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就是這個么？

    周月明的視線落在金花上，久久沒有移開。

    紀(jì)云開眸中閃過一絲喜意：“你喜歡？”

    青澀的少年尚且不知道討自己喜歡的人歡心，他能想到的是努力對她好，想同她分享自己的喜悅，也希望她能高看自己一眼。

    周月明猶豫了一瞬，心想不管到底是不是夢，至少這一刻，她不希望他傷心難過，不想他眼中的希冀和光亮消失不見。

    于是她點了點頭，小聲問：“這是什么呀？”

    紀(jì)云開努力不讓喜悅瀉出來，他清了清嗓子，神色如常：“這是一朵金桂花，是我在軍營里贏來的。我拿著也沒什么用，正好你生辰，你拿去當(dāng)花戴在頭上?！?/br>
    周月明輕笑一聲：“這個東西怎么戴頭上??？”

    她說話間伸出手，接過了木匣子，認真打量著這朵金色的桂花。

    她第一次真正見到桂花的時候，它的顏色已經(jīng)有了一些變化，不若此刻這般金光燦燦。

    她白嫩的手心里握著黑色的匣子，黑匣子里躺著金色的桂花。

    紀(jì)云開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啪”的一聲，周月明合上了匣子，抬眸直視著他：“紀(jì)云開，你說你是贏來的，你贏這個，費了很大的功夫么？受傷沒有？”

    “沒有，那些人根本不足為懼?！奔o(jì)云開心里歡喜，“在我手下走不了幾個回合?！?/br>
    她這次沒有看見他，掉頭就走，居然還好聲好氣同他說話。這是他記憶中她第一次用關(guān)切的語氣同他說話，他眉目間不禁染上一些得色。

    他從第一次見到她起，就格外關(guān)注她。知道她討厭自己后，他更是難受不甘，一心希望她不要討厭自己。希望她對他也能像對她兄長那般親近，甚至要更親近一些。可偏生他努力了很久，只是徒增她的厭煩。

    雖然不知道什么緣由，但她今天的態(tài)度分明有了很大變化。

    周月明點一點頭：“是么？那你很厲害啊?！?/br>
    紀(jì)云開耳根微紅，臉上卻沒太多表情：“也不是，都是些新人?！?/br>
    “那也很厲害了?！敝茉旅鞔鬼恍?，“不過你贏來的東西，怎么不自己收著，反而給了我？”

    “你生辰?！?/br>
    周月明這時看著他，不是看自己討厭了很多年的人，而是看自己的戀人，自己感情正好的夫婿。她想了想，輕聲道：“那我收下了，謝謝你的壽禮，我很喜歡。”

    “哦，好?！奔o(jì)云開穩(wěn)了穩(wěn)心神，“你喜歡就好?！彼S手指了指旁邊的道路：“那，我先過去?！?/br>
    “等等?！彼麆傄惶?，周月明就叫住了他。

    紀(jì)云開心頭一緊，她是不是后悔了？她會不會把他剛送她的東西直接丟進他懷里？說一聲才不要他的東西……

    短短數(shù)息間，他腦海里涌上了許多念頭。然而下一瞬，他聽到她含笑的聲音：“你什么時候回軍營？”

    “明天辰時之前到就行?！奔o(jì)云開如實回答。

    周月明點一點頭：“今天我生辰，宋嬤嬤會做桂花糕，你要不要也嘗一嘗？”

    紀(jì)云開怔了一瞬后，才去認真思考她的話。她這是在對他示好？他點頭，聲音幾乎不是自己的：“好?！?/br>
    兩人分開好一會兒，紀(jì)云開還如同在夢里一般。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是不是昨晚月亮娘娘聽到了他心里的話，所以她才會一夜之間態(tài)度軟和下來，沒有再拒絕他的示好，還邀請他吃桂花糕？

    她居然知道他喜歡桂花糕？連他母親都不知道。

    這一天，紀(jì)云開吃到了十四年來最甜的桂花糕。

    他們相處自然，仿佛之前數(shù)年的不睦根本不存在。她會聽他說軍營里的生活，會跟他講自己最近新看了什么，新學(xué)了什么……她在給兄長求護身符時，也給他求了一個。

    周月明不清楚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就這么一天一天地過著。長大后的她已經(jīng)看開了，自然不像她小時候那樣因為父親的冷情與偏心而對紀(jì)云開產(chǎn)生不平之意。

    和她記憶中一樣，紀(jì)云開十六歲時隨紀(jì)大將軍回京，兩年后班師回朝，兩人許下婚約。數(shù)月后重返戰(zhàn)場，因為她事先的提醒，有驚無險，八月回京……

    她心想，其實如果不是父親的緣故，他們大概就會這般吧。

    ……

    周月明剛一睜開眼睛，就對上了紀(jì)云開的眼睛。她一時有些恍惚：“云開？”

    他們不是還沒成親么，怎么就在一張床上？

    “醒了？”紀(jì)云開溫聲道，“還早呢，再睡一會兒?！?/br>
    周月明搖搖頭，看清房中裝飾，是她和紀(jì)云開成親后在紀(jì)家的房間。

    她怔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好像做了一個夢?！?/br>
    只不過就這醒來的一會兒功夫，夢中場景已經(jīng)忘記了大半。

    “什么夢？”紀(jì)云開饒有興致。

    “夢到我們從小相親相愛啊。”周月明將頭靠在他懷里，有些遺憾，“感覺好像錯過了很多年?！?/br>
    “沒關(guān)系，咱們還有一輩子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