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小海在一旁搓眼睛,看見爺爺回來了,立馬咧嘴一笑, 嘴角沒兜住, 口水又流了下來, “爺爺!” 往日里外面天黑了爺爺都已經(jīng)睡在自己身邊睡著了, 剛才有別的事分散注意力, 這會兒一忙完再看見爺爺,小海頓時想念起爺爺來, 抱著老李頭就去蹭。 可憐老李頭一把年紀了,被孫子這么一點不收勁兒的蹭, 腳下沒站穩(wěn), 往后面踉蹌了一下, 被楊隊長順手就給扶了一把。 自轉(zhuǎn)過來還沒踏進門檻, 楊隊長就已經(jīng)在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不管是環(huán)境還是環(huán)境里的人。 賀綏把水燒上, 側(cè)身讓了讓,“廚房”就設(shè)在門口處,房間狹小, 賀綏塊頭又大,堵在那里跟座立在門口的小山似的,“大爺不是今晚加班嗎?楊隊長你們好?!?/br> 沖著楊隊長以及夏冬笑著點了點頭,賀綏對衙役還是很尊敬的,特別是后來知道刑警隊的人如今都是特別忙,經(jīng)常熬夜辦案,還要面臨一些危險的歹徒。 老李頭謝了楊隊長,又把孫子哄著進了里屋,轉(zhuǎn)頭請楊隊長跟夏冬進屋隨便坐,一邊沖賀綏搖搖頭,嘆氣,臉色很不好看,卻沒有正面回答賀綏的問題。 賀綏幫忙給楊隊長兩人倒了兩碗涼白開端到小飯桌上,楊隊長轉(zhuǎn)著看了看房間,爽朗的笑著伸展了一下胳膊,“哎呀大爺,你們家怎么這么涼快???剛才上樓梯的時候就突然感覺空氣都涼快下來了?!?/br> 說這話的時候楊隊長眼角余光是往賀綏那邊撇的。 老李頭悻悻的笑,搓著手不自覺的露出點心虛,“那哪里哪里,估計就是老房子都這樣,恰好位置在這里,冬天就冷得很了?!?/br> 夏冬在一旁安靜的喝白開水,轉(zhuǎn)眼看見小海趴在門框那里從里屋往外面看,夏冬沒吭聲,盯著小海不轉(zhuǎn)眼的看,小海沒被嚇著,反而被看得蠢蠢欲動的想出來跟這個人玩兒。 家里又來了人,小海很高興。 可周凱對警察同志們還殘留著屬于小老百姓的畏懼,拉了小海一把,小聲的哄著小?;亓死镂?,甚至還把門給悄沒聲息的關(guān)上了。 夏冬垂了眼眸,端著碗的手卻緊了緊,抬頭朝楊隊長不動聲色的小幅度頷首。 楊隊長眉心一攏,忍不住又去看賀綏。 賀綏沒注意,低頭拿了菜刀繼續(xù)刻珠子,賀綏海以為楊隊長過來應(yīng)該就是問問昨天他們發(fā)現(xiàn)林醫(yī)生尸體的事兒,所以并沒有太上心,甚至還在走神的想著什么時候再去一趟醫(yī)院,看看能不能找到殘魂所說的那人施法害人后留下的蛛絲馬跡。 可這事兒若是人為的,那犯人按照這個新世界的規(guī)定,不能像以前那樣按照道門自己的規(guī)矩直接除掉,賀綏自己也不愿意殺了人還要掩蓋痕跡。 所以這件事,其實最好的還是讓衙門里的人去解決。 想到這里,賀綏抬頭看了眼楊隊長,正巧跟楊隊長視線相對。 楊隊長眼睛轉(zhuǎn)而看向賀綏手上,“賀二少這是在做木雕?怎么不買套趁手的刀具呢?” 捏著菜刀在那么小的珠子上刻,楊隊長看了兩眼都覺得累。 賀綏搖頭,“可以直接叫我賀綏嗎?我已經(jīng)被趕出賀家了。想買,沒錢。” 原本因為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而心里警惕起來的夏冬聞言,忍不住噗嗤一聲,連忙捂了嘴憋笑。 這位賀二少可真是,這樣的話也能說得云淡風輕,看起來怎么一點不像網(wǎng)上娛樂新聞里寫的那樣? 不過也不奇怪,娛樂新聞畢竟是“娛樂”在前,而后是“新”,最后才是“聞”,看中的就是娛樂性以及吸引眼球的新奇勁兒,一張圖可以撐起無數(shù)個故事,所以現(xiàn)實跟新聞不相符也很正常。 