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賀榮熙神色復雜的看了她一陣,輕輕嘆了口氣道:“念恩,你回去以后幫我對她說幾句話吧?!?/br> 傅念恩一瞬不瞬的看著他,自己沒開口。 “我們都認識十多年了,要是我對你們倆里面的誰有那種心思,我早就說了,不會等到現(xiàn)在的。你讓她出國以后也好好想想,總之我不值得?!彼炖镎f著絕情的話,可是說完后自己眼睛先紅了。 傅念恩也克制不住的紅了眼說道:“要說你自己去說,我才不去呢。” “念恩,謝謝你?!彼@話說得十分動容,伸出手將她抱進了懷里。 傅念恩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她舍不得賀榮熙,更不知道他們三個怎么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她到現(xiàn)在也算是明白了,她并沒有那么接受不了賀榮熙和易蘭的離開,真正接受不了的是兩人帶著一身傷如此狼狽的遠走他國。 機場的廣播催促著這一趟前往洛杉磯航班的旅客,賀榮熙摸了摸傅念恩的頭才放開了她,一雙眼又緊盯著她看了一陣,喉嚨口有些發(fā)硬,卻還是強忍著說道:“念恩,這話是我的心里話,不過我希望你幫我保密,至少不要告訴蘭蘭?!?/br> 傅念恩紅著眼搖了搖頭。 賀榮熙并沒有顧及她的反應,自顧自的說道:“其實我也希望我喜歡的人是她,可是愛情要能控制得住就不叫愛情了?!?/br> 傅念恩難過地說道:“我知道你這么一走,我們三個就永遠也沒辦法回到以前了。不過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還是希望你能永遠快樂,哪怕一直是那個傻乎乎的賀榮熙。” 賀母在一旁催促,賀榮熙又朝傅念恩笑了笑,轉身就往安檢口走去了。 傅念恩又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賀榮熙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機場擁擠的人流之中。 傅念恩魂不守舍的往回走,剛走出機場就在不遠處的入口處看見了易蘭。 易蘭一直緊盯著某個方向,傅念恩走到了她身邊,順著她的視線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個位置能看見機場的飛機起飛。 傅念恩站在她身旁問道:“不去當面送人,反倒在這里看飛機,真就能看到他?” 易蘭搖著頭笑道:“看不見的,這里能看見的飛機都是國內的航班,國際航班在另外一邊?!?/br> 傅念恩才稍微平復一些的情緒又開始出現(xiàn)波動,心臟都像是有針在刺一般,她無法想象易蘭此時到底有多難過。她忍不住道:“何必呢?” 易蘭面色慘淡,淡淡的回道:“大概還是想給自己留一個念想吧?!?/br> 沒過幾天,傅念恩又在同一個機場與易蘭告別。 易蘭從小到大還沒有獨自離開過家人朋友,易母從到機場開始就一直在哭。易蘭勸了一陣,易母反倒像是哭得更厲害了,她也干脆沒再繼續(xù)勸。 易蘭的航班很早,傅念恩因為她要離開,昨晚基本上一夜沒睡,這時人就有些困得受不了了,去買了兩杯咖啡過來,將其中一杯遞給了易蘭。 易蘭家中兄弟姐妹不少,她又是長姐,平日里總是對弟妹十分照顧,這時候除了易母哭個不停以外,幾個弟弟meimei也一直纏著她不讓她走。 易蘭稍微哄住幾個弟弟meimei以后,這才找到機會和傅念恩說上幾句話。 易蘭離開之前,和傅念恩一起住了一晚,兩人也說了一晚上的話,想說的話早在那時候早就說完了??伤x開以后連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還會回來,說她對傅念恩沒有一點不舍也是不可能的。她對未來充滿著懼怕,可這些天發(fā)生的事,卻又讓她有了去另外一個地方重新開始的勇氣。 傅念恩踟躕了很久,還是對易蘭說道:“那天送熙熙走的時候,他有幾句話讓我?guī)Ыo你。他說希望你到了外面能好好想想,總之他不值得?!?/br> 易蘭笑容慘淡的點了點頭,隨后又笑道:“那天我們在金迷的時候,有個女歌手在唱電影《你眼中的世界》里的歌。