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又有誰能認出我呢?”長陵道:“公主不同,當初那些被你毒瞎眼的人都已經(jīng)好了,也許就在府外晃著呢,你千金之軀,若是因為我的緣故有什么差池,豈不是讓我良心難安?” 明月霏見長陵到了這個份上還不肯撕下偽裝,愣了愣,不由甜甜一笑,“jiejie,你可真有趣。” 荊無畏看她們二人你來我往,話中滿是玄機,又流露出幾分困惑之色,這時琳瑯滿目的菜色已經(jīng)接二連三的擺了個遍,手一比道:“來來來,邊吃邊說?!?/br> 他這么說著,自己只是將菜夾到碗里,象征性的咬咬筷子,薛寧玉也依葫蘆畫瓢裝樣子,實際上根本不敢吃什么。 倒是長陵,該吃吃該喝喝,毫無半分避諱,,仿佛根本沒有意識到與五毒門小妖女同桌共食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她如此坦蕩,整得連明月霏都不覺訝異了起來,心中暗暗道:這位jiejie倒還真是好膽色,難怪哥哥對她如此念念不忘。 “其實,荊將軍、荊夫人,你們不必擔心,我若是想要下毒,根本不需要在菜里下手腳,”明月霏大喇喇的咬了一口羊腿rou,“美食當前,還是不要辜負的好?!?/br> 薛寧玉聞言勉強賠笑道:“公主說笑了,我們對公主自是信任的……”說著也舀了一勺湯喝了一口。 “信任我?”明月霏掩唇一笑,“我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聽到你們中原人說信任我的……” 荊無畏聞言背脊悄然冒出一絲冷汗來——他一早聽明月霏說自己的女兒是符宴歸找人冒充來的,原本盛怒滔天,這才招女兒回來求證,卻一時疏忽了這位小公主本身不也是一頭不折不扣的毒蝎子…… 他端起酒杯道:“公主與犬子是朋友,又與小女也有故交,荊某自然是信任公主的?!?/br> 長陵聞言一怔——犬子?難道這明月霏是荊燦招來的? “我與令公子也算是不打不相識,若能與荊家結為友盟,于我大雁而言又何樂而不為?”明月霏嬌憨道:“只是嘛……既是友盟,便不能有所欺瞞,否則就失了誠意對不對?” 荊無畏客客氣氣道:“那是自然?!?/br> 明月霏手腕一扭,捏著湯勺攪了攪碗,不緊不慢道:“那好,我聽人說荊將軍手中有越氏的遺物,不知可否拿來給我瞧一瞧呢?” 荊無畏聞言面色大驚:“公主從何處聽得的消息?我手中,并無越氏遺物。” 明月霏天真無邪道:“我聽令公子提的,你要是不信,你可以自己去問他呀?” “不可能!” “我不僅聽說將軍有越氏遺物,我還聽聞那遺物之中有與前朝伍潤有關的線索……”明月霏巧笑嫣然,“當日令公子為了活命,懇求我手下留情,這才如實相告,怎么,你當?shù)?,也想走一遍兒子的舊路?” 薛寧玉一臉震驚的看著荊無畏,“老爺,她說的這是……” 荊無畏憤怒一拍桌案,站起身來道:“本將軍說過,我手中,并沒有什么越氏的遺物,若是公主再句句威迫,還恕我……” 話沒說完,荊無畏神情一僵,他怔怔看著自己的雙手,然后腿下一軟,坐回椅子上,難以置信的看著明月霏:“你……” 薛寧玉也發(fā)現(xiàn)了不妥之處,“老爺,我、我怎么動不了了……” 明月霏“嘖嘖”兩聲,“我方才都說過了,我若是要下毒,何需要在飲食里下手腳?” 與此同時,廳內(nèi)的丫鬟、家丁也都倒了一大片。 荊無畏的臉抽搐了好幾下,“朱一!郭四!來人!快來人!” 門外沒有任何動靜。 朱一和郭四早就倒在外邊人事不省,以膳廳為中心方圓幾許之地,荊府內(nèi)的人如死寂一般接連倒下,甚至來不及吭聲。 “這毒名為醉如微,”明月霏提醒他道:“荊將軍,一炷香之后,你可能會發(fā)現(xiàn)自己眼睛也轉不動了,話都說不了啦,然后一點兒一點兒慢慢死去,一個時辰之后,就算有解藥也遲啦?!?/br> 荊無畏一臉驚恐的看向長陵,“絮兒……” “嗬,”明月霏慢條斯理的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酒,“您難道還指望一個冒牌貨解我五毒門的毒?” 作者有話要說: 勞動節(jié)三天都黏在家碼字兒,腰酸背痛腦懵懵o(╥﹏╥)o。 明天我家瓜妹學校親子活動,休息一天啦~ 最后祝大家五月大吉~么么噠~ 依舊隨時撒紅包兒哦~ 第六十五章: 斗毒 長陵靠坐在椅背上,雙手垂在身旁,看上去沒有什么精神氣,完全指望不上的樣子。 荊無畏越動用內(nèi)力周身愈發(fā)麻痹,方知這小妖女能憑一己之力毒瞎半個東夏武林絕非浪得虛名,此刻后悔已是遲了,他吃力張口道:“越氏遺物……并不在府上……” 明月霏身子向前一傾,“那在哪兒?” 荊無畏冷哼一聲,“我若是說了,你不給我解藥怎么辦?” 明月霏不由一嗤,“你覺得你現(xiàn)在還有選擇的資格?” 荊無畏臉一沉,沒立即搭腔,他發(fā)覺自己舌尖麻的發(fā)疼,“我死了,你便永遠都不會知道答案……” “你死了以后我還會去找荊公子,除非您不介意你們荊家絕后……”明月霏雙手托腮,“那我也無所謂呀,反正越氏的遺物找不找得到,我也不少塊rou……” “你……” 荊無畏壓根一咬,幾番掙扎之下道:“好,我告訴你也無妨,越氏遺物正是藏在越氏故居之中……” 明月霏一怔,隨即冷笑,“你以為你是在搪塞三歲的孩子么?” “越氏故居并不止江東丹陽郡一家,睦州梅鎮(zhèn)亦有越家的舊址,只不過知之者甚少,而且……”荊無畏森然道:“不瞞你說,若無荊某出面,公主怕是想找也找不到?!?/br> 明月霏不以為然,“喔?這又從何說起?” 荊無畏閉上雙眼道:“你問的我已如實回答了,除非你替我們解毒,否則我絕不會再多說一個字?!?/br> 明月霏將鎏金戒在指尖轉了一圈,心道:他若是誆我,我替他解了毒,豈不是令他有所防范?要是讓他快一步拿走遺物,今夜的籌計可都算白費了。 這般一想,明月霏緩緩站起身來,笑道:“留你一條命也無妨,只是,今夜將軍若然毒解,我在東夏怕是呆不久的,要不這樣……我給你服另一種毒,名叫醉逍遙,只要一年之內(nèi)服下解藥,便會安然無恙,否則時間一到,你就會在醉夢之中爆體而亡,你看如何?” 不等荊無畏回答,她手指一彈,便將藥丸硬彈入他口中,那藥丸入口即化,根本來不及吐出來便融入喉中,荊無畏當即大駭,“妖女!” “做最美的妖女,我樂意呀?!泵髟脉柫寺柤?,又不疾不徐的走到長陵身旁,笑道:“你這么美,我舍不得殺你,我給你也服一顆,待你乖乖的回雁國當了我的嫂子,我再把解藥給你好不好?” 說著,她伸出手,掌心躺著一顆藥丸,正要給長陵喂下,卻忽然頓住手。 明月霏的五指連著腕臂不經(jīng)意發(fā)著顫——她也動不了了?! 長陵嘴角一勾,站起身來,明月霏臉色倏地變了:“你、你沒有中毒?” 長陵胡扯道:“我血液里流淌著千百種毒汁,區(qū)區(qū)醉如微哪能對我起的了作用呢?” 明月霏踉蹌了一下,勉強站定,“你、你是什么時候對我下的毒的?” “哎,你這話問的真是可笑,我們從小斗毒到大,你何曾贏過我了?” “你、你根本不是……”明月霏試圖掙扎往前,結果足下一癱,摔到地上,長陵蹲下身去,從明月霏手中拿過那顆雪白的藥丸,笑著問道:“解藥呢?” 明月霏瞇了瞇眼,“你如果真的是她,根本就不需要……” “啊,拿不出解藥?”長陵眨了眨眼道:“那我也給你喂一顆,好不好?” 