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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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京里聽說都在相看……”回話的善清有些心驚膽戰(zhàn)?;实圻@口風(fēng)才透出去,京里有十三四歲女孩兒的人家就聞風(fēng)而動,但大部分都是在給自家女兒侄女孫女兒尋親事,這不是明擺著看不上敬親王嗎? 當(dāng)然,也有是想著把女兒送來做敬親王妃的,畢竟再被皇帝忌憚,這也是一個親王爵呢。先太子的骨rou,皇帝就算為了臉面上好看,至少也會保一個三代不降襲,那女兒進門就是親王妃,將來生了嫡長子是親王,其余嫡子還能得郡王位呢。這等一門榮華富貴,普通人家還真是拍馬都趕不上。 袁太后嘴角微微一撇,沒什么表示。其實善清不說她也知道,因為就這幾日,已經(jīng)有人托人往寧壽宮這里傳話,想要帶女孩兒來請安了。 說什么請安,不過就是沖著這個王妃之位,讓她相看罷了。可這些人多半只是些小官兒或沒落的有爵人家,一心想的是怎么沾敬親王的光,這樣的人,她豈能看得上?還有些人家倒算得上官高爵顯,可愿意拿出來的又是家里不怎么出色的女孩子,甚至有些人家只愿意出個庶女,求一個親王側(cè)妃之位,兩邊都不得罪也就罷了。 至于那些高門嫡女,這會兒都在相看親事了,她略略向幾家透出點話去,回的就都是:家里長輩已經(jīng)給定了親事,只是年紀小,未曾對外公開之類的話。真是可笑,難道她的玨兒還配不上這些人不成? “知道了。”待善清說完,袁太后便擺擺手,“成親是結(jié)兩家之好,強扭的瓜不甜,他們既不愿意,我又何必強求?到時女孩兒嫁進來不情不愿的,不是把兩個孩子都坑了?”哼,等她所策劃之事成了,且看這些人該如何后悔! 善清沒想到袁太后如此好說話,不由得有些詫異。袁太后其實并不是個十分苛求之人,在寧壽宮當(dāng)差的宮人內(nèi)侍都覺得這是個公道的主子,雖說不上十分寬和,卻也并不很難伺候。只是,若事涉敬親王,袁太后就不那么講理了,今兒這事她竟不發(fā)怒,著實出人意料。 不過善清自不會多問。這樣事,縱然袁太后不發(fā)怒,心里也不會痛快,她還是少說兩句,趕緊退出去的好。只是才出殿外,就見一個熟悉的嬤嬤自外頭進來,悄沒聲地進了殿內(nèi)。 善清看見這個不起眼的嬤嬤,脖子后頭就不由得一陣泛涼,正打算裝沒看見做自己的事去,就見一個小宮人急匆匆地進來,連忙攔了一下:“做什么慌慌張張的?”這時候要是一頭撞進殿里去,打擾了袁太后,這小宮人怕不得挨一頓板子呢。 “jiejie——”小宮人沒頭蒼蠅似的,正不知找誰,看見善清忙露出一臉笑容,“外頭剛剛送了消息進來,說東南那邊建的海港出了事兒,塌了好大一片,還砸到了人呢。” “什么?”善清吃了一驚,“說清楚些,究竟是怎么個情形?” 但小宮人只是來傳個簡單消息的。這事兒其實也是剛剛從江浙那邊送進京的,皇帝拿到手的消息還是熱乎的呢,能這么快就送到后宮來已經(jīng)不錯了,至于具體如何倒塌,何處倒塌,傷亡如何,這小宮人自不可能知道得多么詳細,只不過曉得工地上倒塌了一片,據(jù)說是有人以次充好,以至于基礎(chǔ)不牢,海水幾次潮汛沖刷便出了事。也幸好還只是地基一類,所以雖然有人被砸在底下,倒還沒出人命。 “這,這可真是——多事之秋……”善清喃喃地道。西北那邊軍情正緊呢,東南沿海又出了這樣的事故,前朝那邊怕不是要焦頭爛額了? 不出善清所料,第二日早朝,皇帝就沉著臉把江浙送來的消息摔了下去:“以次充好,嗯?這樣的利國利民之事,竟也有蛀蟲敢在其中謀利?” 底下眾人無聲。其實,建海港這樣的大工程,要是沒人中飽私囊,那才奇怪呢。別說什么利國利民之大事,就是從前賑災(zāi)那樣的大事,說起來是人命關(guān)天,不照樣有人在其中謀利嗎? “徹查!”皇帝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便有相關(guān)官員忙答道:“既如此,皇上當(dāng)派欽差前往——” “不必如此麻煩?!被实劾淅涞氐溃皻J差在京城之中,如何知曉江浙之事?朕已經(jīng)授意于沈文與梅若堅,著他們二人查證,若查不出個究竟來,唯他們是問!” 頓時一眾官員們面面相覷?;实圻@話說得聽起來似在發(fā)狠,說什么查不出來就問罪,可實際上卻是把生殺大權(quán)都交給了沈梅二人,到時候不是他們說誰有罪誰就有罪了嗎? “皇上,這,這可不合規(guī)矩——”刑部尚書到底還是站了出來,“原本興建海港之事,沈?qū)④娕c梅縣令亦有參與……”要真說起來,這兩人也在嫌疑之列呢,怎么能讓兩個嫌疑人去查案?就算皇帝信任這兩人,也不能做得如此明顯吧,視朝廷法度如何物呢? 皇帝冷冷地看了他一會兒,才淡淡地道:“既如此,究竟派誰去,眾卿還是快些擬定人選,茲事體大,斷不能輕忽!” 有皇帝這一句話,百官就爭翻了天。如此大的案子,想去的人多著呢。有些是想去撈政績的,有些則想借機清除政敵。別說他們了,皇帝原要讓沈梅二人主管此事,不就是想趁機把江浙一帶再清一清嗎?算一算,袁家也快要出孝了呢,不趁這機會把從前殘留的袁黨清除了,難道等袁家再有人出仕,重新將他們集結(jié)起來利用嗎? 京城這邊吵得不可開交,江浙那邊卻又連續(xù)有消息送了過來——就算欽差一時去不了,當(dāng)?shù)毓賳T也要有個交待的,查出來的那些事涉以次充好的人里頭,果然有袁氏舊黨! 梅太太就是在這種時候帶著梅若婳和沈云婷遞牌子進后宮給皇后請安的。當(dāng)然,她不是單來請安的,還有梅若堅在江浙的一些消息,要請皇后轉(zhuǎn)呈皇帝的。有的時候,就是那些直呈皇帝面前的密折都沒有這種方式保密得好。 梅若婳低著頭坐在梅太太身后,漠然地聽著梅太太與梅皇后說話。若不是因為有梅若堅的密折,恐怕今日梅大儒也不許她出門,更不許她進宮了。 “聽說婳姐兒的親事有眉目了?”梅皇后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精神也不怎么健旺的樣子,據(jù)說也正是因此,皇次子接進交泰殿的事兒又拖延了。 “其實也還沒有定下……”梅太太就等著梅皇后提這事兒呢。果然不出所料,梅大儒真要在他嶺南的那些學(xué)生里挑一個,這讓梅太太如何舍得?今兒巴巴地進宮,就指望著梅皇后能說句話呢。 “倒不為別的,就是如今明哥兒是要留在京城的。他是長子,我和老爺自然都是跟著他住。如此一來,婳兒這……實在離得太遠,萬一有什么事,怕是我和老爺都不能知道……” 說到這個,梅太太也有點埋怨梅大儒,沈家都說不計較了,他怎么就這么死心眼?雖然沈家的意思也是讓梅若婳嫁得遠些,但也用不著遠到嶺南去吧? “七叔挑中的人,定然是可靠的?!泵坊屎蟮氐?,并不接梅太太的話,“再說,明年就是春闈,到時中了進士,要留在京城也不難。” 