)對面的九千歲,氣勢更加凌人了些。 再等蘭沁禾回來后,三人草草的用完了飯。 正準(zhǔn)備日常調(diào)戲九千歲的蘭沁禾一起身就被人扯住了袖子,她轉(zhuǎn)頭,驚詫的看見女孩揚起頭,露出尖尖的下巴,一雙眼睛里滿是堅定:“娘娘,學(xué)女工?!?/br> 要是平常蘭沁禾肯定很高興,但是今天…… 她抬頭看了眼慕良,只見他低著頭,眉眼落寞,“娘娘有事的話……” 蘭沁禾急忙搖頭,“沒事沒事沒事?!比缓筠D(zhuǎn)身半蹲下來給納蘭玨理了理頭發(fā),“娘娘今天要陪千歲爺,你讓銀耳她們教你好不好?” 納蘭玨也低頭,用劉海把眼睛遮住,看樣子這九千歲也并沒有對娘娘存著殺意。不過天都暗了,他為何還留著不走? 雖然覺得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怪怪的,但畢竟她來的時間不長,可能有什么隱情沒有了解。 也罷。 納蘭玨起身,半瞌著眼眸,“那我先回去了?!?/br> 路過那黑色饕餮服時,她頓了頓,抬頭對上了一雙細(xì)長漆黑的眼睛。 安分些。 她讀出了那雙眼睛里的警告。 納蘭玨一走蘭沁禾就笑了,“你怎么這么嚇唬她?” 慕良低頭,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動了動,“臣……”沒有。 似是覺得這樣的解釋無力,他便半瞌著眼瞼不說話了。偏偏這個樣子最讓蘭沁禾心軟,頓時就牽住了他的食指,“我又沒怪你。” 聲音嬌嬌的,聽的慕良心臟都驟停了。 換做幾個月前的九千歲,必是誠惶誠恐的跪下,然后回去握著這根被牽的手指傻樂一宿。但是這幾個月里,慕良這般的人怎么可能沒有半分長進(jìn)? 對于每日都揣測他人心思的九千歲來說,他終是悟得了幾分應(yīng)對蘭沁禾的法子。 慕良站著沒動,嘴角抿了抿,更添幾分落寞。 素來相信這人面對自己實誠的蘭沁禾便真的以為是自己誤會他了。 方才她也不過是看見慕良看了眼納蘭玨罷了,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也是,人家堂堂的東廠廠督和納蘭玨一個小姑娘計較什么? 平日里自己稍微一句話這人動輒就跪下,今日這樣誤會了他,指不定他心里天大的委屈呢。 蘭沁禾面上也顯出幾分愧疚,拉著九千歲又長又細(xì)還白的食指輕輕的晃了晃,“對不起嘛?!?/br> 慕良立刻撇過臉,“臣不敢。” 好似蘭沁禾真的做錯了什么而自己還委屈不能說似得。 蘭沁禾一滯,愈發(fā)愧疚,明知這人心思敏感又愛鉆牛角尖,自己做什么多嘴。 隨后好言好語的一頓安撫,最后九千歲是揣著皇貴妃親手做的香囊帕子絡(luò)子一應(yīng)物什回去的。 那雙薄唇一路抿著,眼睛里亮亮的,走兩步要摸一摸自己的袖子。 —— 妙音合上門,從納蘭玨的房里退了出來,她揉了揉肩膀,抬頭看看天色,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月上柳梢了。 往常娘娘喜歡和納蘭小姐一塊兒睡,不過今個兒納蘭小姐來了事,死活都不答應(yīng)。 她剛這么想,就聽見旁邊有人低聲道,“真不知道在矯情個什么勁兒?!?/br> 妙音回頭,原來是前面剛從皇貴妃寢殿里出來的蓮兒。 “怎么了?”她一邊彎腰把手中的燈遞給今晚在走廊上守夜的小太監(jiān),一邊問道。 蓮兒那邊也是如此,然后直起腰朝妙音走來,“還不是那位?!?/br> 兩人對視一眼,然后一齊往納蘭玨的房間看了眼。 妙音搖搖頭,拉著蓮兒往旁邊走了幾步,“過來些?!?/br> 蓮兒撇嘴,“主子愿意和她睡那是多大的福氣,推三阻四的,真不知好歹?!?/br> “她又不是第一天這個樣子了,”妙音抿了抿唇,“本來也是一等一的大小姐,拿些喬也是正常?!?/br> “呸,什么大小姐,不過是個沒娘的可憐蟲?!鄙弮焊討崙?,“要不是主子,誰知道她現(xiàn)在是死是活。” “這倒是?!泵钜酎c頭,“不過為什么主子對她這么上心,我沒瞧出這納蘭小姐有什么厲害的啊。” 蓮兒嘆了口氣,“這你就不懂了吧,她啊,是沾了那位的光了?!?/br> “那位?” “主子也曾說過,她和九千歲性子有些相像,雖然我是沒怎么看出來?!鄙弮亨洁熘?,“主子怎么就喜歡這種悶葫蘆呢?!?