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時隔一年,山嶺上長出了一株混雜梨香的梅樹,僅僅幾年,城里的角落遍布梨梅的身影。 他們的愛情,以另一種方式安靜的傳到了世間。 “哎喲!”兩聲驚叫,小莫和另一女子同時扎進了雪堆里,小莫還好,一屁股坐在雪里,那女子就不一樣了,整個腦袋都扎進了雪深的地方,像個棍一個杵在雪堆里。 狐子彥一伸手,把莫歸露從雪堆里拉出來,拍了拍她的身后。 莫歸露吐吐舌頭,她剛才光顧著玩,也沒看路,估計那姑娘也是一樣。 她伸出手,想拉那姑娘一把。 “臭狐貍,快來把我拉出去!”女子似乎自己不能動彈,只留兩條腿搖擺在雪堆外。 臭狐貍?她在喊誰... 忽然有個火紅的身影從天而降,撥開雪,把女子牽了出來。 莫歸露與他對上眼,她不會忘了這只sao氣的狐貍。 “何夜?” “小狐貍?” 何夜似乎也驚訝會在這里遇到小狐貍,他更詫異會遇到小狐貍身邊的這個人。 何夜一改以往嬉笑的態(tài)度,膝下一彎,跪在狐子彥面前。 “殿下。” “嗯。”狐子彥輕應(yīng)。 何夜起身,拽過女子“笙笙,快謝過殿下?!?/br> 那女子著了一身暖和的狐裘,只露出朱紅的內(nèi)領(lǐng),一雙眼睛尤為靈動,小圓臉看著可愛甚極,頭發(fā)兩側(cè)分別編起來用對金釵別在頭上。 笙笙笑的甚歡,拽著何夜的手“謝謝狐王殿下,出手相助我家臭狐貍?!?/br> 何夜似乎覺得笙笙這樣說話不妥,拽了拽她的手。 “笙笙...” “無妨。”狐子彥揮揮手。 何夜細心的給笙笙掃掉頭頂?shù)难象系囊暰€卻開始掃視莫歸露“這個一定是狐王殿下的小狐貍了?!?/br> 莫歸露只覺得這女子身上的靈動之氣太過旺盛,自己的身子不自覺的縮在狐子彥的身后,她確實不太喜歡被別人盯著看。 “那你一定知道很多事了,走,我們女孩子找個地方好好聊聊?!斌象系故亲詠硎?,鉆到狐子彥身后牽起了莫歸露的手,拽起來就跑。 “笙笙,別走太遠?!焙我沟?。 “知道啦臭狐貍,我剛醒,活動活動筋骨而已?!?/br> 莫歸露從未覺得自己如此認生,她總感覺,這姑娘一定會對自己造成不小的影響。 狐子彥看出了何夜眼中的不放心,拍了拍他肩膀,“她醒了,感覺如何?” 何夜發(fā)出一聲苦笑,隨后目光動容,他看著狐子彥。 “看到她活著,能笑能鬧,這世間的一切,我都不奢求了?!?/br> “一日若百年,每日我都盼望著她能揭開門簾,喊上一句臭狐貍?!?/br> “此番因果,就是讓我再等上千年,我也愿了。” 狐子彥靜靜的聽著何夜將幾百年的故事化為三句話。 “你倒是變了不少,不若昔年。” “不過都是些過去的事了,殿下涉情未深怎么會懂,倒不如陪我去喝上兩鄒。” 狐子彥點了點頭,隨著何夜往路邊一側(cè)的酒館走去,他的腳步在雪間新增了兩個印記,隨后頓下。 “帶上她,一同回北冥。” 何夜的肩頭一震,他扭過頭“老頭子怕是不想見我。” “他從未責(zé)怪過你,你卻躲了他幾百年。” 半晌,何夜轉(zhuǎn)過頭來,眼中微濕。 “多謝殿下?!?/br> —————— “小狐貍,你怎么不說話?你叫什么呀?” 莫歸露警惕的看著面前的笙笙,這感覺就像是大街上被一個半仙拽走硬要給你算命一般。 笙笙身上沒有妖的氣息,她是個徹頭徹尾的人,原來當(dāng)初子言所提及的,讓何夜用情至深的姑娘是個人類。 兩個人此刻坐在路邊,面前有些市井?dāng)傌溄匈u著吃的,笙笙見莫歸露不說話,舉起手來掐指一算。 “莫歸露,對不對?!?/br> 莫歸露只覺得更慌張了,這笙笙難不成是個修仙的小半仙,會算命的那種。 