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他看著她的目光越發(fā)溫柔,道:“阿珞,你不喜歡這里嗎?這些日子我看你忙忙碌碌,比在京城的時候心情好多了,我以為你喜歡這里?!?/br> 明珞笑,她覺得他的眼神讓她有些不自在,所以推了推他,往身后的墻邊靠了靠,離他遠了些,才道:“嗯,我喜歡這里,還有這里的人,都很大方。不過,現(xiàn)在才十月底,就已經(jīng)下雪下成這樣,到了年底,還不知道會凍成什么樣。” 說到這里嘆了口氣,道,“無怪得南方的軍士到了北地很難敵得過北鶻,不說地形地勢,這樣的雪地里作戰(zhàn),他們自己的身體怕已經(jīng)受不了,哪里還能打得過在大雪積壓的時候仍會去叢林里尋獵的北鶻人。是不是西蕃和西寧那邊同樣如此?” 所以北地軍士多本土人,漢人不喜北地,很多人都遷居去了關(guān)內(nèi),因此這邊的異族人反占了大半,所以安撫拉攏異族也是邊關(guān)大將必須的工作,北地的軍權(quán)也不是隨便說奪就能奪得了的。西蕃同樣如是,這也是朝廷對去西蕃聯(lián)姻的公主郡主們的遭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原因之一,他們也知道,西蕃王世子要坐穩(wěn)王位,有本土世家的支持至關(guān)重要。 趙鋮道:“是,這也是當(dāng)年我父皇將我的藩地選在西寧的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便是西寧的幾名大將都是成武帝的心腹。 這個天下并不好坐,皇帝但凡弱些,掌控不住西邊和北地的軍權(quán),時間久了,就會滋生叛亂的隱患。 所以,大魏朝自開朝以來,歷代就有將儲君送到西寧或北地歷練幾年的傳統(tǒng),這么多代以來,唯一例外的就是現(xiàn)在的小皇帝慶安帝了,就是先帝,也曾在北地待過一段時間,還有各處的邊關(guān)大將有都有送嫡子回京養(yǎng)育的傳統(tǒng)。 趙鋮看她似有倦意,不愿她擔(dān)憂太多,就轉(zhuǎn)了話題道,“不過雖然冷了些,再過些日子,云州城內(nèi)就會滿城冰雕,還有元宵節(jié)的冰燈會,你定會喜歡的?!?/br> 明珞“嗯”了聲,點頭笑道:“是的,聽起來就已讓人向往。前幾天我還聽郭夫人提起過,她說她們土生土長的北地人倒是格外的喜歡冬天,可玩的花樣很多,而且天氣雖然冷,卻也是狩獵的好時機,雪地里,獵物們稍有走動蹤跡都很明顯,有經(jīng)驗的獵戶總是能收獲頗豐,她幼時很小的時候就隨父親和祖父出獵過,還有鄭百戶” 她說著話,腦子卻有點暈沉起來,又伸手按了按額角,道,“王爺,我有點困,聽說這里的動物冬天都會冬眠,這幾日自下雪以來我好像也越來越困了,怎么也睡不夠似的。” 趙鋮皺眉,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溫溫的,并無異樣,問道:“身體可還有什么其他不適的地方?” 這幾日他也看到她睡得多,不過天氣冷,他只當(dāng)她是不習(xí)慣這樣的天氣,且她醒著時精神也還不錯,便沒有特別留意,只是好好的說著話,她突然說困,還是第一次。 他道,“我讓人叫周太醫(yī)過來給你看看?!?/br> 周太醫(yī)是跟隨趙鋮多年的大夫,從他就藩起從京城跟著他去西寧,再從西寧跟著他入京,如今也跟著到了北地。不過周太醫(yī)醉心醫(yī)藥,又喜歡懸壺濟世,治病救人,所以這些時日并不住在王府,而是住在外面,方便和些游方異士來往,也方便給人看診。 明珞搖頭,笑道:“這大雪天的,不必麻煩周太醫(yī)了,并沒有什么不適,可能是太冷在室內(nèi)就容易困吧,睡在床上又暖和又舒服的?!?