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杜氏果然是被別人收買了,會不會是那個死丫頭? 「她有說什么?」 郁霜清撿起那團銀票,語氣恨恨,「她說以后咱們兩家是親戚,不好再收我們的銀子。還說陸環(huán)佩以后嫁進廣昌侯府,還得承您這個姑母照應(yīng)。若是您不同意,她少不得要把以前的事情與別人說道說道?!?/br> 「她這是威脅我?」 杜氏可不就是在威脅她! 突然她似想到什么,陰冷一笑,「親家?紹陵可是姓沈!她以為把女兒嫁給紹陵就是嫁進侯府了,敢得罪我,我讓她雞飛蛋打!」 沒錯,誰敢壞她的好事,她就讓人付出代價!杜氏如此,那死丫頭更不能放! 成氏加諸在她身上的種種屈辱和難堪,她都要一一奉還,全部還給成氏的女兒。她讓要成氏地底下看著,看著她如何折辱那死丫頭,看著她的清姐兒如何踩著那死丫頭一步一步地得到別人的艷羨。 「那個死丫頭,我不會放過她的!」 郁云慈又何償不是在計劃著,如何把方氏打得再無還手之力,再也不敢出來作妖。 她回到侯府后,問了一下檀錦今日的情況,小人兒奶聲奶氣地說著,自己都吃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掰著小指頭,一個一個地數(shù)著,煞是可愛。 她捏著他的小臉,「錦兒可真棒!」 檀錦有些靦腆,略有些不好意思。 高氏見她有些累,忙抱起檀錦,「夫人,您累了一天,奴婢先把表少爺抱下去吧。」 她看了一眼小人兒,檀錦懂事地由高氏抱著,「舅母,錦兒明日再來給您請安?!?/br> 真是個讓人疼的孩子,她深感欣慰,覺得其它的那些破事都不重要。她愿意歲月靜好,養(yǎng)著錦兒過自在的日子。 所以方氏母女一定要解決掉。 她點點頭,「好,以后舅母不忙,天天陪錦兒玩耍?!?/br> 等高氏把檀錦抱出去后,她拿出那本兵書,靠在榻上看起來。翻到侯爺所說的十五和十六頁,凝著神逐字地看過去。 這兩頁講的是一個小故事,說是兩軍交戰(zhàn),一方設(shè)置七道障礙,阻撓另一方破城。另一方軍中呈兩派,一派主張圍困,讓城中人糧盡,他們自會投降。但另一派認(rèn)為遲則生變,對方雖設(shè)七道障礙,然內(nèi)在空虛,宜長驅(qū)直入,不讓他們有片刻喘息。 最后主將認(rèn)為,若能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下城池,是上策。 于是同意圍困。 豈料正中對方的緩兵之計,增緩的人從外面包圍。圍城的一方被人夾在中間,內(nèi)外夾攻,最后一敗涂地。 她捏著眉心,兩頁看下來,不光是眼睛疼,腦仁也疼。 真是太費勁了。 合上書,細思著。侯爺?shù)囊馑寄鞘亲屪约翰唤o方氏母女緩神的時間,應(yīng)該直接與她們對上,把嫁妝討回來? 想著,下榻穿鞋。 她有些拿不準(zhǔn),還是問過他較為妥當(dāng),于是帶著采青便去了景修玄的院子。 因為樹木的遮擋,她看不清院內(nèi)的景象。但能聽到劍舞的聲音,想必他又在練劍,或是在教匡庭生練劍。 想到匡庭生,不由得會心一笑。 侯爺對這個徒弟倒是上心,對于其他的人,他似乎都是一個態(tài)度。她猛然想起,身為一個侯爺,好像他的院子里是沒有丫頭侍候的。 除了左三左四幾個侍衛(wèi),就沒有看到其它的下人。 他是醉心事業(yè),還是壓根就不近女色?依他的年紀(jì),看起來要比自己大上六七歲。