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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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賢妃卻并沒有這樣的信心:“可,可太后她……”她手里握著兩個皇子啊,其中還有她的兒子! “閉嘴!”梅皇后冷淡地道,把腰又挺直了一些,“賢妃要記得自己的身份,如此哭哭啼啼成何體統(tǒng)!” “jiejie是沒有兒子在別人手里,當(dāng)然說得硬氣?!泵焚t妃被罵得急了。眾目睽睽,梅皇后的確比她更鎮(zhèn)定更端莊,可這不都是因為她的兒子在袁太后手中嗎?關(guān)心則亂,她自然是比不得梅皇后的。 “那你是要去求皇上傳位給敬親王么?”梅皇后冷嗤了一聲,“或是求太后懸崖勒馬,放了兩個皇子?” 梅賢妃當(dāng)然知道這不可能。但梅皇后的反問讓她聽起來像個傻子,忍不住便道:“那不知jiejie有什么法子?是了,jiejie是不管的,橫豎那也不是jiejie的孩兒?!?/br> 承恩侯夫人臉色灰敗地在底下低聲道:“娘娘,快別說了?!边@都什么時候了,還在說這些?看那些侍衛(wèi)一個個兇神惡煞的模樣,剛才被他們拖出去的禮部尚書夫人還不知被砍了頭還是被勒了頸呢。袁太后連謀逆都做了,還有什么不敢的? 若說袁太后恨的人里頭,沈家數(shù)著第一,梅家就得數(shù)第二。偏偏沈家的女眷竟先逃了出去,那梅家豈不成了頂缸的?若是梅賢妃聲音大了,惹得那些個侍衛(wèi)心煩,恐怕他們決不會客氣的,說不定真拉出刀來砍了也未可知呢。 不過,沈家人,這里不是還有一個嗎?承恩侯夫人眼角余光猛地瞥見梅太太身邊的沈云婷,頓時心里一動。 梅太太是被嚇得不輕,全程都緊緊拉著女兒和兒媳的手,似乎三個人緊緊湊在一起就能安全些似的。承恩侯夫人接連低聲喚了她兩回,她才聽見:“什,什么?” “用她去把皇次子換回來?!背卸骱罘蛉藟旱吐曇簦疤笳疑蚣胰四?!你留著她,一會兒仔細(xì)被她連累了,連你和婳丫頭都要跟著倒霉!” 梅太太驚得半晌才能說出話來:“怎能這樣!”看袁太后那樣子,這是一時沒想起來沈云婷,若真是讓她想起來了,沈云婷哪會有好下場? “你可別糊涂了!”承恩侯夫人隱約能聽見外頭孩子的哭聲,也是心急如焚,“那是皇子!若是能把皇子救下來,那是什么功勞?”至于兒媳婦,再娶一房就是了,橫豎梅若明也不是沒死過妻子。 “這,這不成……”梅太太心亂如麻,本能地?fù)u著頭。不管怎么說,娶進(jìn)來就是家里人了,何況沈云婷又得長子的心意,要說拿她出去換皇次子,這如何下得了手?且,沈云婷不過是沈家一個庶女,怎能與皇次子相比?否則,袁太后也不會把她給忘了。若是這會兒提出來,沈云婷固然是要倒霉,可皇次子怕也是換不回來的。 承恩侯夫人卻是急了,不管梅太太答不答應(yīng),起身就要喊人。她也不是不知道沈云婷身份不夠,可這時候了,哪怕能延遲一會兒也好啊。聽外頭皇次子哭得揪心,還不知袁太后怎么折騰孩子呢! 梅太太大駭,正要伸手去拉她,忽然聽見外頭有宮人尖聲喊叫:“走水了,走水了!” 殿內(nèi)靜得落針可聞,外頭的聲音自然是清晰無比地傳了進(jìn)來,眾女眷們還沒怎樣,把守殿門的侍衛(wèi)臉色卻變了——這寧壽宮正殿地下埋了什么,他們一清二楚,若是火勢往這邊蔓延過來,這座正殿就會變成火海。 水火無情,到時候袁太后認(rèn)得他們,火焰可認(rèn)不得。這些侍衛(wèi)們提著腦袋跟著袁太后,盼的是從龍之功博得富貴,可不是葬身火海的。 “快,去看看!”萬不能讓火燒到這邊來! 不但守在殿內(nèi)的侍衛(wèi)慌神,就連在宮門處的袁太后聽見喊走水的聲音也怔了一下。不過她隨即就冷靜了下來,頭都不回,只管看著宮墻外的皇帝:“皇帝還是趕緊把玨兒帶來,不然,這兩個孩子若是從這里跌下去,可不知會跌成什么樣子?!?