/br> 她笑得嬌憨,趙鋮看她的樣子卻仍忍不了憂心。 兩人正說著話,外面青葉突然在門外稟告,道是郭夫人來訪。 趙鋮看了一眼明珞,正待出聲,就被明珞拉住了。明珞道:“郭夫人前幾日才來過,今日這般大雪,她冒雪前來,定是有要事,我且去見見她吧?!?/br> 趙鋮道:“有何事,讓青葉或者葉影見她,向你稟告也是一樣?!?/br> 明珞笑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困了,先前不過是無事便犯懶罷了,大概也是悶的。這些日子聽說那位龐大夫人被我氣得在家中跳腳,我去聽聽郭夫人說說,也是有趣得很。說來也是可笑,這位龐大夫人還真當(dāng)育嬰堂是他們家開辦的般,但凡我稍有動作,她就緊張憤怒得不行,可偏偏還不肯跟我翻臉,要在人前作出寬和大方的模樣??此@樣,就算沒有你的吩咐,我有時候也還真忍不住想刺激刺激她,看看她那憋悶的樣子?!?/br> 刺激龐大夫人,其實真正目的是刺激龐文佑,亂其心神。 明珞一邊說著一邊就撐著趙鋮的胳膊要從軟榻上起身,趙鋮伸手將她抱了再扶她站起,道:“年底楊榮睿會來云州城,想來龐文佑也快按捺不住了,你這段時間還是離那位龐大夫人遠些,暗招難防,免得他們會在你身上打什么主意?!?/br>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楊榮睿便是那位北軍都督府右都督,程茜的夫君。 明珞笑著應(yīng)下了,道:“我有分寸。”又踮腳蜻蜓點水般吻了吻他這才轉(zhuǎn)身出去了。 明珞離開,趙鋮靜默了片刻,便召了侍衛(wèi)讓他去請周太醫(yī)前來府邸。 第90章 郭夫人伍氏是來給明珞送請?zhí)?,邀請明珞參加育嬰堂十二月初的狩獵宴。 她道:“娘娘,每年年底我們育嬰堂都會有這么一個狩獵宴,最初這狩獵宴原本是給即將成年入伍的孩子們辦的送別宴,這一日,以前育嬰堂長大的孩子也都會過來參加宴會,這些以前育嬰堂長大的孩子很多都已在軍中升為將領(lǐng),他們就會從中選拔一些功夫好的弟弟們放在自己身邊?!?/br> “但漸漸的,這狩獵宴也變得越來越有些變味,不僅是以前住過育嬰堂的遺孤們會來參加,軍中的一些高級將領(lǐng)也會過來,他們也會從堂中挑選些出類拔萃的孩子。這,若是管理者和將領(lǐng)們的初心是好的,原也算不得壞事。但這一日育嬰堂的女孩子們也會表演各色才藝,原本只是慶祝,現(xiàn)在表現(xiàn)好在宴會上可能還會覓得一個好夫君,所以也越發(fā)的爭奇斗艷。還有普通堂的孩子,這一日表現(xiàn)好的,也有機會進入精英堂。” 明珞聽著伍氏的解說一邊翻了翻手上的請?zhí)?,請?zhí)龅暮芫拢切∽鞣坏氖止ぜ?,上面還嵌了一支色彩絢麗的羽毛,展開請?zhí)锩娴淖舟E端莊秀麗。這樣的冬日,收到這么一份請?zhí)?,總讓人心情愉悅,產(chǎn)生些別樣的期待。 她對伍氏的話不予置評,只道:“這請?zhí)故莿e致。” 伍氏帶了些嘲諷的笑了笑,道:“這是阿妤親手做的。每次狩獵宴的每一份請?zhí)几饔胁煌?,都是姑娘們親手做的,這已經(jīng)是多年的傳統(tǒng),大家都知道。收到請?zhí)娜?,也都會問一問手上的這份請?zhí)钦l做的,屆時到了場上,便當(dāng)然就會對這位姑娘格外注意些?!?/br> 明珞皺眉,也不知是不是伍氏說的這些話的緣故,她覺得有些胸悶想吐,伸手按了按胸前,又端了桌上的熱茶抿了一口,才道:“這龐大夫人,是把本宮當(dāng)傻子,還是她行這些事行慣了,早已不覺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令人惡心了嗎?” 