笙笙看到莫歸露錯愕的表情很是滿意,她甜甜一笑,露出兩個酒窩。 “開玩笑的,看把你嚇得,我是聽臭狐貍講給我的?!?/br> 莫歸露舒了一口氣,剛才她那副掐指一算的樣子還真像個神算。 “笙笙...” “嘿嘿,露露你可算開口了?!?/br> 她叫自己露露... 街角突然閃過一人,人群中的確算不上起眼的顏色,莫歸露卻瞪大了眼睛,隨后扭過頭去。 她看見了他腰間一閃而過的人魚淚。 絕不會認錯,那株人魚淚是屬于子言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感覺,她起身去追人群中的那個人。 她要問清楚,當(dāng)初是為了什么,無論他的回答是什么,自己都要問清楚。 她要個答案。 “露露,你去哪兒???” 這回換笙笙一臉茫然,這怎么一鉆進人群就不見了? —————— 莫歸露看到那灰色的斗篷,那是九華仙山道士的斗篷,下雨天她見子言披過幾次。 跟著那人已經(jīng)不自覺的走到了城郊,四周沒見人影。 她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跟上來,她就是想親口問他,自己那么信他,他為什么要刺那一劍? 此刻她卻害怕的緊,害怕他像夢中那般,道出她不想聽的答案。 “何方妖孽,尾隨甚久作何居心!” 他的帽子在回身的時候落下,長劍直指身后的莫歸露,他,不是子言。 “小狐貍?!” “濯央?!” 濯央他沒有收劍,看著莫歸露的眼里有著少許怨念,拿劍的手微微顫抖。 “為什么是你?” 我?莫歸露能感覺到濯央手中的劍帶著殺氣,卻始終不下手,他此刻想殺了自己? 濯央閉著眼睛咽了口氣,放下劍,從腰間扯了人魚淚,丟在莫歸露面前。 人魚淚的紅色在白雪里,像一滴血溶在水中。 “因為卜算天機,言師兄已經(jīng)死了?!?/br> 死了...子言死了。 “可他為什么偏偏要算你,明明只要中途停下就不會死,可師兄他為什么不停下?!” 濯央說到后面幾乎是吼出來的,他恨莫歸露,是她害死了言師兄。 “他這算什么?”莫歸露抬頭看著濯央,眼里充滿了悲傷“傷了我卻又要尋我下落?!?/br> 是啊,這算什么?那日長劍插在自己胸口的痛楚還歷歷在目,那劍是誰賜的自己也記得清清楚楚。 “師兄口口聲聲叫你信他,你信了嗎?”濯央很清楚子言是為什么刺的那一劍,他就是氣不過,師兄如此信小狐貍,小狐貍卻不信師兄。 人沒了,解釋這些還有什么用,濯央此刻腦中回蕩的只有師傅踏出門口的那聲‘無力回天’。 “師兄是捅了你一劍,你恨他也好,怨他也罷,他死了,你還活著,你們,兩清了。” 濯央抬手在空中畫出術(shù)法,御劍而去。 莫歸露緩緩的跪在那株人魚淚的面前。 “子言...” 你這算什么? 既然已經(jīng)狠心下手,為什么還要千方百計的尋我。 莫歸露突然覺得自己心里空了一塊,這與對狐子彥的感覺不同,她說不上來。 她以前都是信他的,愿意將自己的背后穩(wěn)穩(wěn)的交給他,唯獨那次,她不信了。 她恨的要死,巴不得他死了,想著再遇見他,自己一定會報復(fù)。 可如今...他真的死了。 降妖而死,歷劫而死,她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 可笑的是,他竟然是為了算自己的天機。 莫歸露把那串人魚淚從雪中抓起來,連帶著一把雪,在她的手心迅速的融化成冰水。 什么死了,什么兩清,...死活又如何...你不親自與我說清楚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