/br> 然而袁太后鎮(zhèn)定,提著兩個皇子的侍衛(wèi)卻分了心。不管怎么說,那殿內(nèi)可是一干嬪妃和誥命夫人們,都是貴人哪。 如今他們在這墻頭上看出去,已然明白,袁太后這次的逼宮是敗了。袁太后身為太后,對皇帝還有些撫養(yǎng)和扶立的功勞,便是事敗也可能留下一條命,可他們呢?謀逆,這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此時此刻,要說這些侍衛(wèi)們心里沒有半點悔意,那是假的。只是后悔也來不及,只能硬著頭皮一條道走到黑了。 可縱然有這決絕之意,聽見宮內(nèi)起火,兩名侍衛(wèi)還是忍不住回頭去看——若是那許多貴人出了事,別說九族,怕是皇帝連十族都能夷了他們的! 就在二人這一分心時,一聲弓弦之聲急響,一名侍衛(wèi)尚未回神便一頭栽倒,手里的皇長子猛地往下墜去,卻被突然躥出來的一條人影一把撈住接在懷中。此人左手抱著皇長子,右手一抬,一柄長劍又直刺進(jìn)了挾著皇次子的侍衛(wèi)心窩之中。 只是這名侍衛(wèi)身子歪倒之時,袁太后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來,忽然用力將此人推了一把。只聽一聲尖叫,皇次子從宮墻墻頭上翻了下去…… 第177章 同歸 寧壽宮的火頭其實并不大, 畢竟許碧和善清只是在幾處地方堆了些濕柴,騰起了nongnong煙霧, 旨在擾亂人心,給外頭的人制造機(jī)會而已。 然而此刻,燒起來的卻是寧壽宮正殿。滾滾黑煙騰起,一眾侍衛(wèi)宮人卻都在一邊看著。倒是正殿周圍已經(jīng)被水澆得透濕, 一些花木也被拔去,拓出一圈空地, 讓火勢無法蔓延開去。 當(dāng)然, 正殿內(nèi)的人也都已經(jīng)救了出來,幾位年紀(jì)大些的誥命夫人吃不住這驚嚇, 獲救之后倒暈了過去;年輕些的身子雖支持得住,卻也受驚不輕。自有太醫(yī)前來救治, 忙亂成一團(tuán)。 在場很有幾位夫人癱成了一團(tuán)。這幾位差不多都是帶著自家女孩兒入宮的,自然是為了敬親王選妃之事來向袁太后討好??蛇@會兒, 袁太后突然之間就發(fā)起瘋來,一邊逼宮謀逆, 一邊還險些把他們都燒死在寧壽宮里——正殿四周都澆過了油, 才一點火便燒得焰火騰騰, 若是她們不曾得救, 外頭一點上火, 里頭的人怕是一個都跑不出去! 可是,這會兒雖是得救了,這些人心里在狂喜之后, 卻又害怕了起來。畢竟袁太后這是謀逆?。?/br> 若放在普通官員身上,這是可是抄家誅族之罪??稍笊頌樘螅实蹍s不好處置。但,不好處置太后,未必不會遷怒他人,而他們這些之前還想著討好袁太后,擠進(jìn)敬親王府的人家,不就首當(dāng)其沖嗎? 寧遠(yuǎn)伯夫人幾乎要癱倒在地,拉著女兒的手,只恨自己不能暈過去。在她不遠(yuǎn)處就是梅若婳,一張臉也是毫無血色。袁太后這一手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只怕朝中立刻就會掀起一場風(fēng)暴,而她,她剛剛跟寧遠(yuǎn)伯家定了親事??! 如今,寧遠(yuǎn)伯怕是要被連累了,而她就算現(xiàn)在立刻跟寧遠(yuǎn)伯府解除婚約,也必然受到影響,以后——還有什么以后,怕是這次解除婚約,父親就要立刻送她回族里了…… 梅若婳的目光掃過一眾女眷,搜索著許碧的身影。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消息靈通的人知曉了,那把火就是許碧放的。就是這把火擾亂了袁太后,令潛入寧壽宮的沈云殊救下皇子,打開了宮門。至于之前許碧將蘇美人與小公主藏于太后寢殿之中的功勞,那就更是實打?qū)嵉牧恕?/br> 一場謀逆,倒成就了沈家夫妻的救主從龍之功。 