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好跟升平大長公主發(fā)脾氣，待升平大長公主一走，就摔了一只玉杯，然后轉(zhuǎn)頭就吩咐心腹女官，命其召侄女明珞進(jìn)宮說話。

    第17章 王妃

    肅王府還真有人提出求娶鄭首輔的嫡次孫女，不過這個人不是肅王，而是肅王府的老長史顏長史。

    肅王趙鋮自幼習(xí)武，然后九歲就就藩，身邊都是武功高強(qiáng)的侍衛(wèi)，能征善戰(zhàn)的將士，但能干的文臣卻極少，西寧更是地處荒僻，常被人說成是野蠻未開化之地，鴻儒什么的更是少有，因此成武帝還真怕兒子將來成為一個只知馬背上治天下的好戰(zhàn)之王，所以就特意精心挑選了幾位飽學(xué)之士和才能卓著的文臣給了趙鋮，讓他帶著去了藩地。

    這顏長史便是其中一位。

    這顏長史為人端方正直，克己守禮，雖有些刻板，但對肅王卻是忠心耿耿。

    肅王年紀(jì)已經(jīng)不小，一直未有娶妻，西寧的將士或者本土世家想把女兒嫁給肅王的不少，但肅王卻對娶妻沒什么心思，就是侍妾也沒有一個。王府的老臣中有挺多還挺著急的，但顏長史卻自以為了解他們家王爺，甚為欣慰，他撫著白須覺得自己果然沒有輔佐錯人  他的主子心懷大志啊。

    及至到了京城，王府的臣屬們都忙壞了，但再忙，顏長史還是沒忘記他們王爺?shù)慕K身大事  他們王爺忍了這么些年沒娶妻，就等著回京娶一位教養(yǎng)良好的名門閨秀，容易嗎？！

    顏長史對京中眾大臣家的情況本來就知之甚詳，再有目的性的尋摸思慮了一番，就給肅王爺列出了一張王妃人選的單子，人不多，也就五六個吧，其中擺在首位的就是鄭成徽鄭首輔家的嫡次孫女，鄭二姑娘。

    這鄭大人家的嫡次孫女妙啊，王爺迎娶鄭大人家的嫡次孫女，但太后和明家卻“害死”了鄭家的嫡長孫女，扶了明家的嫡長女為后，王爺娶了鄭二姑娘，就是一巴掌打在太后和皇帝的臉上，也拉攏了一眾文臣和天下仕子的心啊。

    顏長史很得意。

    顏長史去肅王的外書房見肅王，要把這王妃候選單子遞上去的時候正值肅王在和王府大管家林總管說話。

    說的還和顏長史來尋肅王的事有些關(guān)聯(lián)  趙鋮正在吩咐林總管去準(zhǔn)備聘禮。

    肅王也沒避著顏長史，吩咐完了林總管看了一眼顏長史，想了想補(bǔ)充道：“林福你以前雖在宮中服侍，但和本王去西寧多年，對京中禮儀可能已經(jīng)有些生疏，待你擬完聘禮單子之后就再給顏長史看看之后再遞給我吧，不要疏漏了什么。”

    顯得對這準(zhǔn)備聘禮一事十分重視。

    顏長史聽言心中疑惑，他這王妃候選單子還沒遞上去呢，王爺就要準(zhǔn)備聘禮了？

    王爺不會真想要照顧母族，娶那凌家的凌二姑娘吧？他腦門上立時出了一腦門的汗，心道，幸虧我動作快，不然可不是讓王爺釀成了大錯？又心道，王爺也真是，娶妃這等大事，怎能不和我們臣下商量？

    這邊林總管應(yīng)喏退下，顏長史便肅容對肅王道：“王爺，您準(zhǔn)備聘禮，是為迎娶正妃準(zhǔn)備，還是王爺您看上哪家閨秀，要先納側(cè)妃？之前可沒有聽您說過此事??！”

    肅王瞟了他一眼，沒答他，反道：“明日便是議事之日，顏長史不等明日，而是今日求見，可是有何緊急要事？”

    顏長史跪下，道：“王爺，微臣的確是有一要事要請示王爺。王爺您年紀(jì)已經(jīng)不小，本該早就當(dāng)大婚，奈何西寧偏僻，無合適淑女堪以匹配，如今王爺回京，正當(dāng)擇一名門淑女，迎娶為王爺正妃，以延續(xù)天家正統(tǒng)嫡系血脈?！?/br>
    肅王看著他。

