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jié)
因果回溯鏡一出, 無需其他八名堂首點(diǎn)頭,郭世宗直接就站了起來,將白得得親自引到了煉器堂堂首的位置坐下, “太好了,玉山書院的煉器堂終于有了可當(dāng)大任的接班人, 我也可以去游歷了?!?/br> 郭世宗無論是風(fēng)度還是度量都是白得得曾經(jīng)遇到過的左、錢、李、裘之類的不能比的。實際上, 對自己不得不取代郭世宗, 白得得一直是有些歉意的。 白得得成為玉山書院煉器堂堂首后,因果回溯鏡就自然成了玉山書院所有,除非有一日白得得離開煉器堂,辭任該職才能帶走。 想照“因果回溯鏡”的人實在太多, 然而啟動一次除了鮮血以外, 還需要巨大的魔玉消耗, 單位從百億開始計。所以想的人雖然多,但真正能看到的人卻很少。 而且因果本是奧秘,看了自己因果的人,還得熬住隨之而來的天劫,是以魔尊一下的人是完全無法動用的。 白得得朝容舍抱怨道:“為什么我自己煉制的法器都不能讓我先看看???” “你有百億魔玉嗎?”容舍問。 “我沒有,可是你有啊,你不肯給我魔玉嗎?”白得得道。 “不肯?!比萆嵬耆珱]猶豫地道。 白得得不敢置信地看著容舍,“可是我?guī)湍阗嵙四敲炊嗄в??!?/br> 容舍道:“你難道不知道我跟南草一樣,喜歡數(shù)魔玉玩嗎?” 白得得鼓起腮幫子喝道:“容舍!” “知道因果對人并沒什么好處。許多事情正是因為知道了,想去影響因果,反而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后果。”容舍道,“窺探過去的因果和窺探未來都是要付出代價的?!?/br> “危言聳聽?!卑椎玫绵洁阶?,但好歹算是沒再跟容舍爭論了,“可是我還是想知道傻鳥和禿毛之間的因果啊,比如他們是不是上輩子是仇人,所以這輩子才會互相傷害之類的?!?/br> “所以其實因果回溯鏡對你來說就是話本子的功效多吧?”容舍無力地道。 白得得摸了摸嘴角,“哎,別說,你這么一總結(jié),還真挺到位的。” “救你舅舅去吧?!比萆岽驍嗔税椎玫玫牡靡?。 白得得撇嘴道:“玉山書院說要舉行儀式,日子定在七日后的?!彼匀皇切募比缁?,可是現(xiàn)在急也急不來。 偏偏容舍這幾日都忙得不見人,白得得好容易捉住他的時候,忍不住抱怨道:“你到底在忙什么??? 容舍道:“在忙幫你收尾的事兒?!?/br> “幫我收尾?”白得得重復(fù)了一遍。 “你不會以為等你救出你舅舅,我們還能待在瑤池域吧?”容舍問。 白得得道:“為什么不能?玉山書院再厲害,也不能只手遮天吧?何況這件事本就是他們不對,是他們對我舅舅先動手的?!?/br> 容舍不說話,只看著白得得。 白得得嘟嘟嘴道:“好了,我知道了,弱rou強(qiáng)食對吧?但是我們不是還有得一宗嗎?” 容舍道:“比起歷史上千年的玉山書院,得一宗在瑤池域的根基還太淺薄,你現(xiàn)在想的是理所當(dāng)然,但如果得一宗和玉山書院真的對上,若是有個死傷,以你的性子你能受得了么?” 白得得在腦子里想了想那個畫面,別說容舍還真是了解她。 “那我們將來要怎么辦?去西山域或者南疆域嗎?”白得得問。 容舍搖搖頭,“為了不連累得一宗,我們得離開瑤池域?!?/br> 白得得總算明白了容舍的意思,指了指天上道:“你的意思是去上面?” “對,瑤池域如今對你的修行已經(jīng)沒什么幫助,我們得去上界了?!比萆岬?。 “怎么去?每一次上界的人降臨都是一次滅世大災(zāi)難,我們難道……”雖說白得得在瑤池域并沒交到什么朋友,但要禍害瑤池域還是于心不忍的。 容舍揉了揉白得得的腦袋,“這就不用cao心了,不是還有我嗎?你不是還要去找杜北生么?” 白得得點(diǎn)點(diǎn)頭。 “宗主?!碧m有雪的聲音從山腳下傳來,自從容舍讓她少出現(xiàn)在白得得面前后,她果真十分聽話地不再來礙白得得的眼。 “我出去一下,你要是無聊,就找傻鳥玩兒?!