那部電影里女主角是有夫之婦,男主角是蹲過監(jiān)獄的小混混,現(xiàn)實里要是有這樣的一對男女相愛,恐怕最后也會被現(xiàn)實給打敗。當時我就想,賀榮熙和郁思琪也是這樣需要面對重重困難的一對??墒侵灰麄円恢毕鄲巯氯?,再大的困難也能克服?!?/br> “可惜這個現(xiàn)實愛情故事里,女主角并不怎么愛男主角?!彼f到這里笑出了聲音來,“而我和他,我們倆要想真在一起,恐怕身邊的家人朋友沒有不祝福的。而這個現(xiàn)實愛情故事比前面那一個更慘,前面那一個至少女主角對男主角還是有點感情的,只是愛的不夠深,可這個故事里男主角對女主角是一點愛也沒有的?!?/br> 傅念恩握住了她的手,搖頭讓她別再說了。 易蘭卻笑著說道:“我就再這么自怨自艾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會了。” 傅念恩在這幾天時間里接連送走了兩位她最好的朋友,心里抑郁難受還找不到人說,整天在家里就像個游魂一樣飄飄蕩蕩,哪怕是之后高考成績下來,她又以超過錄取線不少分的成績被帝大英語系錄取,她仍舊成日里高興不起來。 傅家的人都將她低沉的樣子看在眼里,傅老太太想方設法的在家里做好吃的給她吃,一向對她管教嚴格的傅母也主動提出讓她出去玩,更別說傅父和另外兩個寵她根本沒底線的三個男人,更是每天換著樣的買禮物回來送給她。即使一家人都努力的讓她開心,她仍舊還是那副樣子。 傅老太太和封老太太從年輕時候就是好閨蜜,老了也時常聚在一起,下午只要兩人沒事就基本上會在一起打麻將,附帶還會叫上另外幾家的老太太。幾個老太太坐在一起打麻將,總是嘴巴停不下來,聊得最多的自然就是家里的晚輩,前些年是說兒子女兒,最近幾年就說孫子孫女了。 傅老太太最近幾天最擔心的就是傅念恩了,都幾天沒出來和封老太太幾個打麻將了,這天一出來,在牌桌上提得最多的自然也是傅念恩。 封老太太回家以后,碰上封路銘難得一早從公司回來陪她吃飯,免不了就把傅念恩的事和他提了提。 家里的阿姨泡了封路銘最喜歡的茶端給他,封路銘喝了一口后就聽見封老太太的話,放茶杯的動作都慢了幾秒。 封老太太自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反常,嘴里還念叨著到底是年輕,只是和朋友分開一下就受不了。 封路銘又喝了一口茶,眸色卻變得深沉起來。 傅念恩傍晚時候接到封路銘的電話時還有些奇怪,雖說兩家十分熟悉,他對她也一貫十分照顧,可似乎一直都是她有事主動找他,他打電話來找自己還是極少的。 傅念恩帶著疑惑接起了電話來,一開口就問道:“小叔,有什么事???” 封路銘有些突兀的回道:“念恩,明天周日,我不用加班,不過也只有一天時間,你看你要是想去哪里玩,明天我就帶你去。不過不能走太遠了,我周一一早有一個公司的大會要參加。” 傅念恩疑惑不已的回道:“可是我沒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啊。” 封路銘堅持道:“我聽說你最近悶在家里很久沒出門,我剛好有空,我也很久沒放松一下了,你肯定比我知道哪些地方好玩,就當我請你帶我出去玩吧?!?/br> 傅念恩聽他說完第一句后,大致猜到了事情的始末。一邊為他找如此蹩腳的理由嘆氣,一邊又因為他的關心覺得溫暖。 她忽然間就心情好了許多,想了一陣后回道:“那我們去釣魚吧,我mama老是說我多動癥坐不住,我想練練我的耐性?!彼窃浡犓缣崞疬^,封路銘是個大忙人,極少有什么消遣,偶爾喜歡出去釣魚,就連愛好也像個老頭子。她也只是想要他的陪伴而已,做什么都不重要,還不如選他喜歡的。 封路銘彎唇笑了笑,“那我明天一早就來接你,可千萬別睡過頭了?!?/br> 傅念恩忙道:“我現(xiàn)在就去把鬧鐘給設好,設上三個?!?/br> 封路銘卻縱容的說道:“沒關系,就算遲一點我也會等你的?!?/br> “說話要算話。”她笑著道,“不過我可不會遲到?!?/br> 作者有話要說: 封路銘卻縱容的說道:“沒關系,就算遲一點我也會等你的?!?/br> 傅念恩:就算你不等我,你也別想跑掉。 周一上收藏夾,當天會更新晚一點,可能晚上十一點左右,想喊大家第二天來看,發(fā)現(xiàn)你們很多都是夜貓子,我也就不說了(總感覺好像說了一堆廢話)。 第20章 傅念恩一早就頭上戴著一頂鴨舌帽背上背著包要出門, 碰巧撞上了同樣要出門的傅老太太。 