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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廿四明月夜在線閱讀 - 第24節(jié)

第24節(jié)

    留夷狐疑地瞧了她一眼,她低著頭,耳邊碎發(fā)半遮臉頰,看不清臉色,但耳垂上的紅色很明顯,仿佛要滴出血來。

    這是被占便宜了?留夷瞪大眼睛,差點就想踹門進屋討說法去了。

    阿沅沒見她動,抬眼就看見她一臉驚訝憤怒,立馬就知道她腦補了些什么,愈發(fā)羞臊,趕緊拉著她手臂下臺階,“我們快回去吧,小心被阿娘發(fā)現(xiàn)了!”

    趁著留夷在前面半蹲著準備背她時,她搓搓自己發(fā)熱的左臉,臉上現(xiàn)在仿佛還有余溫,少年的唇真軟啊,就是胡茬有點扎人,刺得她心癢癢的。

    程讓摔了腿,只能一直在家中休養(yǎng),原先的計劃俱被擱淺。好在四月初是皇帝的萬壽節(jié),陛下特別恩典讓三位親王過了萬壽節(jié)之后再去封地,程將軍也就待在京城沒動身。

    除了各州太守及外放官員過了年就趕緊前往任地,其他在朝官員則投入到自己工作中,還要幫著準備陛下的萬壽節(jié),屆時周邊幾個國家也會來使送禮,朝里每一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

    倒是程讓因傷腿白得了兩月的假期。

    阿沅腿好得很快,半個月后就行動如常了。見她還活蹦亂跳的,而某個少年郎還可憐兮兮地躺在床上,徐氏動了惻隱之心,對她時常偷跑出門的行為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只盼這兩個小冤家都平平安安的才好。

    將軍府里的仆從都知道如今府中最金貴的并不是腿傷未愈的二公子,而是時不時上門來探病的林家姑娘。每次林家姑娘一來,平日里沉郁的二公子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兩個人躲在房里也不知在干些什么。不過他們都是家仆,對于主家的事萬萬不敢議論。

    程讓的床挺大,來的次數(shù)多了,阿沅不必他動手,自己就脫了鞋子爬到里側(cè)盤腿坐著。里側(cè)有一個軟軟的大靠枕,還有一張小幾上擺著果盤和糕點,她就窩在靠枕上吃東西。

    她邊吃還邊分神打量了下這屋子,心里那股違和感越來越重,總覺得屋子里擺設變了,可又看不出來。她皺著眉,嘴里的糕點也不香甜了。

    程讓看她一臉糾結(jié),不由失笑:“覺得我屋子大變樣了?”

    她喃喃道:“總覺得哪里不太對……”這種隱隱察覺卻又沒抓住核心的感覺太糟糕了,就像考試時看見題目時發(fā)現(xiàn)老師講過,可惜自己不記得答案一樣。

    “母親將我房里的簾帳都換了顏色,說小姑娘不喜歡我這種沉悶的?!背套屳p扯了下床邊的帷帳,青色的簾子垂下,圍出床上這一方小天地。

    亮光被隔絕在外,帳子里朦朦朧朧的,無端有些曖昧。

    “你睡一會兒吧。”程讓放柔聲音,“你一來就一直揉眼睛,你歇一會兒,我就在這看著,沒有人會進來的?!?/br>
    他的聲音低柔和緩,阿沅眨眨眼睛,澀澀的,確實很累,她在心里對自己說,只打一會兒盹就好。然后下一刻她身子就不受控制地軟倒在靠枕上。

    程讓直起身子,將床里側(cè)的小幾搬下床,再把人放平,給她調(diào)了個舒適的姿勢按在自己身側(cè)。

    阿沅,我要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啥???