梅太太不禁大為失望,卻也不敢反駁,正順著梅皇后的話點頭,就見有宮人進來回話,說是梅賢妃帶著皇次子來請安了。 “我這里病著,若是過了病氣給孩子可怎么好?!泵坊屎蟛⒉活I(lǐng)這情,“她總是不聽。這要孝順也不在這上頭,耀哥兒平平安安的,就是孝順了?!?/br> 梅太太忙笑道:“皇后娘娘自是心疼小殿下的,小殿下也孝順,這才是母慈子孝呢,傳到外頭去,不知羨煞多少人?!?/br> 梅皇后彎了彎唇角,梅賢妃那里已經(jīng)抱著孩子進來了,聞言便輕笑道:“可不是七嬸說的這話了。如今耀哥兒這一日不見jiejie,就鬧著要來呢?!闭f著便把耀哥兒往梅皇后面前送。 耀哥兒見了梅皇后果然也是十分親近的樣子,伸著小胳臂就要往梅皇后身上撲,梅皇后臉上也露了些笑容,卻并不肯抱他,只說自己身子不好,怕過了病氣,連聲叫宮人給他拿點心來,哄著他在殿內(nèi)地下玩。 梅賢妃見梅皇后這樣,不免有些自己沒趣,勉強笑道:“jiejie也是仔細得太過了……” 梅皇后淡淡道:“這般小的孩子,自是要仔細的。在你宮里的時候養(yǎng)得好好的,略有個風(fēng)吹草動就忙著請御醫(yī)調(diào)養(yǎng),到了我這里若是過了病氣,如何是好?” 梅賢妃臉上的笑容就有點掛不住了。這殿內(nèi)還有梅太太一家三口呢,梅皇后便這樣語出諷刺,著實也太不給她留面子了。梅皇后雖是六宮之主,可那太子之位不還是要靠她的兒子去爭嗎? 梅若婳在旁邊看著,這時便輕言細語地道:“皇后娘娘真是疼愛小殿下。不如,臣女陪小殿下到外頭去玩耍?今日天氣這般好,小殿下去園子里活動活動也好?!?/br> 梅皇后淡淡點頭:“這也好。別把耀哥兒圈在這殿里,他也憋悶得慌。叫人好生跟著,若一會兒日頭毒了,便趕緊回來,莫曬著了。” 梅賢妃自覺有些丟了面子,但這會兒離開又有些不情愿。這些日子她屢次提出要把皇次子送過來,皇后卻總是有借口推搪。 從前都是皇后要人,她不愿給;如今她情愿了,皇后倒拿起了架子來。梅賢妃心里頗為惱火,卻并不敢表現(xiàn)出來?;实垡呀?jīng)提出近期要立太子,還特地來她宮里,話里話外都暗示她要對皇后恭敬順從些,畢竟立太子還要聽皇后的意思云云。 梅賢妃倒并不是怕自己的兒子當(dāng)不上太子,畢竟皇次子有梅氏血脈,若是梅皇后不選她,難道去選許瑤的兒子不成? 可是皇帝特地來她宮里說這番話,卻表示了皇帝對梅皇后的看重,亦是對她從前總找借口推搪的不滿,便讓梅賢妃不得不重視了。與其說立太子要聽皇后的意思,倒不如說是要聽皇帝的意思,若是皇帝覺得她對皇后不敬,那即使耀哥兒被立為太子,梅賢妃也不會有什么好處的。 只是她這里要對梅皇后低頭,梅皇后卻不肯接了。梅賢妃如今在后宮之中,雖說只是四妃之末,卻因耀哥兒之故,其地位隱隱可與皇后比肩。幾年下來,人本來心高,更養(yǎng)得傲氣起來,此時再說要低頭,這頭卻是有些低不下去了。 這會兒見皇后說了這話,便起身道:“既這樣,我?guī)б鐑喝@子里走走?!边@剛剛來了交泰殿,也不能說走就走,否則傳到皇帝那里,不免又是一條罪過。如今許瑤那里怕不眼睜睜瞧著想挑她的錯處,皇帝說的那些話,未必就不是許瑤私下里叫人散布挑唆的??傊@時候,她可不能落人口實了。 梅若婳巴不得這機會,跟著梅賢妃出了殿外,看著皇次子在宮人乳母簇擁之下撒歡兒,便覷個空兒貼在梅賢妃身邊道:“娘娘如今可該放心了罷?” 梅賢妃正眼也不看她:“本宮有什么不放心的?” 