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jié)
玉陽子又嘟囔了一陣子,跳了一圈大神后開始高呼,“獻禮?!?/br> 白得得原以為所謂的“獻禮”乃是奉上靈物之類,卻沒想到玉陽子自抽了一縷元神,向神壇供奉而去。 后面的人似乎生怕落于人后,也相繼供奉了自己的元神,更有那虔誠者,甚至奉獻出了一半的元神。 這一幕讓白得得可就沒辦法理解了,修士到了高階,元神修煉乃是為主,比rou身修煉更是難上千倍、萬倍,哪怕rou身毀了,只要元神未滅就能重生,所以誰都將元神看得極為重要,卻沒想到這些人會自愿以元神供奉魔神。 白得得當然是不愿意的,所以濫竽充數(shù)地并沒奉獻元神。只見神壇上的人影漸漸亮了起來,可那也只是光線而已,他的面容依舊不得其觀。 第138章 神壇上空漸漸露出一個空洞來, 白得得臉色一變,這樣的空洞她曾經(jīng)見過兩次, 在東荒域和秋原域上空都曾出現(xiàn)過。沒想到瑤池域的頂上如今也出現(xiàn)了這么一個空洞。 白得得心里一緊,她太明白出現(xiàn)這樣的宇宙法則空洞是個什么含義,那就是整個星域的大災難。 不過看周圍其他人毫無異樣,白得得也沒妄動, 不然她都準備腳下抹油了。只見那空洞雖然出現(xiàn),在洞口卻交織著數(shù)千道淡金色鎖鏈。但那鎖鏈也不是真的鎖鏈,只是一道道的神紋。 這些神紋白得得雖然不認識, 卻覺得意境相仿,她曾看見容舍繪制,所以知道鎖住空洞的就是神紋。 現(xiàn)在白得得總算知道為何瑤池域的人會如此虔誠的敬神了。因為有魔神在, 這數(shù)千道金色鎖鏈的光芒就不會暗淡,而上界域民就無法降臨,那發(fā)生在東荒域和秋原域的慘案在這里就不會重復出現(xiàn)。 空洞上的金色鎖鏈隨著祭祀大典的進行而越來越亮,白得得眼看著那些鎖鏈發(fā)出的光芒漸漸遮掩了整個空洞。玉陽子不知又嘟囔了幾句什么, 只聽得他再次高呼, “恭請魔神賜福?!?/br> 神壇上的魔神身影漸漸消失,而凝聚成一個光球, 隨著光球的炸裂, 無數(shù)金色的粉末飛向了人群,所有人都抬起了頭貪婪地看著那些粉末, 只希望它們能更多的降臨到自己頭上。 這所謂的“賜?!碧^虛無, 白得得也不知道那金粉灑在頭頂能有什么作用。 祭神的人群在大典后漸漸疏散, 白得得跟在人群后面慢悠悠地走著,聽見旁邊兩名修士議論,“我還以為今年魔神會要求獻人呢?!?/br> 另一名修士道:“怎么可能?我活了這一把年紀,也就兩年前見到過魔神之光降臨,要求獻人的。” 白得得好奇地豎起了耳朵,獻人?難不成不僅僅只是敬獻元神,有時候還會像奉獻犧牲一般,將人奉獻給魔神? 人群漸漸散盡,白得得回頭看了眼那空蕩蕩的神壇,又抬頭看了看天,那空洞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剛才的事情就像做了一場夢一般。她聽說七大書院都要祭神,難不成七大書院的頭頂都有這樣的空洞?或者還不止? 祭神山上已經(jīng)沒有人了,這是圣地,但也是讓人壓抑的地兒,反正除了祭神的日子并沒人想多留。 白得得又返回了神壇,趁著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溜了上去,盤腿坐在空蕩蕩的神壇上,想著這祭祀的神不就是上等星域的域民么,為了怕他們下來,索性自己奉獻把他們給喂飽了,彼此都安生。本來是莊交易,卻非要以敬神的名義進行,還真是好笑。 