在古代這樣姨娘通房普遍的情況下,他居然連個暖床的丫頭都沒有,還真是有些不太正常。 想想他情商低到注孤生的性子,也就有些明白了。 左三進去通報過,不大一會兒就請她進去,采青照舊被留在外面。 院子里只有景修玄一人,玄衣墨發(fā),手中提著銀劍,斜睨她一眼。 此時正逢日落,晚霞漫天,顏色絢麗。映在他的身上,像鍍著一層金光。這個男人長得是真好,他的長相帶著侵略性,冷峻又強勢。 難怪會有那么多女人想嫁給他。 「何事?」 又是這樣問?她在心里吐糟,就不能換個問法。 「侯爺,我遵您的指點,方才讀了兵書的第十五至十六頁,略有些不明之處…」 他劍眉一挑,那兩頁不過是個故事,應(yīng)該不難理解。才覺得她有些聰明,又犯蠢了?這么簡單的計策都看不明白,還有臉來問! 他臉冷著,轉(zhuǎn)了一個身。 棱角分明的俊臉在她視線中一閃而過,她覺得自己好像被鄙視了。 早知道就不來問他了。 好歹她現(xiàn)在還是他的妻子,竟然半點面子不給。 在他的心里,是不是世間就沒有女人這種生物?他是不是視世間女人都為紅粉骷髏,所以自己是人是鬼也好,在他眼里,跟其他的女人沒有區(qū)別。 她翻了一個白眼,忙跟上去。 哪知他腳步一停,轉(zhuǎn)身面向她。 「你跟著干什么?你要跟我去哪?」 她跟著還能干什么,當(dāng)然是要得到他的準(zhǔn)話,她才有底氣去將軍府大鬧一場。 「侯爺,您去哪我去哪,您還沒有明確的指示,我不敢輕舉妄動。」 他睇著她,突然勾起嘴角,略帶痞氣,「哦?我去哪你就去哪?爺現(xiàn)在要去沐浴,你要跟來嗎?」 她一愣,聽出他話里的譏諷。練劍過后一身的汗氣,確實是應(yīng)該先洗個澡。他這樣明晃晃地說出來,不會以為自己是想借機自薦枕席吧? 這男人,不光是情商低,性子還有些惡劣。 她想著,忙擺著手,往后退了一步。 「侯爺,您請…我已經(jīng)明白要怎么做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他瞇著眼看著她跟后面有鬼似地逃離,嘴角扯了一下。然后收回視線,抬頭看著天邊的晚霞,最終垂下眼眸,遮住那滿目的犀利。 第35章 歡喜 翌日,將軍府的門外又聚集了不少的百姓,他們看著跪在府門外的郁云慈,三三兩兩地交頭接耳起來。 郁云慈身著素白的衣服,脂粉未施,發(fā)上沒有一根首飾,僅用發(fā)帶綁著。再讓傳畫用茱萸和姜汁泡了幾條帕子,敷著眼。 她的眼睛又紅又腫,像是哭過許久。 辰時就出門,既沒有坐馬車,也沒有乘轎子。帶著采青和傳畫兩個人,讓采青在前面開路。她則讓傳畫扶著,一路走一路哭,一直哭到將軍府的門口。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將軍府里死了人,侯夫人是回去奔喪呢。 到了門口,也不進去,就跪在地上,一直不起。 本就因她一路哭過來,身后跟著一大群好事之人,這些好事之人都沒有散去,反而是越聚越多。 郁亮聽到下人來報,虎目一沉,三步兩步就到了大門口。 打開門一看之下,差點氣暈。 次女一身孝服的打扮,跪在自家門前,外面圍著幾圈人,指指點點的,就等著看他們郁家的熱鬧。 「你這是做什么?到了家門口怎么不進屋?」 他怒喝著,臉色鐵青。 郁云慈這才抬起頭來,紅腫的眼中蓄滿淚水,主要是被辣的。還未出聲,淚珠就成串地滾下來。 「父親,女兒不孝!自古孝義難兩全,請恕女兒不能跟您進去。