梅若婳看她這樣子,心下明鏡似的。梅賢妃這是看她已經(jīng)沒有了利用價值,果然是打算甩掉了:“自然是皇后娘娘小產(chǎn),賢妃娘娘就放心了啊?!?/br> “大膽!”梅賢妃雖然沉下了臉,聲音卻并沒有提高,“你在胡說什么!皇后小產(chǎn),宮里哪一個不傷心?本宮是皇后的meimei,自然——” “娘娘還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給誰聽呢?”梅若婳卻是不讓她再說下去,直截了當(dāng)?shù)卮驍嗔嗣焚t妃——今日她能出來已經(jīng)是萬幸,哪里還有時間再跟梅賢妃打太極呢? “娘娘的事,誰還能比我更清楚呢?如今娘娘想拋開我,可惜我們都系在同一根繩子上,哪里是這么容易就能解開的?” “你在胡說些什么……”梅賢妃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你可別犯糊涂。”梅若婳有句話倒是說對了,她知道得實在是有些多,倘若真是不管不顧地倒出來——梅若婳如今已經(jīng)是破罐子,說不定就要破摔,可她卻是前程正好,如何損失得起呢?正所謂細瓷不與瓦礫相碰,梅若婳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卻是不成。 “娘娘也知道,若是我真犯了糊涂……”梅若婳當(dāng)然不是來犯糊涂的,她可還沒打算把自己真摔成一堆碎片呢,“自然,我也是盼著娘娘日后得意的?!?/br> 梅賢妃微微松了口氣:“你自來也是懂事的……”至少事到如今,也沒聽青鶴的事兒把承恩侯府牽扯進去,可見梅若婳也還算有分寸。 梅若婳笑了一聲:“我是懂事,只可惜過不多久我怕就要離了京城,怕是也不能為娘娘再效力了?!?/br> 梅賢妃倒是巴不得梅若婳遠遠離開,可這會兒也不能不接這話:“是了,倒是聽說你要許人家了?!?/br> “京城之中也不是沒有合適的人家,只是我父親那人固執(zhí)……”梅若婳不再遮掩,“我母親是勸不得的,若是宮里娘娘們開口,或許我父親還能改了主意。” 梅賢妃很想拒絕:“這婚姻大事,自來是父母之命。再說,七族叔是個有主意的,你又是他唯一的女兒,自是會給你挑個好夫婿……” “娘娘這是不肯幫忙了?”梅若婳**地打斷她。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梅賢妃還要推搪,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梅賢妃咬了咬嘴唇。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這樣**地跟她說話,還語帶威脅了。只是這個時候,若是真被梅若婳掀出那些事來,縱然并無實證,怕是皇后那里也會很高興抓住這個機會,到時候太子有了,她這個賢妃怕就沒有了。 “你還想怎樣?”既然如此,話不如就攤開來說,“有些事,本宮也做不得主。便是你看中了哪家的親事,本宮可以做媒,卻未必就保得能成?!辈徽f別的,梅大儒那人素來就是個油鹽難進的,若是他真拿定了主意,恐怕除非是皇帝下旨賜婚,否則…… “我只要娘娘幫我留在京城?!泵啡魦O淡淡地道,“雖說我如今沒用了,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也未必日后我就不能幫上娘娘的忙?!?/br> 梅賢妃頗有些驚訝:“留在京城?