可其實也沒什么好笑的,弱rou強食,如果當初在東荒域能通過祭祀的方式鎖住空洞的話,她一定也會百般虔誠的。 白得得正走神呢,忽然感覺眼尾有銀光閃現(xiàn),抬頭望北邊看去,只見晴空萬里,可天邊卻不停有銀光閃現(xiàn)。 側(cè)耳聽去,似乎還隱隱帶著轟隆雷聲,卻不見有雨落下,白得得愣愣地看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是北邊有人在渡劫。 這還是白得得第一次觀望雷劫,所以一開始還以為就是自然天象。這會兒看那雷電劇烈降落才明白過來。 不知怎么的,白得得心里就開始狂跳,她想起夜有鹽的雷劫在即,不由邁開步子往北邊趕了去。 渡劫的地方是一處人跡罕至的山谷,一道一道的白色雷電從天上不停地灌下來,這是一階渡劫的雷劫。到了第九重就是紫色天雷了。 白得得不能確定是不是夜有鹽在渡劫,只是關(guān)心則亂,總想進去看個究竟。但眼下的情形是明擺著進去必然是死路一條,誰也不會犯傻到在渡劫境修士渡劫時待在她身邊,那只能當炮灰。 白得得在外圍踱了兩步,就這么干看著肯定不甘心,還是想弄清楚是不是夜有鹽。雖然即使確定了是夜有鹽,白得得也還是沒什么辦法。 雷劫降臨雖說鋪天蓋地,但并不是沒有縫隙的,白得得想試探著祭出一縷元神進入谷中。她并非是盲目,只是心跳得實在厲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血緣牽掛,要不然她也不會在神壇上,隔得那么遠還能察覺那道銀光。 只是白得得的念頭才一動,就聽得耳邊有人道:“如果想害死夜長老,你就讓元神進去?!?/br> 白得得心里一震,里面的人果然是她奶奶,白得得轉(zhuǎn)過身就看到了容舍,他身邊還跟著個郭小蟲。 郭小蟲穿了一襲淡粉色的衣裙,顯得皮膚嬌嫩鮮艷如桃花,而白得得為了這一路能平平安安的,則是把自己弄得灰撲撲的,兩相映襯下就顯得落魄了。 容舍果然是走到哪兒都把郭小蟲帶著的,白得得心里雖然忿忿,卻也沒有發(fā)脾氣的資格。她看著容舍,“真的是我奶奶在里面渡劫?” 容舍點了點頭。 “你怎么知道的?”白得得又問。 “小蟲有一種跟蹤蠱,得一宗弟子的身份牌上都有一枚,夜長老身上也有?!比萆岬?。 小蟲,小蟲,叫得還真是親切,白得得心想。這人的待遇是真的不一樣的,她和容舍認識這么久,他要么連名帶姓地喊她,也么像長輩一樣叫她小白,跟郭小蟲可完全不一樣。 白得得又打臉了幾眼怯生生的郭小蟲,實在看不出容舍到底是看上她哪一點兒了,就這么一跟斗栽了下去。 白得得側(cè)過頭不再看郭小蟲,而對容舍道:“你是為了我奶奶來的?” “夜長老是得一宗的長老,她渡劫我遇上了,自然要來?!比萆岬?。 容舍跟她向來是撇得很清楚的,白得得有些黯然,一時再找不到話跟容舍說,卻見眼前落下的雷光忽然變了顏色,而呈現(xiàn)一抹淡黃色。 白得得花容失色地看向容舍,“這不是二階雷劫才會有的顏色嗎?” 容舍負手觀望了一下云層,“看來夜長老是兩劫并至?!?/br> “什么意思?。俊卑椎玫糜行]聽明白,“怎么會兩劫并至?” “夜長老想必是有壓制修為的法子,所以一直突破到二階才引來天雷?!比萆岬?。 白得得倒吸一口冷氣,不明白夜有鹽怎么會那么不理智,如此隱瞞修為,導致兩劫并至,只會九死一生。平日便是一重天雷都已經(jīng)能讓百分之九十的渡劫修士湮滅了。 先開始谷中還算平靜,第一重雷劫降臨,夜有鹽似乎還能應付,可以明顯地看到雷劫并不能落到谷底,乃是夜有鹽將它化解了。 