比萆岬馈?/br> “我跟你一起下去。”五十年不見的故人,白得得還挺想見一面的。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突破渡劫境了,修為可是比蘭有雪高了,怎么也得去炫耀一番不是? 何況因為陰陽修容花的關(guān)系,白得得每突破一次,整個人的“美”也會進(jìn)階一次,這就更要去碾壓蘭有雪一下,讓她自慚形穢,少打容舍的主意。 因此白得得本該挺高興見到蘭有雪的,但當(dāng)她真的看到蘭有雪時,卻又驚訝了,“你也突破渡劫境了?” 蘭有雪望了容舍一眼,上前幾步朝容舍和白得得分別行了一禮,這才回答白得得道:“都是宗主幫我的?!?/br> 白得得氣鼓鼓地看向容舍,這人看來還真閑呢,是不是天底下所有的美人他都要幫一遍? 容舍低頭親了親白得得的額角,“我和有雪還有事情要做,你也可以去找南草商量商量救你舅舅的細(xì)節(jié)?!?/br> 白得得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己脹鼓鼓的腮幫子,示意容舍這里也要親。 容舍只能又重新低下頭親了親白得得,白得得這才忍了。 待蘭有雪轉(zhuǎn)身跟著容舍走的時候,白得得才發(fā)現(xiàn),原來蘭有雪穿的也是“回音砂”制的仙音裙。 如果說白得得走路所奏出的音樂輕快歡樂,叫人聽著就歡喜,那么蘭有雪靈魂奏出的音樂卻是充滿了哀傷,但旋律卻非常優(yōu)美,聽者無不心悅和心碎。 白得得很難想象,這樣美的韻律會是蘭有雪這種人盡可夫的女人的靈魂能奏出的。 “依蘭,依蘭……”鬼王的魔音再次在白得得耳邊響起,一開始她以為是幻聽,后來次數(shù)多了,才反應(yīng)過來鬼王難道沒死? 這不可能啊,白得得明明看到容舍把鬼王投入小爐子的肚子里的,若是沒有鬼王,小爐子未必能點(diǎn)燃兩顆星辰。 “依蘭……” 這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白得得不得不叫醒小爐子,“怎么回事啊,鬼王沒死嗎?” 小爐子道:“人的執(zhí)念是最可怕的,有時候連神的力量都未必能消除人的執(zhí)念?!?/br> “所以鬼王已經(jīng)死了,但是執(zhí)念還留著?”白得得問。 “嗯,就是這個意思。”小爐子道。 “依蘭……” 簡直是魔音繞梁,白得得抱著頭喊小爐子,“怎樣才能讓它說不了話?。慷几f一百遍了,我不是依蘭,我不是依蘭?!?/br> 連神的力量都無法消滅的執(zhí)念,白得得硬生生地忍到了容舍回來,然后跟遇到救星似地猛撲過去,抱住容舍的腰,眼淚汪汪地道:“鬼王都要把我給逼瘋了,不停地在我耳邊喊,依蘭,依蘭,怎么辦?他這報復(fù)也太嚇人了?!?/br> “他什么時候開始喊的?”容舍問。 “就是你跟蘭有雪走后。”白得得道:“不知哪根兒筋不對?!?/br> “蘭有雪?”容舍重復(fù)了一遍。 白得得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你是在暗示說,蘭有雪的前生里有一次是依蘭?” “呵呵?!卑椎玫美湫陕暎皠e開玩笑了,那我還不如相信我前輩子是依蘭呢?!?/br> 就在白得得自以為冷艷地駁斥了容舍后,鬼王卻終于停止了呼喚“依蘭”的魔音,而呢喃了一聲,“蘭有雪?” 白得得眼睛立即瞪得跟見了鬼似的,她看著容舍道:“蘭有雪真的是依蘭?” 這其實想得通的,鬼王再大的法力,也看不到依蘭投胎成了誰,rou體、乃至性格都能變,但靈魂依舊是那個人。而“仙音裙”的聲音正是靈魂演奏出來的,或者在依蘭的那個年月,她也曾經(jīng)穿過類似的衣裙。 畢竟回音砂并非特別稀罕的東西。 “蘭有雪怎么會是依蘭?這差距也太大了吧?不是同一個靈魂嗎?”白得得問。 “人之有趣不正是因為有無限可能嗎?”容舍反問。 “蘭有雪,蘭有雪……”鬼王終于換了個名字來重復(fù)折磨白得得。