楊隊長扭頭抬著胳膊隔空點了點夏冬,拍額頭做無奈狀,無形之中拉近大家的距離。 顯然這隨機應(yīng)變的舉動很有效,原本從警局到這里就已經(jīng)緊繃著的老李頭不知不覺間就放松了不少,在一旁呵呵的笑。 氣氛輕松了不少,楊隊長狀似隨意的彎腰捏了一枚賀綏旁邊已經(jīng)刻好的珠子,觸手冰涼,心里斟酌了一下,誠心誠意的蹲到賀綏旁邊看著賀綏道,“賀綏,我們想單獨跟你談一談?!?/br> 停頓了一下,楊隊長輕聲繼續(xù)道,“今晚八點,李大爺又在404冷凍柜里發(fā)現(xiàn)了死者?!?/br> 而且這回還不是一位不請自來的“客人”。 賀綏捏著菜刀的手不動了,臉色一變抬眸看楊隊長,而后又詢問的看向老李頭。 老李頭臉色灰白的點點頭,那畫面太可怖,老李頭現(xiàn)在想想都覺得難受得緊。 賀綏站起身,放了菜刀,未完成的槐木珠子無意識的握在手心里捏來捏去,“可以,就在屋里談吧,外面不適合,大爺,麻煩你先進去哄小海先睡下。” 看樣子老李頭也不敢這會兒帶小海單獨去公廁那邊洗澡了,好在家里兩只鬼在,夠涼快,身上的汗早就涼透了,明天早上再起來洗澡也是一樣的。 老李頭點點頭,起身端了碗水進里屋,準備一晚上都不出來了,今晚這么一折騰,老李頭身心疲倦,只想挨著乖孫子好好睡一覺。 知道外屋有賀綏在,老李頭一點不擔心自己會被嚇得睡不著。 楊隊長開口想要說什么,賀綏抬手攔了一下,先去床上翻出個布包,從里面摸出幾枚三角黃符來,房門以及小陽臺門都關(guān)好,門縫里塞枚三角形黃符,窗戶也塞了一枚。 “不好意思,一個小習慣?!?/br> 既然已經(jīng)知道幕后有人,賀綏不得不提防一下對方是否盯上了楊隊長他們。 賀綏解釋了一下,楊隊長卻是捂著下巴笑出聲,看著卻莫名透著股破罐子破摔的無奈,“賀綏,要說以前我真不信鬼神,可這次的事太邪門兒了。我這哥們兒夏冬,只要精神力集中就能看見一些東西,剛才他已經(jīng)看見里屋那位了,話說回來,讓鬼幫忙制冷避暑,這法子挺好的,不過不會影響人健康嗎?我看電視劇里都說人鬼殊途什么的?” 賀綏看了夏冬一眼,夏冬靦腆的笑著沖賀綏招手打招呼。 “普通鬼邪肯定會影響,不過周凱身上有我拍的符,周凱就是里屋那個,是只水鬼,因為救人已經(jīng)走上了功德道,受得住普通符咒。” 簡單解釋了一下,賀綏也重新考量起楊隊長今晚來找他的意思了。 楊隊長就蹲在床邊地上,搓著下巴嘆了口氣,為自己逝去的唯物主義觀念默哀,隨后將今晚的事簡單說了下。 原來老李頭傍晚去了醫(yī)院,雖然白天也是他自己守著的,可老李頭做事認真,去了之后又重新清點查看了一番,衛(wèi)生倒是不用打掃了,因為之前下班的時候老李頭就提前做了一遍了。 老李頭一個人無聊,要是以前他還能轉(zhuǎn)出去跟其他人聊聊天,畢竟太平間還真沒什么人無緣無故就跑過來,也用不著防賊。 可最近幾天出了那樣的事兒,老李頭就守在門口一個人消磨也不敢離開,萬一出個什么事好歹也能多個現(xiàn)場目擊者啥的。 老李頭也是很希望這件事的幕后真兇能夠盡早落網(wǎng),這樣醫(yī)院也能盡快招到接替老劉的人,他也好不用考慮換工作的事兒了。 就這樣老李頭坐在太平間外面唯一入口的走廊盡頭,聽著破收音機里的電臺聊天節(jié)目,到了八點鐘到時候,老李頭本來已經(jīng)犯困了,畢竟平時他也枚干守夜到活兒,第一次難免身體不習慣。 卻是突然間老李頭就感覺到一陣古怪的冷風從腳邊躥過,老李頭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 明明距離太平間也有點距離,可老李頭總覺得自己好像聽見太平間里傳來了一陣悶哼。 老李頭的心頓時就提了起來,猶豫再三,老李頭拿起手電筒捏著賀綏給的護身符,小心謹慎的進了太平間,站在門口往里面看了一圈,突然發(fā)現(xiàn)404冷凍柜的顯示燈又變了! 