/br> “這么晚了不睡覺在這做什么呢!” 兩人聞聲回頭,看見銀耳正皺著眉看向這邊,頓時噤聲,各自回房了。 等院子里人都散去后,原本臥在走廊上睡覺的小太監(jiān)站了起來,他四處看了看,然后小跑著往宮墻趕去。 他跪在地上從袖子里抽出一小張紙條,拿了毛筆在自己舌頭上舔了舔,然后提筆落下幾個小字。 待寫完后把字條卷成卷,撥開墻角的花草,露出一個拇指小的孔洞來。 小太監(jiān)又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后迅速把字條塞進(jìn)去,嘴里發(fā)出三聲奇異的鳥叫,接著又跑回原來的走廊臥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超長?。▽ξ襾碚f) 三十章之后我會盡量保持每章三千五左右 第32章 東華門·東廠 “廠督,那柳氏暈了過去,問不出什么來?!?/br> 地上跪著玄色花衣的檔頭,腰間原本配著的鋼刀在門口被解下,只靴底隱隱露出些冷色的金屬光澤。 桌案后的男人一身黑色祥云紋白邊袍子,頭戴金絲描邊的烏紗帽,神色抑郁冷淡。 他一言不發(fā),只是右手不停的撥弄左手拇指上一枚血玉扳指。 跪著的檔頭正是之前攔住納蘭玨的僚徵,他見了廠督?jīng)]完沒了的轉(zhuǎn)扳指,心里泛酸:知道這是皇貴妃送的,您老能消停會兒么?一枚扳指您都轉(zhuǎn)半個月了。 慕良不以為然,大有這輩子都戴著的趨勢,微微頷首,“本就沒有打算從她身上挖出什么?!彼洲D(zhuǎn)了兩圈扳指才騰出右手來抬了抬,“處理了吧?!?/br> “是。”僚徵低頭,利落的站起來轉(zhuǎn)身出門,迎面碰上了神色不太好的娃娃臉平喜,只見他手中拿著個金紙信封,頓時了然:皇貴妃那里有事了。 再看看平喜不大好的臉色,僚徵頓時心中對他充滿憐憫。 哎,這些近身伺候的就是容易被波及啊,還是檔頭這位子好,老老實實辦事就成了。 平喜進(jìn)來,看見慕良又在撫那枚扳指,心里一咯噔,心里把原先委婉的措辭打散重組的更委婉了些,那信封也被他不動聲色的塞進(jìn)袖子里。 太監(jiān)宮女說話,大多喜歡從遞茶開始。 他端了和皇貴妃宮中同款的斗彩纏枝花茶具上來,輕輕的擱到慕良前邊,“干爹,皇貴妃娘娘前些日子得了皇后賞的花茶,喝了贊不絕口,就立刻拆了一半送過來給您嘗嘗?!?/br> 慕良下意識的伸手去拿,伸了一半才猛的緩下動作,假裝不在意的慢條斯理的端了起來,輕輕抿了一口。 要多做作有多做作。 平喜看得眼角抽搐。 慕良矜持的頷首,“尚可。” 雖然眼睛疼,但該說的還得說,平喜臉上帶笑,“可不是嘛,娘娘一見到好東西第一個想的就是干爹您,這不,就連那納蘭小姐都沾了您的光呢?!?/br> 慕良瞟了他一眼,“有什么事就快說?!?/br> 說完趕緊滾,他要一個人喝娘娘的茶葉。 平喜的笑僵了僵,又繼續(xù)道,“奴才原先還覺得奇怪,娘娘做什么突然這么寵一個非親非故的小姐,今兒聽了坤云宮里的人回話,才知道,原來是那納蘭小姐性格脾氣和您像了三分,才被娘娘這般寵愛呢?!?/br> 就是……寵她寵到都不太記得您了。 慕良是知道納蘭玨的,不過是她閑的逗趣的寵物,他自然不會多說什么。 不過沒想到原來是這么回事,他心底忍不住竊喜。 平喜咬咬后槽牙,接著道,“不過樹大招風(fēng),那納蘭小姐怕是沒這么大福氣受著娘娘的恩惠,今天一早被貴妃宮里的人接了過去,皇貴妃娘娘還不知道這事兒,您看咱們……” 慕良皺眉,“貴妃接她去做什么?” 那個女人不會不知道納蘭玨與蘭沁禾只是個寵物的存在,威脅不到她。 這般明晃晃的打臉,對她來說并不是件好事。 “這……”平喜捏了捏袖子里的信封,小心翼翼道,“說是皇貴妃娘娘這幾日和納蘭小姐同桌而食同塌而眠,就連……就連納蘭小姐凈身都是皇貴妃常常親力親為的……” “啪!” 架子上的狼毫應(yīng)聲而斷。 平喜縮了縮脖子,看見座上的人臉色發(fā)黑,隨后就是一聲冷笑,“賢貴妃有心調(diào)教幼年喪母的小姑娘是她的福氣,你跟著摻什么熱鬧?” 平喜急忙低下頭,“是是是,干爹說的是,是兒子糊涂了,兒子這就下去干活。” 他心底搖了搖頭,那納蘭小姐怕是有的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