傅老太太這幾天習慣了傅念恩整天都窩在她的房間里不出門, 一見就有些意外的問道:“念恩,這么早去哪里?。俊?/br> 傅念恩將鴨舌帽的帽檐扶起來一些, 方便和傅老太太說話,聞言回道:“和小叔約好了一起出去玩,他現(xiàn)在已經在外面等我了。” 傅老太太見她情緒似乎有所好轉, 又是她一向覺得穩(wěn)妥可靠的封路銘帶她出去,忙笑著點頭道:“那就快點出去吧, 別讓你小叔等久了?!?/br> 傅念恩笑著朝她揮手, 轉身小跑著出了門。 傅老太太見到她終于恢復了活潑性子, 心中的大石也暫時放了下去。 傅念恩說到做到,今天一早就起了床,封路銘會等她一陣還是因為他來太早了。 傅念恩一坐上封路銘的車就朝他笑道:“小叔,我今天沒有起晚,是你來得太早了?!?/br> 封路銘面上染了笑意, 搖頭道:“我又沒說你什么。” 封路銘開車極穩(wěn), 從帝都城區(qū)穿過后來到郊區(qū), 他今天要帶傅念恩去的是一家私人會所, 這處會所的占地面積極廣,能玩的項目也多。他一聽小姑娘說要釣魚的時候,就猜到對方是顧及到他才會這么說的,他今天特意抽出時間帶她出來散心,自然也不想她整天過得太悶,剛好這個會所能玩的項目多, 到時候小姑娘要是不想陪他釣魚,他陪她玩其他項目就是了。 這家會所的老板和封路銘私底下關系不錯,他有空的時候消遣不多,釣魚倒的確是他的愛好之一,來這里的次數(shù)并不少。剛好會所的老板也在這里,一聽下面人說封路銘來了,忙就主動迎了過來。 封路銘拿漁具的時候,傅念恩一個人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到處瞧,顯然對這個地方感覺挺新奇的。 會所的老板也是這時候找到了封路銘,見到他就忍不住打趣道:“聽說今天還帶了個小姑娘過來,看來鐵樹終于要開花了。” 他和封路銘頗有私交,平時也時常這樣玩笑,卻不想封路銘正了臉色對他道:“別瞎說,待會兒她過來更不準亂說。那是傅正軒的小妹,按輩分還叫我一聲小叔?!?/br> 老板自覺失言,卻還是覺得封路銘的反應有些過激,不過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再多說什么。 封路銘帶著傅念恩坐在一顆大樹下釣魚,傅念恩的手邊被擺上了不少零食水果,不過她并沒有吃什么,一直十分認真的和封路銘一起釣魚,兩人一人面前一根魚竿,到現(xiàn)在都還一無所獲。 上午的日頭還不算太烈,坐在樹蔭下也十分涼快。傅念恩也如封路銘所料,沒多久就覺得無聊了,可她沒想去換其他的項目玩,而是想找身旁的人說話。 溫暖的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落在了封路銘的臉上,留下星星點點的光芒,他整個人似乎也被籠罩在淡淡的光暈之中。傅念恩突然摘掉自己頭上的鴨舌帽放到了他頭上,隨即忍不住笑道:“你的腦袋太大了,戴不了我的帽子?!?/br> 封路銘忍住笑說道:“要是無聊了,我可以陪你去玩其他的。”他說完話就拿掉了頭上的帽子仔細幫她戴好。 傅念恩忙搖頭道:“不要,我們剛才還說好了要比賽的,現(xiàn)在還沒分出輸贏來?!?/br> 封路銘摸了摸她的頭頂,笑了笑,跟著又將注意力放到了湖面上。 傅念恩也說不清是為什么,比起家人的安慰和關心,封路銘這樣無聲的陪伴才讓她真正的平靜了下來。 一陣微風吹過,樹影跟著左搖右晃,封路銘面上的光點也像是在他臉上跳躍起來。 傅念恩將椅子拉得離封路銘更近了一些,低聲說道:“小叔,是不是長大就意味著離別呢?我其實真不覺得熙熙和蘭蘭都有非走不可的理由,可他們就是都走了。國外的日子不會比在家里好過,為什么他們就是都要走呢?” 封路銘似乎也覺得陽光晃眼,戴上了太陽鏡,安靜的聽她說完后才緩緩開口道:“長大和離別并沒有太大的關系,只是長大的確意味著要失去很多東西,更要學會承擔學會成長,漸漸明白有些事除了自己誰也幫不了?!?/br> “可是我真的很難過,甚至自責,我和蘭蘭一起長大,竟然一直沒發(fā)現(xiàn)她對熙熙是那樣的心思。”傅念恩真正耿耿于懷的是易蘭與賀榮熙狼狽的離開,以及她自己的遲鈍,要是她一早就發(fā)現(xiàn)易蘭喜歡賀榮熙,說不準她還能從中撮合,也就不會發(fā)生后面這些事。 封路銘輕輕嘆了口氣:“早就和你說過了,你們三個里面易蘭是心思最深的,要是她故意不想讓你和賀榮熙知道,你們倆很有可能到現(xiàn)在都還發(fā)現(xiàn)不了。