你總不會這時候還在想著……”還在想著沈云殊吧?誰都知道這不可能了,畢竟梅沈兩家已經(jīng)做了姻親。 “娘娘只說幫不幫吧?”梅若婳眼看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估摸著殿內(nèi)梅太太已經(jīng)把密折交給了皇后,也是該告退出宮的時候了,“娘娘也別小看了我,我留在京城,對娘娘未必沒有好處呢。” 梅賢妃不覺得她還有什么用處,但轉(zhuǎn)念一想,梅若婳這般緊盯著沈家,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咬上一口,還真未必?zé)o用:“既然這樣,本宮就替你說幾句話?!?/br> 第171章 做媒 雖然西北戰(zhàn)事不佳而東南又生了事端, 但對于京城的人來說,影響都不是很大。 怕什么呢?想前幾年北狄大舉來襲, 西北邊關(guān)的戰(zhàn)事恨不得一日三報,京城都有些人心惶惶的意思了。結(jié)果北狄最后還不是被打得縮回了王庭,京城白慌亂了一場。 比起那年,如今不過是說北狄縮了幾年, 又跑出來襲邊了而已,雖然說當(dāng)初大勝北狄的沈大將軍已經(jīng)不在邊關(guān)了, 可少將軍不是臨危受命又趕過去了嗎?那還有什么可怕的。 “這種傳言……”許碧不知是該感嘆京城百姓的遲鈍, 還是該高興沈家軍居然有如此的威信,“那西北有消息嗎?” 九煉搖搖頭:“外頭沒有消息, 只說還在打。” “外頭?”許碧重復(fù)了一遍。有外頭,那就是還有里頭了。 九煉略一猶豫, 許碧立刻就看出來了:“到底有什么消息?” 九煉猶豫片刻,還是道:“宮里有消息, 說西北的戰(zhàn)事不大好,涵翠關(guān)難以奪回, 還死了不少將士。還說……還說少將軍已經(jīng)過去了, 且立下軍令狀, 不奪回涵翠關(guān)就……” 軍令狀這東西可不是隨便立的, 若是立了軍令狀卻做不到, 那是要殺頭的。許碧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軍令狀?”以沈云殊在西北的功績,還需要立軍令狀這種東西嗎? 九煉嗤了一聲:“如今西北的統(tǒng)帥可是換了人了……”當(dāng)初沈家父子離開西北時,為了避嫌, 并沒有舉薦自己麾下的將領(lǐng)升任主帥,而是由朝廷另行指派了新統(tǒng)帥。當(dāng)然這也算是慣例了,畢竟若還是由沈家軍中人統(tǒng)領(lǐng)西北,那沈家父子雖人在東南,手卻還能往西北伸,朝廷自然是要忌憚的。 “再說,當(dāng)初也是為了……”九煉隱晦地說了半句,就不再往下說了。當(dāng)初是沈家與皇帝合演了一出戲,若是仍由沈家父子的心腹繼任西北軍大將軍,那這戲還怎么能瞞得過人? 許碧皺了皺眉:“那這消息是真的了?” 九煉也有些猶豫:“是宮里傳出來的……”這幾日西北那邊消息也不大暢通,他至今還沒有收到確鑿的傳訊呢。 宮里傳出來的……許碧沉吟一下,想到了沈云殊離開京城之時在馬車里跟她說的話:“還是再等等?!?/br> 其實現(xiàn)在這種情況,就算沈云殊真的立了軍令狀,沈家在京城也無可如何。九煉便也點頭道:“小的也是這么想的。不過,若真是立了軍令狀,那——”那位西北大將軍只怕就有些讓人懷疑了。 知雨在旁邊瞪了他一眼,干咳一聲:“大奶奶,哥兒怕是這會兒要醒了?!贝竽棠桃呀?jīng)很擔(dān)心了,不能確定的消息,說了又有什么用,豈不是空自添亂么? 