這些小手段小心思都快趕上高級藝伎樓了,還敢就這樣把請?zhí)偷剿氖稚?,真是好大的膽子?/br> 伍氏搖頭,她道:“義母大約只當(dāng)娘娘是生在京城豪門顯貴之中,不知這些腌臜之事罷了。而且若只是從面兒上看,本也看不出什么問題,反倒覺得這云州城的育嬰堂生機勃勃,孩子們也都教養(yǎng)得很好,個個出類拔萃,如同其父兄那般能為國效力?!?/br> 明珞胸中作嘔,勉強忍了下去,但面上不免就帶了些出來,伍氏心思細膩,看出明珞有些不適,就道:“娘娘,娘娘可是身體不適?臣婦可是打擾娘娘歇息了?” 明珞搖頭,笑道:“無事,不過是看著窗外的皚皚白雪,越發(fā)覺得室內(nèi)的暖意舒適,捧著書便會生出些困意,夫人過來正好說說話,解解乏。只是這樣的冬季,育嬰堂的炭火可足?” 伍氏道:“回娘娘的話,往年上面道是為了磨煉孩子們的心志,普通堂便會刻意減少炭火使用的分量,但今年王爺和娘娘就在云州城,上面不敢過分,今年也破了這個規(guī)矩了?!?/br> 見明珞的面色越發(fā)有些不好,她嘆了口氣,想著不便久擾,就長話短說道,“娘娘,下個月底阿茜也會回云州城,臣婦知道娘娘的顧慮,不會私下見阿茜,阿茜為著避嫌,也不好直接見娘娘,那狩獵宴臣婦也會參與安排,可尋機會讓娘娘與阿茜說上幾句話?!?/br> 明珞道:“好,那你便去安排吧?!?/br> “多謝娘娘。北地極寒,娘娘初到此處,難免會有些水土不服,臣婦還是早些告退,不打擾娘娘歇息。” 明珞允下,待其退下,想了想,原本還想去書房和趙鋮說幾句話,可是起身之后覺得著實困倦得很,便自回房歇息去了。 明珞醒來之時天色已黑,她皺了皺眉,沒想到自己竟睡了這許久,她剛想起身,目光隨意掃過,就見到趙鋮就在不遠處的扶手椅上坐著看一本冊子,見她醒來就放下了手上冊子,走到了她床前坐下。 這么一副架勢。 趙鋮問道:“阿珞,你覺得身體如何?” 明珞已經(jīng)坐起身,她看他眼中隱有憂色,鼻間又隱隱聞到房中一股淡淡的藥味,就道:“王爺,我怎么了?周太醫(yī)來過了嗎?” “嗯,”趙鋮伸手握住她的手,道,“阿珞,周太醫(yī)說你已經(jīng)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抱歉,是我沒注意,原本太醫(yī)說你的身體太寒,至少要好好調(diào)理上兩年才能有孕,所以我便也未太過留心,這才抱歉?!?/br> 明珞先是愕然,隨即就是一陣復(fù)雜卻帶著驚喜的情緒涌上來,眼中竟忍不住有些酸澀,一層淚意涌了上來。 前世她也是成親快兩年才有的身孕,所以這次竟然能這么快有孕她也是萬萬想不到的,但也不知是不是前世的執(zhí)念太深,此時她得知自己有孕還是又心酸又驚喜。 只是他為什么要反復(fù)地說抱歉? 她抽回趙鋮手中的手,撫上自己的小腹,抬頭看他,見他面上果真無絲毫喜色,便不悅道:“王爺,你并不高興,你不希望我們有孩子?還是,” 她想到什么,臉色一白,‘身體太寒,至少要好好調(diào)理上兩年才能有孕’,還有前世她腹中的孩子,便是因為她體質(zhì)虛寒,又說使用了什么香料,所以才滑胎的。 “王爺,周太醫(yī)說了什么,是不是說我,說我身體有什么問題,可能保不住這個孩子?” 趙鋮見她面色煞白,神情驚惶,心里一痛,忙伸手按住她安撫道:“無事,阿珞你胡思亂想什么呢,我怎么會不希望你有我們的孩子?只是你年紀尚小,此處又是北地,條件簡陋,我擔(dān)心你辛苦受累。” 明珞狐疑地看他,道:“那我身體呢?你剛剛不是說我身體太寒,那會不會有什么問題?” 