    顏長史自認(rèn)滿腔肺腑皆是為了面前這主子，滿心正義，但不知為何此時在自家王爺?shù)哪抗庀骂^皮仍是有些發(fā)麻，不過要說的話他還是要說的，他續(xù)道，“王爺，這些時日老臣細(xì)細(xì)斟酌，特準(zhǔn)備了一份王妃的備選名單，還請王爺過目?！?/br>
    老長史說完就雙手呈上了單子，待呈了半晌，肅王終于接過展開，這才又侃侃而道，“王爺，這單子上的前兩位，一位是內(nèi)閣首輔鄭成徽鄭大人家的嫡次孫女，一位則是吏部尚書洪銘遙的嫡長孫女。”

    “鄭大人為文臣之首，在仕林中名望極高，若王爺能娶得鄭大人家的嫡孫女，必能讓文臣和天下學(xué)子對王爺更為親近信任，也會讓更多的能人干事相信王爺，臣屬王爺，且這位鄭二姑娘端莊賢淑，在京中素有賢名，若為肅王妃，必能與王爺琴瑟和鳴，傳為佳話。”

    “洪大人出身嶺南世家，在成武帝年間又外任為嶺南布政使司參政，在嶺南就任多年，之后因政績卓著，一路升遷，終至吏部尚書，王爺您的根基在西北，對東南嶺南一帶多有不熟，成武帝和先帝都重用洪大人，雖主要還是因洪大人才能卓著，精明能干，但未嘗沒有籠絡(luò)南地仕人之心的意思，王爺您若是迎娶洪家嫡女為王妃”

    顏長史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最終以“老臣以為，這前面兩位皆為殿下正妃之最佳人選，后面的幾位，殿下亦可考慮，或者待他日，聘為側(cè)妃也未嘗不可”來結(jié)束。

    肅王性子冷厲，不喜多言，外人多覺他脾氣必是暴躁，但實際他耐性很強(qiáng)，至少顏長史叨叨叨地說了好幾盞茶的時間，他既沒打斷他，面色更是絲毫未變。

    只待他說完之后，才道：“長史多勞了，只是這安撫天下仕林之心，消除南北隔閡，只想著要靠本王娶一個王妃就能解決，怕正如想著靠送一個公主去異邦和親就能解決邊疆問題一般，都是癡人說夢。顏卿您身為王府長史，知道這些問題，就當(dāng)好好想想從根本上的解決之法，而不是琢磨著利用本王的婚事?！?/br>
    “就算本王的王妃位子那么有用，也只有一個。長史還是下去好好草擬一份政令回頭我拿出去讓大家議上一議吧，至于本王的王妃，本王早已經(jīng)定下，就不勞長史憂心了?！?/br>
    這話可真毒，好像他們下面這些臣子整天不琢磨著如何做正事，實事，盡想著歪門邪道，竟是想要利用王爺?shù)幕槭聛斫鉀Q本該他們這些做臣子該解決的事一般

    顏長史性子板正，聽了肅王這話老臉一下子給憋得通紅，也不知是氣得還是臊的。

    不過他心性還算堅韌，又固執(zhí)得很，沒被肅王給擠兌得立馬就退下，還是頂著紅臉耿著脖子問道：“王爺，那您定下的這位王妃不知是哪個府上的姑娘？”

    肅王冷著臉沒出聲。

    顏長史就道：“王爺，天家家事，亦為國事，王爺娶妃，雖為王爺?shù)乃绞?，卻也關(guān)系到朝堂格局，不能不慎，還請王爺明示。”

    肅王繼續(xù)看著他沒出聲。

    顏長史腦袋上冒出汗來，但他仍戰(zhàn)戰(zhàn)巍巍堅持道：“王爺，您不會當(dāng)真要娶凌家的二姑娘吧？王爺，凌二姑娘雖然是您母族的姑娘，但老臣已經(jīng)著人調(diào)查過，這位姑娘品貌皆是平庸，并不適合殿下，太后娘娘唆使凌太妃和凌家，乃是不懷好意，還請殿下三思?！?/br>
    肅王一哂，道：“不必思了，本王不會娶她，本王定下的王妃是承恩公府二房的嫡女，明家的三姑娘?！?/br>
    顏長史先是一呆，隨即眼前就是一黑，這，這還不如娶了凌二姑娘呢！

    可是此時他對著自家王爺突然轉(zhuǎn)厲的目光，再多的話就給卡在了喉嚨里，再說不出來  耿言直諫也要看是什么時候什么話，他跟隨肅王多年，什么時候該閉嘴他還是很清楚的。