九煉醒悟過來,忙道:“不過少將軍臨去西北的時候,已經(jīng)料到那邊必是有些麻煩,再說,還有原先大將軍的屬下呢,少將軍也不是孤立無援……說不定過幾日就有消息來了?!?/br> 只可惜九煉說的話一向是不大準的,許碧又等了“幾日”,西北的消息是沒等來,卻等到了梅家送來的一樁“喜訊”。 “梅姑娘定親了?”許碧看看前來送信的梅家仆婦,客氣地笑了笑,“不知定的是哪家公子?” 這仆婦許碧認得,是梅太太的陪房mama。梅家下仆不多,這個蘭mama就算是內(nèi)宅的管家了。因她有了點年紀,梅太太也不常用她出來跑腿,這回還是因為要到沈家來,怕那些小丫鬟們不夠身份,才叫她過來的。 蘭mama也是第一回 登沈家這樣的門戶,心里不免有些惴惴的,何況她也多少知道些梅若婳做下的事,答起話來就更加謹慎:“是宮里賢妃娘娘做的媒——我家老爺本是替姑娘挑了嶺南一戶故交人家的公子,只是賢妃娘娘不曉得,只以為我家姑娘親事未定——寧遠伯家的夫人進宮給太后娘娘請安,跟賢妃娘娘說起家里的大公子,也是個愛讀書的,年紀上又正相合,賢妃娘娘就做了媒……” 許碧想了好一會兒,都沒想起這個“寧遠伯”是哪根蔥來,只得對蘭mama笑了笑:“原來是賢妃娘娘做的媒,這倒是一樁大喜事了。” 蘭mama看許碧和顏悅色的,心里稍稍放松了些,暗想果然有賢妃娘娘出面,沈家大奶奶總還要顧忌些的。她一放松,說話也流暢了好些:“寧遠伯家里也是清貴人家,我們老爺和太太不圖別的,就圖寧遠伯家的公子愛讀書,跟我們姑娘合得來。” 這也都是梅太太特地叮囑她要說的,為的就是向沈家表示,并不是看中了高門勛第,也不是要參與什么朝堂風(fēng)云,不過就是看中了人家公子知書達禮罷了。 其實梅太太最初對這樁親事是不大滿意的。寧遠伯——也難怪許碧一時沒想起來——就算京城里頭的官兒問上一圈,怕也有好些人不曉得這是哪一家。 本朝立朝未久,只傳過四代帝王而已,寧遠伯也算是開國不久便得勛的人家,但后代子弟未有出色者,其爵位逐代以降,到了這一代寧遠伯已是最后一位,所生的兒子已經(jīng)無爵可承了。也就是說,梅賢妃給梅若婳說媒的這位,只能稱做寧遠伯大公子,卻不能稱寧遠伯世子了。 這樣的人家,梅太太其實心里著實有些不大滿意,還是梅賢妃與她說,寧遠伯家里雖然只剩個虛銜,但家風(fēng)甚好,并沒普通勛貴人家那些納妾蓄婢的烏糟事。大約也正因家里人口少,雖然爵位代代以降,家境卻仍殷實。不似有些人家,外頭瞧著架子撐得好,里頭卻還要靠媳婦的嫁妝度日。 且寧遠伯這個兒子確是讀了不少書的,還考了個秀才出來。雖說要跟梅家?guī)讉€兒子一比就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在勛貴人家里頭也是少有的了。梅賢妃且暗示,若真結(jié)了姻親,她會向皇帝進言,到時一道恩旨,準寧遠伯家里再襲一兩代的也未必不成。 若真能如此,那梅若婳就是伯夫人了。身份誥命有了,日子也過得,寧遠伯大公子又有幾分才學(xué),未必不能借此機會入仕。梅太太略一盤算,怎么說也勝過遠嫁嶺南——在那邊尋個秀才舉人,還不如選這位大公子呢。 當(dāng)然,關(guān)于梅賢妃要向皇帝進言這事兒,梅太太是斷不會說出來的。甚至對梅大儒她都沒提,只說寧遠伯家風(fēng)簡單,大公子愛讀書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