趙鋮道:“不會,只是不易有孕,但這大半年來你一直都在調(diào)養(yǎng)身體,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許多,既然已經(jīng)有了,便是無大礙了。只是你自己也知道,你年紀太小,此時懷孕,生產(chǎn)都要辛苦些,所以我才擔(dān)心,不過也是我太過慮,時人多是你這般大結(jié)婚生子,也都是能順順利利的,你必也不會又事。” 明珞將信將疑的看他,但還是點了點頭。 她想了想道:“周太醫(yī)還在嗎?我想見見他,看看有些什么地方是要注意的?!?/br> 趙鋮“嗯”了聲,道:“還在,他正在外面指導(dǎo)青葉煎安胎藥。” 說著轉(zhuǎn)頭看了看靠窗的桌上,那里正放置了先前他在讀的冊子,明珞好奇的看他起身然后取了那冊子過來,遞給她道,“這是先前周太醫(yī)口述,青葉記下來的?!?/br> 明珞打開,見上面皆是些膳食和平日里生活習(xí)慣需要注意的地方,抬頭看趙鋮一眼,抿嘴笑了笑,這才安下心來。 她見趙鋮還是有些凝重的模樣,想到他先前不知捧著這冊子看了多久,便約莫知道了他大概是很緊張,就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笑道:“王爺,您不高興嗎?我雖然年紀小,但王爺您的年紀可不小,如果我記得沒錯,王爺?shù)哪切俪伎啥己軗?dān)心王爺您的子嗣問題,外面好像還有傳言說您可能有隱疾,還有什么短袖之癖什么的。” 因為趙鋮年紀不小卻丁點女色不沾,過去這么些年對那些戰(zhàn)敗國還有臣下獻上來的美人要不就是直接拒絕,要不就是將那些美人轉(zhuǎn)送給了下屬,怎么看怎么不正常,所以在西北和北地就有這么一些傳言,尤其是隱疾一事,說得還有鼻子有眼,說當(dāng)年趙鋮從京中赴藩地之時,遭到西域和北鶻的連番追殺,隱疾就是那時落下的。 這些也都是明珞到了北地,大多還是聽云娜那個口無遮攔的丫頭說的。 不過這些話若是平時她是斷斷不敢說的,免得趙鋮會抓了她定要讓她驗證驗證他是不是有隱疾或者斷袖之癖什么的,她豈不是自找罪受,現(xiàn)在卻是不怕了。 趙鋮聽了明珞這話面色果然黑了下來,可是他低頭看明珞小心翼翼的覷著他,帶了點又調(diào)皮又討好的笑意,心軟了下來,沒好氣道:“哦,你是在嫌棄我年紀大,還是在嫌棄我有隱疾?” “隱疾”兩字說得頗有點咬牙切齒。 明珞忙道:“我重點是問你高不高興,我聽說第一次做父親總是特別高興的,王爺您這樣的神色,難道其實已經(jīng)有許多孩子,習(xí)以為常了?” 越發(fā)地胡說八道。 明珞卻不再理會趙鋮的臉色,一邊說著一邊推開他自己起身,自顧道:“王爺,我餓了?!?/br> 趙鋮看著她的背影簡直不知是該接哪句話,回哪句話,最后也只能一言不出的站起身,走去了門口去喚人端準備好的燕窩粥端過來。 趙鋮在京城的時候一直覺得明珞因著明家的事壓抑自己壓抑地太厲害,所以一直試圖讓她從明家的事情中走出來,恢復(fù)本性,可是他現(xiàn)在覺得大概她的本性也不一定有多么美好。 有了身孕原本是一件開心的事情,但此時外面冰天雪地,天寒地凍地,明珞身子本來就弱,這下子更加是困守在了府邸之中,外面的宴會或者活動一概都不能參加了,包括育嬰堂的那個狩獵宴。 明珞撥弄著那封精致的請?zhí)€是頗有一點郁悶,原本她還是很想去看看這些人的各色演出的。 明珞閉門不出,府中又對別人的來訪十分戒備,幾乎不會讓人近身十步以內(nèi),這不能不令人生疑,龐文佑更是開始坐臥不安,他是懷疑是不是趙鋮就快有所行動,所以肅王妃這才對外戒心這般重。 他在書房中來回踱步,就聽軍師魏如珣勸道:“大人稍安勿躁,此時漸入深冬,想必有人比大人還要心急。北鶻王攻擊連州城失敗,又退守祁山,他們的糧草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想必術(shù)赤這些時日就會有所行動的?!?