因為這個冷凍柜給老李頭帶來的兩次特殊體驗,所以老李頭才特意仔細的看了那里,老李頭腦袋一懵,又屏住呼吸仔細確認了一下,自己確實沒有看錯。 這下子老李頭也不敢進去了,踉蹌的小跑著離開了太平間,一路從負一樓跑消防通道上了一樓,站在大廳明亮的燈光里,看著周遭有里其他人,老李頭這才狠狠喘出口氣,抖著手直接給楊隊長打了電話。 按理來說這種情況應(yīng)該先報告醫(yī)院領(lǐng)導(dǎo)的,可院長出差了,另外幾個管事的領(lǐng)導(dǎo)也臨時請了假,再加上老李頭跑上來的一路上就已經(jīng)決定好這工作絕對不能繼續(xù)干了,這才越過醫(yī)院直接找了楊隊長。 當時楊隊長還在局子里跟手下的牲口們一起邊吸泡面邊調(diào)查最近幾年有沒有什么邪教組織或者極端信仰事件,因為目前從死者身上得到的線索似乎都具有一種特殊的儀式性。 接到電話楊隊長當即猛的灌了一口老壇酸菜泡面那又酸又辣的面湯,抬手抹了嘴兒一拍桌子,叫上人就火速趕往了??滇t(yī)院。 作者有話要說: 老李頭:媽噠媽噠媽噠!這個工作絕對不能再做了,今天現(xiàn)在立馬就跟醫(yī)院辭職?。 敬瓪馊缗^力奔跑 404冷凍柜:em...抱歉? 第27章 太平間事件 且說晚上八點多的時候楊隊長帶著人趕去了??滇t(yī)院, 進了醫(yī)院都不需要人帶路了, 熟門熟路就往負一樓那里去, 在樓梯口的時候看見了等在那里的老李頭。 兩邊看見對方, 一時都不知道該做何感想了。 楊隊長這邊想的是這老頭兒夠倒霉的,老李頭也差不多這么個想法。 楊隊長安撫的拍了拍老李頭的肩膀,老李頭好歹勉強壓住了打顫的一把老骨頭,帶著一群人去了太平間。 說到這里,楊隊長喉結(jié)滾了幾滾, 站起身上下一摸索, 沒摸到, 手就往坐在床邊的夏冬面前伸。 夏冬掏了煙遞給楊隊長, 還撥亮了打火機給這倒霉催的隊長把煙點上。 楊隊長長吸了一口, 稍稍壓下了那股子煩躁,繼續(xù)說道, “當時我們就有專業(yè)人員上前開了冷凍柜,結(jié)果這次里面不是多了一具尸體, 而是四具?!?/br> “四具?” 賀綏也是一驚, 之后就忍不住想到那冷凍柜也不大, 一直都是只能放一具尸體的, 四具尸體?都在404冷凍柜? 楊隊長好像知道賀綏此時此刻的想法,臉色不大好看的點點頭吐出煙霧, “是啊,四具,??滇t(yī)院的院長向德蔥跟他老婆, 以及一兒一女,一家四口全在里面了?!?/br> 楊隊長瞇著眼舔了舔嘴唇,轉(zhuǎn)眼看向賀綏,目光幽暗,聲調(diào)帶上點飄乎,“我們打開了裹尸袋,里面向院長腹腔被完全打開,已經(jīng)檢查過了,根本沒有用利器,而是全部徒手撕開的......向院長的老婆孩子都被團成了rou球塞在里面,除了向院長,其他三人尸身應(yīng)該不是完整的,剩下的還是否存在,猶未可知?!?/br> 因為那rou團,就好像是被人塞進嘴里咀嚼之后吞下腹中,再將rou泥狀的東西掏出來放進向院長完全打開的腹腔中,唯有人頭是最完整的,面部表情依舊是老劉跟林醫(yī)生那種“解脫”狀。 這他媽的當場就看吐了一群人,接觸各種尸體十好幾年的老手收撿尸體的時候戴著手套一入手,那rou團里還有黏糊糊似胃液的玩意兒。 楊隊長作為主要負責人,從頭看到尾,現(xiàn)在想起來只是喉嚨里翻涌而不是當場干嘔,已經(jīng)是楊隊長足夠有毅力了。 夏冬是臨時從其他支隊掉過來的,跟楊隊長是十幾二十年的鄰居了,楊隊長之于夏冬,說是叔更像是哥,夏冬走上這條路也是因為小時候把楊隊長當成了崇拜的英雄。 聽聞了這個案子的情況,夏冬就申請過來臨時支援,然后就跟楊隊長說了自己能看見那東西的事兒。 要不是今晚又來了這么一出,楊隊長是打死也不會相信的。