這雷劫既要命卻又是極大的恩賜,一旦熬過去了,雷霆之力就能歷練己身,元神也能更上一個臺階。所以白得得當時雖然心跳如雷,但并不過于緊張,只是想確認里面的人是不是夜有鹽而已。 現(xiàn)在卻不一樣了,淡黃色的雷霆一降落,整個山谷就開始地動山搖,雷霆就像從天上降落的山谷大小的砝碼一般,直直地壓了下去,且沒有消散的跡象。 白得得看了眼容舍,咬了咬牙,就想往山谷里跳,明知是死路一條,但要讓她這么看著自己奶奶死去卻是不能。 容舍一把抓住白得得的手腕,“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你一進去,夜長老只會分神,隕落得更快,你要對你奶奶有信心。” “可這是兩重雷劫!”白得得試圖甩開容舍的手,她心里本就有心結(jié),她那便宜師傅梵無音就是隕落在第一重天劫上的。 可惜容舍抓得太緊,白得得根本甩不掉,不僅甩不掉,連骨頭都被他捏疼了。 容舍沒松手,“那也是她自己的劫。如果夜長老想在修行之道上走得更遠,就必須靠自己?!?/br> 白得得不服氣地道:“憑什么就一切都要靠自己?我們?nèi)酥谔斓赜钪?,渺小無依,所擁有的最強大的力量就是互相愛護、扶持。你給我松手?!卑椎玫贸阅痰膭艃憾际钩鰜頀暝耍澳遣皇悄隳棠?,你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你給我松開,容舍!” 見容舍就是不松手,白得得手上無力,牙齒卻還鋒利,張嘴就去咬容舍的手腕。 白得得感覺容舍明顯輕微地哆嗦了一下,可他就是不松手。她以為是自己咬疼了他,畢竟已經(jīng)咬出了深深的牙印,她在松嘴前又不自主地伸出舌尖快速地舔了舔容舍的傷口。 容舍觸電似地甩開了白得得的手腕。 白得得一得了自由轉(zhuǎn)身就想進山谷去。 容舍又只能把白得得給抓回來,“你進去做什么?就算你說得沒錯,但你現(xiàn)在進去無疑是送死,你能幫上夜長老什么?” 又是這句話。白得得眼淚撲簌簌就掉了出來,倒也不全是為了容舍,而是南草也鄙視她的修為,因為她修為太低了,南草一開始甚至都不愿意告訴她唐不野的下落。 白得得嘴硬地道:“你少管我,你只知道說我,你自己的修為不也一塌糊涂嗎?”這還是白得得第一次當面嫌棄容舍的修為,她以前不說是怕傷害容舍的自尊心,眼前是氣得不行了才脫口而出的。 結(jié)果容舍可沒覺得傷害自尊心,“我跟你能一樣嗎?” 第139章 白得得淚眼朦朧、不可思議地瞪著容舍, “有什么不一樣啊?” 容舍道:“我不會動不動就沒腦子地想去陪人死。你就算現(xiàn)在沖進去想和也長老同歸于盡,你也得先問問, 她愿不愿意?!?/br> 雖說“同歸于盡”這個詞也能這么用,但怎么聽怎么別扭,容舍訓斥自己的時候總是夾槍帶棒,白得得手上更使力地想甩開容舍了。 “你的命就這樣不值錢, 動不動就想陪人死。你有這份勇氣,怎么不見你在修行上這么用功啊?”容舍問。 白得得的眼淚這下不是撲簌簌地掉了,而是傾盆大雨了, “修行,修行,又是修行。你心里就只有這個, 你以為我不想提升修為啊,可是修容花怎么喂都喂不飽,煉體就更不提了,你明知道我的體質(zhì)根本就沒辦法煉體, 你還偏偏要逼我, 現(xiàn)在好啦,把我趕出得一宗, 你就舒坦了對吧?!” 容舍什么時候松的手, 白得得都沒注意,只是她的手重獲自由后, 就坐在地上雙手抱住了膝蓋繼續(xù)哭, 似乎要把所有的無助都宣泄出來。她不是想去死, 只是實在沒辦法了,因為看著親人受苦自己卻無能無力的痛苦太灼心了。 