    咦~~~~

    第37章

    心頭鎮(zhèn)魂血,擇其有四靈。

    帳子里有些昏暗,程讓的視力卻不受影響,他能清楚地看到小姑娘睡著時睫毛的細微顫動,臉頰上還粘著幾根發(fā)絲。他輕輕將發(fā)絲拂開,露出她完整的臉蛋,他下意識低下頭去,唇在她頰邊淺淺一碰,一觸即離。

    時間不多了,程讓深吸一口氣,探指在阿沅頸后重重一按,阿沅徹底睡死過去。

    火爐生得旺,將屋子熏得溫暖如春,就算只著中衣也不會覺得冷。程讓傷腿上的夾板已經(jīng)被拆掉,雖然動起來還是有些僵硬,但比之前好多了。

    他試著盤腿坐起來,伸手毫不猶豫地扯開了阿沅的衣襟,少女睡得熟,對他的動作一無所知。程讓扒開了三層厚衣服后發(fā)現(xiàn)最里面還緊緊裹著一層貼身衣物,那層衣物就像是最后的堅守,保護著女孩子最柔軟的地方。

    肚兜上繡著精致的纏枝海棠繡紋,他送的雙魚玉佩就垂在海棠花瓣上。他怔怔想,這繡紋絕對不是阿沅自己繡的,阿沅繡的東西都有些偏圓,蘭草細長又尖的葉子都能被她抹掉棱角,看起來十分可愛。

    他愣神間,感覺鼻子里有什么熟悉的東西叫囂著洶涌而出,趕緊扯過枕巾捂住。

    等鼻血不流了,他長嘆一口氣,迅速做好準備以應對接下來有可能的遭遇。只是看見肚兜就噴鼻血,接下來可怎么辦吶。

    他從枕頭下掏出一把匕首,單手扯開自己的衣服露出大半胸膛,毫不猶豫對著心頭位置劃了個十字。皮膚瞬間割裂開,鮮艷的血色慢慢淌出,滴在他事先備好的白玉酒杯里。

    心頭血,鎮(zhèn)魂器。

    對自己下起手來眼都不眨,可一碰到心尖上的小姑娘,程讓就下不了手了。那薄薄一層海棠紅還遮在她的嬌軀上,他連這衣物都不敢動,連觸碰都仿佛是褻瀆。

    胸前的傷還沒有處理,血源源不斷流出來,很快就滴滿了酒杯。他的臉色有些發(fā)白,從自己思緒里出來,給自己簡單上了藥,穿好中衣,覺得不夠,又在外面裹了一層袍子。

    屋子里的熏香淡了些,不知何時飄過一陣梅花香。

    阿沅還在閉眼熟睡,程讓不再猶豫,輕柔地解開她的肚兜,往下半折,表情正經(jīng)目不斜視,只盯著心頭那一位置。

    手上的匕首已經(jīng)換成了一根細長的銀針,在玉杯里沾了點血,他弓著背,手指略微顫抖地將銀針刺進少女嬌嫩的肌膚,停了下又取出,針孔里冒出血點,不過一會兒就凝固了。

    刺下了第一針,之后也就不是那么難以下手了,他手起針落,少女那一塊皮膚上血點越來越多,漸漸現(xiàn)出了一個像鳥一樣的圖案。

    玉酒杯里的血越來越少,鳥的雛形慢慢變成一只活靈活現(xiàn)的朱雀,尾巴上揚、翅膀張開,仿佛下一刻就會展翅高飛。

    已經(jīng)過去大半個時辰,阿沅快醒了。最后一針尤為重要,程讓定了定神,刺向朱雀的眼睛部位,如畫龍點睛一般,那只朱雀仿佛真的活了過來,眼睛似眨了一眨。

    他的心頭血融進她的肌膚,與她合為一體,世間再無法將他們分開。

    看阿沅似乎動了動眉頭,他心里一緊,也顧不得擦擦眼角的細汗,趕緊從枕邊拿個一個小瓷瓶,將里面的液體滴了幾滴在阿沅的胸前,那只朱雀慢慢就隱去了身形,徒留那肌膚上一片紅痕。

    針眼也只殘留一點點痕跡,不用手指去摸的話,幾乎看不到。程讓卻覺得不對,這紅痕看著怎么那么像那什么?

    但他沒時間思考這事,趁著阿沅還沒醒,趕緊把她衣服穿好,將她身子半扶起來靠坐在靠枕上。至于那些匕首酒杯銀針什么的,他事先準備了個木盒子,全扔進去,再把盒子往床底一推,神不知鬼不覺,只等阿沅走后再拖出來清理掉。

    不過半刻鐘,阿沅皺了皺眉頭,迷迷糊糊伸了個懶腰,把自己弄醒了。

    “我睡了多久啊?感覺渾身沒力氣……”她打了個哈欠,話音里困頓明顯,顯然還沒完全清醒。

    程讓將簾帳掀開一角,讓她看外面的日光,她來時是冬日午后日頭鼎盛的時候,現(xiàn)在的日光看起來溫和了許多。

    阿沅不能騙自己只是打了個盹了,這至少有半個時辰了吧,她哈欠打到一半生生停住,眼角的生理淚水也眨了回去。

    她睡了這么久?!