    且說明家。

    明太后心中煩悶，不僅召了明珞入宮，同時還召了明琇明瑗一起，也不只是讓她們?nèi)雽m說說話，還讓人收拾了自己的后殿，打算讓她們在宮中小住上一段日子，好陪自己解解煩悶。

    另一邊廂明尚書尋自己父親說話，目的沒達(dá)到，反而心被壓得更沉了些  他察出自己父親隱藏的意思，他是想借著當(dāng)年二弟對肅王的恩情，將侄女嫁給肅王，未嘗不是在給明家留一條后路。

    從明家的角度來說，這一步自然是再對不過的  總好過萬一明家被滿門抄斬。

    可是，這一步對明家來說是可進(jìn)可退之棋，但對明尚書來說，那退路卻很可能是條死路  若是肅王真的篡位成功，他不覺得當(dāng)年之事真的能永遠(yuǎn)不被翻出來。

    這事，絕不能往那個方向走！

    他心志漸堅，主意也慢慢定了下來。這事，也必須提醒太后  哪怕是侄女嫁去了肅王府，也只可以是一把扔到肅王府的刀子，而絕不能最后反讓侄女動搖了自己父親和母親的立場。

    且再試上一試  若真不可控，不管父親心里是怎么想的，那景世子既然對侄女有意，那他總有法子能促成了這樁婚事。將她嫁去西蕃，雖然有點(diǎn)可惜，但也算是一了百了。

    明尚書定下心思，當(dāng)晚便和自己的夫人明大夫人周氏細(xì)細(xì)囑咐了一番，讓她先在自己母親明老夫人面前如是這般一番，又交代周氏讓她翌日親自送了兩個女兒以及侄女一起入宮。

    翌日一早明大夫人給明老夫人請安時，便跟老夫人替兒子請罪，將兒子和明珞，還有景世子在升平大長公主府的對話跟老夫人簡單說了說。

    最后她道：“母親，這事都是紹桉糊涂，因著他常接觸陛下，看見陛下對我們琇姐兒芥蒂甚深，所以一時情急，跟珞姐兒說話的時候就流出了讓珞姐兒以后多多幫襯琇姐兒的意思  不想?yún)s被珞姐兒誤會，更沒想到后面竟引出了景世子要跟太后娘娘求娶珞姐兒之事。”

    “母親，稍后珞姐兒她們就要入宮，這事實在讓兒媳心里不安，雖然兒媳有心和珞姐兒談上一談，可是又怕珞姐兒心結(jié)已生，聽不進(jìn)兒媳的話。不知能否勞煩母親，看看是否要跟珞姐兒說說，一來解了她對紹桉還有琇姐兒他們的心結(jié)，二來母親，兒媳還有些擔(dān)心她和景世子之間”

    明大夫人和明老夫人的話尚未說完，就有先前被打發(fā)出去的丫鬟遠(yuǎn)遠(yuǎn)的在門口稟告，道是三姑娘過來給老夫人請安。

    一邊說著，一邊簾子就已經(jīng)被掀開，明大夫人往門口看去，明珞已經(jīng)走了進(jìn)來，她看見她們看向她，就對她們展顏一笑，明大夫人明大夫人瞬間就只覺得眼睛像是被什么刺著了似的，火辣辣得燒得慌  這些日子，明珞一直都是病蔫蔫的，穿著打扮也是格外素凈，但今日卻不知為何，竟是打扮得格外明艷動人，剛剛那一笑，更像是什么妖精附了身似的，只驚得明大夫人心都差點(diǎn)跳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太后：這肅王求娶侄女，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還是得讓他們見上一面，試上一試才好

    肅王：這些天中了邪，每天一入睡就要夢見些不可言之事，還是得尋個機(jī)會再見見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珞：我管你們，我只想查出真相

    第18章 心狠

    明老夫人先前因著明大夫人的話一直都是面沉如水，一直到明珞打了簾子進(jìn)來，看到孫女這樣精神的打扮，那面色才松了松，及至明珞再笑了開來，明媚至極，明大夫人心中有鬼，覺得是妖精附體，于明老夫人卻只覺得陰霾的心瞬間就明朗開來。

    明珞行到近前，明老夫人再沒理會明大夫人，只樂呵呵的喚了明珞到自己面前，拉著她的手細(xì)細(xì)看了兩眼，道：“好，好，面色果然是好了許多，珞丫頭你平日里就該這樣子穿，精神氣都提了出來，就是我老婆子看著心里也歡喜?！?/br>
    明珞就施禮道：“嗯，孫女想著今日要進(jìn)宮，姑母一直擔(dān)心著孫女的身體，所以就特意打扮了，也好讓姑母安心?！?/br>
    明老夫人連連點(diǎn)頭，道：“這就對了，就該這么著。”