昨夜…娘托夢給女兒,大罵女兒不孝……」 聽她提到已故的成氏,郁亮兩xue突突直跳,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果然又聽次女道:「娘罵我…為何如此無能,不配當(dāng)她的女兒…連她留給我的嫁妝都護不住,枉為人女……」 人群中的議論聲漸大,前些日子錦安侯夫人當(dāng)嫁妝的事情他們可是有所耳聞的。聽說那些被當(dāng)?shù)臇|西實在是有些拿不出手,想也知道錦安侯夫人出嫁時的嫁妝是多么的寒酸。 郁亮牙關(guān)緊咬,鐵青著臉,怒目而視。 這個孽女,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家中私事,實在是不孝! 「爹,并非女兒不愿隨您進去,而是我娘在夢中說了,若是我要不回她的嫁妝,那么郁家就不用回了…她還說爹您是個負心漢…死了發(fā)妻,還占著發(fā)妻的東西…還說繼母心毒,她一死,繼母就搬進她的屋子,占著她的嫁妝,還苛待她的孩子…她在陰間徘徊,一直不肯輪回,她死不瞑目?。 ?/br> 方氏躲在門后面,聽到最后一句,遍體生寒。 成氏那個死鬼真的沒有投胎,真的托夢了?不,一定是死丫頭裝神弄鬼使的手段。她現(xiàn)在是真后悔,為什么當(dāng)初沒有直接弄死這死丫頭,要不然也不會有今日之事。 那嫁妝眼下是不還也要還了。好在她早有準(zhǔn)備,許多東西都被替換過,還有那些鋪子,死丫頭得到的只能是空鋪子。 她理了理衣服,掐了自己一下,擠出兩滴淚水,掩著面沖出去,跪在郁云慈的面前。 「jiejie…您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不放心慈姐兒,想著那些東西等慈姐兒在侯府站穩(wěn)腳再給她。您真是錯怪meimei了…這么多年,我視慈姐兒如己出,不敢有半點輕怠…您放心,meimei現(xiàn)在就把東西送到錦安侯府,您就瞑目吧…」 句句泣血,聲聲動情,老白蓮的演技真不是蓋得。 郁云慈想著,朝人群中看了一眼,便有一個老嬤嬤出來。 老嬤嬤行了一個禮,「郁夫人,既然您愿意把我家大姑奶奶的嫁妝還給我家表姑娘,那奴婢就來做個見證。當(dāng)初我家大姑奶奶出嫁,十里紅妝,不知羨煞多少人。那些東西不說件件珍品,卻都不是凡物,且每一件都能說得出來歷。還請夫人把東西拿出來,奴婢替我家表姑娘掌個眼?!?/br> 方氏身子一僵,心頭大恨。 這死丫頭是有備而來。 郁云慈只顧著哭,哽咽不成語。 「還請嬤嬤進去吃杯茶水,再慢慢清點?!褂袅寥讨饸?,一心想把人弄進府,關(guān)著門再好好商量。 老嬤嬤本就是受范氏派來來助郁云慈的,怎么會輕易跟郁亮進去。他們成家,要的就是方氏顏面掃地。 「吃茶就不用了,方才我們表姑娘說了,大姑奶奶托夢有言,要不回嫁妝不許進郁家門。奴婢不敢不從,還請郁將軍見諒?!?/br> 嬤嬤行禮之際,「咦」了一聲,看向方氏的發(fā)髻,「郁夫人頭上這支九葉纏花簪子,若是奴婢記得不錯,正是我們大姑奶奶的陪嫁。此簪子依玉制而雕,中間那朵花可不是鑲上去的,而是本身玉制所長,極為難得。方才郁夫人說是替我們表姑娘暫時保管嫁妝,難不成郁夫人就是這樣保管的?」 人群的議論之聲更大,有些人已經(jīng)開始指責(zé)起方氏來。此事明眼人一看,便知事情真相。什么暫時保管,分明就是想占著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