梅若婳不自覺地握緊雙拳,指甲深深刺進(jìn)掌心,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她終于找到了許碧,在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正與另一個人雙手相執(zhí),低聲絮語,旁若無人。而那個人,當(dāng)然就是沈云殊了。 人家夫妻情深,而她,機(jī)關(guān)算盡,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梅若婳身體一晃,只覺得喉嚨口一甜,一股血腥氣直涌了上來。方才所受的驚嚇與此刻的絕望混合在一起,讓她一口鮮紅吐在自己裙上,接著一頭栽倒了下去。 梅太太失聲驚呼,頓時又引起了一陣混亂,連許碧那邊都聽見了:“又是怎么了?” 其實梅若婳實在是自己腦補(bǔ)得太多了。此刻沈云殊雖然關(guān)心許碧,但看見一家人都無恙也就夠了,哪里還有時間和心情去私語訴情呢?就是現(xiàn)在兩人所說的,也都是嚴(yán)肅的話題。 “皇次子受傷可重?” 沈云殊連梅若婳那里都未看一眼,眉頭緊皺:“摔破了頭,昏迷不醒?!?/br> 袁太后用力推的那一下,讓那名心口中劍的侍衛(wèi)身子一歪倒在宮墻上,他手中挾持的皇次子也從墻頭落下,直接摔在了地上。才幾歲大的孩子,從高高的宮墻上摔下來如何禁得住?如今太醫(yī)院的院使帶著十幾名太醫(yī),正在全力救治呢。 “會不會有人說……”許碧低聲道,神色有些擔(dān)憂。 如今從正殿救出來的內(nèi)外命婦們都在此處,可梅皇后與梅賢妃,還有許瑤都不在,自然都是看皇子們?nèi)チ恕?/br> 總共兩位皇子,沈云殊與五煉合力,卻只救下了一位。而這一位,偏偏是許瑤生的皇長子。 沈云殊微帶譏諷地笑了笑,卻沒有否認(rèn)。其實,剛才梅賢妃獲救之后,看見安然無恙的皇長子與摔得頭破血流的皇次子,就已經(jīng)發(fā)瘋一般鬧過一場了。不過那會兒她還不知道是他救的人,這會兒大約已經(jīng)知道,怕是更要鬧了。 長春宮中,梅賢妃正如沈云殊所預(yù)料的一樣,正跪在皇帝面前痛哭:“……陛下明鑒!兩位皇子都被逆黨挾持,為何一個安然無恙,另一個卻……無非是因為,皇長子是許氏所生!沈家這是,這是要左右東宮之選,左右國之儲君?。 ?/br> 皇帝低頭看著她:“耀兒猶在昏迷,你不守在他身邊,卻惦記著來對朕說這些?” 梅賢妃被噎了一下,哭道:“臣妾守著又有何用?若是臣妾守著,耀兒便能醒過來,臣妾情愿一輩子守著他!可如今耀兒昏迷不醒,臣妾必要給他討個公道,不能,不能讓他白白受苦?。 ?/br> 方才她守在皇次子身邊之時,聽著那些太醫(yī)們會診,只覺得心在不停地往下沉。雖說太醫(yī)們素來喜歡夸大,因為這樣治好了才能顯他們的功勞。但今日之事,別說太醫(yī)們對著皇帝陰沉的臉色不敢胡亂敷衍,而且就算他們不說,她也能看出來情況不妙。 頭部素來是人身重要之處,便是成年之人,傷了頭部也可能十分兇險,更不必說皇次子一個小小的孩子,又是從宮墻上墜下了。雖未當(dāng)場死去,可這般昏迷不醒,最后只怕也是…… 梅賢妃此刻心中真是恨得無法用言語形容。袁太后自然是該死的,可為何她的兒子奄奄一息地躺在這里,皇長子卻活蹦亂跳?剛才眾人被從正殿救出來時,她還親眼看見沈云殊抱了皇長子過來,那小崽子一頭扎到許瑤懷里,哭的聲音能掀翻了屋頂! 可她的兒子呢?為何同是皇子,同被袁太后舉在宮墻之上做人質(zhì),下場卻這般的天差地別?沈云殊能救一個,為何不能救兩個?分明就是他懷著私心,巴不得皇次子死了,好讓許瑤所生的兒子入主東宮,承繼天下! 這樣的事,她豈能容許?她的兒子若活著,必得東宮之位;就是死了,也不能讓許氏血脈上位!她還年輕,還能再生兒子??杉幢闶窃偕?,年紀(jì)也比皇長子要小得多了,必然有些不利之處。