    明珞哄了明老夫人，就轉(zhuǎn)頭看向明大夫人，微傾身給明大夫人行禮，道：“阿珞給大伯母請安?！?/br>
    明大夫人此時面色已經(jīng)調(diào)整過來，一臉親切溫和的對明珞道：“唉，珞姐兒快別多禮。母親您別說，剛剛珞姐兒這么乍一進(jìn)來，倒是嚇了我一跳，這氣度，這相貌，遠(yuǎn)遠(yuǎn)看過去，倒是和太后娘娘年輕的時候真有幾分像，無怪得母親您和太后娘娘都格外疼她些。”

    嚇是真的嚇一跳，但不是因為明珞像太后娘娘其實明珞的長相是集了她母親和她父親的優(yōu)點(diǎn)，盡往好處長了了，并不是太后娘娘那種典型的明家人的長相而是因為明珞這身衣著打扮，還有那個笑容，遠(yuǎn)遠(yuǎn)看去竟然像極了她母親容氏，這才讓明大夫人乍看之下有些受驚。

    尤其明珞頭上的那串珠釵，正正是容氏的遺物這種多年前的小事物，明老夫人自然早已不記得，但明大夫人卻不會不記得。而明珞言笑間，那珠釵晃動著，總讓明大夫人不自覺的恍神。

    明大夫人定了定神，眼睛特意避開了她頭上的珠釵，又道，“珞姐兒，今兒個你來的可真是早，其他姐妹們都還沒過來呢，怕是她們又偷懶了?！?/br>
    明珞一笑，道：“以往阿珞過來給祖母請安多會和姐妹們一起，只是今日卻是因著有事要跟祖母和大伯母說，所以才特意趕在姐妹們前面，早些過來了?！?/br>
    說著就收了笑容，正色對明老夫人和明大夫人道，“祖母，大伯母，那日在大長公主府的賽花宴上，二哥曾尋了阿珞說話，問阿珞可否能念著家中的養(yǎng)育之恩，將來出嫁之后，處處以二jiejie的利益為先當(dāng)時身處大長公主府，隔墻有耳，地點(diǎn)和場合都不對，阿珞怕給明家惹禍，只好正色駁了二哥不知道此事大伯母是否已經(jīng)知曉。”

    “那日阿珞身體不適，未能立即去正院給大伯母還有二哥請罪，是阿珞的不是，所以今日就想在進(jìn)宮前，定要跟大伯母說上一聲以免讓大伯母誤會，讓二哥覺得阿珞忘恩負(fù)義，不敬兄姐”

    明珞越說，明大夫人的笑容越是僵硬，她想駁斥明珞，但她理智尚存，上面婆母沉沉的面色她也能感受到，因此哪怕心中再羞惱，仍是在阿珞越說越“離譜”之際截了阿珞的話，又親切又羞愧道：“珞姐兒，唉，你這孩子，說什么請罪，大伯母剛剛還在和你祖母說這事，都是你二哥不善言辭，好端端把關(guān)心的話說成了那樣，讓你誤會，那日回來大伯母聽說了，就已經(jīng)訓(xùn)斥了他。不過珞姐兒，你二哥莽撞，你可千萬別往心里去。待休沐日，就讓他帶著你們姐妹出去長梅山玩耍，給你賠罪，可好？”

    明珞搖頭笑道：“二哥那樣說，不過是因著太過關(guān)心二jiejie，關(guān)心則亂罷了，反是阿珞因著怕隔墻有耳，說話太過認(rèn)死理不近人情了些本就是阿珞的錯，如何還能讓二哥賠罪?！?/br>
    反正理是在我那里，不過錯在沒給你們面子罷了。

    明珞和明大夫人打著機(jī)鋒，這期間，明老夫人一直未有說什么，沒有打圓場，也沒有半點(diǎn)偏向。

    只是在用過早膳之后，明大夫人提出送明珞姐妹入宮，卻是被明老夫人留下了。

    待無人時，她才對明大夫人冷淡道：“我知道你們都在緊張些什么，不就是怕珞姐兒若真是嫁給肅王，卻不肯聽你們的話，順你們的意，幫襯著琇姐兒嗎？可你們也不想想，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珞姐兒不過是一個孤女，雖心地純善，但再多的感情也經(jīng)不起你們這般的折騰?！?/br>
    “你們不用真心待她，就只會威逼利用，難道還指望著她去真心待你們不成？我倒是不知道，你們到底是自以為自己捏了什么，就覺得定能拿捏住她了？就算你今日跑去找太后訴上一番，又想得到什么結(jié)果？有這么好精神跟個父母雙亡的侄女玩心眼，打機(jī)鋒，怎么就不想想如何好好待她，讓她將來好念著你們一分情呢？”