就好像她明知道自己舅舅生不如死,自己無能為力,卻還得在南草面前裝出胸有成竹的樣子,白得得就覺得自己還不如死了的好呢,至少她死掉了就不用內(nèi)疚痛苦了,說到底死亡就是一種懦弱的逃避。 白得得哭得昏天黑地的,容舍也沒上前勸一句。 郭小蟲遠遠地看著他們,低頭擰了擰自己的腰帶。前面那兩個人之間,自己好像完全插不進去。 郭小蟲抬起眼皮幽幽地看了眼容舍,但他連眼尾的余光里都沒有她??墒沁@也不能怪容舍,任誰見了白得得,眼里還能看見其他人呢。白得得自然是極美的,可美人的美千千萬萬,并沒有一種美就能抓住所有人的。 但白得得不一樣,她倒不是抓住了所有人,可只要有她在,就跟有吸星大法似的,不管是喜歡她的還是不喜歡的,目光都會不由自主地看著她。 比如白得得哭了那么久,久得郭小蟲都有些不耐了,她抬頭去看容舍,容舍卻依舊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過自己。 “好了,你現(xiàn)在可以進去了?!比萆釋薜侥┞暤陌椎玫玫?。 白得得眼睛腫得桃子似的抬頭看向容舍,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夜長老熬不下去了?!比萆岬?。 白得得“騰”地就站起了身,她先才心里是知道容舍的話都是對的,才忍住了沒往山谷里沖的,沒想到現(xiàn)在容舍卻主動提了出來。 “夜長老的修為基礎(chǔ)堅實,雷劫對她煉體有極大的好處,只是吞天大法讓她的元神出了破綻,所以沒辦法堅持到最后,你進去后可以燃燒一瓣陰陽修容花的花瓣替她凈化?!比萆岬馈?/br> 末了容舍又道:“陰陽修容花的確是星空下最神奇的奇花,你如果想也長老以后每一次渡劫都能順利度過,最后能多長幾瓣花瓣。” 陰陽修容花的每一瓣花瓣其實都是白得得一部分修為,她如今筑臺境,才不過擁有四個半花瓣。 不過只要能讓夜有鹽活下來,別說一點修為了,就是要白得得的命,她也是不眨眼睛的。 “謝謝你?!卑椎玫糜行┖诡伒貙θ萆岬?。 容舍拿出一把油紙傘來遞給白得得,“這柄傘大約能支撐三十息,你趕到夜長老身邊后,也可以嘗試引雷淬體,星體可不是天靈體那種廉價貨?!?/br> 聽容舍這么一說,白得得沒來由地一樂,因為郭小蟲就正是天靈體,沒想到容舍卻說天靈體是廉價貨。難不成是她自己誤會了什么? 白得得從容舍手里接過油紙傘,抬眼看著他,“我要是死了……” “你沒那么容易死的。”容舍道。 這人還真瞧得起她,雖然有這把看起來一點兒也不結(jié)實的傘,但那可是二階天雷誒。白得得的話被容舍給堵住了,眼下也再沒有說話的功夫,轉(zhuǎn)身吸了口,一鼓作氣地沖進了山谷。 夜有鹽看見白得得的時候,臉色巨變,不得不分神呵斥道:“你這孩子進來做什么?” 白得得見夜有鹽已經(jīng)開始七竅流血,元神有潰散的跡象,也沒有功夫解釋,手上的油紙傘已經(jīng)破裂,天雷降到白得得頭頂,幸虧被夜有鹽擋住了。 “得得,快出去,我擋不住天雷了,一旦我元神潰散就會六親不認,到時候就顧不到你了。”夜有鹽喊道。 白得得掃了一眼腳下的傘,“奶奶,我出不去了。而且我進來是為了幫你?!?/br> 夜有鹽一下就想到了自己突破渡劫境時的情形,那時候她幾乎已經(jīng)死了,卻被白得得救了回去,一如眼前的情形。不過那時候沒有天劫,如果救不回自己白得得也不會死,但這一次卻不一樣,如果她隕落了,白得得也頂不住這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