剛才就和你說了,有些事除了自己誰也幫不了。就算你真的一早發(fā)現(xiàn)就努力的撮合他們倆,可要是他們倆最后沒成,你覺得你們三個又還能和以前一樣繼續(xù)做好朋友嗎?” 傅念恩側首仰頭看著他,眼中有懵懂有難過。 “念恩啊?!彼帜罅四笏哪?,“你才十幾歲,在我看來還沒長大,人生也才剛剛開始。等你再過幾年,你會發(fā)現(xiàn)人生很多時候都是殊途同歸,你所說的如果就算真的成立了,結局或許也是一樣的。你以后還會遇到許多人,有些人能陪你一輩子,大部分人卻不能?!?/br> “在我看來,賀家小子被送走是最好的安排,否則他一輩子也長不大。易蘭她自己選擇離開,想必也是深思熟慮過的。等你們再見面的時候,他們肯定會變得更好的?!?/br> 傅念恩稍微釋然了一些,肯定道:“我也會變得更好的?!?/br> 封路銘面露贊許,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當獎勵。 “小叔,你說你我會遇到陪我一輩子的人?!备的疃骺粗J真道,“那你呢?我聽封奶奶說,她一直都在安排讓你相親,可你一點也不配合。” 封路銘似乎不愿和她提及這個話題,見她一直緊盯著自己不放,這才試著開口道:“我媽一直想讓我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姑娘試著在一起相處,要是覺得合適就結婚生子??晌铱傆X得我手底下的封氏并不需要通過聯(lián)姻來尋求任何家族的支持,既然我什么都不缺,我就想還是找一個真正愿意和她一輩子的人在一起。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從你父母那里聽說過我大哥大嫂的事,他們倆就是典型的大家族聯(lián)姻的悲劇,我們家會沒有太過逼迫欣欣和你二哥在一起,也有這個原因?!?/br> “可是什么樣的人才配得上小叔啊?”傅念恩嘴上這樣感慨著,心里卻突然覺得不是滋味起來,要是封路銘真的結婚有了孩子,他恐怕會把他現(xiàn)在所有空閑的時間都給他的家庭。他又是那么一個有責任心的人,結了婚后肯定會對他的妻子百依百順。到那時候,哪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陪著她? 封路銘把她的話當成是笑話在聽,搖頭道:“也就你會這么說,外面不知道多少人說我古板不近人情呢?” 傅念恩一本正經的說道:“雖然釣魚這個愛好是有點像老年人,不過你一點也不古板不近人情。” 封路銘又拿手捏了捏她的臉,將她的臉捏到變形才收了手。 下午的時候,封路銘怕傅念恩無聊,再加上下午氣溫明顯升高了不少,便帶著傅念恩去室內游泳館里玩。 傅念恩今天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興致,非得要和封路銘比賽,上午才比賽釣魚輸?shù)煤軕K,下午竟然還要拉著封路銘比賽。 封路銘知道傅念恩在游泳上還算擅長,前面兩個來回就都沒有使出全力,讓傅念恩以一點微弱的優(yōu)勢贏過了他。 傅念恩前幾次贏了封路銘還興奮的不行,后來也漸漸察覺到了不對。她和封路銘休息了一陣以后,兩人又開始比賽,傅念恩卻在泳池中央停了下來,人還在水里不停的撲騰。 封路銘本就落后了傅念恩半個身位的距離,自然將她的所有動作看的清清楚楚,一見她似乎是腳抽筋了,立刻就朝她游去,將她抱進懷里,任由她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脖子,帶著她往岸邊去。 封路銘關心則亂,一直到了岸邊喘著氣看傅念恩時,見她一張小臉忍笑忍得辛苦,這才知道自己被騙了。他狠狠的揉了揉她的后腦勺,將她為了游泳特地全部盤起來的頭發(fā)弄得亂糟糟的,嘆氣道:“上一次就被你騙了,這一次竟然還被你騙了。事不過三,小心狼來了的故事發(fā)生在你身上?!?/br> 傅念恩忙舉起一只手來表明自己沒撒謊:“上一次真是你誤會了,剛才我的確是逗你的。你實在太沒意思了,我又不是傻子,一次兩次就算了,這么多次要是還沒發(fā)現(xiàn)你是在故意讓我,我真是白活了十幾年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