所以,無論如何,她一定不能允許皇長子得了皇帝的心,不管是為了耀哥兒,還是為了她將來的孩子! “你去守著耀哥兒吧。”皇帝沉默片刻,還是只說了這么一句,就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陛下,陛下!”梅賢妃膝行向前了幾步,想抱住皇帝的腿,但只抓住皇帝衣裳的后擺,被帶得險些撲倒在地上,皇帝已經(jīng)頭也不回地走了。 梅賢妃伏在地上,牙齒緊咬,片刻之后才低聲道:“汲月?!?/br> 汲月早就奔過來攙扶她,聽她低聲說了幾句,不由得大駭:“娘娘,這,這可是——” “難道你要我看著那小崽子登上太子寶座嗎?”梅賢妃陰沉地道,“這會兒他也受了驚,若是病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再說,又不是叫你下毒,你怕什么!想清楚了,若是永和宮得了勢,你又有什么好下場不成?” “可是皇上——”汲月想到許瑤在梅賢妃這里受過的氣,不由得動搖起來。許婕妤此人,絕不是什么寬宏大量之輩,真要是皇長子做了太子,長春宮哪還會有什么好日子過?縱然有梅皇后在,可梅皇后是梅皇后,梅賢妃卻是梅賢妃。 “我為了這個孩子,做了什么你也知道……”梅賢妃聲音壓得低低的,卻是從牙縫里一字字?jǐn)D出來的,“我若不能做太后,你當(dāng)皇后會保我嗎?” 汲月被這話驚出了一身冷汗。她竟忘記了這一點!梅賢妃縱然再是梅皇后的meimei,可兩人之間…… “皇后娘娘——”汲月說了幾個字,后面的話便咽了回去。她是個機(jī)靈能干的,否則也不會讓梅賢妃帶進(jìn)宮里并委以重用。梅皇后小產(chǎn)之事,她自己只怕已經(jīng)猜到了真相,只是為了將來得承大位的必是有梅氏血脈的皇子,所以隱忍不發(fā)罷了??扇羰腔蚀巫铀懒?,做了太子的是皇長子,那梅賢妃對她就失去了用處,她又如何還會力保梅賢妃呢? 有道是主辱臣死。她們這些做奴婢的倒不必說那等氣節(jié)之事,可利益相關(guān),若是梅賢妃倒了,她這樣的貼身宮人是必定要跟著倒的;只有梅賢妃立得住,她才有好日子過。唇亡齒寒,皮存毛附,古來如此…… “奴婢知道了,這就去安排?!?/br> 梅賢妃從地上爬了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走回內(nèi)殿。 太醫(yī)院院判正在跟幾位太醫(yī)商議要施行金針之術(shù),梅皇后端坐在那里,聽完院判的話,點頭道:“既然如此,就行針吧。” “行針?”梅賢妃一眼看見桌上鋪開的針囊,其中根根金針都長有半尺,看著好生嚇人,頓時急了,“皇子貴體,如何能用這等方法?” “賢妃娘娘——”院判也是心力交瘁。今日這一場宮變,他年紀(jì)也不小了,險些被嚇去半條命,現(xiàn)在又接了這么一個燙手山芋。給貴人們治病,最怕的就是他們不懂卻還要指手畫腳。好容易皇后娘娘通情達(dá)理,聽他們說完理由之后就同意了行針,這賢妃娘娘又跳出來反對了。 “小殿下年紀(jì)幼小,這樣昏迷下去情況危險,若能行針令其清醒,還可下藥……”孩子昏著,藥都灌不下去,叫他們做太醫(yī)的怎么辦? 梅皇后淡淡地道:“賢妃,不要胡鬧。太醫(yī)們經(jīng)驗豐富,既說行針,必有道理。你不懂藥理醫(yī)術(shù),不要胡亂說話,與我一起在這里等著便是?!?/br> “jiejie說得好輕巧!”梅賢妃滿腔的不平和郁憤,突然找到了發(fā)泄的閘門,“耀哥兒被那老虔婆挾持,jiejie不急;如今摔成這樣,jiejie也不急!等著?等什么?等耀哥兒被他們治死了,jiejie好再抱個皇子來養(yǎng)?” 旁邊的太醫(yī)們恨不得自己沒有長耳朵,聽不見這番涉及宮闈秘事的“胡言亂語”。只可惜梅賢妃一旦開口,就不打算停下來:“jiejie可別忘了,皇長子是怎么得救的!沈家明擺著要扶持皇長子,若jiejie只想著自己是太后,可別到時陰溝里翻了船,被沈許兩家得了勢才好!” “胡說八道!”