    “還沒一個時辰,不用著急?!背套寽厝岬溃嗣蛩行┥y的鬢發(fā),“我給你梳下頭發(fā),待會就讓人送你回去?!?/br>
    阿沅坐在梳妝臺前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程讓屋子里何時有了妝奩等物?看了看梳妝鏡下的那些首飾,她恍然大悟:“這些都是你買給我的?”各種簪子釵子,還有華勝步搖,比她自己的首飾多多了,她原先還以為程讓死心眼,只會給她買綰帶呢。

    程讓臉紅了一瞬,邊給她梳順頭發(fā)邊道:“以后都是你的?!?/br>
    “為什么現(xiàn)在不能給我?”阿沅疑惑,手里把玩著一支海棠步搖。

    程讓看清她手心里那朵精致的海棠珠花,臉不由得一紅,“你現(xiàn)在還是小姑娘呢,未及笄不能戴簪子?!?/br>
    阿沅盯著鏡子里那張微紅的臉,那張臉眉眼凌厲但神情溫柔,是她最喜歡的少年模樣。

    唔,對啊,她現(xiàn)在還是個沒及笄的小姑娘,及笄之后不久就會嫁給他了。

    她無意識地玩著梳妝臺上的首飾,心里卻總覺得自己想漏了什么,嫁人之前除了及笄還有什么事來著?她想得出神,沒意識到自己表情苦大仇深。

    “怎么了?”程讓給她梳完了頭發(fā),然后有些笨拙地將綰帶簡單地系在發(fā)間,看見鏡子里阿沅的表情嚴肅,有些忐忑問她,“是不是不好看?”

    阿沅眉頭皺得更緊了,小腹下墜,多么熟悉的感覺……她有些恍惚,在這個時空待了將近一年時間,小姑娘一直都沒長大的跡象,結(jié)果偏偏今日,在程讓這兒,來初潮了?

    程讓沒聽到她回答,心里更忐忑了,但他看看鏡子,又覺得自己梳頭的技藝挺好的,正想哄兩句時。鼻尖傳來一絲血腥味,他心神一斂,難道阿沅的傷口出血了?

    他想扒開阿沅的衣服去查看傷口,但手指剛動了動,就被理智壓下,若他真動了手,估計阿沅又要呼他巴掌了。

    “阿沅你有沒有覺得哪里疼?”

    “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沖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卑湎氲健饵S帝內(nèi)經(jīng)》中這句描述,難怪她覺得嫁人之前仿佛還少了什么,原來就是少了女性最熟悉的朋友。

    她抿了抿唇,小聲道:“我要回家了?!碧炷牟恢酪律篮竺嬗袥]有漏出來?她一邊忐忑不安,一邊安慰自己,冬日穿的衣服厚,應該透不出來,而且她穿的還是緋紅色的外袍,就算透出來應該也不會那么顯眼。

    程讓擰眉,血腥味時濃時淡,他一陣心慌,是不是阿沅的傷口在流血?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該多等些時候的。

    “阿沅你有沒有覺得哪里疼?是不是不舒服?”

    阿沅臉上薄薄一層羞紅,讓她對他直言自己來葵水了是萬萬做不到的,當務之急還是要趕快回家處理一下。她搖搖頭半真半假道:“我就是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天色有些晚了,我要快些回家,阿娘在家等我呢?!?/br>
    程讓急得不行,又不敢強制她撩衣服,慌亂之下說道:“我聞見血味了,你是不是流血了?胸口疼不疼?”

    阿沅臉色驟紅,她忘了程讓武官家族出身,肯定對血味很敏感,白了他一眼,低頭往外走,經(jīng)過他時小聲道:“姑娘家流點血不正常?你還是去看看《內(nèi)經(jīng)》吧,我這就回家了?!?/br>
    程讓迷惘了一瞬,因為阿沅之前生病的原因,他確實看了《內(nèi)經(jīng)》一書,說是倒背如流也不為過。姑娘家流血是正常的?書上有說么?