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當時老李頭就在外面守著,即便打盹兒也是在唯一的出入口,根本不可能有人在老李頭的面前偷偷進去又出來。 另外太平間沒有窗戶,連通風口都狹小又彎曲,再加上老李頭傍晚下班前晚上上班時都仔細檢查過里面,確定沒有人藏在里面。 更何況又有什么人,能夠徒手撕開一個成年男人的腹腔,還要把他的妻子兒女都弄成那種rou糊糊,再拌上不知名液體…… 當時楊隊長蹲在路邊抽了半包煙,不期然的又想起了當初賀綏留在太平間外走廊上的那些痕跡,這才決定暫時信一信。 當然,楊隊長信完了第一件事就是去詐老李頭,老李頭人很不對勁,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結(jié)果可想而知,老李頭就是個老實巴交的老百姓,被楊隊長詐得最后說出了太平間那是有鬼怪害人。 另外發(fā)現(xiàn)林醫(yī)生的那天晚上的事,楊隊長拿著現(xiàn)場痕跡照,半哄半騙的也套出了當時的情況。 “賀綏,你既然當時決定去了一趟,還解決了一群小鬼,那你一定是心中有正義想要幫忙?,F(xiàn)在這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越來越猖獗了,要是不快一點,怕是很快又會出現(xiàn)新的受害者,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楊隊長單手拍了拍賀綏肩膀,賀綏眉頭皺得就沒平展過,抿唇斟酌片刻聯(lián)系了一下如今自己知道的線索。 “你們在之前的兩具尸體上有別的發(fā)現(xiàn)沒有?還有為什么每次都是404冷凍柜,這個冷凍柜是否發(fā)生過什么事,你們查過嗎?” 賀綏這么一說,楊隊爭知道賀綏是確定了合作配合的態(tài)度,心里松了口氣。 面對賀綏,楊隊長總是會忍不住想起太平間走廊水泥地以及墻面上那些痕跡,莫名其妙就是背脊骨涼氣直躥。 “老劉跟林醫(yī)生身上,連個傷口都沒有,不過打開之后發(fā)現(xiàn)林醫(yī)生腹部居然多了一個硬塞進去的zigong,zigong里還有死嬰,死嬰來源已經(jīng)確定,就是??滇t(yī)院。zigong進行里切片確認,是一名去年做了zigong切除手術(shù)的女士的。老劉身上倒是沒多出什么,不過四肢骨頭全部粉碎?!?/br> 楊隊長能相信夏冬那些話,這些發(fā)現(xiàn)其實也起了一點作用。 先前楊隊長他們內(nèi)部就是在琢磨到底是何種情況才能做到這些,并且還要保證表面完全沒有痕跡。 “404冷凍柜我們也查過歷史記錄,沒發(fā)現(xiàn)什么奇怪的,畢竟都是裝死尸。另外幾名死者平時沒有太過緊密的聯(lián)系,雖然都是在福康醫(yī)院工作,但是我們仔細調(diào)查后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有其他交集。” “另外,之前我們確定的方向是宗教信仰之類的,因為老劉的死亡時間是晚上十二點,林醫(yī)生是晚上十點,而這次向院長是晚上八點左右,都是相差兩個小時,且面部表情一模一樣,就好像是選定了時間在進行獻祭類行為?!?/br> 像是這種案子楊隊長他們以前也遇到過,有的人甚至還會選擇死者的生成八字以及屬性來選擇讓死者什么時候死死在什么地方如何死等等。 賀綏聽到時間,左手簡單的掐算了一下,瞇眼扭頭看向窗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半晌,賀綏回過神,也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目前知道的都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