    一番話說得明大夫人又是一陣面紅耳赤，想解釋下什么，可對著明老夫人似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最終還是一句也沒敢分辨。

    而去皇宮的馬車上，明珞摸著頭上的珠釵，想到明大夫人看到自己這身打扮以及這副珠釵時一閃而過的僵硬，心里越發(fā)冷了些。

    幾日后，皇宮，榕春園。

    明珞站在榕春園的臺階上，看著外面黑壓壓霧蒙蒙的一片，風(fēng)一陣陣的，每一陣都掃來一片急雨，凍得人一哆嗦?；乩忍庪m有瓦遮頭，但三面環(huán)風(fēng)，根本擋不住這種末夏的暴雨。

    她身邊的大宮女琳瑯看著明珞雙手拽著裙子但仍是被風(fēng)雨吹得十分狼狽的樣子，小心勸道：“三姑娘，還是先去殿里避上一避吧您身子本來就還沒有好全，若是再淋出病來，奴婢怕是要被太后趕出宮去了。”

    明珞默了默，她忍得很辛苦才沒去仔細(xì)研究琳瑯此刻的表情她不知道她被領(lǐng)到這里到底是意外還是有意策劃，但在這宮中，哪怕是意外巧合，也只會被當(dāng)成是策劃更何況這事就是她自己，也覺得不該是什么巧合。

    此時她身后的大殿里面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前夫，不，前世的丈夫，肅王趙鋮。

    她怎么會淪落到這里呢？

    榕春園并不屬于東西兩園的后宮，而是已經(jīng)屬于前殿區(qū)的南園。

    明珞這日一早太后就召了她說話，告訴了她西蕃王世子景灝和肅王趙鋮同時請求她賜婚之事，然后跟她說，這兩門親事各有利弊，就是她也不好決定，讓明珞自己想想然后又讓人捧了一盆小白子午蓮過來，讓她去給凝秀閣的景太妃送去。

    景太妃出身西蕃王府，是成武帝時的后妃，說起來她還是景灝的姑祖母，西蕃王府的大長郡主，因著身份尊貴，并沒有被打發(fā)到偏僻的北園去，而是住在了南園的一角，當(dāng)年景灝初來京中，先帝還特旨恩準(zhǔn)景灝跟著景太妃住了幾年。

    明太后讓明珞去和景太妃聊聊天，說些西蕃王府的舊事，其意不言而喻明珞雖已經(jīng)決定嫁給趙鋮，可是她也不排斥和這些老人家說話西蕃王府之事，史料記載很少，了解西蕃王府舊事，對了解整個大魏西部還有西北的格局都有好處。

    為了了解她父親當(dāng)年在西北的情況，這些日子她翻了很多史料，連地方志都翻遍了，可外面所得的資料非常有限。

    明珞在凝秀閣陪著景太妃說了半天的話，回來時便遇上了這場暴雨這個季節(jié)，天氣總是說變就變，當(dāng)時離得最近的就是這座榕春園，所以宮人領(lǐng)她到此處避雨，她也沒有太過留意以往她到宮中也多只是在太后的慈壽宮，最多也就是在后宮走動，根本很少過來南園，所以對這里根本不熟悉。

    她還是在見到趙鋮才隱約想起來，這榕春園靠近前殿和慶安帝的乾元宮，當(dāng)年趙鋮未就藩之時，本來就是他的寢宮那么他現(xiàn)在在這里，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反而她，誰會相信她不是刻意過來的？還衣衫不整，淋成這副模樣說不定還被認(rèn)為是特地打聽了今日趙鋮會在這里，過來刻意勾引趙鋮的。

    琳瑯看明珞不出聲，嘆了口氣，道：“好吧，三姑娘，那您就在這里等著，讓奴婢進(jìn)去給您借把雨傘，咱們就趕緊回慈壽宮吧?！?/br>
    “不必了。”明珞道。

    她吸了口氣既然已經(jīng)進(jìn)來了，哪怕現(xiàn)在掉頭走，也只會顯得更刻意，更矯情現(xiàn)在的她，還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就算是被當(dāng)成勾引又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