她越是模仿著明月霏的語氣,明月霏越是氣的腦門發(fā)麻,眼見著躲不開,她搶聲道:“我兜里那個藍瓶子的就是……” 她話剛說完,幾個不同顏色的瓶子從自己的懷中當啷落下。 長陵笑問:“醉如微的解藥又是哪個?” 明月霏不甘不愿道:“白色?!?/br> “綠色這瓶……” 明月霏沒好氣道:“那是雪參丸,補藥!” 長陵眉梢一挑,借著桌沿的死角,眼疾手快的將綠色和藍色瓶內(nèi)所裝的藥丸對了個調,然后將那藍瓶與白瓶信手一拋,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穆涞搅饲G無畏的跟前。 她將綠瓶收入自己的兜里,眼睛仍盯著明月霏,嘴上卻道:“爹,小公主說了,白色那瓶是醉如微的解藥,藍色的是醉逍遙?!?/br> 荊無畏艱難的伸出手抓住藍色瓶子,亟不可待的掀蓋。 明月霏心頭一緊,登時反應過來了——這位jiejie根本沒打算讓荊無畏服下真的解藥,她才是存心要置他于死地! “你——” 長陵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順勢指了指屋檐之上,輕聲問:“上邊那個是天魂還是天魄?” 明月霏瞳孔不由得一縮:她早就知道屋頂上有人了! 這時,長陵站起身來,緩緩對荊無畏道:“這雁國小公主該如何處置?” 荊無畏經(jīng)過三次努力總算成功吞下了解藥,人仍是站不起身,但四肢勉強恢復了一點力氣,他微微活動了一下發(fā)麻的手腕,陰惻惻道:“殺!” “阿魄!” 明月霏終于下了令,驟聽砰地一聲巨響,荊無畏本能抬起頭來,只見屋頂豁開了個大口,有人憑空落下,風也似的墜到小公主身旁,落地時掀起的那道風將桌椅掀了個四分五裂,他雙足站立的地面竟微微有些塌陷。 長陵足下一蹬,在一丈之外站定,天魄將明月霏扶起身來,詢道:“公主,你怎么樣了?” “無妨?!?/br> 天魄巡了廳內(nèi)一圈,對上長陵的目光,“不把她帶走?” “阿魄,單憑你可帶不走她?!彼馕渡铋L瞥了長陵一眼,“jiejie,今日這場是我們輸了,下次有緣再會?!?/br> 明月霏說完,天魄帶她拔地而起,兩人轉眼消失在大廳之內(nèi)。 長陵看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道:“我去追她!” 言畢,佯作沒聽到荊無畏的阻撓之聲,騰空躍上了屋頂,看著天魄與明月霏漸漸匿于夜色之中,卻沒有追上去。 長陵身形一飄,往另一個方向而去,掠出幾步,于城墻之上站定。 墻下一人一騎已等候多時,葉麒伸出一臂,笑道:“你再不出來,我就要殺進去了?!?/br> 長陵微微一笑,縱身落坐于馬上,道:“走吧。” 葉麒輕咳一聲,“你得抓緊我,這匹馬不太老實……” 話沒說完,腰際猝不及防的被兩只手臂環(huán)住,葉麒身形不自然僵住,連馬韁繩都有些不會握了,“你、你坐好了?” “廢話,還不走?” 從荊府到賀府的路程不算近,一個東一個西,就是策馬也得費上小半個時辰。 到了侯府前,往日多走一步都嫌累的賀小侯爺心中忍不住想:這么快就到了?這金陵城也忒小了吧。 七叔給他們開了后門后,長陵也不客氣,熟門熟路的就往小侯爺?shù)呐P房而去,一推開門,聞到熟悉的硫磺泉水味,她眉梢一舒道:“你還挺上道?!?/br> 七叔知情識趣的關上門,只留自家侯爺與大美人兩個在屋中,葉麒輕咳一聲道:“上次看你浴足,我想你必是喜歡溫泉,知道你要來,我就讓人提前放了水?!?/br> 長陵鞋襪一丟,雙腳踩入熱泉之中,對葉麒道:“你有心了,今夜若不有你,想要過明月霏這一關,怕是沒這么容易?!?/br> *****