即使白得得扔下小爐子,鬼王也依舊有法子在白得得耳邊執(zhí)念地嘀咕。 白得得看著容舍道:“要怎么辦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鬼王沒有實體,沒有元神力量,如今剩下的不過是一縷執(zhí)念,所以想讓它見見蘭有雪,了結(jié)心愿都不行。 不過到底還是容舍有辦法,他按照鬼王的樣子雕了個木刻,卻不是白骨精的模樣,然后將它的執(zhí)念引導(dǎo)在木刻上,鬼王終于再次睜開了眼睛。 白得得是見過鬼王曾經(jīng)風(fēng)流俊雅的披著人皮的模樣的,容舍雕刻的就是那時的他?!澳阍趺吹襁@個啊,怎么不是白骨精?” 容舍道:“這是他最后的執(zhí)念,自然是希望以最好的樣子出現(xiàn)在心上人的面前?!?/br> “心上人么?”白得得挑眉,她可不認(rèn)同,顯然男人對男人在女人這件事上的態(tài)度格外包容。 蘭有雪來的時候,事先容舍已經(jīng)告訴過她鬼王的事情了,白得得還有聲有色地把依蘭和鬼王曾經(jīng)的故事講過一遍。 蘭有雪聽了笑得花枝亂顫,“不是吧,你們確定我是依蘭轉(zhuǎn)世么?” 第202章 白得得認(rèn)真道:“我也覺得不是, 可是這個鬼王堅持認(rèn)為是, 我已經(jīng)被他折磨得要瘋了?!?/br> 蘭有雪和鬼王見面的時候,白得得和容舍并不在現(xiàn)場, 畢竟要給人留隱私的。 但是白得得的好奇心, 容舍是了解的,要是不給她解密,她估計到死也得跟鬼王似的, 執(zhí)念不散。 所以當(dāng)容舍為白得得“畫”了一扇“天窗”后, 她感激得都快以身相許了。 不過容舍還是尊重了蘭有雪和鬼王的,白得得看的那就是啞劇。她如今也跟著容舍學(xué)會了吃糖炒板栗,一邊把板栗遞給容舍讓他剝一邊歡快地點(diǎn)評道:“如果蘭有雪真是依蘭的話,那她上輩子也太凄慘了, 怪不得這輩子這么極端, 視男人為玩物?!?/br> 容舍將剝好的板栗塞到白得得嘴里, 回頭看了眼傻鳥,又看了眼剩下不多的糖炒板栗。傻鳥立即認(rèn)命地進(jìn)了廚房, 最近它炒板栗炒得翅膀都要禿了。 白得得捧著下巴道:“如今想來, 還真是神奇呢,同樣的靈魂, 投胎之后完全是不同的性格。你說那她們還是同一個人嗎?鬼王最后愛的究竟是依蘭的靈魂, 還是依蘭的人呢?” 容舍道:“都是她啊。人的靈魂很豐富, 但是因為環(huán)境不同,選擇呈現(xiàn)出來的也不同,就好似白光里包含了五顏六色, 從不同的角度折射,看到的就是不同的顏色,但其實都是同一束光?!?/br> 白得得道:“那我喜歡淡藍(lán)、煙粉的顏色,可并不喜歡白色的話,是不是意味著我喜歡的只是那個人靈魂中的一部分,但并不是他靈魂的全部?” 容舍道:“你平時不是挺愛穿白裙子的嗎?而且其他顏色也沒見你排斥。” 白得得嘟嘟嘴,不說話。 “不要預(yù)先就給自己設(shè)定一個框框,心態(tài)開放點(diǎn)兒就會發(fā)現(xiàn),你都喜歡。”容舍道。 白得得摸著下巴道:“可是我想象不出,如果你換成另一種性子我也能喜歡?!?/br> 容舍道:“你這前后矛盾了吧,你以前不是各種我都喜歡嗎?” 邪魅的、霸道的、風(fēng)流的、儒雅的、忠犬的、冷酷的…… 白得得的臉紅了紅。 就在白得得和容舍討論有靈魂深度的問題時,一側(cè)眼就見鬼王最后的執(zhí)念居然凝成了元神體正在給蘭有雪灌頂。 灌頂?shù)囊馑济?,就是將畢生所有的修為心甘情愿地送給對方,而且對方不會有任何反噬,這比吞天法可高級多了,一個是掠奪,一個卻是自愿。 白得得瞠目結(jié)舌地感嘆道:“蘭有雪對付男人也太有手段了吧?她和鬼王才說了多少句話???鬼王就這么舍己為人了?”執(zhí)念也是能量體,而且是特殊能量體,特殊到神都沒辦法抹殺。這樣的能量體送給蘭有雪,那她的修為能提升好大一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