梅皇后也有些惱怒了,站起身來冷冷地道,“我看你是急糊涂了,簡直不知所云!來人,扶賢妃去后頭歇著,不要在這里發(fā)瘋!”什么太后?皇帝正當(dāng)壯年,現(xiàn)在說什么太后,是說她盼著皇帝死嗎? 梅皇后一開口,捧月立刻上前來“扶”梅賢妃:“娘娘累了,還是——” 啪地一聲,梅賢妃迎頭就給了她一記重重的耳光:“狗仗人勢的奴才!憑你也敢碰我!別以為是皇后的人,我就不敢動你了!” 捧月被打得頭昏眼花,梅皇后臉上也有些過不去——尤其這里許多太醫(yī),縱然他們也知道該謹(jǐn)言慎行,可難保就沒人會把梅賢妃這些話傳出去。別的倒也罷了,姐妹爭吵不過是丟臉而已,可那“太后”的話傳出去,可是大大犯忌諱的。 “你不要再鬧了!”梅皇后嚴(yán)厲地道,上前兩步,親自伸手去拉梅賢妃,“這是什么地方,耀哥兒還病著,你——” 誰知她尚未說完,就被梅賢妃用力推了一把。 梅皇后萬沒想到梅賢妃敢對她動手的。梅賢妃雖然自小就爭強(qiáng)好勝,但也不過是嘴上官司,從未動過手。更何況她做皇后多年,即使袁太后都不曾當(dāng)面對她有這般舉動,因此猝不及防之下,竟被梅賢妃推得直向后倒去。 此時捧雪還在皇次子床邊,捧月正挨了一耳光猶在昏頭昏腦,其余宮人離得遠(yuǎn),皆來不及上前阻攔或攙扶,一片驚呼聲中,梅皇后仰倒下去,后腦重重磕在了一旁的桌角上。 梅賢妃是氣昏了頭,直到推倒梅皇后,才驚覺自己做了什么。看著梅皇后倒在地上,她怔怔站了一瞬,才失聲大叫起來:“jiejie,jiejie!” 捧雪直撲到梅皇后身上,伸手要扶她,觸手卻覺梅皇后腦后一片溫?zé)?,竟是染了滿手的鮮血,頓時發(fā)狂般大叫:“太醫(yī)快來!娘娘不好了!” 長春宮里亂成一團(tuán)的時候,皇帝正在寧壽宮一處偏殿之中。 這里以前據(jù)說就是皇帝的生母曾經(jīng)住過的地方,自從袁太后從皇后升為太后,無需再安排宮女侍寢先帝,這些年就一直閑置了下來。 一間房子,若是長久沒什么人住著,即使收拾得整齊,看上去也總是少那么點兒人氣,透著一股子荒涼勁兒。 袁太后就坐在偏殿之中,眼前擺著敬親王已經(jīng)冰冷的尸體。伺候敬親王的宮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在一邊,講述了袁勝蘭是如何帶了飲食過去,她們又是如何仔細(xì)檢驗,可袁勝蘭卻將毒下在那一套瑪瑙碗上,以至于敬親王與袁勝蓮一同身亡云云。 皇帝站在偏殿門口,默然地看了一會兒。 “皇上——”宮人看見皇帝,仿佛看見了一根救命稻草,連忙往門口跪行了幾步。她奉袁太后的命令要“仔細(xì)照看”敬親王,卻仍舊讓敬親王被毒死了,袁太后焉能饒得了她?倒是皇帝這里,敬親王死了對他是件大好事,說不定會看在她“失職”的功勞上,抬抬手保住她的命。 袁太后仿佛沒聽見皇帝來了。事實上,就連這宮人方才所述敬親王被毒死的過程,她仿佛都沒有聽見。她的全副心神都放在敬親王身上,身周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一般。 皇帝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才開口道:“袁昭儀如今禁在景陽宮,母后要如何處置?” 袁太后仿佛大夢初醒一般,慢慢抬起頭來看了看皇帝:“皇帝好福氣。自己不好動手,自有人替你動手。” “袁昭儀是母后的侄女,原是該向著母后的。”皇帝淡淡地道,“朕也不曾想到,她竟會如此仇恨母后?!?/br> 袁太后眼角肌rou抽動了一下:“那個賤婢——”雖然只有短短四個字,卻像是在牙齒間狠狠咀嚼過一般,帶著血似的擠出來,無比怨毒。 “想來這也不過是報答母后送她的黃芪紅棗茶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