    不等他想明白,阿沅已經(jīng)出了門,等他追出去時,留夷早帶著人跳墻回府了。

    他心里慌亂不安,若是阿沅傷口真流血了該怎么辦?對她坦白?但明明自己還好好的,他拖著傷腿來到鏡子前扯開衣襟,那個十字傷口還很矚目。但他要看的不是這個,修長的手指摸向十字的旁邊,細細摩挲,指腹觸摸下分明有痕跡,彎彎繞繞,眼睛卻根本看不出來。

    兩日前,他親手在自己心頭刺下一只白虎。

    “共生者,魂魄不穩(wěn)矣。以銀針沾心頭血,刺于心頭,是為固魂?!?/br>
    “誰之心頭血?刺何物?”

    “汝之。天之四靈任爾擇。”天之四靈,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程讓仿佛被一場巨大的荒謬裹挾,他不想相信世間竟真有共生這事??伤扇フ{(diào)查阿沅在清州之事的護衛(wèi)給他帶了份資料:九月份時,阿沅左手臂疼,徐先生診治后告訴她是因為秋雨落涼,寒氣入骨。而他在京城參加秋狝,與黑熊搏斗左手臂受傷。

    不久后,徐先生又為她診治過一次,然后太守府開始大張旗鼓前往西南黔州尋巫醫(yī)。而他當時中了慢毒,幸而喝了阿沅送來的茶,將毒逼了出來,躲過一劫,卻也傷了身子,吐了血。

    然后前些日子他從馬上摔下來,緊接著就得知阿沅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他不敢冒險,不敢拿阿沅的性命開玩笑。他是必要上戰(zhàn)場的,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他已經(jīng)做好自己受傷的準備了,可是他不能容忍阿沅受到一絲一毫傷害,特別還是因為自己的原因。

    阿沅回家時就趕緊讓侍女告知阿娘自己初潮來了,徐氏命人將備好的東西送過去,自己親自去廚房熬紅糖水。她的阿沅,終于長大了啊。長大了就要出嫁了,她輕輕擦了擦自己眼角,心里真是五味雜陳。

    阿沅擦身子時總覺得今日程讓的表現(xiàn)不大對,她又回憶了下程讓屋子里的擺設,終于想起來,那違和感并非來自于他所說的換了簾帳顏色。

    分明是熏香!他的屋子從來不熏香的!

    今日她卻聞到了室內(nèi)的暖香,那暖香味道頗淡,有一絲梅花的清冷。她當時以為是他院子里的梅樹香氣,因此沒有多留意。

    程讓好端端地熏香干嘛?她邊想邊用澡巾搓身子,搓到胸前時覺得有點不對,她低頭看去,內(nèi)室里熱氣蒸騰,她的皮膚早就被熱水弄得紅彤彤的,但是胸前那一塊紅尤為明顯。

    這這這是什么?

    以她有限的人生經(jīng)歷來看,這莫非是傳說中的吻痕?

    程讓這個臭流氓!大豬蹄子!

    第38章

    宮宴待和親,青梅弄竹馬。

    程讓在看《內(nèi)經(jīng)》,從《素問》篇開始看,第一節(jié)就是上古天真論。他本是抱著溫故而知新的學習態(tài)度而來,然后越看臉色越紅,責怪自己先前看書不過腦子。

    “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沖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边@么簡單的道理他竟未想明白,還自己嚇自己,以為阿沅體質(zhì)有差,傷口不愈。

    原來,竟是這樣。他臉色越紅,眉間喜色卻也越重,阿沅在他的屋子里來了初潮,想想就忍不住心頭發(fā)軟,如灌了蜜一樣。他參與了她人生的許多初次,以后還會一起走向人生的終結(jié),從始至終,相伴而行。

    因“吻痕”一事,阿沅氣得好幾日沒去看過程讓,心里將他罵個狗血淋頭,總算氣順了一些。這才收起心思,準備起皇帝的萬壽節(jié)來。屆時又有盛大的宮宴,因阿父的關系,她必要出席,也不知四公主這次還會不會賞賜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