/br> 而另一邊廂龐大夫人從伍氏那里得知明珞竟然不參加育嬰堂的狩獵宴,心中也覺得甚是奇怪,她問道:“先前你不是說她很高興地應(yīng)了下來嗎?如何又突然說不來了?” 雖然她也恨不得這個肅王妃有多遠滾多遠,但該打聽的還是要打聽。 伍氏看了看左右,龐大夫人令下人們都退下,伍氏這才垂眼低聲道:“義母,阿涓這兩次去給肅王妃請安,覺得她身體似有些不妥,阿涓懷疑,肅王妃娘娘可能是有孕了。” 第91章 龐大夫人一驚,其實這事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她驚什么呢? 不過反應(yīng)過來后,她倒是松了口氣,道:“這位肅王妃,自到了北地,也不知是沽名釣譽,還是天真,見天兒地拿著我們育嬰堂作文章,她是王妃娘娘,太后的侄女,在這里作天作地不用擔(dān)什么干系,最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留下爛攤子還不是要我們來收拾,最后倒霉的,苦的也都是育嬰堂的孩子們?!?/br> 伍氏低頭溫柔道:“義母說的是,肅王妃娘娘心地是好的,但到底是天生富貴,嬌生慣養(yǎng),哪里知道我們這些無父無母的孤兒們的苦,對我們來說,每一個機會都是拼命才能得來的,哪里是這種天生就擁有一切的人所能懂的。她說要取消精英堂和普通堂,卻不知道對我們育嬰堂的孩子來說,精英堂就是他們拼了命也要抓住的希望?!?/br> 普通堂的孩子,條件艱苦,缺衣少食不說,長大了也只能做最低級的兵士,女子不說為奴為婢,也只能嫁入貧苦人家或者一起長大的兵士,將來很可能也是孤寡一生。 說到這里伍氏的眼圈已是紅了,龐大夫人伸手拍了拍伍氏的手,道:“我的兒,義母知道你疼愛弟弟meimei們的心,好在這尊菩薩現(xiàn)在有了身孕,總算是能消停些了吧?!?/br> 又道,“阿涓,這段日子讓你應(yīng)付那個嬌縱的女人,實在是辛苦你了?!?/br> 伍氏搖頭,道:“不辛苦,能為義母和育嬰堂的孩子們做些事,就算是再辛苦,阿涓也愿意,阿涓這條命和現(xiàn)如今的一切都是育嬰堂,是義母給的,誰要動育嬰堂,要斷了弟弟meimei們的前程,阿涓就算是舍了這條性命也不怕?!?/br> “好孩子,”龐大夫人拉著伍氏的手,憐惜的道,“義母知道你的心。不過,阿涓,你也未曾生養(yǎng)過孩子,對此并無經(jīng)驗,卻又是如何得知這肅王妃有了身孕一事?” 龐大夫人言畢就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中伍氏的手緊了緊,然后就見伍氏從她手中抽回手,又從懷中取出了一張帕子,遞給了她,低聲道:“義母,您且聞聞這是什么。” 龐大夫人狐疑的接過,拿到鼻下一聞,隨即就大驚失色道:“紅,紅眠香?” 伍氏點頭,道:“正是?!?/br> “前幾次阿涓前去肅王府,就發(fā)現(xiàn)肅王妃娘娘的狀態(tài)不對,總是困倦,又偶有作嘔的情況,我留了心眼,上一次過去時便特意用了些北鶻的紅眠香,義母知道,孕婦對紅眠香最為敏感,只要用上少許,常人不會有任何察覺,孕婦,尤其是初孕之人卻會反應(yīng)極大?!?/br> 龐大夫人大驚,道:“你這孩子,怎么這般莽撞,這紅眠香孕婦最是忌用,稍一不慎,輕則會引致滑胎流產(chǎn),重則孕婦流紅不止,可能會傷及性命,不管那肅王對肅王妃到底看不看重,只要肅王妃出事,你這都會是禍及滿門的大罪?!?/br> 還必定會牽連到他們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